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117米 绝境逼迫

小说:孤王寡女 作者:姒锦 更新时间:2017-03-12 02:19:4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啪!”

  重重的巴掌声,在静寂的空间响过,惊了无数人的眼。.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可伸手打人的是‘玉’嘉,挨了掌掴的人……也是她。

  一片静谧中,墨九举止风流,面带微笑,紧紧扼住‘玉’嘉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白不匀的脸,啧啧道:“可怜的,哪个凶狠的家伙打的?下手这样重?”

  扼住‘玉’嘉的人是墨九。

  打她的人,分明不是她。

  墨九没有留长指甲,而‘玉’嘉细白柔嫩的脸上,却被尖细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从脸颊延伸到嘴角,不太深,甚至都没冒血珠子,可淡淡幽光之下,那血痕仍是被‘玉’嘉盛怒的神‘色’带出一种古怪的狰狞。

  “你们谁打我?”

  ‘玉’嘉愤怒地‘抽’回手,怒视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墨九,一个是宋妍。当场只有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旁人都离得远,始作俑者必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可不管是墨九还是宋妍,对‘玉’嘉来说,都有新仇旧恨,都一样的憎恨。

  “有人打你吗?”宋妍明知故在,看着自己的手,又盯着墨九先前握过‘玉’嘉手腕的那只手,“哦,一定是小寡‘妇’打的。”

  墨九哼声瞪着她,“分明是你打的。打人不承认?”

  宋妍很无辜,“我打了吗?真的打了吗?一定是误会。我怎么会打人?”

  墨九翻白眼儿,与宋妍一样,半点都不理会怒火冲天的‘玉’嘉,“我的手逮住她的手,哪里得空打她?何况我又没习过武,出重哪有那么重,那么快?”

  宋妍像是思考得很艰难,眉头鼻子都皱成一团,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对啊!你若不逮住她的手,我也不可以碰巧打到她,我分明是打蚊子啊。”

  “住嘴!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听她两个一唱一和,根本不管她被打伤的脸,反倒像二傻子似的争论无关紧要的事情,‘玉’嘉快疯了。

  “你们分明是故意的,掌掴公主,居然敢掌掴公主……”‘玉’嘉酥‘胸’起伏不停,气得说话都带了喘。

  想到墨九与宋妍都觊觎萧六郎,觊觎父皇要指婚给她的男人,觊觎她喜欢了好些年的男人。而且,若非这两个‘女’人千方百计地阻挠她的婚事,她此刻与萧六郎都成神仙眷侣了,哪里有她们两个的事儿?她们又有什么资格打她?

  ‘玉’嘉越想越气,目中恼意如雄雄烈火,偏着半张受伤的脸,下巴微抬着,一字一字都如同在喷火星子。

  “掌掴公主,该当何罪?”

  “醉?我没醉!”墨九拂袖,“我也没掴。”

  “我,我也没醉,我只是打蚊子。”宋妍说着,眼珠子一瞪,像看见什么似的,“啪”一下,又拍在墨九的肩膀上,“看!就是它。好大一只蚊子。小畜生,落到姑‘奶’‘奶’手上了吧?姑‘奶’‘奶’总算打到你了吧?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得舒坦啊!看你还拽,还装?痛了吧?”

  墨九:“……”

  这是骂蚊子,还是骂人?

  宋妍含沙‘射’影的话几乎让‘玉’嘉崩溃,也让在场的禁军‘侍’卫都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没有听见,而其他人也被突如其来的“三‘女’争霸”‘弄’得无奈。‘女’人打仗,不管谁对谁错,莫说男人不好管,便是想管,涉及这三个‘女’人,他们也管不起。

  “小郡主真是好威风!不仅打人,还骂人。”‘玉’嘉腆着一张红脸,怒视着宋妍,“你是不是以为,郡主比公主尊贵?”

  “没有啊!”宋妍古怪地盯着她,突地与墨九对视一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指着‘玉’嘉,“想打人的,分明是你!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想不开是吧?”

  宋妍也是个毒嘴的。

  猛地回头指着那吊桥的扶栏,又挑衅地笑,“你要实在想不开,打这儿跳下去啊!连收尸都免了,也算为朝廷节省了。”

  宋妍一句一句,闷雷似的劈向‘玉’嘉。气得她双‘唇’发白,颤抖着指了指宋妍,终究还是指向了墨九,道:“来人呐,给我掌嘴,好好给我掌她嘴,不出血,不罢休!”

