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三千,篡心皇后 【228】你的心在哪里

小说:醉三千,篡心皇后 作者:素子花殇 更新时间:2017-03-07 08:25: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待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叶炫都没有动,一直站在那里,任衣发被夜风吹得飞扬。

  赶她走,非他心中所愿,但是,留下她,却终是危险。

  对锦弦的危险,对大军的危险,其实,也是对她的危险。

  作为臣子,他的职责是保护君王,作为将领,他要确保大战的胜利,而作为男人,他要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他必须让她走,让她离开,不管她‘女’扮男装,‘混’于大军之中,有何计划,有何‘阴’谋,他只要她的安全钕。

  他知道今日在崖下,是她救了他,虽然那时他在昏‘迷’,但是,他隐隐约约有些浅薄的意识,虽然真的很浅薄,眼睛睁不开,但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她嘴对嘴将咀嚼好的草‘药’哺进他的口中。

  如果说在密林里他对她是不是叶子还有一丝怀疑,因为感觉不是很对,似乎是,又似乎不是,那么此刻,他已完全肯定。

  她就是叶子,小石头就是叶子,只不过她擅于伪装凄。

  其实有她在身边,他是开心的,至少可以经常看到她,不像曾经,每每见面,不是她有目的利用,就是两人刀剑相向,如今,她送饭他吃,他吃完她来收走,虽然很稀松平常,却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他也很清楚,她‘混’进军营,绝对不是专‘门’过来给他送饭那么简单,她肯定有着她的目的和动机,他不能放任这样下去,锦弦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她落入他的手中,只会一个死字。

  白日人多,放她走不方便,所以,他只能选择夜里。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是走得如此沉默,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哦,说了两句话,一句“叶炫,你要做什么?”一句“回营。”

  再无其他。

  难道她跟他之间,真的已经淡漠到如此地步?

  是还在为当日醉红颜一事怪他吧?

  也是,是该怪的。

  他不知道,最终她的解‘药’是哪里来的,他只知道,他害了她,他差点害死了她。

  这也是他为何要赶她走的原因之一,他怕,他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怕若锦弦再‘逼’他动手,他会再次伤了她。

  走吧,走吧,就当她从未来过。

  抬头,他望了望苍茫夜‘色’下的天幕,好像要变天了,他记得刚刚还是月‘色’皎皎,星光满天的,怎么如今黑沉沉的?

  这样黑的夜里赶路,她……应该安全吧?

  毕竟她的武功不弱的,应该可以防身。

  会‘迷’路了?

  如果走到别的地方倒也无所谓了,若是不小心走到那个有着瘟疫的小镇怎么办?

  哦,应该也没事,今日她不是说,感染过瘟疫又被治好的人,是不会再被传染上的吗?

  心头微躁,他转眸看向她离去的方向,失神了一会儿,忽然,举步朝那边疾走。

  提着轻功一口气追了好长一段路,凄‘迷’夜‘色’下,没有一个人,天地广袤、视野开阔,一眼可以望见很远。

  视线所及范围之内,都没有人。

  她已走了。

  她终于走了。

  他应该高兴,为什么空落落的?

  停了脚步,他落寞而站,许久,才缓缓转身,却蓦地发现身后不远处静立着一人,同样衣发飞扬。

  他心跳一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那人的声音被夜风送了过来。

  “既然赶我走,为何又要追过来?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走了,还是后悔了想要将我留下来?”

  ‘女’声,熟悉的‘女’声。

  叶炫心魂震‘荡’。

  虽然今日他已经识破小石头的身份,但是,她却一直用着男人的声音,这是第一次,她穿着男人的兵士服,跟他用叶子的本声。

  没想到她还没走,且这样直咧咧地出现,叶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追过来?

