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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亲们早安，新年愉快么么哒。
－－－－－－题外话－－－－－－
楚婧宜定定地看她一眼，哼笑一声，上床了。
“我就关心关心你都不行吗？”王绫无语地笑了笑，“又不是我给你气受的，发火也应该找准对象啊，别人又不欠你的。”
“我说了没有！”楚婧宜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你怎么就不能见人一点好？”
“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楚婧宜声音冷淡。
王绫侧头看她一眼，意外道：“怎么？和顾总吵架了？”
宿舍临近熄灯。
楚婧宜气愤得肩膀剧烈颤动两下，推开宿舍门，冷着脸走了进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顾启云他，怎么就可以这样对她？！
怎么可以？！
平素端正温婉一张脸，都因为怒气，而变得铁青难看。
楚婧宜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气急败坏。
宿舍阳台上。
——
女人自然清楚，妩媚一笑，也就不打扰他了。
一周几次，向来都有数。
他风流归风流，却并非纵情犬马、不知节制的那种人。
顾启云一笑，“困了。”
“我就当这句话是表扬了。”女人柔软的一只手抚摸他，试探道，“再来一次？”
“她和你不一样。”顾启云淡声道，“不怎么识趣。”
身边的女人娇笑道：“顾总刚才的样子可真吓人，说的那些话，也是够伤人的。”
顾启云直接关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头了。
楚婧宜说不出话来。
“还有事吗？”顾启云的耐心也有点告罄了，淡声道。
每句话都像刀子，直入心窝。
见惯了顾启云风流绅士的一面，她从来不曾想，这男人还有如此寡情薄幸的一面。
楚婧宜呼吸一窒。
顾启云一笑，“我觉得商品这个词更合适。”
“就……床伴？”楚婧宜显然崩溃了，咬牙发问。
“这问题，你一开始不应该很清楚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们的关系结束了。”顾启云听着她愤怒的声音，冷淡道，“觉得吃亏的话，明天发个银行账号给赵钦，直接和他联系。”
“顾启云！”楚婧宜突然连名带姓唤了一声。
“你不知道么？”顾启云声音微扬，“做这会该做的事。”
他语调平淡，态度坦荡，楚婧宜一时间竟是有些无力招架了，咬唇问了一句，“谁啊？都这么晚了，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嗯。”顾启云淡声应了。
楚婧宜冷声道：“你边上有女人？”
怎么可以！
她要是不问，那不就等于，她承认自己是顾启云的众多……床伴之一。
她想装没听见，可显然不可能。
楚婧宜一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娇滴滴的一声，“顾总。”
笑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该回短信给你？”
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眼下——
顾启云一开始觉得有趣，也就随了她去。
楚婧宜性子高傲，男女交往中，总是自视过高，换句话说，有点作，顾启云和她断断续续联系着，眼下也有三个月时间了，越往后，她会在相处中使点小性子了，适时地表达一下她的不满。
“你没睡呀？”电话那头楚婧宜的声音带着点埋怨，“那怎么不回我短信呢？”
顾启云接听了。
他置之不理，那边的楚婧宜却是有点抑郁生气了，没几分钟，打了一个电话。
他拿起来看一眼，没回，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去。
【你睡了吗？】来自楚婧宜。
是短信。
女人不满地嘟嘟红润的唇，正纠结要不要再开口，顾启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明明有事！
顾启云却只是散漫地笑了笑，“没事。”
女人咬唇看着顾启云，想从他眉眼神态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眼下……破例了？
二来，从不许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一来，再激动也带套。
顾启云的历任女朋友中，她是跟的最久的一个，眼下虽然好久未见，也晓得他某些忌讳。
她一愣，抿着唇试探道：“您手指怎么了？”
哪个女人这么狠？
顾启云的食指上带着齿痕，还有……血痕？
女人也不介意，目光在他身上转着圈，最后，落在了他夹着烟的一只手上。
顾启云垂眸看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女人神色倦怠地趴在他身侧看着，只觉得痴迷，半晌，娇笑道：“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
顾启云靠在床头吞云吐雾。
一切再结束，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
火热撩人。
房间里温度慢慢升高了。
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变了调的轻喘。
顾启云蹙着眉，闷哼一声。
女人一愣，很快了然，轻笑了一下，再没声了。
“顾总……”女人娇滴滴凑近，趴在他胸膛上，岂料，后面的话尚未说完，顾启云抬手扯了自己身上的浴巾，手心按着她头顶，将她推了下去。
顾启云眯着眼睛看她，目光里混杂着邀请和毫不掩饰的火苗，肆无忌惮。
自觉地洗了澡，从浴室里面款款而出，浴巾裹在肚脐下。
没一会，约见的女人就到了。
专属套房里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靠在床头看电视打发时间了。
顾启云直接开车到了酒店。
——
“等会见。”女人挂了电话。
“老地方。”顾启云低低一笑。
“您在哪？”女人主动道。
“无聊，”顾启云玩味着这两个字，勾着唇角道，“巧了，我也是。”
“我倒是想干什么，”女人娇笑道，“这不是没事可干吗，床上躺着呢，无聊的很。”
“好久不见。”顾启云淡声答应了，轻柔地哼笑一声，“在干什么？”
“喂，顾总，好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女声娇滴滴。
插了耳机拨电话。
顾启云蹙眉想想，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好久未见的女人名字上。
楚婧宜那人无趣了些，自然是不行的。
他晚上想玩点刺激的。
只是——
楚婧宜和他还保持着怜惜，因为不常见面，倒也在新鲜期。
没停留多久，又继续往下了。
目光一路浏览下去，最先落在“楚婧宜”三个字上。
顾启云撇着嘴哼一声，顺手拿起手机了。
“属狗的估计。”
翘起左手手指看一眼，几个齿痕还挺清晰的，甚至，有两处破了皮的地方，都渗出点血迹来。
车子驶出医院，上了路，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歌，觉得有些无聊。
