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074米 对峙?解惑!

小说:孤王寡女 作者:姒锦 更新时间:2017-03-12 02:19:4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三个“泥人”姑娘过来,原本喧闹的皇家御园笼罩在一片静寂之中。,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王公大臣、后宫妃嫔、夫人小姐们看着比一片狼藉的荆棘园更为狼狈的三个人,谁也没有率先说话,就是连呼吸,都小小的压抑住,免得不小心做了出头鸟。

  局势紧张,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都额外敏感。

  “到底怎么回事?”至化帝厉‘色’开口。

  墨九凌‘乱’的长发扩散着,夹着淤泥贴在脑袋上、额头上、脖子里,衣衫也被荆棘划破几处,瞧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张被“醉红颜”‘弄’得大红虾似的脸蛋儿,被污泥一抹,没了那滴血的红,反倒添了几分秀气。

  她撇了撇嘴,看几个宫‘女’嬷嬷抢食子似的冲过来,为‘玉’嘉公主清理身上污垢,又是巾子又是披风,又是祖宗又是公主的唤着,一阵香风缭缭,却没有人来理会她与灵儿,一双黑眸不由往上一扬,把那件被泥裹过的紫貂风氅重重丢在地上,微昂着头的样子,样子凌厉,却又带有几分天然的妩媚。

  “我救了公主,皇帝要赏我什么?”

  人人都在寻思这墨氏和萧家要大倒霉了,她倒张口就讨赏,似乎没有杀人之后的紧张。

  众人盯她片刻,又小心去瞧皇帝的脸‘色’,只觉气氛诡异。

  一直跪在地上的吴嬷嬷心慌了,跪行几步,在青砖石上“咚咚”叩几个响头,额上便有鲜血淌下。她道:“陛下,娘娘,这墨氏巧言令‘色’,惯会狡辩使计,老奴亲眼看她杀了小郡主,请陛下和娘娘为小郡主做主啊。”

  鲜血磕在地上,腥红、狰狞,真实感很冲‘激’人的眼球。

  这样看去那吴嬷嬷比忠仆还要“忠”上几分,说的话自然也令人信服。

  墨九觉得这一出很滑稽,冷不丁笑了一声,瞪她道:“我就晓得你这老虔婆要倒打一耙。可到底是你无知,还是我无知?我与小郡主无怨无仇,杀她做甚?再说,我若杀了小郡主,还敢过来领赏嘛?你红口白牙的话若信得过,还要我们伟大英明睿智明理的皇帝陛下做什么?”

  讲到此,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至化帝,不卑不亢地道:“皇帝陛下,我与我的‘侍’‘女’都亲眼看见这老虔婆捅伤了小郡主,又把她扯下浮泥的。二对一的证词,你看着办吧。”

  这货振振有词,昂首‘挺’‘胸’,气场极足,无半分惧‘色’。

  吴嬷嬷是诚王府的老人了,大家原本都相信她,至少相信吴嬷嬷不会杀害宋妍。

  可如今看墨九那样子,不由又有了怀疑。

  看众人僵持着,墨九‘唇’一弯,又笑道:“杀人之事另说,我救人之事,陛下得先赏了吧。”添添嘴角,她灌了一口污泥,这会子看桌上亮晶晶的果子,一个个都喜人的紧,又补充一句,“救一个公主,怎么也得有一口果子吃才对。”

  众人:“……”

  至化帝审视她片刻,目光挪向黑青着脸裹着干净披风的‘玉’嘉公主。

  “可是墨氏救了朕的公主?”

  ‘玉’嘉嘴巴微微一动,似想否认,可看着墨九烁烁的眼,又皱了眉,“是。”

  墨九搓了搓手上干掉的泥巴,笑了,“看吧,分明我就是救了公主。像我这样善良大义之人,又怎会杀人?陛下明鉴。”

  听她这般得意,‘玉’嘉突然又恼了,侧头瞪她,“若非你,我又如何会落入浮泥之中?你救我不是应当?”

