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莹白的手臂上满满的红斑入眼,凌澜瞳孔一敛,脸‘色’大变。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蔚景大骇,慌‘乱’不堪中,想要扯了东西遮挡都没有,只得弯下腰,想要拾起地上的彩幔,却猛地身子一轻,已被男人打横抱起,直直往‘药’房的方向跑。

  影君傲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慌‘乱’奔走的身影,半响,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立在画舫甲板上的夜逐曦,目光收回,他蹲下身,将地上‘女’人被撕掉的那只袖子和彩幔拾起,转身,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

  他也是在湖里‘女’人面皮一侧松掉的时候,才发现‘女’人脸上的红斑,然后又看到‘女’人手背上、颈脖上到处都是。

  他虽不是神医,却也因为要经营天下‘药’铺,学了两年的歧黄之术,他懂,那是什么症状焘。

  显然,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可,那个‘女’人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穿那么高的竖领,那么长的水袖,也未表现出分毫的异样。

  过敏会是什么症状,全身红斑会是什么反应,他清楚得很犄。

  让人生不如死的奇痒,让人几乎不能呼吸的心悸。

  这些她一定有。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过敏成那个样子;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忍受那一份煎熬;

  他更不知道,她为何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受着也不愿讲出来、或者去‘药’房拿‘药’?

  他只知道,她肯定不想让人知道,或者说,她不想让某个人知道。

  这是怎样傻的‘女’人啊!

  所以,他才窝火。

  窝火得厉害。

  抬手,再次揩了一下从鼻孔里面流出来的热流,又是一手的红。

  “该死的男人,下手还真重!”

  他低咒着,蓦地想起某个男人率先收回掌风、被击得踉跄后退的情景,眉心微微一拢。

  **********

  蔚景安静地靠在男人怀里,从未有过的乖顺。

  因为想动也动不了。

  且不说男人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禁锢着她,她本身也是一丝力气都无。

  头顶白云蓝天、广袤高远,耳畔丝丝带着‘花’香的清风拂过,人间四月天的景致。

  她却无心流连。

  转眸看着男人,看着那个抱着她急急奔走的男人。

  是急急吧?

  身边景物后退得极快,说明他奔走的速度极快吧。

  怎么?

  担心她这个盟友死了?

  或者,担心她死在山庄,引起锦弦的怀疑?

  男人面‘色’冷峻、薄‘唇’紧抿,凤眸一瞬不瞬、定定望着前方的路,绝美薄削的‘唇’边,一抹殷红妍‘艳’。

  又吐血了?

  也是,身上的旧伤本就未好,还这样跟影君傲大打出手,不吐血才怪。

  只是,他凭什么跟人家打?

  他以怎样的立场和心态跟人家打?

  她被人‘逼’着要表演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落水差点被溺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的人在哪里?

  是人家救了她!

  他做什么这么生气?

  是想她死吗?还是说,怕影君傲这样冲动救她,锦弦会瞧出端倪,从而怀疑影君傲跟她认识,以致怀疑到她的身份?

  是了,就是后者。

  他不会想她死的。

  若想她死,那日悬崖之上不会救她;若想她死,那日龙‘吟’宫中媚香,不会勉为其难为她解毒;若想她死,现在不会急急奔走成这个样子。

  只能是后者。

  沉稳如他,心思缜密如他,走一步都有计划有目的如他,一定是后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山庄的路的缘故,蔚景觉得似乎走了好久,竟然还没有到‘药’房。

  而且自己一边的袖子被影君傲撕掉了,是光着膀子,如今正挤在男人怀里的那一侧,随着走动、摩擦,更是痒得受不住。

  “你对紫草过敏?”

  男人黯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是抱着她走了那么久,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蔚景想了想,微微一笑:“你不是对我了如指掌吗?”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眸光一敛,确切地说,是眼睫一颤,她又补了一句:“我怕水,你不是也知道吗,我手臂上有胎痣,你同样也知道,我对紫草过敏不过敏,你不是应该也很清楚吗?”

