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得厉害。

  虽然看不到,但是蔚卿还是能感觉到是在盘山而上,马蹄哒哒,马鞭甩得“啪啪”作响,背后是男人的‘胸’膛,男人拉着缰绳的手臂环绕着她,以致于她虽然痛得有些难以自抑,但是也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

  一直,他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她只知道,他生气了钫。

  就因为她陷害蔚景吗?

  明明没有陷害成不是吗?

  明明蔚景好好的,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是她不是吗翰?

  她就不明白了,蔚景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一个一个的男人都为她肝脑涂地?

  譬如锦弦,她为他不顾一切,她为他倾尽所有,就像桑成风说的,她为他甚至杀兄弑父,可到头来,他怎样对她?

  想一包**结果了她。

  又譬如身后的这个男人。

  他跟蔚景相识才多长时间?

  一日。

  一日而已。

  而她呢?

  虽说时间也不长,从初遇到现在才半年,中间她一直以蔚景的身份呆在锦弦的身边,跟他无任何往来,只是最近一个月才到云漠来找他,但是,至少,比他认识蔚景的时间长不是吗?

  可就一日时间,一日时间这个男人的胳膊肘就往外拐。

  竟然带着蔚景一起来设计她。

  蔚景躲在他的身后,他没有走开,蔚景用手拉着他的衣襟,他也没有拂掉,蔚景说对她下了云漠高手制作的毒,他更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她又岂会轻易上蔚景的当?

  是,对自己下毒然后陷害蔚景是她不对,但是,有谁想过她的感受,有谁想过她为何这样?

  她真的恨,好恨好恨。

  如果不是因为蔚景,锦弦又岂会这样对她?曾经他也是爱她的不是吗?曾经他们两人还一起陷害蔚景不是吗?

  就是因为蔚景的再次出现,就是因为蔚景对锦弦耍了什么手段,锦弦才会移情别恋,才会对她这样狠心,才会想要她死。

  她家破人亡,她一无所有,她原本就只剩下锦弦,这个她当做生命的男人。

  当这个男人都将她舍弃,她便只剩满腔怨恨。

  她要报复,她要报复这一对男‘女’。

  她要蔚景死,她要锦弦痛失一切,江山,‘女’人,她要他从最高处摔下来,她要他跪在地上求她。

  所以她才如此处心积虑,所以她才跟桑成风撒谎,所以她才要挑起云漠跟中渊的战争,所以,她才会用如此破釜沉舟的方式给自己下‘青莲’。

  都失败了。

  她所有的设计都失败了。

  还‘弄’得现在这般在生死边缘徘徊。

  蔚景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们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呢?

  是蔚景不是她父皇的‘女’儿,还是她不是她父皇的‘女’儿?

  是她吧。

  难怪这些年来,她的那个父皇眼里只有蔚景,没有她,蔚景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能得到表扬,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也能得到原谅。而她,不管多努力,不管多用心,做什么都不对,稍有不慎就会被责罚,也因为这个父皇态度的关系,在大家的眼里,她处处都比蔚景差。

  原来,她们不是姐妹。

  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好痛,全身都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哪哪儿都痛,只有眼睛不痛了。

  她已经盲了,她很清楚。

  再这样下去,会聋,会哑,会不能行走,会不能坐立,会死……

  她不想死啊。

  “成风……”她伸手抓住男人环在她的身侧拉着缰绳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成风,好痛……”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去找谁救她,她只知道,烈马狂奔,永无尽头,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男人没有理她,她也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似乎没过多久,她又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痛醒了过来。

  只是,没有了颠簸,没有了马蹄哒哒,她,好像躺在一个‘床’榻之上。

  眼睛看不到,身上疼痛难忍,四周又静得可怕,她一惊,翻身坐起:“成风…...成风,成风,你在哪里?”

  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她以为是桑成风,心中一喜,可紧随脚步声‘逼’近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醒了?正好,快将‘药’喝了。”

  蔚卿一震。

  谁?

  一抹灼热光滑入手,是一个瓷碗,热气袅袅萦上鼻尖,是汤‘药’腥苦的味道。

  桑成风就是带她来找这个老者救治是吗?

  “太子殿下呢?”捧着碗,她没有喝。

  “风儿已经走了。”

  走了?