顾启云抑郁地切了一声，找自己车去了。
他的车子停在里面。
“诶？”顾启云一愣，晏少卿已经朝医院外面而去。
晏少卿唇角一抿，语调淡淡道：“没什么情况，我回了，你开车小心。”
这个中滋味，他自然是不乐意和顾启云分享的。
不过——
总结起来，嗯，就是欠收拾。
那丫头现在嚣张得很！
他是被强吻的？
晏少卿看着他，张张嘴，半晌，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什么情况？”
“……”晏少卿一愣，“你不了解情况。”
“嗯，变得……饥渴了许多。”顾启云潋滟的桃花眼里蓄满笑意，“我刚才可是瞧见了，小姑娘嘴唇都肿了，脖子上又是指痕又是吻痕的。人家不就叫你出去说两句话嘛，至于不？”
“哦？”晏少卿唇角微扬。
顾启云却忍不住笑一下，慢条斯理道：“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挺多。”
晏少卿睨他一眼，没说话。
“啧啧。失忆了还能这样，真爱呀。”
“嗯。”
下了楼，顾启云抬眸看向晏少卿，若有所思道：“你们这是又在一起了？”
两人并排往医院门口走。
“好。”晏少卿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勾勾唇角，跟着顾启云离开了。
“别忘了呀，我明天早上要出院的。”
“嗯。”晏少卿应声，看向姜衿和宁锦绣，温声道，“早点休息，我明天上午再过来。”
“不客气。”顾启云点点头，看一眼晏少卿，微微挑眉道：“一起走？”
“嗯。今天谢谢你了啊。”姜衿弯弯唇角，连忙说了一句。
顾启云从洗手间里出来，朝着姜衿笑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里。
姜衿面红耳赤地理了理衣服，连忙跟了上去。
她在夸奖他啊，这人，都不允许旁的人夸奖他吗，真是好难伺候。
姜衿：“……”
晏少卿一愣，转身又直接走了。
“……”
“就现在这样，荷尔蒙爆棚的样子。”姜衿促狭一笑。
“哪个样子？”晏少卿蹙眉。
姜衿心跳都停了，直接伸手抱紧他的腰，痴迷道：“不能。除了你，没有人能给我。晏医生，你这个样子，还有其他女人看见过吗？”
“说话。”晏少卿命令她。
浑身上下血液都翻滚起来，身子极速升温。
姜衿傻了一般地看着他。
感受着她急促的心跳，薄唇一抿，“这个频率的心跳，除了我，其他男人能给你吗？”
晏少卿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紧接着，掌心直接扣在她左边胸口上。
姜衿俏脸微红，看着他，抿唇不吭声了。
晏少卿放开了她，气息微喘，警告道：“以后别挑战我了。”
姜衿发出极撩人绵长一声轻呼。
“嗯……”
晏少卿低迷的声音便懒懒地落在耳边了，“要是你永远都想不起来，那我就占了现在这个你，喜欢吗？”
姜衿猝不及防，差点疯了。
晏少卿冰凉的指尖从她上衣下摆伸进去，轻捻慢拢。
姜衿后背抵着墙，感觉自己好像一张纸，被晏少卿挤压着贴到了墙壁上。
晏少卿伸手扣着她脊背，将她揽起来，三两下推到边上的阴影处去，直接用吻回答她。
她后仰太久，说话都没劲，偏生还不肯服输，即将断气似的，说得极慢。
姜衿呼吸一窒，“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嘴上却不肯承认，淡声道：“以前的。”
偏偏——
晏少卿无声地想，两个都喜欢。
喜欢哪个？
以前那个女孩，让他怜惜心疼不忍要，现在这个女孩，却连番挑衅让他忍不住想打压。
“那……晏医生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晏少卿薄唇吮吸着她耳后纤薄的肌肤，“不告诉你。”
“我以前什么样？”姜衿有点难以呼吸，慢慢问。
晏少卿被这样的笑容彻底激怒了，俯身压住她，上半身都探到栏杆外面去，咬着姜衿的脖颈道：“你以前不这样。”
话音落地，唇角扬起了极大地笑容，好像胜券在握。
惧意顿时褪去，她看着晏少卿，用口型无声道：“你、想、要。”
睁着眼，头晕一下，又看见满天星斗。
姜衿体力远不及他，被大力推着，整个脑袋都仰到了栏杆外面去。
这种地方，羞耻和刺激同时袭来，晏少卿很快回过神来，扣着她肩膀，反转方向，一把将她压在了栏杆上。
姜衿不怀好意地摸了他一把。
晏少卿下意识回吻她，整个身子突然紧绷了一下。
姜衿仰着头，吃力地吻着他，许是为了泄愤，灵活的小舌在他口里纠缠扫荡，甚至，发出了吮吸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上格外暧昧。
他已经完全掌控不了姜衿了。
这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脖子被勒得很紧，差点窒息了。
晏少卿第一次被强吻，姜衿吻上的那一刻，他甚至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整个人就靠在了栏杆上。
晏少卿话音未落，姜衿突然踮脚扯了他领带，粉唇凑上去，恨恨地吻住了他。
“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嗯……”
姜衿一把拉住他，不满道：“让你承认吃醋，就这么难嘛。”
“我说了没有。”晏少卿转身就走。
“还嘴硬！”姜衿被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抓了心神，一脸肯定道，“你就是在吃醋。”
“没有。”晏少卿脸色一变。
姜衿语调一怔，看着他，愣了半晌，突然道：“晏医生，你在吃醋吗？”
“你想求证什么？”晏少卿眸光锐利地盯紧她，发问道，“姜衿，你在疑惑什么？为什么不爱乔远，爱了我？为什么忘记我？还是，为什么轻易车祸？这些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讨厌！”姜衿简直被他气死了，抑郁道，“你都不能让让我吗？”
“我再说一遍，想知道自己想起来。”晏少卿也一字一顿。
“晏少卿。”姜衿简直被他的态度气死了，连名带姓唤他一声，扯着他胳膊扳过来，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讲给我听。我有权知道。”
晏少卿话音落地，扣着她肩膀扶她从怀里出去，转身朝向楼下花园了。
“我不知道。”
“怎么算？”
“想不起来就算了。”
“想不起来啊。”
“想知道就自己想起来。”
姜衿看着他脸色，又委屈又生气，咬唇道：“我想知道。”
晏少卿随意想想，只觉无力，脸色僵硬，没说话。
强迫灌输，有什么用呢？
别人讲的，肯定不如切身体会。
他没办法，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去描绘渲染她对自己的爱。
她的每一项疑惑，都让他无法忍受。
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是乔远，而是他；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车祸后会独独忘记他；她在疑惑，为何她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都被刺激到车祸……
与其说求证，不如说疑惑。
她在求证什么呢？
尤其是姜衿这样小心翼翼求证的时候。
其实不行的。
可——
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只有他。