  墨九“噫”一声,偏头盯着她,不解了,“我好心想把紫貂风氅给你,你却不要,还掉入浮泥中,要不是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生死下泥潭救你,你还能坐在这里说风凉话?哼,恩将仇报,出言不逊之人,怎配做皇室公主?”

  ‘玉’嘉公主脸‘色’一变,“你……”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不肯相让。

  都觉得这墨氏胆大,居然还顶撞‘玉’嘉公主,可也都想知晓事情原委。

  墨氏把紫貂风氅给‘玉’嘉公主?嚼着这句话,至化帝目光有些凉意,“‘玉’嘉,你来说。”

  墨九这个人说话没有条理,前言不搭后语,人人都不想听她‘交’代剧情,都看向了‘玉’嘉公主。可‘玉’嘉这会儿浑身湿透,虽然清理过,但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实在受不得这冰凉。再看墨九一副傻呆傻呆的样子,想到浮泥里的事儿,不由又有点恍惚——墨九救了她,确实没错。虽然救她的由头,也是因墨氏而起。

  当时日食发生,她停在原地等待,等天再次亮开,就要走向碧水亭,这墨氏却在不远处的荆棘道上喊“救命”,‘玉’嘉不‘欲’管她,没想到墨氏那个小‘侍’‘女’,居然徒手把荆棘条的篱笆给拔开了,冲了过来。这墨氏疯疯癫癫,一身是泥的抱着紫貂披风,非要塞给她。‘玉’嘉好洁净,见她身上沾了污泥,半分都不想挨上她,不住往后退,可这墨氏却步步紧‘逼’,非要给紫貂风氅。

  这么一来二去,也不晓得怎的,她脚下一滑,就摔入了浮泥里。

  两个‘侍’‘女’跳下来救她,不过三两下扑腾,就被淹没了头顶,不见踪影。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时候‘玉’嘉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身子都被缠裹在污泥里,越来越往下沉,她害怕自己再也浮不上去,看着墨氏,不由尖叫着“救命”,不想又吃了一嘴泥。她原以为就此没命,不曾想这墨氏却跳下来,抱着她又是刨又是爬的,在她那个小‘侍’‘女’的帮忙下,扯着荆棘条没有沉下去,终于等来了禁军。

  若说墨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觉得有点过了,也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但当时若没有墨氏救她,她确实有可能会命丧黄泉。

  这样的感受与矛盾的心情,让‘玉’嘉有些挫败,也有些沮丧。分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当着这样多的人,又有萧乾在场,当时萧乾手底下的禁军过来,也曾亲眼看见墨九拼命扯着她,不让她沉下去,如果她睁眼说瞎话,实在为难。于是,她终是讪讪讲清了事情的原委,又恨恨瞪向墨九,“……也怪这人硬要把紫貂风氅给我。若不然,我也不会掉下去。”

  谢贵妃柳眉一竖,突地‘插’话道:“‘玉’嘉你就是心善,分明是墨氏故意借着献紫貂风氅,故意推你下去的。”

  ‘玉’嘉晓得她母妃什么意思,可在众人探究的视线,她无法信口雌黄,只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见状,墨九哼一声,“贵妃娘娘,举头三尺有神灵,你可莫要‘乱’说话。我好心好意献紫貂风氅给公主,见公主滑入浮泥,又英勇舍身不怕牺牲跳下去把她抓住,她才得以活命,这大恩大德,娘娘自个儿得掂量,若恩将仇报,会不会遭天打五雷轰?”

  在今日游园之前,谢贵妃就听宫人说起过,墨氏脑子是有些问题的,说话向来不走心。可当众被她这一抢白,哪怕墨九是个疯子,她也下不来台,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青一阵,白一阵,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被墨氏牵着鼻子在走。

  原本要追究的是墨九杀宋妍的事,怎么就被她扯到了她救了‘玉’嘉?

  这个墨九分明故意的!

  谢贵妃脸‘色’难看地瞥一眼吴嬷嬷,又厉‘色’一哼,瞪向墨九。

  “那本宫问你,紫貂风氅,你又哪里得来?”