  蔚卿手一抖,瓷碗里面滚烫的‘药’汁撒泼出来,溅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灼痛。

  桑成风走了?

  丢下她不管了?

  不要她了吗?

  “风儿有事,将你送到就走了,姑娘放心,老夫已经答应风儿,一定会将你身上的毒解掉。”

  蔚卿怔怔回神。

  解掉?

  “不是说‘青莲’无解‘药’吗?除非有亲人的鲜血,否则就是必死无疑。”

  “是啊,世人当然没有‘青莲’的解‘药’,但是,老夫不一样,‘青莲’一毒是老夫研制出来的,老夫自然就有对付它的一套。”

  他制的?

  蔚卿再次震惊。

  “不是宫里的韩太医制出来了的吗?”

  “那个臭小子,老夫就不应该将‘青莲’的配方教给他,净给老夫惹麻烦。”

  “你是韩太医的师傅?”蔚卿有些难以相信。

  “是啊,老夫不仅是那个臭小子的师傅,也是你们云漠太子风儿的师傅。”

  蔚卿浑身一震。

  那也就是......也就是韩太医跟桑成风是师兄弟?

  太意外了。

  其实她在云漠换脸期间,专‘门’打听过韩太医的,知道他会制‘青莲’一毒,知道他的医术承自一个高人,知道他至今单身,所以,她才故意接近他,成功引.‘诱’了他,她给了他身子,他给了好几味奇毒,包括这个‘青莲’。

  她倒是从来不知道他跟桑成风的医术竟是师出一‘门’。

  难怪桑成风得知她中了‘青莲’之后一直一声不吭,难怪桑成风会知道是她跟韩太医合谋陷害。

  那……桑成风知不知道她跟韩太医那方面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

  心头一慌,她得去找他,她得叮嘱韩太医不要瞎讲才行。

  “这碗里就是解‘药’吗?”

  还未等老人回答,她已经端起瓷碗,仰脖一口气将里面腥苦的‘药’汁饮尽。

  抬起衣袖揩了揩嘴角,对方将她手中的空碗接了过去。

  “解‘药’是解‘药’,只是,这解‘药’必须坚持服用三年才可以彻底将毒素清除干净。”

  “三年?”蔚卿惊呼出声,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已经出现了问题。

  “嗯,三年,且必须每日不间断。”老人的声音笃定淡然,清晰传来。

  三年?三年!

  蔚卿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在这个山上呆三年?

  天。

  她怎么呆得住?

  她怎么能呆三年?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

  如果,她先每日食用刚刚这个‘药’汁将毒素暂时控制住,保住‘性’命,然后,让桑成风想办法‘逼’锦弦派她三哥、六哥前来,到时,她只需饮血一月,不就好了,完全不需要三年那么长的时间。

  虽然,虽然,有可能她三哥跟六哥也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也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猜想,是与不是,要检测一下才知道不是吗?

  说不定,孽子不是她,而是蔚景呢。

  这般想着,她又重新燃起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青莲’的解‘药’不是饮亲人的血也可以吗?”

  “是可以,但是,饮亲人鲜血一月或者饮老夫配置的草‘药’三年,这两种方法,只能选其一,一旦用了一种,另一种就不能用,用了只会发生‘药’力之间的排斥,加重毒情。”

  什么?

  蔚卿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希翼大失望……

  那就是想要活着,她就必须在这里呆三年是吗?

  三年?

  呵~

  她微微苦笑。

  人生有几个三年,特别是她,她的人生有多少个三年?

  这才一年不到,她的人生已经桑海桑田,若是三年过去,她又会变成怎样?

  “我的眼睛会好吗?”