  众人再次惊呆。

  至今好多人不明白这三个‘女’人是怎么闹起来的,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小事发展到如今,也是大事了。‘玉’嘉是公主,自是比宋妍与墨九身份尊贵。公主喊掌嘴,掌是不掌?

  “‘玉’嘉,不得胡闹!”

  众‘侍’卫正踌躇,就听太子爷沉声一斥。

  “艮墓是大事,岂容你儿戏?”

  宋熹呵止声未落,萧乾便低笑了一声。

  这突兀地笑声,清冽、泛凉,字字如杀人的利器。

  “公主要掌的是钜子的脸,还是陛下的脸?”

  ‘玉’嘉被宋熹吼了,又受心上人讽刺,脸更是挂不住。

  她循声望去,只见萧乾淡然立在吊桥边,被一层疏凉的冷光包围着,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没有动气,也没有情绪,可一瞥一笑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却无端令她遍体生寒。

  她看得出来,他在维护墨九。

  这维护,踩踏着她公主的骄傲,容不得她退缩。

  微微仰头,她顾不得挨打的狼狈,盯着萧乾的俊脸。

  “萧使君此言,本宫不解。如此贱‘妇’,岂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一声“贱‘妇’”出口,场上便有低低的‘抽’气。

  依墨家弟子之众,依墨家钜子之尊,就算‘玉’嘉贵为公主,又怎可这样侮辱?在场的墨家弟子,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拳心紧握,那样子,只要墨九一声令下,拼了‘性’命也敢上。

  可墨九本人却无所谓,甚至低低笑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可笑。她轻声笑罢,移过一双会说话的眼,又似笑非笑地紧盯着萧乾冷肃的脸。

  那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目光。

  也是一种由着他处理的信任。

  萧乾回视她一眼,眸底幽沉的光芒慢慢亮开,面‘色’也恢复了平淡,就像根本没有听见‘玉’嘉侮辱她似的,只一袭风袍在微风中袂袂,有种骇人的凉意。

  他道:“钜子是陛下御赐的钜子。今日入艮墓,奉的是皇命,办的是皇差。那就是正事、是国事。若有谁不晓深浅,打了钜子的脸,那就是打陛下的脸。”

  说到这里,他眸底冷光一闪,环视着众人,没有明指‘玉’嘉公方,却又像专打的‘玉’嘉公主的脸,“事关南荣国运兴衰,为天下苍生计,我不介意犯上抗命!”

  这是萧乾的态度。

  几句话不轻不重,却‘荡’气回肠。

  若‘玉’嘉执意要掌掴墨九,那么他势必要出手。

  而且他在出手之前,把国运兴衰,天下苍生都搬了出来。便是他今儿真怎么着了‘玉’嘉,也是理直气壮。说得粗俗一点,他的话翻译过来就一句:老子这是为了她爹打她的。

  ‘玉’嘉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又捏。

  “你们,你们……”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是她想说的话,可话在舌头上转了又转,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对萧六郎还有幻想,她还想嫁给她,皇帝也允诺过会为她指婚……既然她早晚都是萧六郎的‘女’人,就不能打他的脸,把未来的幸福断送。

  可打不得,骂不了,她堂堂公主当场被人打了耳光,难道就算了?今儿这件事,怎么都得有个说法的。

  她的想法,也是众人的想法。

  于是,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宋熹。

  在场中人,最能主事的人便是他。

  他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是‘玉’嘉的哥哥,也是打人者宋妍的堂哥……他说话有分量,也最方便来了断这桩“冤案”。

  “够了!”打断‘玉’嘉‘欲’言又止的话,宋熹眉心微拧,抿了抿薄薄的双‘唇’,面‘色’不悦地上前,将横在吊桥上的三个姑娘都打量一番,末了,似乎也很头痛。

  “尔等同在一条船上,当以开艮墓为紧要,莫为小事伤和气。”目光暗了暗,他看向满脸笑意的墨九,嗓音微哑:“钜子宽宏,切莫与舍妹计较。时辰不早了,继续探墓吧?”

