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 第十一章 南军求援

小说:妻乃上将军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更新时间:2016-12-22 14:21:49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谁也没有想到,河南府一等一的重城洛阳,竟然会在短短一天内沦陷。

  以至于当李寿缓缓从洛阳南城门走入时,他依然有些难以释怀。

  尽管洛阳西、北两面的城墙尚未彻底沦陷,城中依旧还有些叛军在负偶顽抗,但是在李寿看来,那不过只是徒劳罢了,自打洛阳南城墙与冬城墙陷入的那时起,这座城,已经是西征周军的囊中物了。

  虽然牺牲了多达八千的西征军,可同时也俘虏、杀死了近乎八万的叛军,并且夺下了洛阳,作为攻城的一方,这份辉煌的战绩,足以名垂千古、万世流芳。

  长孙湘雨,何等厉害的女子!

  李寿不由暗自感叹。

  忽然,他注意到了身旁谢安那低沉的神色。

  “还在想方才的事?”李寿问道。

  谢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继而微微叹了口气。

  李寿从未见过谢安露出这种神色,心下纳闷,古怪说道,“你不会当真幼稚地以为,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洛阳吧?本王虽被你与长孙湘雨说成是,可本王也知道,兵家之事,向来是凶险万分,哪有不死人就能赢的道理……”

  “行了行了,别卖弄了,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来教我?”谢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李寿闻言也不气恼,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沉着一张脸做什么?”

  只见谢安长长叹了口气,皱眉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对于人命,对于上战场厮杀的将士们,缺少应有的尊重!”

  “尊重?——此话怎讲?”李寿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你也瞧见了,费国将军的那一万人,被她当成了将计就计、对付东城墙的诱饵,我猜。除了几个领军的将领外,她根本就没有把叛军将领周良会率军赶来相助的事告诉所有的士兵,否则,第一波接触战时,费国将军的万人方阵,又岂会出现那样巨大的伤亡?——换而言之,那些战死的士卒,可以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战死沙场……”

  “唔……”李寿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她这样设计不对,相反地。我觉得她这场仗打地非常漂亮,无论对局势的掌握,还是对掐断敌军士气的时机精确把握,亦或是对人心的洞若观火……我只是觉得,她有必要将真正的意图,传达给费国将军麾下的万人士卒,这样的话,至少那些将士能死而瞑目,不会像眼下这样。稀里糊涂地,连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都不清楚……”

  “你这样想也对,”李寿闻言点了点头,继而犹豫说道,“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长孙小姐当真将真正的意图传达给那支万人军队,又有多少人敢去充当诱饵呢?——你要知道。这支诱饵军队,需要面临周良以及东城墙两方的攻打,甚至于,要在陈纲副将与李景将军率军来援前。拖住叛军,好叫两位将军反过来将敌军包围……本王也觉得,若是将真正的意图告诉给底下的士卒,其中的变数太复杂了,在没有绝对的威望前,很难迫使麾下的将士进行这等背水一战……既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叫那些士卒以为自己仅仅只是佯攻的一支兵马……”

  “你也这样想?”谢安抬起头来,皱眉望了一眼李寿。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眼中的那几份古怪神色,李寿语气一滞,犹豫说道,“谢安,你也知道,寻常的士卒仅仅只能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乘胜追击时势如破竹,而反过来说,一旦被敌军打出士气,就会兵败如山倒……你不能将这些士卒跟东军神武营比较!——陈纲将军当年率三百东军冲杀数万北戎狼骑,期间,无有一人后退,皆战死沙场,这种明知前方是死地、却依然奋勇向前、视死如归的勇气,是只有精锐之师才具备的!——没有舞将军那般的威望,是不足以做到这一点的!”

  “……”谢安闻言默然不语。

  其实他也清楚,长孙湘雨之所以不告诉费国麾下士卒她真正意图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减少战场上临时出现的变数。

  啊,临时出现的变数,这正是长孙湘雨用兵最大的破绽!

  尽管梁丘舞是谢安的妻子,但谢安不得不承认,这个用兵并不怎么高明,至少比起长孙湘雨这种神乎其神的策略,差的太多,往往都是借着她那过人的武力,以及东军神武营那可怕的战斗力,强行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就好比冀北战场,倘若不是梁丘舞身先士卒,斩杀了敌酋咕图哈赤,导致北戎狼骑全线崩溃,有可能最后的胜利,并不属于四皇子李茂以及梁丘舞。

  换句话说,梁丘舞是属于有能力力挽狂澜、但平日也算不上精于用兵的猛将,这个武力超绝的女人,即便是面临最危险的时刻,也能够凭着自己的威望,让拥护她的将士凭空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通向胜利的血路。