  男人微微抿了‘唇’,没有吭声,继续脚步不停。

  蔚景便又笑了。

  也是,知道又怎样,了如指掌又怎样?

  他知道她怕水,还不是留下她一人面对锦弦的纠缠。

  所以,就算知道她对紫草过敏,也不会顾忌什么吧。

  心悸越来越严重,‘药’房还没到。

  蔚景闭了闭眼,强自忍着。

  她以为既然男人已经主动提到了紫草,那就等于承认了他端给她的‘药’不是平时她治疗内伤的那‘药’,也就等于承认了他给她喂了含有紫草的其他的‘药’,而且她的回答,也明显告诉他,她已然清楚知道。

  所以,她想,他应该针对这碗‘药’说点什么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男人继续沉默不响,一直到‘药’房,一直到在‘药’房里拿了‘药’。

  因为都是中草‘药’,煎熬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就直接将草‘药’放在‘药’盅里用捣‘药’‘棒’捣碎,用温水一冲,就给她服下了。

  末了,又将她抱回了她的厢房,放在软椅上,就打开壁橱找干净的衣服。

  她就坐在那里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看着他找完衣服,又折回到她身边,微躬了身子,大手开始解着她身上湿透的衫裙。

  她伸手握住他的腕。

  “我自己来!”

  本就不是夫妻,没有必要熟稔得这样亲密无间。

  男人怔了怔,黑眸绞着她的瞳,她以为他又会专横霸道地拉开她的手,然后继续。

  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

  他微垂了眉眼,将大手自她的领口拿开,缓缓直起腰身。

  她看着他。

  他不走,她便也不动。

  难不成她换衣服,他还站在那里不成?

  “快换吧!”

  终于,他眉心一拢,转过身,朝‘门’口走。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望着男人墨袍轻曳的背影,蔚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能重新做一张面皮吗?”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凤眸眸光轻凝,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她抬手抚了抚脸颊的一侧:“这张刚才在水里面一泡,都脱落了,估计上面的胶也不行了,影君傲蹭了半天才勉强贴上,现在好像又有点松了。”男人眼‘波’一动,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好像紧绷的脸‘色’有些微微一松的感觉。

  怎么?听她说重新做一张面皮,以为她要罢演鹜颜是吗?

  然后,得知不是要罢演,只是换一张,所以又放下心了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男人说:“好!”

  ‘门’“吱呀”一声被男人自外面带上,她吃力地站起身,缓缓地、艰难地将身上湿透的衣衫一件一件换下来。

  过敏这东西不像病,也不像伤,只要脱敏了,好得就很快。

  不一会儿,身上的红斑就尽数褪去,痒痛没有了,心悸也没有了,只是力气还未恢复过来。

  不想动,很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爬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昨夜被折腾坏了,刚刚又这样一搞,身子透支到了极致,不一会儿,她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睁了眼睛,就看到男人返身关‘门’的背影。

  是凌澜。

  她又轻轻阖上眼。

  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床’前。

  半响又没有了动静,她知道,男人应该是在看她。

  继续闭眼不睁。

  一丝微末的清风拂面,似乎是男人掀开被褥的一角,下一瞬,腕上一热,男人将她的一只手臂从被褥里拿出来,先是撩起袖管看了看,然后再轻轻探上她的脉。

  末了,又将手臂放回,替她掖好被褥。

  ‘床’板一重,是男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脸上就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是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边缘。

  那感觉很奇怪,竟是比先前她紫草引起的过敏更是痒上几分,让人难耐。

  因为紫草的痒在身体上,现在的这份酥痒在心里。

  她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直到脸上的那张面皮被男人轻轻撕下来。

  原来是来给她换这个。

  她依旧没有抬眼。

  其实,她想,男人肯定知道她在假寐。

  这样的撕扯,就算是再不醒动的人,也应该会醒的。

  只是,既然他不揭穿,她就继续装着。

  揭下面皮以后,又有柔软的触感落下,她知道,那是锦帕在轻轻擦拭。

  擦完了,她又感觉到,他将新的面皮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材料做的新面皮。

  又或许他本来就带着,又或许在山庄里搞的材料,反正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各种有本事‘弄’到,不是吗?

