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云施展壁虎游墙之术,轻轻的在屋瓦之上爬动,悄无声息的爬到瓦顶之上,就着月光向院中一看,只见他身下的这间屋前正跪着一人,精神气足,白面无须,正是前番在荒山小庙之中曾打得陆高轩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白面老者。

  看来那顺治就在这屋中了,否则那个老家伙也不会这么规规矩矩的跪在外面。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家话来找顺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嗯,先看看这屋中的究竟再说。

  凌牧云心里嘀咕着,伸手轻而又轻的将面前的一块屋瓦掀得活动开来,为防被人所察觉,他并没有整个揭开,而是轻轻向旁边挪动了一下,露出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低头向屋中看去。

  只见屋中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晦暗不明,借着这点晦暗的灯光,凌牧云将屋中情形看了个清楚。屋中的空间不大,也就是一丈见方的样子。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摆放着佛龛的桌子。除了佛龛之外,桌上还摆放着照明的油灯,一个木鱼,还有就是一部套着黄色绸边的佛经,估计就是正黄旗的四十二章经了!

  在桌前有两个僧人盘坐,两人俱是身穿寻常的灰布僧袍,只是身形相貌却是迥然相异。其中一个身形胖大,魁梧之极,坐在地上都快赶上寻常人站着高了,紫酱色的脸膛,一堆乱茅草也似的短须,僧衣微微敞开,露出胸前虬结起伏的肌肉,膀阔腰粗,手大脚大,手边地上放着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黄金降魔杵,怕是有百余斤重。

  在他身边另外坐着一个僧人,这僧人看样子也就在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清瘦,比他身边的那个胖大和尚要矮了大半头,但在寻常人中也算是高的了。丰神俊朗,双目低垂,嘴唇不住的蠕动着,也不知是在念什么佛经。

  看样子这个瘦和尚就是出家的顺治皇帝,而那个胖和尚想必就是护卫他安全的那个护法僧人行癫了。凌牧云目光闪烁,心中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直接冲下去,抢了四十二章经就走?

  那个胖和尚虽然看起来吓人,不过是练得一身外家功夫再有一把子蛮力,还不放在他的眼中。至于门外跪着的那个老家伙,虽然手底下的功夫很硬扎,但他只要将顺治抓到手上做人质,想必那老家伙也得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吧!只是这么一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就在凌牧云心中犹豫不定的时候,忽听那跪在门外的老者求道:“还请主子开恩,让奴才见上一面,奴才回宫之后也好向老主子交代。”

  凌牧云心中暗笑,合着这个老家伙来了这么长时间,连顺治的面还没能见着哪!

  只见顺治淡声回道:“这里没有什么主子,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出家人行痴而已,乌总管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那老者猛地在地上磕起头来:“主子就算不怜惜奴才辛苦,难道连与老主子的母子情谊都不顾了吗?”

  乌总管?老主子?母子情谊?莫非这老家伙就是孝庄老太婆跟前的那个乌兰丰?嗯,这老家伙白面无须声音尖锐,可不就是个太监嘛,看来是错不了了,十有**就是他!

  趴在屋顶上的凌牧云心中猛地一动,再看向乌兰丰的目光中却是多了几分冷意。且不说他与这乌兰丰在荒山小庙中所发生的冲突,就只是这乌兰丰的身份,就足够让凌牧云对他生出杀机了。

  见识过乌兰丰的武功之后,凌牧云终于清楚的知道毛东珠在宫中潜伏这么多年暗杀之事也做了不少,却偏偏不敢对孝庄老太婆下手了。以毛东珠的武功,连一个重病在身的海大富都不是对手,要是对上这个与之齐名却健健康康的乌兰丰,那就只有一个死字,就算是把柳燕和邓炳春都加上也是一样。

  可偏偏要想毛东珠在宫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就势必要除掉孝庄那个太皇太后,而想要杀孝庄,首先就要干掉这个乌兰丰,否则有这么个高手在孝庄的身边护着,又有大批的御前侍卫相呼应,别说是毛东珠他们那些人了,就算是凌牧云亲自动手都没多大成算。

  凌牧云几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就在这五台山上将这乌兰丰料理了,虽说对上乌兰丰,他自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起码在这里可以争取到一个相对公平的战斗环境,若是不趁此机会解决了这个老家伙,等这老家伙回了宫,他就更没有机会动手了。而且在这里动手,就算拿不下乌兰丰,凌牧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可要是到了宫里,那可就不是现在这个难度了,一不小心甚至都可能把小命搭进去的。

  顺治沉默了片刻,诵道:“一入佛门,四大皆空,前缘尘事,都已是镜花水月,贫僧已经不去想了,乌总管,你还是回宫去吧。”

  乌兰丰猛地抬起头来,叫道:“主子,现在小主子身处危境,朝不保夕,难道您也忍心不顾吗?”