可理智还在，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刻，应该充分理解信任姜衿，应该明白，她只是一时愧疚和冲动作祟。
心里不舒服。
他其实在医院门外看了许久，自然看见了姜衿和乔远许多互动。
心里突然就有些烦闷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晏少卿道。
“可是我想不起来。”
闫少卿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嗯，”姜衿犹豫了一小下，“我们以前的事情，你能讲给我听吗？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是。”
“因为楚医生？”
“是。”
姜衿抿抿唇，询问道：“晏哥哥，我是因为你出车祸的吗？”
人下意识回避忘记的人和事，应该是潜意识里就想放下的吧，在她这里，为什么就单单是晏少卿呢？
她记得和乔远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件事，可，为什么就独独忘了晏少卿呢？
每一字每一句，越是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就越觉得心慌。
“你这样，算作默许吗？”
“我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这么多年，就没有那么一刻喜欢过我吗？我不信。”
“你十一岁就认识我了。”
“为什么追下来？”
这感觉，从乔远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心里有些慌张。
姜衿一出去，就侧身抱紧了晏少卿的腰。
病房外。
——
哈喇子都从她唇角流出来，沾了他一手。
任由孟婉清看着他手指。
顾启云试着抽了两下，愣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又怕惊醒她，索性也不抽了。
这丫头，八成把他的手指当成鸡腿了！
顾启云诧异地看她一眼，忍着痛将手指往外抽。
是真啃，很疼。
孟婉清一歪头，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口，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接咬上他手指，啃了起来。
不知不觉，手指就移到了孟婉清的唇角。
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想着先前仅有的两次见面，心情竟罕见地沉重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启云觉得不忍心。
等她真正明白了，会不会彻底变一个样子，不再是眼下这个小丫头了。
所以——
他看的出来，孟婉清比一般小孩都依恋妈妈。
听到父母的死讯也没有哭，说话仍旧是那样，三句都离不开孟小姐。
到底知不知道，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丫头——
大眼睛紧闭着，卷翘浓黑的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惹人喜爱。
此刻睡着了，便显得非常乖巧。
小丫头留着可爱的蘑菇头，一张小脸圆乎乎，肉嘟嘟，粉粉嫩嫩，看上去就让人想要捏一把。
顾启云便抬步坐到了孟婉清边上，靠在床头，垂眸打量她。
宁锦绣戴着眼睛看晚间新闻，病房里很安静。
“嗯。”晏少卿应一声，转身率先出去。
看着晏少卿，抿唇思索了一小会，下了床到他边上去，挨着他肩膀道：“去外面吧，我有几句话想说呢。”
“嗯。”姜衿笑了笑。
晏少卿看他一眼，朝着姜衿回答，“那就明天上午办一下出院手续。”
“话没错。”顾启云点头道，“我就从来不喜欢医院这地方。”
“嗯。”姜衿点点头，“你不是说我都可以出院了嘛，婉清跟着我，也不知道得多久，我不可能让她一直住在医院里。”
“想出院了？”晏少卿问。
看着晏少卿，沉吟道：“我明天可以出院吧？”
姜衿舒了一口气。
孟婉清跟着乔远折腾了一整天，其实早就困了，小脑袋歪靠在姜衿胳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姜衿抱着她坐到了床上去，替她脱了鞋，拉上被子，哄着她睡觉。
孟婉清撇撇嘴，大眼睛看向一边去，不接话。
“没有。”晏少卿淡声道。
“噗。”姜衿诧异地看着晏少卿，“你们有仇？”
孟婉清咬着唇看了晏少卿一眼，嘟囔道：“这个好凶的叔叔还在，阴魂不散。”
“嗯。”姜衿俯身抱起她，“睡觉。”
孟婉清松开宁锦绣的手，跑过去抱住她的腿，撒娇道：“衿衿姐姐，你妈妈帮我洗了脸了，我们睡觉吧。”
带着她再出了洗手间，晏少卿和姜衿正好进门。
“哈哈。”宁锦绣一笑，也不反驳她，轻手轻脚地替她洗了手和脸。
“妈妈说，大人碰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就会告诉小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孟婉清歪头想着乔晞的话，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宁锦绣：“……”
“唔，看来漂亮阿姨也不知道了。”
“一定啊？”宁锦绣好像都碰到了难题，索性也不回答了，笑笑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一定又是什么意思啊？”孟婉清皱着小鼻子，倏然苦恼起来。
“嗯，就是一定。”
“绝对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的事情可没有这么绝对。”
“卷头发的一般都是阿姨。”孟婉清又道。
宁锦绣：“……”
“不叫奶奶。”孟婉清被她牵着手，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她道，“白头发的才是奶奶。”
“应该叫奶奶了。”宁锦绣一笑。
“好吧。”孟婉清点点头，“谢谢漂亮阿姨。”
“当然咯。”宁锦绣俯身拿了鞋子，小心替她穿上，“来，带你去洗脸。”
“可以这样吗？”孟婉清歪头思索起来。
“我是衿衿姐姐的妈妈，本来就是要照顾她的，她要照顾你，等于我也可以照顾你。”宁锦绣抬步坐到了床边，柔声细语地分析给她听。
“唔。”孟婉清看她一眼，“也不行。”
边上的宁锦绣垂眸看着她，只觉得心疼，看着她脸上的血，试探道：“要不，我给你洗脸怎么样？”
等姜衿。
孟婉清坐在床头，蹬了鞋子，给自己拉上被子，乖乖地靠坐着。
顾启云垂眸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小脸，从椅子上起身了，将她放到了姜衿的病床上。
“乔小姐说，在外面要听小舅舅的话。”孟婉清一板一眼。
“嗯？”顾启云挑挑眉。
“乔小姐说的。”
顾启云忍不住一笑，“怎么这么听你舅舅的话？”
“嗯。”孟婉清指了指姜衿的病床，“我要去那，叔叔你将我放在衿衿姐姐的床上好吧？”
顾启云：“那好吧。”
“那就等她等一会回来之后给我洗脸。”孟婉清同样一本正经。
“衿衿姐姐得等一会才能回来。”顾启云一本正经。
“不要。”
“所以得让顾叔叔先给你洗。”
“难受。”
“小脸蛋都不难受吗？”顾启云蹙眉。
“不要。”孟婉清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小舅舅让衿衿姐姐照顾我，等她来了才能洗。”
