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自天剑山关隘过长江,要度过最长的一段江面,时以初冬,船家歇了大半,剩下的,也不过是想借着最后的这几天光景,再赚上一笔过冬钱。

  几叶客舟三三两两的飘在江面,秋乌号寒,江风萧疏,星河散彩,水木清华,客舟之中,有一白衣少年临江而立,江风习习,白衣飘飘,朗月清辉之下,那少年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世人都说长江壮阔,可若非亲自过来领略一番,又怎能真的明白这壮阔二字意味着什么呢?”白衣少年远眺江面,唏嘘道。

  船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船夫,他闻言朗声笑道:“若非这壮阔景色,有谁会想到从这天剑山关隘之前渡江呢,您后半夜上船,等到了对岸的时候,天色就蒙蒙亮了,人们都说这一晚上星云变幻,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样,客官好好体会吧。”

  客舟一晃,船舱里面又走出来一个青衣少年,浓眉大眼,面色坚毅端正,他扶着白衣少年的手也站到了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极目远眺,忽然眉头舒展感叹道:“我说师兄为什么急急忙忙就要下山来呢,原来是存了游山玩水的心思,我本以为目下穷冬,水草枯竭,没什么意思,想不到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白衣少年爽朗的笑笑道:“半山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死板,每次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信,偏偏要自己看过了,才承认。”

  白衣少年自然就是少年时期的白访云,二十刚过,破虚巅峰,离着天启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而他身后这位青衣少年,就是萧半山了。

  萧半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道:“师兄你明明和我一样,没下过山,怎得你对山下的东西就这么了解呢,好像是早就来过一般。”

  白访云拍了拍萧半山的肩膀道:“你啊,平日里也不爱读书,更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交流,自然是什么都不清楚了,我家经商多年,莫说是那些走南闯北的掌柜的,就算是我自己,也对这外面的世界,有着充分的了解。”

  白访云说着,招呼船家道:“您这边儿水运总头是不是戚三哥?”

  那船家微微诧异,他没想到白访云和萧半山这一行面色稚嫩的年轻人还知道自己行当里的事情,他愣了一下就回答道:“没错,客官您也听说过戚三哥?”

  白访云微微一笑道:“我是丰嘉城白家的小伙计,听掌柜的说过几次,戚三哥在长江这一带很吃的开。”

  那掌柜的立刻变了个态度,笑呵呵的道:“原来小哥儿是白家的人啊,我们这一带船夫的吃穿用度,大部分都是你们白家周转过来的,等回头过了岸,我找车送您到城里。”

  白访云抱拳道了声谢,又和船夫就长江附近的商事闲扯了一通,说的老船夫笑的嘴角都合不拢,直称赞白访云会说话儿。

  没过多久,江风骤起,白访云和萧半山在船夫的时候劝就下回到了船舱里,舱中自有其他同门弟子热好的温酒,两人进入船舱之后,对坐而饮,萧半山心中有疑问,喝不进酒去,便小声问白访云:“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人,你就是白家的少爷啊?”

  白访云笑而不语,三杯酒下肚,直把萧半山急的要跳脚,白访云才慢悠悠的解释道:“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定然不敢收我的船钱,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这最后一笔生意,你还要给他搅黄了么?”

  白访云瞟了萧半山一眼道:“更何况他若知道我的身份,定然要局促不安几分,咱们和他相处起来,反而不自在,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过了江还有免费的车坐,岂不是正好。”

  萧半山不解道:“你家都那么有钱了,你还精打细算着。”

  白访云笑笑也不接话,一直等到江风散了,客舟可以顺水而行一段,那老船夫才进了船舱里面。

  老船夫进舱,靠在一边坐下,甩了甩烟袋,看向了白访云,他知道白访云是这帮年轻人中的头领。

  白访云点了点头,示意那老船夫可以抽烟,那老船夫这才嚓的一声点起了火来,没过多久,就舒爽的吞云吐雾了起来。

  自古烟酒不分家,白访云见老船夫抽烟的模样,又看他闪烁着目光,频频看向酒桌,就知道他是酒瘾来了,嘴馋的不行,便示意身边的太虚观弟子给老船夫递了一壶酒过去。

  那老船夫先是推脱,随后很快就接受了下来,三杯酒下肚,老船夫脸色微微泛起了一丝潮红,他踢了踢桌下的火炉,一阵火星子飞溅了起来,船舱内的温度也随之高了一些。

  “我说白家小哥儿,我看你们这一行人,穿戴不似常人,更不像是去做生意的,您这是?”老船夫江上飘了半辈子,什么人什么事儿没碰见过,要不是看白访云面色和善,他也不会有此一问。