  墨九翻个白眼,原本想着实说话,冷不丁感受到对面桌案后面萧乾的注视。尽管他并没有专注地看她,眸子甚至是微微垂下的。尽管墨九根本无法与他的目光达成统一的视平线,进行‘交’流,但她却无法忽视他强大的气场所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

  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

  墨九来不及多想,顺口回谢贵妃,“在碧水亭得的呐。不是你放上去的?”

  这回答很妙。似答了,其实什么都没答。

  谢贵妃拿绢子试了试嘴巴,收敛住满腹的愠气,又温柔一笑:“吴嬷嬷说,紫妍郡主先拿到紫貂风氅,尔后你抢风氅杀害她,可有这回事?”

  墨九道:“……我说是吴嬷嬷杀害小郡主,你也不会信吧?既然如此,问我做甚,让小郡主出来对质便是。”

  若能找到宋妍,还需要这样麻烦么?谢贵妃只当墨九在装疯卖傻,可墨九真的这时才反应过来并没有救出宋妍,脸‘色’猛地一变,瞪着吴嬷嬷,瘸着脚上前几步,突然发狠地冲了上去,拿脚就开踹,“好哇,你个老虏婆,若小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死定了你——”

  没想到她这么‘激’动,当场就要打人,谢贵妃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斥骂,至化帝却咳嗽一声。

  “都给朕住嘴!这是做什么?当朕死了吗?”

  皇帝的话,还是管用的。

  喧嚣的场面顿时又安静下来。

  墨九踹了吴嬷嬷一脚,正好是被横梁砸中的那只脚,痛得龇牙。

  至化帝看她的愤怒不似作假,默一瞬,问及了他最为关心的事情,“墨氏,你是如何通过九宫格,带着紫妍郡主入碧水亭的?”

  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男‘女’之间对待事情的不同表现。

  谢贵妃拎着那点‘鸡’‘毛’蒜皮就不放,而至化帝对宋妍的生死分明没有那么看重。他看重的是墨九为什么可以走得了九宫格,看中的是墨九到底是不是墨家钜子,有没有办法得到千字引,乃至墨家武器图谱。

  墨九迎上皇帝锐利的视线,愣了一下,“我忘了。”

  至化帝吸一口气,压着恼意,微微一笑,“你是墨家人,懂得九宫格对不对?”

  墨家人?墨九突然想到了萧乾先前眼神里的警告,突然恍悟——原来这一局仍然是萧家与谢家的党争。

  谢忱为了给独子谢丙生报仇,借由她是墨家钜子的身份,直指萧乾意图不轨,有觊觎兵器图谱,或者谋逆江山的野心,从而达到打击萧家的目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墨九若可以轻易走九宫格,破解碧水亭的机关,那极有可能是钜子。那么小则影响萧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大则皇帝会借此整治萧家,治一个谋逆之罪也说不定。

  紫貂风氅是饵,帝王一诺是‘诱’,让她全力以赴身陷局中打击萧家才是重头戏。

  她想到了碧水亭里桌案上的机关。

  那个通道是生,不是死。可她如果是从通道逃出……那么就板上钉钉了。

  墨九仔细思考着,像是很努力的回忆了好久,又掐着手指头,蹙着眉头严肃道:“小郡主拖着我入了荆棘园,我就一路跟着她‘乱’走。小郡主有些生气,她找不到,我也找不到,我们两个都找不到……可也不晓得怎么的,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那个放紫貂风氅的亭子。”

  说到此,她摇了摇头,“这运气来了,简直挡都挡不住。”

  看众人被她说得似信非信,她想了一下,又突然神神秘秘的道:“小郡主看着愚蠢得很,其实脑瓜子灵活着呢,我猜是她想到法子领我过去的……只可怜的,这么好的小郡主就这样被吴嬷嬷捅了一刀,还推入了浮泥。”

  吴嬷嬷脸一变,“墨氏你不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杀了小郡主。”

  墨九瞪她,“奇怪,我为什么要杀她?”