柔声询问，“小丫头，还是让顾叔叔先给你洗脸，好吗？”
顾启云抱着孟婉清，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
病房里。
——
晏少卿收紧手臂，抱着她往回走。
“嗯。”姜衿抿抿唇。
“那些都和你无关。”晏少卿直接拦腰抱起她，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开口劝解道，“别胡思乱想。”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就离开了。”姜衿声音很小。
晏少卿一愣，“怎么会？”
“你觉得，”姜衿迟疑一瞬，小声道，“我像不像克星？”
“你有我。”晏少卿抬手揉着她后脑勺，柔声劝慰道，“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在你左右，不离开。”
“晏哥哥。”姜衿直接埋头在他胸膛，呢喃道，“我好难过。”
晏少卿抿唇一笑，“不冷吗？我带你回去。”
姜衿一扭头，就看到晏少卿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及时披在她肩上，隔绝了寒冷。
夜晚的凉风吹来，她才觉得冷了。
姜衿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走了。”乔远收了手，转过身去，在她的视线中猫腰钻进车里。
“嗯。”姜衿彻底放下心来，点点头。
“别担心。”乔远隔着帽子揉揉她脑袋，“我不会有事的。”
姜衿抿唇想想，点点头。
“我得找他，你这么聪明，自然明白我为何得找他了。”
姜衿一愣，“那你？”
“嗯。”乔远看着她，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意，“他当然没事，就是我让人接走他的，眼下已经在很安全的地方了。”
“保重好吗？”姜衿也舒了一口气，“明宣会没事的。”
接下来这么多天里，他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已经没资格再奢求感情了。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且不说姜衿能不能给，单是他，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要了。
吻了她，他会忍不住想要更多了。
怎么能吻她呢？
“还是别了。”他自嘲一笑。
乔远的薄唇停在了她唇角，突然停下，站直了身子。
姜衿呆站在原地，天人交战，没避开。
乔远看着她，彻底恍惚了，微微俯身过去，慢慢地、凑近她的唇。
姜衿还是没说话。
“你这样，算是默许吗？”乔远问。
姜衿一愣，看着他没说话。
“答应你。”乔远笑道，“那，能不能让我吻一下，我从十七岁开始就在想象了。”
“答应我！”姜衿一只手揪着他外套，晃了一下。
“我……”
“你一定会回来接婉清的，对吗？答应我。”姜衿执拗地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答应我。你会回来接她的。”
“好。”乔远道，“都过去了。”
“别说了。”姜衿仰头看着他，嘴唇轻颤。
“我当时太小了。”乔远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不知道怎么表示爱意……”
姜衿依旧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如果我没在一开始强迫你捉弄你，肯定就不会现在这样了。对不对？”
姜衿仍是咬着唇。
“是不是其实有一点喜欢我？”乔远突然笑了，声音低低道，“你十一岁就认识我了，这么多年，就没有那么一刻喜欢我吗？我不信，我后来一直想，觉得我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姜衿咬唇看着他，没说话。
“为什么追下来？”
“什么？”姜衿一愣，满脸泪痕。
“姜衿啊。”乔远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为什么？”
“乔远。”她埋头在他胸前，呢喃道，“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对不对？我反悔了，我不会照顾孟婉清一辈子的，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你才和她有关系，你是她舅舅，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得照顾她！乔远，你得照顾她！”
紧紧地搂抱他，双臂收紧，好像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
姜衿飞快地跑到他跟前，直接扑进他怀里。
乔远神色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他渴慕爱重的那个姑娘，终于不再躲着他防着他，没有抗拒犹疑，在春天冷气氤氲的夜里，追上他，大喊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觉得欣慰了。
又欣慰。
只看着，他都觉得心疼。
依旧那么纤瘦单薄，因为车祸，头发都剃光了，戴了薄薄一顶白色小圆帽。
他看见了姜衿。
就好像，他根本不敢置信，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像一扭头，出声喊他的那个女孩就不见了。
乔远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
只一声，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姜衿呼吸一窒，停了步子，大喊道：“乔远！”
保镖开了门，他正准备上车了。
绕过了门诊楼，出了医院大门，终于，在霓虹闪烁的马路边看到了乔远。
姜衿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唇，继续飞快跑起来。
风好像突然大了，呜咽盘旋。
楼下花园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也不觉得冷，脚步飞快地跑下了楼。
三月夜晚，春寒料峭。
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站起身来，直接将孟婉清塞到了顾启云怀里去，一侧身，就跑到病房外面去了。
“哦。”姜衿又连忙松开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咳咳。”孟婉清被她抱得难受了，忍不住蹙眉道，“疼，衿衿姐姐，疼。”
“哦。”姜衿应一声，点点头，重新抱紧了孟婉清。
“嗯。”顾启云点头道，“走了。”
眼见顾启云进来，她才抬眸看向他，怔怔道：“顾大哥，乔远走了吗？”
一脸忧容的，自然是姜衿了。
从他见到乔远之后，这丫头就这样了。
似乎——
面无表情的那一个是孟婉清，看见顾启云，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一个一脸忧容，一个面无表情。