  白访云笑了笑道:“我这两年在白家也赚了些银子,眼下收了收心,跟着我这帮弟兄出去讨生计,要换个营生了。”

  那老船夫抽了口烟,面色凝重道:“若是这段日子去燕国的话,您可要避着点儿东边。”

  白访云一听,就知道老船夫话没说完,他摆了摆手,第二壶酒就递到了老船夫的手上。第一壶酒早已下肚,这时候老船夫倒也真不客气了,接过第二壶酒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段日子,燕国东边,在闹大虫,已经有数十人丧命了。”

  萧半山屏气凝神半天,听到这么一句话,不满道:“我当是什么呢,就一只老虎,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们看起来像是畏怕山虎的普通老百姓么?”

  白访云看了萧半山一眼,没好气道:“你见过什么老虎,能杀了数十人,还好好活着,没被除掉的?”

  萧半山闻言一阵词穷,白舒则对老船夫道:“您老继续说。”

  那老船夫赞赏道:“还是小哥儿心思细,这大虫确实不一般,据说是嘴长獠牙,背生双翼,毛皮雪白,啸人聋耳,身上已经背了几十条人命,现在都还没有被人抓住呢,敢上前的人,全都死光了,到了现在,虽然捕杀了那大虫能得到不少银子,可已经没人敢接这活计了。”

  老船夫叹气道:“银子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

  白访云和萧半山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担忧。

  那老船夫左右打量了二人一眼,劝道:“回头上了岸,我给你们安排了车马,你们进城就好了,千万不要在荒郊野外走动。”

  老船夫说罢又轻声嘟哝了一句:“若客死异乡,连尸骨都无处可寻。”

  酒也喝过,烟也燃尽,老船夫道了声谢,又重新走出舱外,修正客舟行进的路线。

  船舱之内,几个太虚观弟子可热络的闹开了花,这些都是年轻一辈弟子,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下山,就算是之前下过山的弟子,多半也没有过什么战斗的经验。

  锄强扶弱,除魔卫道一直都是这些年轻弟子心目中最渴望去做的事情,奈何天下太平,久无纷乱,纵使学了一身道法,也没有什么舒展的机会。

  众人讨论了一阵,就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了白访云的身上,白访云是太虚观的少观主,也是这次下山的领队,只有他点头同意,众人才有机会碰一碰大虫之患的事情。

  白访云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听这船家形容,这次为祸一方的定然是一种奇异的灵兽,若是参与,定然是说不出的凶险,这事情你们管不得。”

  听闻白访云此言,众人心中一阵失望,又不死心的多问了几句,白访云又无奈道:“这是燕国的事情,纵使去管也轮不到我们,魔宗的人说不定此刻已经到了,过几天怕是就有祸患以除的消息会传过来,咱们等着就好,也省的扑一个空。”

  众人一听白访云这话也有道理,也只好悻悻做罢。

  只等到夜色深寒,众人酣睡之际,萧半山才推了推熟睡的白访云,白访云睡眠很浅,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点上了灯,一言不发的望着萧半山。

  萧半山一副了解白访云的样子道:“师兄,我就不信,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想去看看。”

  白访云笑了笑,剪了剪灯芯,压了压火苗道:“要真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萧半山心知有戏,连忙问道:“那究竟要怎么办啊,你才说了不带他们去的。”

  白访云四下环顾了片刻几名熟睡的太虚观弟子,低声说道:“早上到了城里,让他们安顿下来,咱俩就说要去处理一些白家商铺的事情,偷偷溜过去看一眼,若是力所能及,就收了那恶虫,也算功德一件,若是不行,咱们快马敢去燕京,请魔宗的高手前来。”

  听到最后,萧半山脸都涨红了起来,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万人敬仰的打虎英雄,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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