  或许如她说的,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又或许是真的后悔了,想要……将她留下来,还或许是单纯地想要看她最后一眼。

  见他不语,‘女’子忽然拾步朝他走来。

  心跳徐徐加快,他就看着她,看着幽幽夜‘色’下的她越来越近,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仅一步之遥,他以为她会站定,却不想,她脚步未停,竟直接走过他的身边,往前走。

  衣袂轻擦,他的心倏地一空。

  想也未想,他蓦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腕。

  “叶子。”

  ‘女’子顿住脚步,回头。

  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见他依旧闷声不响,‘女’子垂眸,缓缓抬起另一手,将他落在她腕上的大手拂掉,继续往前走。

  他一急,再次抓住。

  “叶子,别走!”

  沙哑暗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女’子站着未动,也未回头,叶炫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手臂一拉,将她猛地拉转过身,深裹入怀。

  “叶子,走吧,军营……不是你一个‘女’人该呆的地方,皇上......你......你不是皇上的对手......”

  本来就不擅言辞,特别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当熟悉的身子入怀,他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女’子未响,就任由他抱着,许久之后,才缓缓自他的怀里抬起头,仰脸看着他。

  “并非我不是锦弦的对手,而是因为锦弦有你这个利器。”

  ‘女’子声音不大,也没带多少情绪,叶炫却是听得身子一晃。

  果然。

  “叶子,关于醉红颜…….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能的,他想解释,可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君命难违?说被君王算计?

  他是臣啊。

  见他顿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原出来,‘女’子垂下眼帘,弯了弯‘唇’角,也静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

  “我要留下来!”

  她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口气笃定。

  叶炫怔了怔,缓缓将她放开,冷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对你尊敬的主子不利,也绝对不会对大军怎样!”

  “那你的目的何在?你要做什么?”叶炫同样牢牢望进她的眼。

  ‘女’子似乎并不想跟他对视,略略撇开眼,低声道:“我只是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凌澜吗?”‘女’子的话音刚落,叶炫下一瞬就接上,“要保护凌澜是吗?凌澜也潜伏在我们十万大军之中是吗?”

  第一次,他咄咄‘逼’问。

  ‘女’子愕然抬头,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睨着她的反应,叶炫弯起‘唇’角,轻轻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末了,笑容又骤然一敛,沉声道:“如此这般,你更是不能留下,皇上身边岂能容你们这么多居心叵测之人?”

  居心叵测?

  ‘女’子也笑了,轻轻摇头。

  她都已经跟他言明了,她不会对锦弦不利,不会对大军不利,他还要这样看她?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般不堪之人?难道……”

  “难道不是吗?”叶炫嘶声将她的话打断。

  ‘女’子一震,叶炫垂眸,笑得落寞苍凉:“每一次找我,都有目的,每一次跟我好,都是利用我,为了救那个男人,为了救那个叫凌澜的男人,你又置我于何地?你置我于不忠的境地,你让我差点害死了皇后,你让我君臣心生嫌隙,为了他,你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让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来上,你跟那些烟.‘花’‘女’子又有什么两样?你的廉耻呢?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里?”

  叶炫嘶吼出声。

  “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划破夜的空‘荡’和寂寥。

  ‘女’子扬着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男人的声音也在那一记耳光后,戛然而止。

  她盯着他,他亦盯着她。

  两人的眸子都猩红。

  最后,‘女’子缓缓放下手,抬眸望了望天,终是将眼里的那一抹‘潮’热‘逼’回眼眶。

  转眸,再次看着他,她冷声道:“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就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我没有心,也没有廉耻,反正我必须留下来,你要杀要剐,随你!”

  ‘女’子沉沉说完,便转身往营地的方向走。

  叶炫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落在‘女’子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女’子停住脚步,看着他,忽然伸手,拔出他腰间的佩剑,塞进他手中,锋利的剑尖对着自己‘胸’口,朱‘唇’冷冷逸出两字:“你杀!”

  叶炫眸光一敛,没想到她会这样,大手握了剑鞘,腕在抖。

  见他不动,‘女’子蹙眉,“怎么不动手?你杀啊!”