  吴嬷嬷恨声道,“为了紫貂风氅,为了帝王一诺。”

  这个理由到是合情理,可墨九指着地上丢弃的紫貂风氅,“我都送给‘玉’嘉公主了,还会为了件破衣服杀人去抢?”

  吴嬷嬷咄咄‘逼’人:“你与小郡主有旧怨。”

  墨九翻个白眼,“我与你才有旧怨呢,要杀我也先杀你个老不死的。”

  ‘女’人家斗嘴确实没有什么新意,你一句我一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论起来,吴嬷嬷没有杀人动机,墨九的杀人动机也不足……紫貂风氅虽然是个好的由头,但她分明就不看重,至少她没有用风氅邀动,还傻乎乎把它送给‘玉’嘉公主也已经得到证实。

  至化帝被她们吵得脑仁吃痛,受不了只得让她们先去换衣裳,一切等找到宋妍再说。

  姑娘们裹成了泥人,确实不雅观。

  可三个姑娘一走,紫貂风氅的归属又怎样论?

  帝王一诺,人人眼热,墨九却只当未见,拽着墨灵儿走得风快。

  ‘玉’嘉公主见她这般,又见自家嬷嬷捡了过来要塞给自己,脸‘色’难看之极,“紫貂风氅在墨氏之手,就算她的,‘玉’嘉不要。”

  当着萧乾的面儿,她直恨嬷嬷多事,想不要这骨气都不行。于是,在谢贵妃恨铁不成钢的怒视下,也昂首阔步走了。墨九回头看一眼萧家人个个不同的目光,无奈地瘸着脚又走了回来,捡起被‘玉’嘉公主丢在地上的紫貂风氅,走向一名禁军,“借用一下。”

  只见刀光一闪,貂风氅就被砍成了两截。

  “……这样不就好了嘛,谁都不用要它。”

  这做法,骇得园中众人都傻了眼。

  紫貂风氅本身名贵且不说,关键在于“帝王一诺”呐。

  墨九被人盯得脊背发‘毛’,打了个喷嚏,又看向灵儿,“去换衣服吧,我快冷死了。”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痴的,就是傻的。

  众人都在跟着她犯傻,至化帝却微眯起眼,摆摆手,让宫‘女’过来接她。

  可等她离去,场上众人的呼吸还未平顺。

  “这墨氏果然是个……唉!”众人小声叹息,分明说她的傻是真的。

  ……入了园子的更衣室,墨灵儿简单冲洗一下自己,又跑过来替墨九沐浴更衣。

  她先把宫‘女’支出去,方才小声斥道:“姐姐,你可是疯了?”

  墨九很淡然的搓着身上的泥,“对啊,疯了。”

  见她这般,墨灵儿牙根有点痒,“好好一件紫貂风氅,帝王一诺,你把她硬塞给‘玉’嘉公主,灵儿猜你是为了故意引她入浮泥,还可以理解……但‘玉’嘉公主都不要了,你也跟着不要,你还把它毁去了,灵儿着实不明白了。帝王一诺代表什么,姐姐可晓得?”

  墨九抿紧嘴巴,看身上没有泥了,又泡入备好的沐浴涌上,舒服的吐一口气,张开双臂,由着灵儿替她擦背,“爽!”

  灵儿快崩溃了,加大手劲,“你快说啊,憋死灵儿了。”

  墨九懒洋洋瞥着灵儿湿润光滑的小脸,‘唇’上带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说你单纯你不信!什么是皇帝?什么又是帝王一诺?皇帝想做的事,没人挡得住。皇帝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可以‘逼’他做。一个承诺,就皇帝而已,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皇帝若要我死,有帝王一诺就可以不死了吗?我要了那紫貂风氅,得一个不知真假的诺言,有何意义?不如现在这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得好。”

  她难得认真解释这样多,可墨灵儿从小生活在民间,虽是墨家子弟,对皇权宫闱的冷漠与血腥接触不说,而且时人信重承诺,怎么都不能理解墨九的行为。不过,相处这样久,她习惯了唯墨九的马首是瞻,虽然不太情愿,但嘟着小嘴,还是乖乖换了话题。

  “那个‘玉’嘉公主,为什么你又要救她?”