  “除了眼睛,老夫可保你其他的都无恙。”

  蔚景坐在车里,浑身不自在,虽然是夜里,虽然光线不强,她还是总感觉到男人的目光透过没有帘幔的窗口,一直盘旋在她的身上。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路过一个山边客栈时,锦弦让停了下来。

  原因是已过晚膳时间,大家都还没吃东西,最主要的是她还被取了那么多血出来,更需要喝点补汤,休养休养。

  因是山脚客栈,位置偏僻,行人极少,所以,客栈也没什么生意,为了安全起见,锦弦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

  不想跟锦弦相处,也不知怎样跟凌澜面对,所以一下马车,蔚景就借故头晕,想睡会儿,直接选了一间厢房将自己关在房里面。

  加上兵士一起,他们随行也有几十人,客栈头一次接待这么多的客人,忙得热火朝天。

  锦弦很想去看看蔚景,却又怕惹她生厌。

  他不能‘逼’迫。

  曾经他还跟自己说,再遇见,必不怜惜,他是帝王,想要就要,想用强就用强。

  可是这一次,她身陷虎‘穴’,还如此为他,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要她有,只要她心里有,他就有信心,让她的心里变成只有他。

  所以,更是心急不得,得慢慢来。

  将厢房的‘门’关上,栓好‘门’闩,又随手将两扇窗都阖上,凌澜才取下腰间佩剑放在桌案上,自凳子上坐下来。

  伸手撩开长袍的袍袖,腕上一个殷红的口子赫现,皮‘肉’外翻,就像是孩童咧开的嘴巴。

  难怪一路还流着血,当时下手仓促,竟割了那么重。

  所幸是夜里,而且他穿的又是墨‘色’衣袍,鲜血染在身上也基本上看不出来。

  自袖中取出金疮‘药’,正‘欲’撒在伤口上,却骤然发现‘门’口一个黑影晃来晃去。

  凌澜眸光一敛,快速将瓷瓶拢进袖中,握了长剑,起身,猛地打开‘门’,才发现是叶炫。

  叶炫似乎徘徊了很久,正‘欲’离开。

  听到开‘门’的声响,又回过头来,脸‘色’极为不自然。

  凌澜看着他:“有事吗?”

  叶炫垂眸默了一瞬,转身,直接越过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厢房里面。

  凌澜怔了怔,关上‘门’。

  叶炫伸手探进‘胸’口的衣襟,掏出一个小瓷瓶,置在桌案上,没有抬眼看他,只闷声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凌澜又愣了愣,就站在‘门’后边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唇’角一勾道:“给本相?”

  叶炫抬眸睨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重重点了一下头:“是的,相爷应该用得着吧?”

  今日在云漠,取蔚景血的时候,或许别人没有看到,当时,他端着碗接血,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男人割了蔚景的腕,同样也割了自己的腕。

  瓷碗里一大半是这个男人的血。

  他当时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双方在蔚景的去留问题上僵持不下,他如此做的用意,他懂。

  凌澜睨着叶炫,低低一笑,拾步走到桌案边,坐下,大手执起瓷瓶,眉眼弯弯:“那就多谢叶统领了,本相还真用得着。”

  说着,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道:“对了,还要感谢叶统领今日在云漠给本相的掩护,本相第一次发现,叶统领不仅武功高强、领兵有道,这脑袋瓜子竟也转得如此之快。”

  叶炫怔了怔,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在放血之时,他给他的掩护。

  是的,在发现这个男人的举措时,他心中大喜,又唯恐被人看到,不仅故意将瓷碗往男人的广袖里挪了挪,还站在了正好挡住众人视线的位子。

  他跟夜逐寒都身形高大,两人一站,差不多就将蔚景遮个严严实实。

  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叶炫朝凌澜讪讪一笑:“没有相爷转得快。”

  也只有这个男人会想出如此绝计吧

  凌澜依旧笑得绝‘艳’,笑得意味深长,大手摩挲着瓷瓶上的图案,没有吭声。

  叶炫站在那里,看凌澜一直没有上‘药’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我来给相爷上‘药’?”

  “不用了,多谢叶统领。本相是想用完晚膳、沐浴以后再上,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金疮‘药’不是。”

  叶炫一听要那么久,就禁不住微微急了:“没事的,伤口要紧,这满满的一瓶呢,足够相爷现在上好,沐浴以后再上一次,就算等会儿相爷给皇后娘娘换‘药’时,用这个‘药’,也是绰绰有余的。”

  凌澜‘唇’角一斜。

  重点总算来了。

  徐徐抬起眼梢,他看向叶炫,凤眸一弯道:“幸亏叶统领提醒,本相差点忘了要给娘娘换‘药’,走,随本相去看看!”

  五指一收,将瓷瓶拽在掌心,凌澜起身站起,阔步往外走,未作一丝停留。

  那急迫的样子,让叶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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