  ‘女’子一边手,一边双手握在他的手背上,引着他的手让长剑往自己‘胸’口一松。

  叶炫脸‘色’一变,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嘶~”利器入‘肉’的声音。

  他清晰地看到‘女’子眸中瞬间涌上的痛苦。

  心中大恸,他一把将长剑扔掉,随着“当啷”一声脆响,剑尖上有殷红的血珠四溅。

  “叶子!”他伸手将她扶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痛苦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

  他知道她‘性’子烈,却没想到会烈到这般。

  这分明就是在‘逼’他。

  用自己的生死‘逼’他。

  ‘女’子背脊站得笔直,没有一丝护痛的佝偻,纠痛的眉宇也缓缓舒展开来,她看着他,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叶炫,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留下来!”

  叶炫点头,一颗心痛到颤抖,“好,你留下来,你留下来!”

  嘴里喃喃说着,心里又慌又痛,他皱眉看着她‘胸’口兵士服上慢慢印染出来的一朵殷红,急急问道:“你怎样?你感觉怎样?”

  ‘女’子没有吭声。

  叶炫眸光一敛,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疾步往营地的方向赶。

  “你觉得你这样抱我回去合适吗?”‘女’子骤然开口。

  叶炫脚步微微一顿,下一瞬却又未停,继续大步向前。

  “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是‘女’人,还是唯恐锦弦不知道我是跟你有关系的那个‘女’人?”

  叶炫身子一僵,就顿在了原地。

  “放我下来!”

  叶炫缓缓将她放下,怔怔看着她。

  睨着他煞白的脸‘色’,慌痛的眸眼,‘女’子眸光微闪,抿了抿‘唇’,沉冷的声音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放心,刺得不深,死不了,我自己有‘药’,等会儿上点‘药’就好了,你先走吧。”

  叶炫哪里敢走?

  他用恶语伤了她,还用长剑伤了她,他如何敢走?

  见他杵在那里不动,又不说话,就直直盯着她的伤口,‘女’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先走,我后面走,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你先走,我后面走。”叶炫口气坚定。

  ‘女’子怔了怔,说:“好!”

  转身往前走,走了两步不知想起什么,又停住,回头:“叶炫,你放心,我说过这次不会对锦弦跟大军不利,我说到做到。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也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不要找我,不要纠缠我,就当我们从不认识,我只是小石头。”

  从不认识?

  叶炫身子一晃,‘女’子转身,拾步离开。

  鹜颜走得极快,脚步微踉,‘胸’口外的伤口传来刺痛,却没有‘胸’口内的疼痛来得强烈。

  是啊,她可不就是他所说的那种人,没有廉耻之心的‘女’人。

  每一次见他都是带着目的,每一次对他好都是为了利用。

  譬如这一次也不例外。

  方才她就在附近,他跟蔚景的对话她都看在眼里。

  他以为蔚景是她,将蔚景赶走。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想蔚景留下来。

  他就这样赶走了蔚景,凌澜又岂会消停?

  她不想引起任何纠复。

  所以,刚刚她趁蔚景不备,将她劈晕,跟她换了衣服,并借用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她出来了,以小石头的身份,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其实,她也想过,直接告诉这个男人,小石头不是她。

  但是,她怕。

  如同夜里她跟凌澜说的,如果他知道小石头不是她,依照他的榆木脑袋,以及对锦弦的忠心,他会不会去禀报给锦弦?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能赌,不能拿蔚景的命赌,不能拿凌澜的命赌。

  所以,维持现状是最好。

  所以,她继续带着目的来做戏来了。

  她可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就连那一剑,她都带着设计。

  她并不怀疑他对她的爱,就算曾经有‘醉红颜’的伤害,那也是因为他有颗对锦弦死忠的心,她不怪他。

  他心里有她的,她知道,不然,断岗之上,他也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跳。

  只是他太执拗了,真的太执拗,所以,她必须决绝。

  她只能利用自己对自己的残忍,来威胁他。

  那一剑,她故意引他手刺入,他是有高强武功之人,她知道,他会及时阻止。

  所以,她虽然用了大力刺进,但是,他同样用了大力止住。

  所以,她没有撒谎,她的确死不了,她的伤不深,只不过伤了点皮‘肉’而已。

  而他却吓住了。

  如她所愿,他将她留了下来,也就是蔚景留了下来。

  可为了不让留下来却又不知道这一切的蔚景‘露’馅,她还要让他不能跟蔚景有过多‘交’集,所以,她才最后说了那些话,让他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要纠缠她,就当从未认识。