  “什么危境?他现在位尊九五,君临天下,怎会朝不保夕?”顺治原本平和的声音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显然事关儿子安危,即便是顺治的禅定功夫修得再好,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主子您这些年来避世修佛有所不知,小主子他初登大宝之时年纪尚幼,全赖四大辅政大臣执理朝政,但鳌拜那逆臣却借辅政之机结党弄权,待到小主子亲政之时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尤其是近来老臣索尼年高谢世,苏克萨哈也被鳌拜罗织罪名所杀,遏必隆又依附鳌拜与之同党,此时朝野上下已大半被鳌拜所把持,气焰之嚣张不逊于当年的摄政王。”

  “小主子已是忍无可忍,准备孤注一掷行险一搏。老主子担心小主子年幼,不是逆臣鳌拜的对手,因此才特遣奴才前来参见主子,请主子回朝主持大局,剪除鳌拜逆党。老主子说了,若是主子依旧心恋佛门,待到局势平稳之后,再回来参佛修禅不迟。还望主子能够念在老主子和小主子的份上,随奴才回朝!”

  说到这里,那乌兰丰伏在地上叩头不止,“咚咚”作响,额头鲜血涔涔而下。

  “刁奴该死!”

  顺治怒吼一声豁然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显然乌兰丰带来的消息让他震怒已极。

  顺治这一生中最难释怀的便是当年他年幼登基,朝中权柄尽为他的叔父摄政王多尔衮所摄,甚至连他的母亲孝庄为了保住他的帝位都不得不委身下嫁给多尔衮,他一直深以此事为耻,在他得掌大权后,甚至不惜将多尔衮掘坟分尸以泄愤。因而当他听乌兰丰说鳌拜专权竟不逊于当年的多尔衮时,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

  听得顺治震怒,乌兰丰却是面现喜色,连连叩头请道:“不错,鳌拜那逆臣确实该死,只是如今他在朝中已是势大难制,还请主子随奴才回朝诛灭此獠。”

  “好,贫僧和你走。”顺治在屋中点了下头,随手拿起桌上的那部四十二章经,迈步就向外走。

  这是什么情况?顺治怎么跟着回朝了?原著里也不是这么来的呀?

  凌牧云顿时凌乱了。须知在原本的历史上,顺治自从出家之后可是就再也没有回过朝的,哪怕是在小皇帝康熙灭了鳌拜,得知他还在世的消息,派韦小宝上五台山来拜见,后来更是亲自前来,他也不曾下了五台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又出什么变数了吧?

  凌牧云心神这么一乱,呼吸就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谁想就这么一点点的轻忽,顿时就被院中的乌兰丰所察觉。原本跪在地上的乌兰丰身上就像是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身形一动仿佛鹰隼一般向着屋顶扑击过来:“什么人?给我下来!”

  不能再等了,这就动手!

  眼见着乌兰丰扑来,凌牧云并没有迎战,而是猛地力贯周身猛地使了个千斤坠,“哗啦”一声响,径直将屋顶都给压得塌落下去,他的身形也自然随着塌落的屋瓦一起坠入房中。

  凌牧云刚坠入房中,甚至连双脚都还没落地,便见眼前金光大作,一根足有碗口粗细明晃晃的降魔大杵便向着他迎头砸来,正是顺治身边的那个护卫僧人行癫出手了。

  “给我回去!”

  凌牧云身在半空难以转圜,当即断喝一声,单掌一圈,一记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便打了出去,一股雄浑凌厉的掌力顿时脱手而出,重重的轰击在了行癫僧人砸来的黄金降魔杵上。

  “砰”的一声,一百多斤的黄金降魔杵竟是倒卷而回,那胖大僧人行癫“蹬蹬蹬”一连向后倒退数步,这才勉强止住大杵的倒卷之势,双目如牛般怒瞪着飘身落地的凌牧云,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要说话,结果才一张嘴,“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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