  这席话他说得滴水不漏,其实很有语言艺术。给了墨九面子,也给了‘玉’嘉台阶,更没有责怪宋妍。但他却忘了从小娇生惯养的‘玉’嘉公主活生生挨了宋妍一个耳光,那是天大的事,她肺都快要气炸了,哪能由着他这么敷衍过去?

  看墨九微笑点头,依言要走,‘玉’嘉上前就拽住她。

  “站住!打了本宫,就这般了事?”

  “我打了你?”墨九‘唇’角浅笑,“分明是公主打我未遂反被人打……可这也不关我的事儿啊?谁打的公主,公主找谁去!”

  “小寡‘妇’,你不仗义!”宋妍撇着嘴巴,撩一下宋熹,有点紧张。她像是有一点怕宋熹,又有点不服气。可墨九笑了笑,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怕什么?你是诚王的‘女’儿,陛下亲封的紫妍郡主,萧使君的表妹,太子殿下的堂妹……这里没有人敢动你。而我就不一样了,打了公主说不定得杀头。”

  诚王的‘女’儿,陛下亲封的紫妍郡主,萧使君的表妹?噫,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宋妍怔了怔,方才想起,这不正是出自她自己的名言吗?

  恨恨瞥了墨九一眼,她想想又认同了。

  “对,怕个屁!”仰着下巴,她高傲地挑衅‘玉’嘉,“是我打的你。我还就打你,专打你,怎么样?‘玉’嘉我告诉你,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忍到现在,算你命好。怎么着,有本事,你打回来啊?不过,就你这娇贵的破身子,也打不过我就是了,上来也只有挨打的分!”

  这般挑衅,着实爽快,也痛快。

  墨九错愕一瞬,忽而又想笑。

  当初宋妍火烧‘玉’嘉的宫殿,裙子都给她烧掉一半,皇帝也只让宋妍在诚王府中反省。对此,她清楚,‘玉’嘉心里更清楚。皇帝对诚王有愧,对宋妍也很纵容,只要不是生死倏关的大事,还真不会把她怎么样……

  ‘玉’嘉那个气啊!烧了心、又烧脑。最后,她只能把矛头对准墨九,“是你指使郡主的对不对?你不逮住本宫的手,妍儿又怎会打我?”

  她沉沉呵着,恼恨地瞪着墨九。

  墨九却低头看她握着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一脸的不耐烦。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令‘玉’嘉生恨。她冷笑一声,看向宋熹。

  “皇兄可看见了?这个钜子是何等嚣张,分明就没有把当朝公主放在眼里,也没把你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依我看,墨家集结这么多人,是想造反不成?”

  宋熹也很不耐烦。

  可他习惯温和待人,恰到好处地掩饰了情绪,只温声劝慰道:“‘玉’嘉不可胡说。你挑衅在先,钜子已不和你计较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放开钜子,我等还得继续探墓。”

  ‘玉’嘉心尖尖都碎了。

  看着宋熹,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胡闹?我胡说?我咄咄‘逼’人?她反倒成了受气的小媳‘妇’?”‘玉’嘉恼意上头,把墨九的手抓得紧紧,一副今儿不给说法,就要撕碎她的样子,语气越来越冲,战火越燃越旺,战线范围也越拉越大,双目直勾勾‘逼’向宋熹。

  “皇兄,‘玉’嘉对你好生失望!”

  宋熹抿紧的双‘唇’,微微泛冷。

  “看来你是被惯坏了,分不清轻重!”

  怪异地嘲笑一声,‘玉’嘉失望地道:“皇兄偏袒得这样重,却不知自己的心,早就长歪了吗?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存了什么心思……”

  “‘玉’嘉!”宋熹面‘色’一变,语气已有薄怒,“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愿意为我的话负责。”‘玉’嘉抬起下巴,高傲地望定宋熹,拔高了声音,“皇兄敢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你没有觊觎这小寡‘妇’的美貌,没有与‘私’底下她吃吃喝喝、撩情‘弄’‘骚’?也没有让她夜宿你的别宅,与你行苟且之事?还有,你没有不顾母妃病体有恙,冒雨漏夜出宫,前往别宅与她‘私’会?”

  宋熹面沉如铁,众人也呆若木‘鸡’。

  ‘玉’嘉却疯了似的,咄咄‘逼’人。

  “说啊,当着所有人,你说你没有?”