  她知道,他会受伤,他会多想。

  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状。

  看吧,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一个如此心机深沉、利用感情的‘女’人。

  快步走进营地,她要避开他的视线后,再折回去,悄悄将蔚景换回来。

  营帐内,凌澜坐在灯下,手中一页一页的翻着书卷。

  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变成无数个‘女’子的眉眼。

  灼灼的眉眼。

  “多谢相爷提醒,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小石头心里有甜姑娘,所以,无论她长成什么样子,她在小石头的心里都是最美的,无人取代的,而相爷说,甜姑娘是自己的故人,却连‘奇丑无比’这样的词都用上了,在小石头看来,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相爷的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故人的一席之地。”

  其实,他不过是想着她拿甜姑娘来骗他,他便也用甜姑娘捉‘弄’一下她而已。

  似乎,他的话有些重了。

  他想跟过去解释一下,却又怕适得其反暴‘露’了身份。

  心头微躁,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卷,正准备熄灯睡觉,却蓦地瞧见一个黑影直直闪身入了营帐。

  待看清来人是谁,他一怔:“你怎么来了?”

  整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女’子的容颜和‘女’子说的话语,一直到天亮,叶炫才勉强有了一丝丝困意,可外面却传来兵士的声音,说,皇上紧急召见,有重大军情相商。

  重大军情?

  叶炫一惊,一刻也不敢耽搁,披衣而起,连盥洗都顾不上,就赶往锦弦的营帐。

  营帐里,连帝王在内,有四个人。

  一个是右相夜逐寒,一个是皇后蔚景,还有一个是此次行军的将军孟河。

  四人皆是面‘色’凝重,特别是夜逐寒,还满脸憔悴不堪,就像是一夜没有睡觉的模样。

  叶炫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是这样一幅表情,而且,竟然连鲜少‘露’面的皇后也在。

  刚要对帝后二人行礼,就被帝王抬手止了。

  帝王开‘门’见山,伸手指了指案几上的一封信,“刚刚朕收到云漠太子的书信,说,我们的一个叫小石头的兵士在他们手中,约朕与皇后前往云漠大营一见。”

  叶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竟忘了是在天子面前。

  “谁?小石头?”

  直到帝王蹙眉望着他:“怎么?叶统领认识?”

  叶炫这才惊觉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敛了心神,躬身道:“回皇上,属下自是认识,小石头就是昨日感染瘟疫,被属下送去焚烧,又被右相医治好的那个火头军的兵士。”

  “哦,是他,”锦弦点点头,似是想了起来,敛眸道:“用一个小小的火头军兵士来威胁朕,朕真不知道云漠是怎样想的?”

  锦弦说完,孟河将军便应声道:“是啊,皇上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岂可轻易入虎‘穴’,这云漠太子未免嚣张,一个兵士,还要我中渊帝后二人亲自前往,恐有诈,末将觉得,还是谨慎为好!”

  “嗯,”锦弦点点头。

  叶炫一听,就急了,“孟将军的意思是,让皇上坐视不管,只当没收到这封信?”

  孟河微微一笑:“所谓兵不厌诈,叶统领也曾领兵作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两国‘交’战在即,云漠太子分明引君入瓮,而且,可以掳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掳走一个小小的火头军,分明就是羞.辱我中渊没人,其心如此,难道还要我们受其威胁,乖乖前往?那皇上的威严何在,我大中渊以后还怎样在各国之中立足?”