  她,拥有着能够叫麾下部将甘心为她赴死的人格魅力。

  但正如李寿所说的,只有精锐之师的将领,才能做到这一点,也有精锐之师,才会有甘心为主将赴死的勇气。

  论作为主将的人格魅力,长孙湘雨比不上梁丘舞,她做不到这一点,因此,这个女人尽可能地规划好所有的一切,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将所有危险的可能性遏制在最低。

  凭借着她那堪称妖孽般的智慧,她能够计算到敌军的应对,并将计就计,设下圈套。但是谁都知道,战场上往往便临时出现变故,就拿东城墙的战事来说,如果李景将军来不及将麾下兵马从北城墙抽离,援助东城墙,如果陈纲副将出现什么差错,不能够在短时间内从背后将周良的军队击溃,那么整个战局,便会彻底掉转过来,非但东城墙无法拿下。就连南城墙的大好局面,都会葬送。

  啊,人心,这就是长孙湘雨用兵中最大的破绽!

  一旦中间有一个环节衔接不上,那么整个谋划都会出现偏差,当然了,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长孙湘雨自然会中途改变策略,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先前所制定的策略,就会因此发生改变。

  平心而论。这种事无可避免,就算长孙湘雨精于把握人心,也无法精确算到每一个士卒的心思,那些被她视为棋子的士卒的应对,恰恰就是她用兵中最容易出现失误的一环。

  为了减少出现失误的可能性,她索性不将真实的意图告诉那些士卒,几乎可以认为是用哄骗的方式,让那些士卒莫名其妙地成为诱敌的诱饵,因为只有这样。她在计算整件事的时候,才会减少出现变故的可能性。

  事实上,梁丘舞当年在冀北战场,也出现过故意叫麾下士卒去送死的现象,有时是为了战局需要而拖延北戎狼骑的行程,有时则是为了诱敌深入,好一举歼灭。但不管怎么样,担任敢死队的东军将士,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牺牲。并不是梁丘舞逼迫,而是他们自愿,出于对大周的忠诚、对梁丘舞的忠诚、对东军神武营的忠诚!

  为了东军的荣耀、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们牺牲地一如反顾!

  反观同样被当成诱饵的费那一万人,却连自己是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付出了多达四五千人的性命……

  这正是谢安心中感到不舒服的事!

  纵观历史许许多多的战事,作为统帅,无可避免会出现派出小股将士诱敌的事,但是在谢安看来,当将领做出了这等抉择后,他至少要让赴死的将士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说得难听点,就是叫让那些士卒死个明白。

  但凡是入伍的士卒,恐怕没有一个坚信自己能够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中存活,总会有死去的那一天,而在谢安看来,士卒将身家性命都交付给将领,让将领来决定他们生存或者死亡,反过来说,让麾下的士卒清楚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死,这难道不是身为将领最起码的尊重与义务么?

  长孙湘雨的用兵方式,太过于无情了……

  撇开这一点不谈,这个女人所奉行的兵法,完美地令人咋舌!

  摇了摇头,谢安与李寿朝着洛阳城最显眼的府邸走去,那里,毋庸置疑会成为长孙湘雨指挥接下来战事的帅帐。

  而当他二人来到那座府邸的前厅时,大部分的将领已来到这里向长孙湘雨复命。

  比起昨日在偃师时,眼下那些位将领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长孙湘雨的敬佩与惊叹,毕竟这个女人,在不依靠巨型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便在短短一日内攻下了洛阳。

  一句话,赢地太漂亮了!

  “这么说起来,军师此番用兵,其实早已将周良这支援军的因素也计算在内么?——军师是故意等那周良赶来?”

  到李寿与谢安踏入厅中时,西征军的将领卓志正摆出一副恭敬的低姿态,像长孙湘雨询问着此战经过。

  从旁,除了费国、刘奕、李景这三位各自军营的主将尚且还在与城内负偶顽抗的叛军交战外,其余将领都恭恭敬敬地列在桌子的两旁,时而观瞧摆在桌上的行军图,时而用叹为观止的目光望向长孙湘雨。

  “不错……”瞥了一眼踏入厅中的谢安,长孙湘雨淡淡说道,“我之所以不急着令刘奕攻城,就是为了等那周良,倘若在周良赶到之前,这洛阳已不可救,那么这周良势必会率军返回,死守邙山军营!——邙山地势复杂,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再者,本军师需要他来完善东城墙的攻城之事!”

  至于长孙湘雨口中的指的究竟是什么,众将早已得悉。无非就是让东城墙的守军亲眼看着城外的友军败亡,杀鸡儆猴,打击城上守军的士气罢了。

  “不愧是军师,竟然反过来利用周良的援军,设计城上守军的士气……”

  “军师深谋远虑,末将等不如!”