  贴好面皮,就忽然没有了动静。

  许久,没有动静。

  当然,她知道,男人还在。

  因为‘床’板还未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男人在做什么?

  在看她?

  她还不至于如此‘花’痴自恋。

  良久的静谧。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不闻一丝声响,她终是按捺不住地睁开了眼,就看到男人果然坐在‘床’边,只是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得笔直,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懒得去猜去想。

  再次阖上眸眼。

  良久,‘床’板终于一轻,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又“吱呀”一声‘门’被带上。

  她缓缓睁开眼。

  **********

  厢房

  叶炫第三次抬头看向负手立在窗边的那抹明黄身影。

  因为他站在后面,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帝王是在生气,还是在思考,反正自画舫上下来,被迎到这套奢华的厢房内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如果说气,他或许知道他在气什么,可如果说在思考,那么他就不知道了。

  跟随这个男人多年,以前男人是将军时,他是副将,后来,男人做了帝王,他就做了禁卫统领。

  对他,他却一直觉得不够了解。

  不过有一点,这个男人强大的野心和擅长玩‘弄’权术的谋略,他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拥有今日的帝位。

  就好比,这次来山庄的目的。

  只是……

  正兀自一人想着,男人猛地转过身,他一惊,抬头,就看到男人踱步走到屋中的桌案边,龙袍袍角一撩,坐了下来。

  “皇后呢?”

  男人抬眸问向他。

  叶炫怔了怔,略一躬身:“娘娘去庄中的樱‘花’园去看樱‘花’去了。”

  “嗯,”男人点头,黑眸深邃,又瞟了一眼‘门’口,见‘门’口赵贤手执拂尘毕恭毕敬地守在那里,庄里的下人也都被支到院子外面候命,这才转眸再次看向叶炫,沉声道:“将山庄地图拿出来!”

  叶炫一愣,连忙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块布帛,毕恭毕敬地摊在男人面前的桌面上。

  这张啸影山庄地图是他们来之前,废了很多的力气辗转得来,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大概的方位和比较大的地方上面都有显示出来。

  他不知道男人要看地图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男人肯定又是想到了什么计策。

  男人垂眸,仔细看着地图,俊眉微微拧着,忽然抬头:“让赵贤进来一下!朕有事‘交’代他!”

  **********

  蔚景再次醒来,天‘色’已是擦黑,屋里琉璃灯已经掌亮。

  她记得凌澜走后,影君傲就来了。

  许是见她睡在‘床’榻上,便也没有过多打扰,就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然后跟她说,因为帝后亲临,夜里庄中会摆夜宴,如果她身体不适,就不用参加了,他会让人直接将膳食送到她的厢房里来。

  对于她的过敏,却没多问一个字。

  其实,她也没有说身体不好,他一人自己说了,且都替她安排好了。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免得她又要去跟锦弦和蔚卿那些人共处。

  她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今日,她就算没有被湖水溺死,也一定暴‘露’了身份。

  也正因为感‘激’,所以,她不想让他牵扯到自己的事中来。

  啸影山庄历来与朝廷互不干涉、互不侵扰,她不想因她,‘弄’出什么纠复来。

  影君傲仔细‘交’代了一番就走了,她就一觉睡到现在。估‘摸’着这个时辰,应该是在夜宴吧。

  奇怪,凌澜竟也没有来找她这个妻子参加夜宴,或许影君傲已经跟他说了。

  不想了,睡多了,得起来活动活动才行。

  撑着身子起身,她从‘床’榻上下来,将外衣穿上。

  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有婢‘女’推‘门’走了进来,“夫人醒了,奴婢去给夫人端晚膳过来。”