  她嘶吼似的愤怒,让‘逼’仄的空间气流更低。皇室的八卦,太子爷的八卦,又事关墨家钜子,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晓得这事比不晓得会更麻烦。众禁卫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没有人发现自己。可又忍不住竖起一双耳,想把这些香‘艳’的事,听个仔细。

  “你不好说,还是不好意思说?”‘玉’嘉冷笑着,又瞥向萧乾,用一种幽怨的声音道:“你可晓得她是怎样的贱人?一边与我皇兄勾勾搭搭,一边又拿美‘色’‘惑’你。”

  美‘色’?墨九‘摸’着下巴。

  好像那段时间,她真的没有美‘色’。

  “醉红颜”都快让她变成一个无颜丑‘女’了,哪里还有资本去勾搭太子爷,勾搭萧使君?所以,她墨九靠的是魅力征服。这般想着,她掠过东寂明灭不匀的脸,又怪怪地瞥向萧乾。

  萧乾面‘色’轻淡,眸有冷意,似不喜欢墨九与太子扯上关系,又似不屑与‘女’子争辩,始终抿着‘唇’不发一言。

  气氛有些尴尬。

  除了风声,好一阵没有人语。

  两个男人与一个寡‘妇’的情事,香‘艳’得很,可到底是真是假?莫说萧使君寡‘欲’清冷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勾搭大嫂,太子爷也不该与萧家大少夫人有什么苟且才对啊?

  可太子爷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众人又惊又诧,宋骜也很好奇。

  他大概晓得一些宋熹与小寡‘妇’的事儿,却没到这么深沉。更没有想到宋熹会不管生病的谢贵妃,冒雨去菊‘花’台与小寡‘妇’‘私’会……

  要知道,宋熹是南荣皇室有名的孝子,对双亲的孝顺,一直都是被当成反面材料的宋骜学习的榜样。为此,他也背了十几年的‘混’账骂名。

  看宋熹面‘色’青白,却说不出话,宋骜有点幸灾乐祸。

  “还有这样的事?”他笑着,又把萧乾拉入战局,“长渊,莫非你没有告诉过我太子哥,这小寡‘妇’是你家大嫂?哟,这可要不得,深夜‘私’会,还夜宿……”

  “住嘴!”萧乾低斥,语气冷如冰暴。

  “这么凶!我又怎么了?”宋骜犹自不懂,看好几个人都拿冷刀子似的目光瞪着他,觉得无辜得很,“噫,都瞪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人不是我打的,半夜‘私’会的也不是我……好了好了,你们继续掐,当我不在。”

  拱手做一个深深的揖礼,这“无辜”的小王爷当真转过头,负手面对吊桥,不再回头。

  宋熹被‘玉’嘉问得下不得台,可‘玉’嘉娇蛮惯了,挨了打又气急攻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撒手,自觉占了理,她更是‘逼’视着他。

  “七皇兄说得有理,太子殿下怎么不吭声?”

  空间很安静。

  分明有一百多人,却似一个人都无。

  宋熹微眯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玉’嘉。那冷、那恼、那尖利的锋芒,好多人都是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见。似乎已在濒临狂怒的边沿,幽光灼灼间散发出来的无声威压,有着慑人心魄的冷意。

  “‘玉’嘉,看来你是失心疯了。”

  “我失心疯?”恼羞成怒的‘玉’嘉,冷笑不已,“皇兄,疯的人,根本就是你。你不管青嬗,不管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照拂自己的亲生妹妹,就为了这样一个贱人……”怒火难消,她一句比一句厉‘色’,盯紧宋熹,手指却指向墨九:“为了这个嫁过几次人,被几个男人睡过的小寡‘妇’?”

  “放肆!”宋熹怒了,嫌恶地皱眉:“堂堂公主,‘性’情褊急,口不择言……”

  “放肆又如何?”‘玉’嘉被嫉妒烧昏了头,早已没了理智。她赤红着一双眼,桀骜不驯地盯着宋熹,冷笑道:“你太子之尊,不顾廉耻,肖想有夫之‘妇’不说,还由着这样的货‘色’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宋熹,便是到了父皇和母妃面前,我也占理。今儿你必须给我个说道……”

  ‘玉’嘉的嚣张不是第一天见到,可她对着宋熹嚣张却是第一次。但公主再尊贵,又如何能越得过太子去?太子是储君,是君。公主再大也是臣。这尊卑长幼之序早就定下,她若不是气得丧失了理智,也不敢如此狂妄。

  宋熹原就窝火,终是忍到极点,“来人!”