  “照军师所谋划的,眼下严副将多半已趁着周良率军援助洛阳的机会,趁虚而入,攻下邙山军营了……”

  “这还用说?早前我就瞧见东北角邙山方向火势大作,想必是严副将攻下了叛军军营。放火烧营……”

  “不愧是……”

  从旁的将领纷纷出言恭维,比起昨日在偃师,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也难怪他们这般前倨后恭,毕竟以区区八、九千人的损失,非但拿下了洛阳,还歼灭、俘虏了多达六、七万的叛军,这次的战果,足可以称之为辉煌!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眼前这位不可思议的女子的手笔。

  这时。西征军将领苏信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以释怀地说道。“说起来,军师怎么料到,那郭城的守将邱旻,不率军袭刘奕将军背后来援助洛阳,反而攻我偃师呢?”

  “他来了么?”长孙湘雨淡淡问道。

  苏信点点头,抱拳说道,“不出军师所料,末将率军埋伏于小路之上,果然见那邱旻偷偷摸摸从小路绕到我偃师南侧。末将中途杀出,杀地叛军屁滚尿流……”

  话音刚落,众将哄笑一声,笑苏信用词粗俗,继而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望向长孙湘雨,等着她的解释。

  见此。长孙湘雨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这很简单!邱旻此人,也是弘武十七年的武举考生。而且还是读过兵法的考生,我记得,他在一篇兵法论中,提到过孙膑,对孙膑大肆称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围魏救赵这个典故?——在他看来,与其援护被大军攻打的洛阳,倒不是袭我后方偃师,是故,本军师料定,必然会迂回袭我军后方的偃师!”

  屋内众将闻言面色为之动容,尤其是苏信,挠挠头带着几分惭色说道,“想不到军师竟然将这次战事计算到这般地步……可惜,末将麾下尽是步卒,那邱旻留下一军断后,仓皇逃跑,末将追赶不及,不能将其头颅带来……”

  “无妨!”长孙湘雨摆了摆手中的折扇,淡淡说道,“我已提前叫项青、罗超两位将军,在结束南城墙战事后,折道往郭城而去,算算时辰,应该能够截获邱旻。郭城不比邙山军营附近,周围少山丘、峻岭,地势平坦,一旦被项青、罗超两位副将的骑兵咬住,就算那邱旻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回郭城!”

  “呃?”苏信闻言面色大惊,与众同僚面面相觑,却发现屋内各位同僚面色,亦是满脸震惊。

  这个女人……

  竟然算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众将额头不禁渗出了层层汗水。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士卒急匆匆跑了进来,叩地说道,“启禀主帅、军师、各位将军,南城墙外,有数人自称是南军陷阵营的士卒,求见主帅,为一人,自称卫云……”

  “卫云?”西征军将领石晋闻言愣了愣。

  见他好似知晓来人底细,李寿好奇问道,“石将军认得此人?”

  “啊?啊!”见李寿发问,石晋连忙抱拳说道,“启禀九殿下,啊不,是安平大将军,此人乃南军陷阵营三大将之一的卫云?此前在偃师时,曾与末将等人发生过一次冲突,是故末将记得……”

  “冲突?什么冲突?”李寿疑惑问道。

  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屋内众将的神色有些尴尬。

  “这个,是这样的……”西征军将领步白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南国公为子报仇心切,欲整编我等屯扎在偃师的兵马,然而他手中却无圣命,也无任何兵部的文书,是故,末将等人拒不从命,以至于气愤填膺的南军,险些与我等发生了械斗……”

  “哦……”李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下暗暗想道。

  难怪南国公吕崧带着自己的南军孤军深入到函谷关去了,原来是给气走了……

  不过,这会儿那卫云来这里,又来做什么呢?

  难道……

  也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李寿心中所想,长孙湘雨啪地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折扇,淡淡说道,“说什么哀兵必胜,还不是败了,兵书上的事,也不能全信嘛……”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谢安。

  屋内众将似乎并没有听出长孙湘雨说这句话时的本意,闻言大为吃惊,惊讶说道,“军师不会连这个都算到了吧?”

  “很稀奇么?”长孙湘雨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眼屋内众将,淡淡说道,“带着区区八千南军,便气愤填膺地去找叛军的麻烦,函谷关可是有多达十万的兵力啊,区区八千南军,这不是去送死么?——好歹也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这般不理智且不说,竟然还败得这么快……”说到这里,长孙湘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好在已拿下洛阳,否则,真是要被打乱全盘计划了……”

  “……”屋内众将面面相觑,其中,西征军将领苏信小心翼翼地说道,“军师的意思是……”

  只见长孙湘雨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笑着说道,“看来,南国公已为我等制造了一个绝好的进兵机会呢……”

  望着她脸上那熟悉的笑容,谢安心中震惊。

  这个女人,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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