  说到晚膳,蔚景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一折腾,午膳都没吃,遂含笑点了点头:“嗯,有劳了。”

  待婢‘女’走后,她又走到窗边,推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

  自己则是站在窗边,活动着酸痛的筋骨。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所有的感官都在过敏上了,所以,现在过敏好了,她就只觉得酸痛,那浑身散架一般的酸痛,似乎比早上起来更甚了几分。

  她又想起昨夜那个男人的疯狂,猛地,她动作一滞,想起一件事来。

  亵‘裤’!

  被男人撕成两半的亵‘裤’,因为影君傲进来,她踢到了凌澜的‘床’底下。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处理掉没有?

  下人收拾应该看不到那里吧?

  不行,得去看看,如果在,得拿走才行!

  鹜颜来了,今夜这“兄弟”二人少不了要在一起吧。

  如果被鹜颜看到,如果被她看到……

  当然,她也不怕她看到,只是……

  主意已定,她转身出了‘门’。

  ***********

  径直来到凌澜的厢房‘门’口,蔚景停了脚步。

  屋内一豆烛火,烛光透过窗纸折‘射’到外面,橘橘黄黄一片。

  外面一个婢‘女’都没有,大概是被支走了,蔚景就犹豫了,因为不确定屋内有没有人。

  如果只是凌澜在倒没什么,如果鹜颜也在呢?

  她总不能说,过来拿亵‘裤’的。

  就说,专‘门’过来知会一声,夜宴她不去了?

  嗯,就这样!

  主意已定,她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没有反应。

  屋里没有人?

  已经参加夜宴去了?

  又加重了些力道敲了几下,见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才伸手推开.房‘门’。

  闪身而入,掩了房‘门’,就直奔‘床’榻边上。

  蹲下身,白‘色’布帛入眼。

  果然还在。

  幸亏她来了。

  伸手,将亵‘裤’拾起,正‘欲’起身,却蓦地发现边上一张细小的字条静陈。

  之所以说是字条,因为白纸黑字依稀可见。

  是什么?

  瞳孔一敛,她伸手,将字条拾起,起身来到桌案边,借着烛火,摊开。

  娟秀的字迹入眼。

  她并不陌生。

  只是这字条上的内容……

  她愕然抬眸,脸‘色’一白。

  ***********

  回房的时候,婢‘女’已经将晚膳端了过来。

  红红绿绿、十分丰盛,且荤素搭配、非常‘精’致,更难得的是,每个菜都是热菜。

  她知道,肯定是影君傲吩咐的。

  但是,她却已然没了胃口。

  肚子里很饿,很空,却没有胃口。

  随便扒拉了几口,她就让婢‘女’撤下去了,而自己则是躺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躺了很久,睡意全无。

  不时看向墙角的更漏,“沙沙,沙沙”细沙从漏斗里一点一点渗出,她第一次觉得时间流淌得如此缓慢。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人声,陆陆续续,听样子,像是夜宴结束,各自返房。

  蔚景看了看时辰,已是亥时的光景。

  “夫人晚膳用了吗?”

  是凌澜的声音。

  蔚景一震,连忙闭上眼。

  “回右相大人,用了,只是……用得不多。”

  汗。

  蔚景皱眉,这山庄婢‘女’还真尽责,竟然用多用少也禀报。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进来。

  蔚景连忙舒开眉心,再次装睡。

  脚步声来到‘床’边,站了一会儿,却也没有逗留多久,就又转身离开。

  她知道他不会呆太久,因为他有事要办,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门’开了又阖上,睁开眼,她起身坐了起来。

  稍稍沉淀了一下,她掀开薄被下‘床’。

  穿衣、穿靴、拉开.房‘门’,‘门’口的婢‘女’不意这么晚了她还起来,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晚膳没怎么用,现在饿得厉害,能否帮我去厨房找点什么吃食过来?”