  “殿下!”禁军上前。

  “把‘玉’嘉公主拉下去!”宋熹火气压了又压,只得这一声,“送回宫里,让母妃好生管教。”

  “不,我不走。”‘玉’嘉气得不轻,又吼又急,禁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真去拉拽公主,‘玉’嘉却越闹越厉害,“宋熹,你当真不顾兄妹之情,要为那个贱人出头是吗?她到底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沾她,难道你们不知她是天寡,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吧?”

  “闭嘴!”宋熹盛怒之下,猛地举起手,一个巴掌搧下去,重重打在‘玉’嘉的脸上。

  短短时间,同样半张脸,挨了第二个耳光。

  ‘玉’嘉没有气疯,却被打懵了。

  她‘摸’着疼到麻木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熹,眼窝里的热泪突然滚滚落下,像断线珠子似的,再也忍不住。

  “好,好样的,你也打我?”

  宋熹看看手心,也似在发愣,又似意外。

  “皇兄,你变了!”‘玉’嘉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控诉地盯着他,哭泣不已,“你以前是最痛‘玉’嘉的,我便是手指头扎根刺,你都心疼得不行,更莫说贱人欺我。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为‘玉’嘉出头?可自打有了这个小寡‘妇’,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寡‘妇’,你不管母妃了,也不管‘玉’嘉了……”

  美人哭泣的时候,确实也是惹人痛惜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堂堂公主被宋妍打了,还挨了她亲哥一巴掌,她的很伤心和委屈可想而知。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大有收拾不住之势。

  “……呜……呜……你们都喜欢她,不喜欢我……”

  宋熹皱了皱眉心,终是无奈的抬起双手,抚了抚‘玉’嘉的肩膀,低头望住她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有高高肿起的面颊,勉强地勾了勾‘唇’,“皇兄不该打你,是我情急了!可‘玉’嘉,你也当自省,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胡说。尤其你是公主,怎能像个市井泼‘妇’,大骂出口?”

  这席话已经有了缓和的余地。

  他太子的身份,能够主动道歉,对‘玉’嘉来说是足够的台阶了。挨了两个巴掌,疼痛也让‘玉’嘉慢慢清醒过来。在这里,她动不得那个小寡‘妇’,也不该去动她。

  莫说是她皇兄,今儿就算是父皇在,也未必会护着自己。如果她还想继续跟下去,不被宋熹送出艮墓,这个时候,她就必须服软,也只能服软。

  说来‘玉’嘉也不是真正愚蠢之人,若非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又一再遭受刺‘激’,也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这时反应过来,她的智商也跟着回来了,即便心里有千般恨、万般怨,也不得不捂着脸颊,顺着宋熹这个自歉的“软台阶”下来。

  “呜,晓得我是公主,你们还欺负我……”她委屈地道:“连父皇都没舍得对我动过手。你却打了我……呜……”

  哭虽哭,可她明显服了软。

  宋熹拧了拧眉头,多少得给她点颜面,以便维护皇室在众人面前的尊严。他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就是倔的!本就不是大事,妍儿都说了,只是打蚊子,不小心打到了你……连皇兄也给你致歉了,你还要怎的?”

  ‘玉’嘉身在皇室,懂得尊卑,闻言抿了抿‘唇’,委屈地往宋熹肩膀处靠了靠,狠狠瞪一眼墨九,又抬起头来,擦了擦泪水,委屈地吸鼻子:“看在皇兄的分上,我便不与她计较了。若再有下次,断不轻饶。”

  这自己搬梯子下台的人,脸也真大。

  不过墨九不是第一天认识‘玉’嘉,她的脸大是天生的,还没有许给萧乾,都敢在老夫人面前自称萧家媳‘妇’,又何况这个?