姜衿抱着孟婉清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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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楚婧宜声音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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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临近熄灯。
楚婧宜气愤得肩膀剧烈颤动两下，推开宿舍门，冷着脸走了进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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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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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自然清楚，妩媚一笑，也就不打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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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风流归风流，却并非纵情犬马、不知节制的那种人。
顾启云一笑，“困了。”
“我就当这句话是表扬了。”女人柔软的一只手抚摸他，试探道，“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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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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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么？”顾启云声音微扬，“做这会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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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启云淡声应了。
楚婧宜冷声道：“你边上有女人？”
怎么可以！
她要是不问，那不就等于，她承认自己是顾启云的众多……床伴之一。
她想装没听见，可显然不可能。
楚婧宜一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娇滴滴的一声，“顾总。”
笑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该回短信给你？”
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眼下——
顾启云一开始觉得有趣，也就随了她去。
楚婧宜性子高傲，男女交往中，总是自视过高，换句话说，有点作，顾启云和她断断续续联系着，眼下也有三个月时间了，越往后，她会在相处中使点小性子了，适时地表达一下她的不满。
“你没睡呀？”电话那头楚婧宜的声音带着点埋怨，“那怎么不回我短信呢？”
顾启云接听了。
他置之不理，那边的楚婧宜却是有点抑郁生气了，没几分钟，打了一个电话。
他拿起来看一眼，没回，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去。
【你睡了吗？】来自楚婧宜。
是短信。
女人不满地嘟嘟红润的唇，正纠结要不要再开口，顾启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明明有事！
顾启云却只是散漫地笑了笑，“没事。”
女人咬唇看着顾启云，想从他眉眼神态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眼下……破例了？
二来，从不许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一来，再激动也带套。
顾启云的历任女朋友中，她是跟的最久的一个，眼下虽然好久未见，也晓得他某些忌讳。
她一愣，抿着唇试探道：“您手指怎么了？”
哪个女人这么狠？
顾启云的食指上带着齿痕，还有……血痕？
女人也不介意，目光在他身上转着圈，最后，落在了他夹着烟的一只手上。
顾启云垂眸看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女人神色倦怠地趴在他身侧看着，只觉得痴迷，半晌，娇笑道：“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
顾启云靠在床头吞云吐雾。
一切再结束，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
火热撩人。
房间里温度慢慢升高了。
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变了调的轻喘。
顾启云蹙着眉，闷哼一声。
女人一愣，很快了然，轻笑了一下，再没声了。
“顾总……”女人娇滴滴凑近，趴在他胸膛上，岂料，后面的话尚未说完，顾启云抬手扯了自己身上的浴巾，手心按着她头顶，将她推了下去。
顾启云眯着眼睛看她，目光里混杂着邀请和毫不掩饰的火苗，肆无忌惮。
自觉地洗了澡，从浴室里面款款而出，浴巾裹在肚脐下。
没一会，约见的女人就到了。
专属套房里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靠在床头看电视打发时间了。
顾启云直接开车到了酒店。
——
“等会见。”女人挂了电话。
“老地方。”顾启云低低一笑。
“您在哪？”女人主动道。
“无聊，”顾启云玩味着这两个字，勾着唇角道，“巧了，我也是。”
“我倒是想干什么，”女人娇笑道，“这不是没事可干吗，床上躺着呢，无聊的很。”
“好久不见。”顾启云淡声答应了，轻柔地哼笑一声，“在干什么？”
“喂，顾总，好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女声娇滴滴。
插了耳机拨电话。
顾启云蹙眉想想，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好久未见的女人名字上。
楚婧宜那人无趣了些，自然是不行的。
他晚上想玩点刺激的。
只是——
楚婧宜和他还保持着怜惜，因为不常见面，倒也在新鲜期。
没停留多久，又继续往下了。
目光一路浏览下去，最先落在“楚婧宜”三个字上。
顾启云撇着嘴哼一声，顺手拿起手机了。
“属狗的估计。”
翘起左手手指看一眼，几个齿痕还挺清晰的，甚至，有两处破了皮的地方，都渗出点血迹来。
车子驶出医院，上了路，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歌，觉得有些无聊。