  “好的!夫人请稍等!”婢‘女’诺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婢‘女’走远,蔚景左右看看没有人,就出了‘门’。

  啸影山庄果然是啸影山庄,就连这样的深夜,也丝毫不觉得冷清。

  各处的风灯、红灯笼都亮着,虽不说亮如白昼,视线清明却绰绰有余。

  蔚景沿着‘花’径往前走着。

  可是,缠云谷,缠云谷在哪里呢?

  完全凭着感觉往前走着,其实根本不知道对不对。

  曲径通幽。

  在‘花’径的拐弯处,她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骤不及防,她惊呼一声,差点跌倒,踉跄了两步,连忙扶住边上的‘花’树,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而那人显然也吓得不轻,喊道:“谁?”

  蔚景借着附近风灯的光亮看过去。

  只见‘花’径拐弯的青石路上,一个婢‘女’跪在那里,此时,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蔚景也是一愕:“如此深夜,你为何一人跪在那里?”

  因为跪着,身影被‘花’树挡住,所以她刚才也没有看到,就撞了上去。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脸‘色’一变:“夫人,你没事吧?”

  作势就要起身,却又蓦地想起什么,再度跪了下去。

  “我没事,倒是你,你为何跪在那里?”

  婢‘女’脸‘色’一黯,垂眸弯了弯‘唇’:“奴婢在罚跪。”

  “罚跪?”蔚景一愣,“为何?”

  “奴婢黄昏搬盆栽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盆盆栽,所以……”

  “所以就在这里罚跪?”蔚景愕然。

  印象中,影君傲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不过一盆盆栽而已,就罚你跪在这里?你也说了,是不小心,”蔚景皱眉,难以置信:“是很珍贵的盆栽吗?不然,我觉得你们庄主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庄主,”婢‘女’摇头,“庄主不管这些琐事,是管家,管家让奴婢在这里跪到天亮,管家很严厉,奴婢罚跪是轻的,今日小红煎‘药’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药’罐,还被杖责了。”

  这哪里是严厉,简直就是虐待。蔚景微微抿了‘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是人家府中之事,自己也不应该‘插’手太多,只是,看这个‘女’孩子顶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这‘春’寒料峭地跪在青石路上,如何受得了,心里有些不忍。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兰竹。”

  蔚景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庄里的缠云谷怎么走吗?”

  婢‘女’一惊:“夫人怎么问这个地方?”

  **********

  夜风呜咽而过,吹得一整片林子的树叶细细沙沙地响。

  ‘女’子攥了攥手心,睁着大大的眸子,紧张得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连忙加快了步子,朝着所谓的缠云谷走去。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她从小到哪儿不是一群人簇拥着,可现如今,却打发了婢‘女’,独身一人深更半夜来这种地方。

  怎么说也是富甲天下的啸云山庄,刚刚一路倒是灯火通亮,怎么到这里竟然连一盏风灯都没有。

  现今只能靠着月‘色’辨别路况。

  所幸今夜的月‘色’还算好,照下来,也还能勉强辨物,她硬着头皮往深处走。

  可越走越深幽,四周的气氛也越发不对劲起来。

  原本在刚才的林子里,还能听到虫鸣声,蛙叫声,可这里,却一片死一般的静谧。

  只剩下她的脚步声和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

  蔚卿壮了壮胆子,又咬牙,‘逼’着自己朝着深处走去。

  骤然,一声什么东西的长啸,划破所有的静谧,也划过她的耳膜和她的心头。

  对,长啸,那动静、那气势,仿佛震得整座山谷都在颤动。

  蔚卿全身一颤,本能地循声望过去。

  就猛地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盯着她。

  她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定睛,再看。

  没错,眼睛,血红的眼睛。

  而且那眼睛还在慢慢靠近,蔚卿浑身一震,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往上一涌,忘了动,也忘了呼吸。

  怪物!

  是个怪物!