  孟河一番言辞‘激’昂,说得叶炫脸‘色’一白。

  紧紧抿了‘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昨夜,明明他看着叶子回的营帐,怎么会被云漠掳走呢?

  如果在帐中被掳走,可能‘性’几乎没有,四周都是巡逻和守卫的兵士,有人潜入,一定会被发觉,而且,叶子自身也是武功高强,虽受了他一剑,可打斗也应该有啊,一旦打斗,又岂会没有动静‘弄’出来?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后来又出了营外,然后,被云漠军所掳。

  第二种,就是她故意为之,本就是云漠一伙。

  虽然对她的底细,他一无所知,但是,他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昨夜,她还明确跟他说过,她不会对锦弦不利,也不会对大军不利。

  所以,只有第一种可能。

  那她后来出营是为了做什么呢?

  找‘药’,还是跟谁见面?凌澜吗?跟凌澜见面吗?

  正浑浑噩噩地想着,又蓦地听到另一个人沉稳的声音不徐不疾响起。

  “皇上,微臣倒觉得,这恰恰就是云漠太子高明的地方。”

  是右相夜逐寒。

  叶炫收回思绪,转眸朝夜逐寒看去。

  帐内总共五人,除去帝王,还剩四人,皇后又是一个基本不发表意见的人,就只剩下他、孟河和夜逐寒。

  孟河主张观望,他就指望着夜逐寒了。

  “哦?”锦弦挑眉,看向夜逐寒:“右相说说看。”

  夜逐寒颔首:“皇上你想,云漠为何会掳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给我们造成威胁吗?他们肯定知道。而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只说明一点,他们就是要让我们不受威胁。”

  锦弦眸光微敛,静静而听。

  叶炫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其意,这到底是主张去救,还是跟孟河一样主张静观其变啊?

  夜逐寒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我们要顺着他们的心思去想。如果我们不受威胁,换句话说,如果不接受他们的邀请,我们置之不理,会造成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锦弦凤眸微微一眯,似乎已经想到。

  夜逐寒睨着他的反应,继续道:“刚刚微臣过来的时候,听到兵士们都在讲这件事,请问是皇上告诉他们的吗?”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些,只会‘弄’得人心惶惶。”锦弦沉声回道,脸‘色’极为难看,“云漠是用羽箭将信‘射’进来的,许是怕朕收不到,所以同时‘射’了几封,兵士们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打开看了。”

  “嗯,”夜逐寒点头,“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云漠并不是怕皇上收不到,而是故意要兵士们知道。而广散此消息,目的就是要让人心惶惶。十万大军,将帅只是几人,其余全部都是如小石头一样的小兵,试想,如果皇上对此事坐视不管,军中兵士会怎样想?会寒心,会觉得皇上不顾他们这些小兵的生死安危,到时,就不是人心惶惶这般简单,而是军心涣散。所以,微臣才会说云漠此举高明,分明就是陷皇上于两难境地。跟羞.辱无关,若要羞.辱,方法多得是,此法太弱。”

  孟河脸‘色’一白,叶炫心头微松。

  锦弦微微抿着‘唇’,没有吭声。

  其实,当这个男人问兵士们是不是他告诉他们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点。

  云漠,果然狠。

  “那现在依右相的意思,朕该如何应对?”

  “微臣觉得皇上可以前往营救小石头,此举不仅让云漠看到了我中渊的无惧,也让兵士们看到皇上的仁心,到时军心大振,必势如破竹。”

  “属下觉得右相所言在理。”夜逐寒刚说完,叶炫就迫不及待附和:“属下记得,皇上以前一直教导属下,军心所向,胜利所向,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置小石头的生死而不顾。”

  “不行!”叶炫的话还未说完,又被孟河沉声打断:“云漠就是吃准了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才用此威胁,皇上前往,如果对方有诈怎么办?那里又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若对皇上不利怎么办?我们根本鞭长莫及!”