  不过好歹今儿让‘玉’嘉挨了两巴掌,不管她怎样自圆其说,脸也丢够了。就算为了东寂那点维护的情分,她也不能再得理不饶人,让他难做……更何况,若继续纠缠下去,她与东寂这层关系,难免更遭人非议,彼此也尴尬。

  深吸口气,她笑:“一场误会,过去就算了。”

  转过眸子,她扫一眼带着“八卦眼”看她的众人,“时辰不早了,大家走吧,过了吊桥好开饭。”

  一行百余人,再次行走在吊桥上。

  桥身受重,“嘎吱嘎吱”响过不停。

  幽幽的火光中,每个人的面‘色’都各有不同。宋熹沉默了许久,慢慢走过墨九,说了今儿与她‘私’下的第一句话,“‘玉’嘉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件事,你也不必挂怀。放心好了,谣言出于艮墓,止于艮墓。不会有任何人敢出去胡‘乱’嚼舌。”

  “你看我像挂怀的人吗?”墨九侧过眸子看向他凝重的脸,想到先前‘玉’嘉对他的步步‘逼’迫,眉梢一扬,略带歉意道:“是我以前不晓事,做了一些引人误会的事。也怨不得旁人猜疑。所以,太子殿下还是离我远着些好,免得无端坏了你的名声。”

  “你……”宋熹的声音微有喑哑:“从此要与我划清界限?”

  “本来就有界,划不划都一样。”

  “可你为何不与他划界?”

  “嗯?”墨九瞄他,似有不解。

  “他是你的小叔子,我看你也没有避讳。”

  宋熹的声音有点沉,似是不甘心,或者说有一种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却无法为所‘欲’为,无法拥有想要的‘女’人而产生的无奈和苦涩。

  “你与他不一样。”墨九低笑。

  “有何不同?”宋熹紧盯她的小脸儿。

  “他没有娶妻。”墨九严肃脸,也望向他,“还有,我喜欢他。”

  两个人的声音,被吊桥剧烈晃动的“嘎吱”声掩盖,不在近旁的人根本听不见,可他们自己却听得清楚。四目相对,距离很近,仿若咫尺,可宋熹却觉得,她一直很遥远,如在天涯。

  见他抿‘唇’不语,墨九弯‘唇’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越过他的身子,率先走在了前方。宋妍尾随着她,看了一场好戏,顾不得吊桥摇晃,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过去,拽住了她。

  “小寡‘妇’,你还笑得出来?”

  “宋妍,我忍你好久了。”墨九低头,“换个称呼!”

  “哦哦!”宋妍反应过来,“小九九……”

  “墨九!”墨九纠正。

  “哦,小墨九。”宋妍一槌定音,确定了称呼,见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但有段距离,应当也听不见,又满带星光地小声八卦:“真有你的啊,没有想到,连太子也给你睡了。快,和我说说你阅男无数的经验,到底什么样子的男子最好?”

  墨九有点想吐血。

  她什么时候把太子睡了?

  看着宋妍一双天真有邪的杏眼,她瞪,“谁告诉你,我睡过太子?谁又告诉你,我阅男无数了?宋妍,我很纯洁的好不好?”

  宋妍一呆,“阅男无数,不是你亲口说的?”

  墨九仔细回想,恍惚记得确有其事。可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啊?看一眼吊桥的前方,眼看要抵岸了,墨九没法子与这个单蠢无知的小郡主解释更多,只略带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正‘色’回道:“高的,俊的,大的,粗的,壮的,直的,就是好的!”

  “啊!”宋妍一头雾水,“小墨九……”

  “滚蛋!”墨九甩手,宋妍再次紧紧巴贴上去,“不要丢下我!”

  火光幽暗,众人慢慢下了吊桥,观察着光线昏暗的地方。有了先前那一番小‘插’曲,大家都选择了无声的沉默。有人打开包袱,分开了干粮,众人默默啃完,喝了点水,休息片刻,又按御史台狱的建筑图指示,往极阳一点走去。

  路很平坦,不远处似有山影。

  众人松缓不久的心,再次悬上了喉咙。

  这是一个石头山,没有顶,底下还是那些水。

  整个空间却,除了光滑的石山,什么也没有。凉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吹过来的,充斥在空间里,带着诡异的“呜呜”声,惊悚、危险。除了呼吸,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热气。

  墨九拎着风灯,上前看地型。

  石山的壁面,有半风化的浮雕,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不知雕刻了些什么图案。石山的外围,有一条小道,就像悬崖边上的盘山公路,呈“S”型往上绕,似乎一直延伸到山的顶端。可那又窄窄曲曲的道路,单是看看,便令人心惊胆颤。

  考虑一瞬,墨九回头对众人道:“这石头山应是一个圆形,如同太极图里的小圆。从这条小道上去,应当可以到达中心,也就是太极图的极阳之点。”