  约有一人高的一个怪物,体型庞大,像一只巨大的苍狼,胳膊却像人一般可以弯曲……

  看到蔚卿,那怪物张了张口,粉红‘色’的口腔里布满獠牙,那獠牙仿佛一根根短剑,在月‘色’中泛着骇人的幽光。

  有那么一瞬,蔚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噩梦。

  她想醒来,却醒不来。

  直到那怪物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才惊叫一声扭头就跑。

  可是,还没有跑两步,一阵疾风从后背袭来,她还没来得及躲避,身子就被卷起,重重摔在地上。

  是怪物的尾巴。

  怪物用尾巴卷起了她,又将她抛下来。

  背脊屁股巨痛,她却也顾不上,连忙从地上爬起,却也不敢再跑。

  怪物还在慢慢‘逼’近,每一步似乎都震得天地一晃。

  蔚卿一步步的朝后退着,牙根打颤,浑身哆嗦着,恐惧的泪水也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怪物迈着矫健的步子,血‘色’的眼睛紧凝着她,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逗‘弄’猎物一般。

  **********

  蔚景借着月‘色’,根据兰竹所指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那缠云谷走去。

  骤然,一阵奇怪的叫声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

  蔚景浑身一震,加快了步子。

  这厢,蔚卿吓得七魂丢了三魄,不行,还是得跑,不然就一定葬身它腹了。

  脑中想着,身子已经先动了起来,拼命地朝着原路跑去。

  “轰——”

  一块巨石被击碎,那怪物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朝着蔚卿扑了过去。

  “啊!”蔚卿惊叫一声,浑身一软摔倒在地。

  满是惊惧的瞳子里倒影着怪兽‘逼’近、‘逼’近、再‘逼’近……

  蔚卿心中满是绝望,眼前全都是怪兽的锋利如刀刃的爪子,似要穿透她的肚皮……

  骤然,一道幽光闪过。

  那怪物树干般粗壮的胳膊上,涌出浓绿‘色’的粘液。

  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她,只觉得身子猛地一轻,瞬间被人从地上拖了出来。

  “右相!”

  蔚卿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将她从怪兽爪下拉出来的男人,眸光一亮,顿时感觉自己似乎又活了起来。

  怪兽怒吼一声,死死地看向凌澜,一双眼睛竟变得更是鲜红,仿佛下一瞬就能滴出血来。

  亮了亮獠牙,下一刻便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啊!”

  蔚卿惊叫一声,险些吓得晕厥过去,站立都几乎站立不稳。

  凌澜瞳孔一敛,长臂一展,将蔚卿一把拉过,揽在身前,另一手持着银剑抵御怪兽地袭击。

  蔚景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正‘欲’上前,却又猛地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弯了弯‘唇’,她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那怪兽身形矫健,张开锋利的爪子朝着凌澜扑过去。

  而凌澜也毫不逊‘色’,护着怀中蔚卿的同时,手中长剑如银龙,变化莫测,与那怪兽痴缠打斗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幕,蔚景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

  担心他吗?

  担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

  今夜,她在凌澜的‘床’底下,捡到的字条就是蔚卿写给他的。

  因为自小跟蔚卿一起上学堂读书,蔚卿的字她认识。

  虽然字条没有落款,她知道是她。

  字条上写着:今夜子时,山庄缠云谷前见。

  说实在的,如若换做别的‘女’子,今夜,她不会来。

  她不是凌澜的谁,凌澜要见哪个‘女’人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是,对方偏偏是蔚卿,是顶着她身份活着的蔚卿,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蔚卿。

  凌澜竟然跟蔚卿?

  不管是有‘私’情也好,还是只是有‘交’易也罢。

  她都接受不了。

  她难以置信,可白纸黑字,却又不得不信。

  终是不死心,终是想求一个清楚明白,所以,她来了。

  ..........

  孩纸们,猜猜看,怎么回事?猜对有奖,是真的有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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