铺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桌布,很快,菜便端上桌来,青红椒,吸满了酱汁的羊肉,带着浓郁植物清香的薄披萨,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零的个性一直都很沉默,路明非也不是爱吃饭的时候讲话的性子,屋里只有面饼酥脆表面破碎的咔擦声。

  一直到自己先一步吃完了饭,路明非将塑料手套脱下扔进塑料袋里,伸手拿起时钟将其时间归位,终于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看你憋得挺难受的。”

  零很想说自己没有。

  收拾好桌面,少女稍稍抬头,看着路明非,又思考刹那,这才低声问道:“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看情况,区别在于我和夏弥的研究什么时候能搞定。”

  路明非喝了口苹果茶,注意到零剩了不少食物:“以后多吃点肉,看你怪瘦的。”

  研究啊,又是我不知道的东西,而且我一点也不瘦——

  将自己剩下的这些食物打包好,零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尖,又对比了一番二者的身高。

  总觉得路明非说得对。

  暗自祈祷着对方能待久一点,零再次发问。

  “是发生了什么吗?你这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很——”

  少女斟酌着词句。

  “急躁,甚至是慌张。”

  路明非笑了笑,顺着零的话说下去。

  “对吧?”

  “是的。”

  零点点脑袋。

  “还真是,你也看出来了么?”

  路明非不由地揉了揉眉心。

  隔壁片场要过来的东西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就算自己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在那些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人面前,还是藏不住。

  “很严重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会有来自外星球的敌人降临地球,可能在末日降临之前,也可能在之后。”

  路明非耸耸肩,因为零是俄罗斯人的缘故,他也不好拿奥特曼来举例子。

  “而我很可能控制不了局面。”

  “即使你拥有着黑王的力量?”

  “我即使拥有黑王的力量,也有应付不来的事情,当然,我会竭尽全力。”

  路明非很想逞强,但也知道话不能说得太满,给不了的东西那就是给不了,虚假的希望只会削弱希望本身的意义。

  果然。

  零沉默了,她知道路明非不屑于骗人,这些话都是真的。

  看着少年一副宽慰的样子,她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西伯利亚时的景象。

  即使彼此履行了约定,获得了力量又如何。

  面对从天而降的炮火,人与龙的围剿,她只能够跑得远远的,远远的看着那自己再也看不清的男孩淹没在点燃了天空的火光之中。

  强烈地不甘涌上心头,让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过了数秒,她昂起脑袋。

  “这一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吗?”

  “.没有。”

  路明非微微沉默,也不想编制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未来,这颗星球的一切都会被卷入其中,是死是活,我也说不清楚。”

  “我们迟早都要面对吗?”

  “是的。”

  少女的脸上涌起高兴的神色。

  不知道怎么地,明明怎么看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这姑娘居然有些开心。

  这就让路明非有些看不懂了。

  与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些混得特别熟悉的奶妈们不同。

  路明非对于零的了解很少。

  只知道对方的来历,对方的名字,以及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好感度。

  没错,就是好感度!

  这让路明非一直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能够理解学校那些小迷妹们对自己的追捧,也能够理解陈墨瞳对自己的好感,因为自己在她们的面前所展露出的形象所做的事的确足以吸引她们。

  但是他完全不理解零。

  认识快三年了,他和零打交道次数就那么点,路明非是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女孩会对自己那么好。

  她也没有陈墨瞳那种犹犹豫豫,也没有奶妈团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就像是今天这样,只要不涉及自己并不擅长的言语交流,干什么都特别自然,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每次感觉有些不对劲,跑去询问路鸣泽,那货一直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表示自己的锅自己去处理,她现在坚决不干涉,路明非那个叫一头雾水。

  什么叫我自己的锅,不应该是路鸣泽你这货整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吗?

  “我那时候早被冈格尼尔挂青铜柱子上了。”

  路鸣泽的声音自心底响起。

  “那现在呢,出来了没?”

  无视了对方的反驳,路明非开口询问。

  “.明天到位。”

  对于自家哥哥这抓苦力的态度,路鸣泽面露痛苦之色,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就下线了。

  “那我能帮你吗?”

  零并不知晓两兄妹短暂的谈话,希冀着问道。

  害怕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太过于弱小,她再次强调道。

  “用我的一切。”

  我的天——

  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個三无版本的路鸣泽。

  “呼,稍微等一下。”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按住少女的肩膀,路明非开口询问。

  “伱为什么会这么说?”

  路明非也不是啥木头人,甚至还有点英雄情结,有些时候还会畅想自己是暗中拯救世界的超人什么的,一个少女会被吸引想要帮助自己什么的可以理解,他也不至于抗拒。

  但是用上一切是不是太沉重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有点接不住啊。

  “这是约定。”

  “?”

  路明非满脸疑惑。

  少女面无表情,眼眸中透露着倔强。

  “我们的约定是什么?”

  “活着。”

  “然后呢?”

  “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

  我想要跑了。

  路明非还是懂两句话合在一起的意思的。

  他拿出了之前自己用来教学的青铜板。

  “这些先交给你,里面的解析很详细了,未来的工作重心就是增强自身以及研究炼金科技,你可以看着接触,先入门,再考虑其他的。”

  “我去一趟洗手间。”

  路明非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让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这才明白路明非同意了。

  同意她的帮助,同意她前往一直被对方抵挡在前方的世界。

  她看向桌面的青铜板,不禁握紧了拳头。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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