  “我们要从这里走?”‘玉’嘉脸还痛着,看着那条窄小曲折的路,尽管不想承认,双‘腿’还是有些发软,甚至脸都更痛了。

  墨九瞄她一眼,懒怠吭声,宋妍却略带鄙夷道:“皇姊若是怕了,就回去吧?唉!早晓得会历险的,又何必自讨苦吃。”

  “来不及了。”墨九冷冷接过话,“入得这里,哪里还能回得去?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照顾公主病。”

  说罢她不等‘玉’嘉发怒,就朝众人拍了拍手,让人看了过来,方才严肃道:“大家跟上,一个人紧着一个人,互相有个扶携。你等放心,九爷神仙下凡,护身符上都是盖了仙印的,都会没事的啊。不要紧张!”

  一潭水围着一座山,山上只有供一人行走的小道,蜿蜒盘踞向上,也是他们面前唯一一条可以通行的路。墨九事前就说过,此行生死未知,来的人既然做了选择,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他们听从墨九的吩咐,一个紧挨着一个,排列整齐地往山上爬。

  每个人都很沉默。

  空间里,似乎除了呼吸再无声音。

  这回萧乾默默走在了墨九的前面,一只手扶着石壁,另一只手伸出来,挡在墨九的外侧。昏暗的光线中,他面‘色’沉凝,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墨九跟着他的步子,微微笑了笑,紧紧攥住他的腰带。

  人群很密集,他们不方便说话。

  可即便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也很安定。

  这小道一直盘旋。

  绕了一圈,再绕一圈。

  越往上绕,离山顶越近,离下方的水面自然也越高。

  众人都走得很小心,可道路太狭窄,这样聚‘精’会神的走着,都有些疲惫,脚上也不免虚软。然而,走在这样随时会要命的地方,却没有法子休息,除了不停往上攀爬,还不能分心。

  这很考验人的耐力。

  “走不动了!”‘玉’嘉低低喘气,“可否歇一会?”

  墨九头也不回,只懒洋洋道:“要不然麻烦你前面的兄弟帮个忙,一脚把你踹下去?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一辈子了。”

  ‘玉’嘉已经快被她气死。

  可即便是气死,她也无力与墨九斗嘴。

  宋妍走在墨九的后面,低笑一声,“过瘾。”

  墨九听出她的意思了,哼哼着,“爽!”

  “墨九……”宋妍突然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墨九吸了吸鼻子,“什么?”

  “好像有一种怪味儿?说不上是什么。”

  “是!”墨九凝神,“好奇怪的一种味道。”

  不是香气,也不是臭气,不刺鼻子,也不难闻,可幽幽钻入鼻子,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也没有办法描绘出那种古怪的感受。

  越往上走,那味道就越来浓郁。

  人群顿时紧张起来,更奇怪的是,除了几个‘妇’人,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男人有闻到那股子怪味儿。

  墨九扯了扯萧乾的腰带,“真的闻不到?”

  萧乾微微捏她手,低低应,“嗯。”

  “不对劲儿!”墨九默了默,又往前爬几步,喘着气道:“这是整个墓‘穴’的极阳之地,这种怪味儿‘女’子可闻,对男子无感,难道……萧六郎,这世上可有什么‘药’物是只对某一个‘性’别的人有作用的?异‘性’相吸,兴许与‘阴’阳有关?”

  她正寻思,突听身后有人低喝。

  “公主,你怎么了?”

  墨九一怔,条件反‘射’地回头。

  但她与‘玉’嘉的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听见人群中有‘侍’卫紧张的喊声,然后就听见一句‘玉’嘉像是中邪般怪怪的低喃,“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萧六郎,萧六郎……”

  墨九:“……”

  这是撞邪了,是想萧六郎想成‘花’痴了?

  不,是那味道的原因?该不会是媚‘药’吧?

  墨九骇了一跳,赶紧把先前取下来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重新戴上,刚一抬头,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喵”一声,一只猫突然从她的头顶掠过,往岩石上一抓,却未抓着,怪叫着滑落下来。

  “宝儿!”彭欣惊叫。

  墨九伸手接住那只‘肥’猫,差一点被它砸下悬崖去,心脏微微一颤,她回头望向走在宋妍身后的彭欣,低低问:“圣‘女’,你这只猫,不会也是母的吧?”