顾启云抑郁地切了一声，找自己车去了。
他的车子停在里面。
“诶？”顾启云一愣，晏少卿已经朝医院外面而去。
晏少卿唇角一抿，语调淡淡道：“没什么情况，我回了，你开车小心。”
这个中滋味，他自然是不乐意和顾启云分享的。
不过——
总结起来，嗯，就是欠收拾。
那丫头现在嚣张得很！
他是被强吻的？
晏少卿看着他，张张嘴，半晌，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什么情况？”
“……”晏少卿一愣，“你不了解情况。”
“嗯，变得……饥渴了许多。”顾启云潋滟的桃花眼里蓄满笑意，“我刚才可是瞧见了，小姑娘嘴唇都肿了，脖子上又是指痕又是吻痕的。人家不就叫你出去说两句话嘛，至于不？”
“哦？”晏少卿唇角微扬。
顾启云却忍不住笑一下，慢条斯理道：“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挺多。”
晏少卿睨他一眼，没说话。
“啧啧。失忆了还能这样，真爱呀。”
“嗯。”
下了楼，顾启云抬眸看向晏少卿，若有所思道：“你们这是又在一起了？”
两人并排往医院门口走。
“好。”晏少卿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勾勾唇角，跟着顾启云离开了。
“别忘了呀，我明天早上要出院的。”
“嗯。”晏少卿应声，看向姜衿和宁锦绣，温声道，“早点休息，我明天上午再过来。”
“不客气。”顾启云点点头，看一眼晏少卿，微微挑眉道：“一起走？”
“嗯。今天谢谢你了啊。”姜衿弯弯唇角，连忙说了一句。
顾启云从洗手间里出来，朝着姜衿笑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里。
姜衿面红耳赤地理了理衣服，连忙跟了上去。
她在夸奖他啊，这人，都不允许旁的人夸奖他吗，真是好难伺候。
姜衿：“……”
晏少卿一愣，转身又直接走了。
“……”
“就现在这样，荷尔蒙爆棚的样子。”姜衿促狭一笑。
“哪个样子？”晏少卿蹙眉。
姜衿心跳都停了，直接伸手抱紧他的腰，痴迷道：“不能。除了你，没有人能给我。晏医生，你这个样子，还有其他女人看见过吗？”
“说话。”晏少卿命令她。
浑身上下血液都翻滚起来，身子极速升温。
姜衿傻了一般地看着他。
感受着她急促的心跳，薄唇一抿，“这个频率的心跳，除了我，其他男人能给你吗？”
晏少卿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紧接着，掌心直接扣在她左边胸口上。
姜衿俏脸微红，看着他，抿唇不吭声了。
晏少卿放开了她，气息微喘，警告道：“以后别挑战我了。”
姜衿发出极撩人绵长一声轻呼。
“嗯……”
晏少卿低迷的声音便懒懒地落在耳边了，“要是你永远都想不起来，那我就占了现在这个你，喜欢吗？”
姜衿猝不及防，差点疯了。
晏少卿冰凉的指尖从她上衣下摆伸进去，轻捻慢拢。
姜衿后背抵着墙，感觉自己好像一张纸，被晏少卿挤压着贴到了墙壁上。
晏少卿伸手扣着她脊背，将她揽起来，三两下推到边上的阴影处去，直接用吻回答她。
她后仰太久，说话都没劲，偏生还不肯服输，即将断气似的，说得极慢。
姜衿呼吸一窒，“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嘴上却不肯承认，淡声道：“以前的。”
偏偏——
晏少卿无声地想，两个都喜欢。
喜欢哪个？
以前那个女孩，让他怜惜心疼不忍要，现在这个女孩，却连番挑衅让他忍不住想打压。
“那……晏医生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晏少卿薄唇吮吸着她耳后纤薄的肌肤，“不告诉你。”
“我以前什么样？”姜衿有点难以呼吸，慢慢问。
晏少卿被这样的笑容彻底激怒了，俯身压住她，上半身都探到栏杆外面去，咬着姜衿的脖颈道：“你以前不这样。”
话音落地，唇角扬起了极大地笑容，好像胜券在握。
惧意顿时褪去，她看着晏少卿，用口型无声道：“你、想、要。”
睁着眼，头晕一下，又看见满天星斗。
姜衿体力远不及他，被大力推着，整个脑袋都仰到了栏杆外面去。
这种地方，羞耻和刺激同时袭来，晏少卿很快回过神来，扣着她肩膀，反转方向，一把将她压在了栏杆上。
姜衿不怀好意地摸了他一把。
晏少卿下意识回吻她，整个身子突然紧绷了一下。
姜衿仰着头，吃力地吻着他，许是为了泄愤，灵活的小舌在他口里纠缠扫荡，甚至，发出了吮吸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上格外暧昧。
他已经完全掌控不了姜衿了。
这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脖子被勒得很紧，差点窒息了。
晏少卿第一次被强吻，姜衿吻上的那一刻，他甚至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整个人就靠在了栏杆上。
晏少卿话音未落，姜衿突然踮脚扯了他领带，粉唇凑上去，恨恨地吻住了他。
“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嗯……”
姜衿一把拉住他，不满道：“让你承认吃醋，就这么难嘛。”
“我说了没有。”晏少卿转身就走。
“还嘴硬！”姜衿被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抓了心神，一脸肯定道，“你就是在吃醋。”
“没有。”晏少卿脸色一变。
姜衿语调一怔，看着他，愣了半晌，突然道：“晏医生，你在吃醋吗？”
“你想求证什么？”晏少卿眸光锐利地盯紧她，发问道，“姜衿，你在疑惑什么？为什么不爱乔远，爱了我？为什么忘记我？还是，为什么轻易车祸？这些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讨厌！”姜衿简直被他气死了，抑郁道，“你都不能让让我吗？”
“我再说一遍，想知道自己想起来。”晏少卿也一字一顿。
“晏少卿。”姜衿简直被他的态度气死了，连名带姓唤他一声，扯着他胳膊扳过来，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讲给我听。我有权知道。”
晏少卿话音落地，扣着她肩膀扶她从怀里出去，转身朝向楼下花园了。
“我不知道。”
“怎么算？”
“想不起来就算了。”
“想不起来啊。”
“想知道就自己想起来。”
姜衿看着他脸色，又委屈又生气，咬唇道：“我想知道。”
晏少卿随意想想，只觉无力，脸色僵硬，没说话。
强迫灌输，有什么用呢？
别人讲的，肯定不如切身体会。
他没办法，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去描绘渲染她对自己的爱。
她的每一项疑惑，都让他无法忍受。
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是乔远，而是他；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车祸后会独独忘记他；她在疑惑，为何她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都被刺激到车祸……
与其说求证，不如说疑惑。
她在求证什么呢？
尤其是姜衿这样小心翼翼求证的时候。
其实不行的。
可——
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只有他。