  气氛有些紧张。

  锦弦一直沉默不语。

  叶炫看看夜逐寒,夜逐寒面‘色’沉静,缓缓道:“孟将军的担心是应该的,云漠动机不明,我们的确不得不防。但是,既然他们能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闻见此言,四人都朝夜逐寒看过来。

  夜逐寒继续:“既然他们掳走小石头,让我们军中上下皆知,我们就让皇上赴约之事,天下皆知。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这帝王亲临,他们又岂敢‘私’自怎么样?全天下的眼睛都看着呢,除非他云漠不想在各国立足。”

  锦弦“嗯”了一声,点点头。

  孟河一言不发,沉默地垂下眼帘。

  叶炫心中一喜,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你们先退下吧,容朕想一想。”锦弦‘揉’了‘揉’隐痛的眉心,朝几人扬了扬手。

  “是!”三人行礼告退,皇后也起身,对着锦弦颔了一下首,作势就要离开,却又被锦弦忽然喊住:“蔚景。”

  皇后顿住脚步。

  “云漠信上说,让帝后前往,如果朕决定去的话,你愿意跟朕一起去吗?”锦弦看着她,眸‘色’深深。

  其余正在出帐的三人闻听此言,也都停了下来,望向‘女’人。

  ‘女’人回头瞟了瞟几人,目光收回后,对着锦弦略略一鞠:“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锦弦‘唇’角一勾,笑道:“好!”

  出了营帐,凌澜走得极快,面‘色’冷峻,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相爷。”

  凌澜顿住脚步,回头。

  是叶炫。

  “有事吗?”凌澜皱眉。

  就是因为这个愚钝的男人,就是他做的好事,才会让蔚景落入云漠的手中。

  他真是恨不得的苦。

  昨夜鹜颜赶来他的营帐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真想揍这个男人一顿,鹜颜说,她将蔚景劈晕后,将她藏于一棵大树的后面,那里茅草很高,她见极为隐蔽,而且夜里根本无人,所以,她才放心,可是,等她回去想要将她换回来,却发现蔚景不见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出营去找,几乎方圆几里都找遍了,没有看到蔚景的一点影踪。

  早上一回营,就听说小石头被云漠掳走,云漠太子来信的事。

  收回思绪,见叶炫喊了他又不说话,他沉声又问了一遍:“叶统领有事吗?”

  叶炫抬手‘摸’了‘摸’头,讪讪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方才右相说的话,很有道理。”

  凌澜愣了愣,‘唇’角勾起,绝‘艳’一笑:“嗯,本相说这番话的时候,就觉得叶统领肯定跟本相一样想的。”

  叶炫一怔,凌澜转身离开。

  叶炫便在那一句话里微微失了神。

  说实在的,要不是,昨日在密林,叶子看到这个男人就跑,最后宁愿跳下山岗,也不愿见这个男人,他还真的会以为,潜伏在他们之中的凌澜就是这个男人。

  又是跟着一起跳崖的,又是主张帝王救人的。

  原本预定天亮开拔的大军因为这件事,依旧停了下来。

  原地驻营,原地‘操’练。

  一个上午,帝王都在自己的营帐没有出来,听说是在考虑,还没有做出决定。

  倒是右相夜逐寒很忙,一直在到处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操’练的兵士。

  发现兵士又莫名少了几人,是在中午集合的时候。

  点来点去,报数报来报去,人数就是不对。

  少了五个人。

  大家四处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

  于是,本来就人心惶惶的大军更加惶恐不安,军中上下,人人自危。

  众人都在猜,会不会是云漠搞的鬼。

  下午的时候,加强了巡逻和防范,但是,傍晚亲点人数的时候,又发现少了五人。

  军中彻底炸开了锅。

  晚膳后,锦弦再次紧急召见了早上的那几个人,宣布了他的决定。

  “明日朕跟皇后前往云漠营救小石头,你们三人速速将消息广散出去。”

  ...................

  孩纸们,素子来不及了,因为现在要人工审核才能显示,所以得趁编编下班之前发出来,今天就一万字哈,吐血ing,明天会更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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