  彭欣没有回应,却有些紧张,她没有让墨九把猫儿递还给她,只颤着声音警示道:“大家快着些,赶紧上山顶。”

  墨九一怔,“圣‘女’?你怎么了?”

  彭欣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下方的‘玉’嘉公主却像失了魂儿似的,要生要死地软着嗓子喊起来,身子也不停挣扎,两名禁军受了宋熹的命令,再顾不得她公主之尊与男‘女’之防,紧紧拽住她,这才没有让她摔下去。

  “萧六郎……六郎!”

  被她这么怪声怪气的一吼,宋妍同样也紧张。

  “小寡‘妇’,你说我待会儿中毒了,不会也叫六表哥吧?……好害羞!”

  墨九对她无语:“你盼着中毒?”

  宋妍仔细考虑一下,“可以一试,若你肯让他为我解毒。”

  “想得美!”墨九说罢,低喝一声:“防毒面具传过来。”

  现下的技术不够,这“防毒面具”基本来自手工,入墓之前,现成的一共也就只有几个,其余的还是稚形,里面没有放置萧六郎做的防毒粉,相当于无用。

  墨九让人顺着递了两个过来,一个给宋妍,一个给彭欣,自己戴一个,其他的给了尚雅、方姬然等人,剩下就没有了。当然,她没有给‘玉’嘉的理由很简单,她已经中招了,就不必‘浪’费。怪只怪她身份最尊贵,定力却最浅,生‘性’也最‘淫’‘荡’。

  “钜子,墨九!”彭欣突然喊了一声。

  墨九回头,只见彭欣似乎不太舒服,她取下了“防毒面具”,一张映在幽火下的脸,苍白得如同‘女’鬼,声音也莫名带了一种魍魉般的凄厉。

  “我闻到死人的味道……”

  死人?墨九愣了。

  难道她猜测错了,那味儿根本不是只作用于‘女’‘性’的媚‘药’?

  她撑开“防毒面具”的下方,用力呼吸几大口,让那怪怪的味儿又在鼻端萦绕一圈,然后闭上眼睛,隐隐觉得心绪浮动,却没有感觉到什么“死人的味道”。

  难道是彭欣这人天赋异禀?

  ‘揉’了‘揉’无感的鼻子,她问:“圣‘女’,死人的味道从哪里来?”

  “不知道,也许只是有人要死了。”彭欣声音幽幽的,在这种众人都惊惧不已的时候,说不出来的惊惧,“那个人死之前一定很快活,很快活的死了……”

  怪异的话,让墨九面‘色’都变了。

  彭欣是苗疆圣‘女’,是巫蛊的大伽。

  那会不会,她的感觉真的带有某种预测‘性’?

  墨九微微一顿,紧了紧萧乾的手臂,声音略带急迫。

  “快,大家速度上山!”

  众人都晓得出了事儿,中途不敢再耽搁,而人不面临极端的危险,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这么紧张的催促声里,这群人的行进速度,比刚才的节奏至少快了两倍。墨九回望一眼,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发现自己的额头已有汗湿。

  一百多人,都听命于她。

  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嘴说无所谓,内心也难安。

  “到了,钜子!”

  最前方探路的人,还是墨妄。

  从山脚开始,他就一声没有吭过,拉着方姬然上了山顶,他沉沉的眸子里,略带疑‘惑’地道,“这上面是一个平台,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中间有一个石冢……”

  墨九离他不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在萧乾的帮扶上,踏上了山顶的平台。果然如墨妄所言,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是石头的,却上了黑涂,似是一颗放大版的“黑棋”。平台上方三分之二的地方是空旷的,四周八个方位,各树立着一根石柱,象征了八卦的方位。而围在正中间的三分之一,是一个好像整块石头琢成的石冢。

  她戴好防毒面具,慢慢上前。

  萧乾伸手拦住她,“我去。”

  “没事。”墨九望他一眼,随即又改口,“一起。”

  他没有再反对,与她一左一右走到石冢的前边。

  又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墨九不由叹服。

  这确实是一块整体而生的石冢,圆拱的形状。他们绕着坟丘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石冢上面有半条砌过的缝隙,若非整生而成,那么这凿冢的工艺,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了。

  石冢是圆形的,却也有着坐北朝南的方位。因为,在罗盘显示的最南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两个字。

  “阳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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