可理智还在，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刻，应该充分理解信任姜衿，应该明白，她只是一时愧疚和冲动作祟。
心里不舒服。
他其实在医院门外看了许久，自然看见了姜衿和乔远许多互动。
心里突然就有些烦闷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晏少卿道。
“可是我想不起来。”
闫少卿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嗯，”姜衿犹豫了一小下，“我们以前的事情，你能讲给我听吗？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是。”
“因为楚医生？”
“是。”
姜衿抿抿唇，询问道：“晏哥哥，我是因为你出车祸的吗？”
人下意识回避忘记的人和事，应该是潜意识里就想放下的吧，在她这里，为什么就单单是晏少卿呢？
她记得和乔远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件事，可，为什么就独独忘了晏少卿呢？
每一字每一句，越是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就越觉得心慌。
“你这样，算作默许吗？”
“我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这么多年，就没有那么一刻喜欢过我吗？我不信。”
“你十一岁就认识我了。”
“为什么追下来？”
这感觉，从乔远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心里有些慌张。
姜衿一出去，就侧身抱紧了晏少卿的腰。
病房外。
——
哈喇子都从她唇角流出来，沾了他一手。
任由孟婉清看着他手指。
顾启云试着抽了两下，愣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又怕惊醒她，索性也不抽了。
这丫头，八成把他的手指当成鸡腿了！
顾启云诧异地看她一眼，忍着痛将手指往外抽。
是真啃，很疼。
孟婉清一歪头，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口，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接咬上他手指，啃了起来。
不知不觉，手指就移到了孟婉清的唇角。
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想着先前仅有的两次见面，心情竟罕见地沉重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启云觉得不忍心。
等她真正明白了，会不会彻底变一个样子，不再是眼下这个小丫头了。
所以——
他看的出来，孟婉清比一般小孩都依恋妈妈。
听到父母的死讯也没有哭，说话仍旧是那样，三句都离不开孟小姐。
到底知不知道，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丫头——
大眼睛紧闭着，卷翘浓黑的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惹人喜爱。
此刻睡着了，便显得非常乖巧。
小丫头留着可爱的蘑菇头，一张小脸圆乎乎，肉嘟嘟，粉粉嫩嫩，看上去就让人想要捏一把。
顾启云便抬步坐到了孟婉清边上，靠在床头，垂眸打量她。
宁锦绣戴着眼睛看晚间新闻，病房里很安静。
“嗯。”晏少卿应一声，转身率先出去。
看着晏少卿，抿唇思索了一小会，下了床到他边上去，挨着他肩膀道：“去外面吧，我有几句话想说呢。”
“嗯。”姜衿笑了笑。
晏少卿看他一眼，朝着姜衿回答，“那就明天上午办一下出院手续。”
“话没错。”顾启云点头道，“我就从来不喜欢医院这地方。”
“嗯。”姜衿点点头，“你不是说我都可以出院了嘛，婉清跟着我，也不知道得多久，我不可能让她一直住在医院里。”
“想出院了？”晏少卿问。
看着晏少卿，沉吟道：“我明天可以出院吧？”
姜衿舒了一口气。
孟婉清跟着乔远折腾了一整天，其实早就困了，小脑袋歪靠在姜衿胳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姜衿抱着她坐到了床上去，替她脱了鞋，拉上被子，哄着她睡觉。
孟婉清撇撇嘴，大眼睛看向一边去，不接话。
“没有。”晏少卿淡声道。
“噗。”姜衿诧异地看着晏少卿，“你们有仇？”
孟婉清咬着唇看了晏少卿一眼，嘟囔道：“这个好凶的叔叔还在，阴魂不散。”
“嗯。”姜衿俯身抱起她，“睡觉。”
孟婉清松开宁锦绣的手，跑过去抱住她的腿，撒娇道：“衿衿姐姐，你妈妈帮我洗了脸了，我们睡觉吧。”
带着她再出了洗手间，晏少卿和姜衿正好进门。
“哈哈。”宁锦绣一笑，也不反驳她，轻手轻脚地替她洗了手和脸。
“妈妈说，大人碰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就会告诉小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孟婉清歪头想着乔晞的话，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宁锦绣：“……”
“唔，看来漂亮阿姨也不知道了。”
“一定啊？”宁锦绣好像都碰到了难题，索性也不回答了，笑笑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一定又是什么意思啊？”孟婉清皱着小鼻子，倏然苦恼起来。
“嗯，就是一定。”
“绝对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的事情可没有这么绝对。”
“卷头发的一般都是阿姨。”孟婉清又道。
宁锦绣：“……”
“不叫奶奶。”孟婉清被她牵着手，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她道，“白头发的才是奶奶。”
“应该叫奶奶了。”宁锦绣一笑。
“好吧。”孟婉清点点头，“谢谢漂亮阿姨。”
“当然咯。”宁锦绣俯身拿了鞋子，小心替她穿上，“来，带你去洗脸。”
“可以这样吗？”孟婉清歪头思索起来。
“我是衿衿姐姐的妈妈，本来就是要照顾她的，她要照顾你，等于我也可以照顾你。”宁锦绣抬步坐到了床边，柔声细语地分析给她听。
“唔。”孟婉清看她一眼，“也不行。”
边上的宁锦绣垂眸看着她，只觉得心疼，看着她脸上的血，试探道：“要不，我给你洗脸怎么样？”
等姜衿。
孟婉清坐在床头，蹬了鞋子，给自己拉上被子，乖乖地靠坐着。
顾启云垂眸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小脸，从椅子上起身了，将她放到了姜衿的病床上。
“乔小姐说，在外面要听小舅舅的话。”孟婉清一板一眼。
“嗯？”顾启云挑挑眉。
“乔小姐说的。”
顾启云忍不住一笑，“怎么这么听你舅舅的话？”
“嗯。”孟婉清指了指姜衿的病床，“我要去那，叔叔你将我放在衿衿姐姐的床上好吧？”
顾启云：“那好吧。”
“那就等她等一会回来之后给我洗脸。”孟婉清同样一本正经。
“衿衿姐姐得等一会才能回来。”顾启云一本正经。
“不要。”
“所以得让顾叔叔先给你洗。”
“难受。”
“小脸蛋都不难受吗？”顾启云蹙眉。
“不要。”孟婉清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小舅舅让衿衿姐姐照顾我，等她来了才能洗。”
柔声询问，“小丫头，还是让顾叔叔先给你洗脸，好吗？”
顾启云抱着孟婉清，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
病房里。
——
晏少卿收紧手臂，抱着她往回走。
“嗯。”姜衿抿抿唇。
“那些都和你无关。”晏少卿直接拦腰抱起她，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开口劝解道，“别胡思乱想。”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就离开了。”姜衿声音很小。
晏少卿一愣，“怎么会？”
“你觉得，”姜衿迟疑一瞬，小声道，“我像不像克星？”
“你有我。”晏少卿抬手揉着她后脑勺，柔声劝慰道，“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在你左右，不离开。”
“晏哥哥。”姜衿直接埋头在他胸膛，呢喃道，“我好难过。”
晏少卿抿唇一笑，“不冷吗？我带你回去。”
姜衿一扭头，就看到晏少卿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及时披在她肩上，隔绝了寒冷。
夜晚的凉风吹来，她才觉得冷了。
姜衿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走了。”乔远收了手，转过身去，在她的视线中猫腰钻进车里。
“嗯。”姜衿彻底放下心来，点点头。
“别担心。”乔远隔着帽子揉揉她脑袋，“我不会有事的。”
姜衿抿唇想想，点点头。
“我得找他，你这么聪明，自然明白我为何得找他了。”
姜衿一愣，“那你？”
“嗯。”乔远看着她，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意，“他当然没事，就是我让人接走他的，眼下已经在很安全的地方了。”
“保重好吗？”姜衿也舒了一口气，“明宣会没事的。”
接下来这么多天里，他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已经没资格再奢求感情了。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且不说姜衿能不能给，单是他，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要了。
吻了她，他会忍不住想要更多了。
怎么能吻她呢？
“还是别了。”他自嘲一笑。
乔远的薄唇停在了她唇角，突然停下，站直了身子。
姜衿呆站在原地，天人交战，没避开。
乔远看着她，彻底恍惚了，微微俯身过去，慢慢地、凑近她的唇。
姜衿还是没说话。
“你这样，算是默许吗？”乔远问。
姜衿一愣，看着他没说话。
“答应你。”乔远笑道，“那，能不能让我吻一下，我从十七岁开始就在想象了。”
“答应我！”姜衿一只手揪着他外套，晃了一下。
“我……”
“你一定会回来接婉清的，对吗？答应我。”姜衿执拗地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答应我。你会回来接她的。”
“好。”乔远道，“都过去了。”
“别说了。”姜衿仰头看着他，嘴唇轻颤。
“我当时太小了。”乔远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不知道怎么表示爱意……”
姜衿依旧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如果我没在一开始强迫你捉弄你，肯定就不会现在这样了。对不对？”
姜衿仍是咬着唇。
“是不是其实有一点喜欢我？”乔远突然笑了，声音低低道，“你十一岁就认识我了，这么多年，就没有那么一刻喜欢我吗？我不信，我后来一直想，觉得我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姜衿咬唇看着他，没说话。
“为什么追下来？”
“什么？”姜衿一愣，满脸泪痕。
“姜衿啊。”乔远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为什么？”
“乔远。”她埋头在他胸前，呢喃道，“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对不对？我反悔了，我不会照顾孟婉清一辈子的，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你才和她有关系，你是她舅舅，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得照顾她！乔远，你得照顾她！”
紧紧地搂抱他，双臂收紧，好像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
姜衿飞快地跑到他跟前，直接扑进他怀里。
乔远神色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他渴慕爱重的那个姑娘，终于不再躲着他防着他，没有抗拒犹疑，在春天冷气氤氲的夜里，追上他，大喊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觉得欣慰了。
又欣慰。
只看着，他都觉得心疼。
依旧那么纤瘦单薄，因为车祸，头发都剃光了，戴了薄薄一顶白色小圆帽。
他看见了姜衿。
就好像，他根本不敢置信，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像一扭头，出声喊他的那个女孩就不见了。
乔远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
只一声，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姜衿呼吸一窒，停了步子，大喊道：“乔远！”
保镖开了门，他正准备上车了。
绕过了门诊楼，出了医院大门，终于，在霓虹闪烁的马路边看到了乔远。
姜衿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唇，继续飞快跑起来。
风好像突然大了，呜咽盘旋。
楼下花园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也不觉得冷，脚步飞快地跑下了楼。
三月夜晚，春寒料峭。
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站起身来，直接将孟婉清塞到了顾启云怀里去，一侧身，就跑到病房外面去了。
“哦。”姜衿又连忙松开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咳咳。”孟婉清被她抱得难受了，忍不住蹙眉道，“疼，衿衿姐姐，疼。”
“哦。”姜衿应一声，点点头，重新抱紧了孟婉清。
“嗯。”顾启云点头道，“走了。”
眼见顾启云进来，她才抬眸看向他，怔怔道：“顾大哥，乔远走了吗？”
一脸忧容的，自然是姜衿了。
从他见到乔远之后，这丫头就这样了。
似乎——
面无表情的那一个是孟婉清，看见顾启云，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一个一脸忧容，一个面无表情。
姜衿抱着孟婉清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