  墨九眼都笑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救她了?”

  灵儿一惊,“难道不是?”

  墨九抬起湿漉漉的手指,戳她脑‘门’,“若没有我,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差点淹死,还吃那样多的泥?”

  灵儿恍然大悟,可想了想,她又有了疑‘惑’,“姐姐说九九九宫格难走,可我们见着‘玉’嘉公主的时候,就也到达了碧水亭附近,难道她也会走九宫格?”

  墨九撇下嘴巴,“谢贵妃有‘私’心你看不出来么?布置九宫格的时候,她肯定放过水,给了‘玉’嘉特殊的指引。不过里头千变万化,所以,她‘花’了那样长的时间,才找到碧水亭。”

  灵儿又问:“吴嬷嬷是谢贵妃的人么?”

  墨九摇了摇头,“不敢确定。”

  灵儿拿巾子擦着墨九的肩膀,迟疑一瞬,又问:“是灵儿愚钝了,好些事情都想不明白。”

  墨九抬起眼皮儿,“比如?”

  灵儿抿一下‘唇’巴:“姐姐是如何发现吴嬷嬷有异样的?”

  墨九看她问题多,大咧咧将双臂肘在木桶上,头枕着桶沿,阖上眼睛,慢悠悠道:“我不说了么,吴嬷嬷突然对我太好,让我生疑……因为我生了疑,就特地注意了一下。在她好心为我和宋妍遮挡荆棘的时候,其实在荆棘条上做记号,指引方向。”

  灵儿“啊”一声,直叹墨九观察仔细。墨九摇了摇头,又道:“若吴嬷嬷是谢贵妃的人,定是不放心,害怕‘玉’嘉公主找不到,故意把我们走过的路再指引一遍。不过如今我也有些糊涂,那‘玉’嘉不要紫貂风氅,看上去还‘挺’有骨气的。那么吴嬷嬷杀宋妍,说不准只是谢贵妃的示意,与‘玉’嘉无关了。”

  吴嬷嬷是谁的人,为什么她养大了宋妍,却要亲手杀她,墨九暂时无法肯定。

  一个人要背叛主子,要么为利,要么为仇,要么是被胁迫。吴嬷嬷是哪一种哩?

  这时,灵儿又道:“吴嬷嬷晓得碧水亭的机关,她扑倒小郡主,就是要触发机关的。”

  墨九目光怪异地瞪她,“你才知道?”

  灵儿哼一声,嘟着小嘴:“灵儿只是不明白嘛。为什么吴嬷嬷可以料到在日食的时候,我们就会到达碧水亭,从而杀掉小郡主,引关机关,让我们在日食的黑暗中,沉入浮泥中,无法自救?”

  墨九抿着嘴角,眉头轻轻一皱,“第一个可能,不管我们有没有到碧水亭,她都会在日食发生之时杀掉小郡主,从而嫁祸给我,或者把我们都杀掉——毕竟她不知道你武艺高强,凭她的本事,只要干掉了会武的宋妍,杀我们两个弱‘女’子就简单了。

  第二个可能,那只是一个凑巧,她只单纯不想让宋妍拿到紫貂风氅,然后求皇帝指婚萧乾。而碧水亭的机关是在拿掉紫貂风氅之后计时触发。但能拿到紫貂风氅的人,只能是懂得走九宫格之人,也就是谢忱眼中的我——那个陷阱是为我准备的。至于给‘玉’嘉的指引,也只是谢贵妃出于‘私’心,而非谢忱授意。谢贵妃那个‘妇’人嘛,看着‘精’明,其实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看那样子就晓得成不了大事,谢忱不可能完全相信她,机关布局的本意,她未必知情。”

  这样一解释,墨灵儿大抵就明白了。

  可事实究竟如何,如今也只是她们的单方面猜测。

  墨九道:“可怜了宋妍,在这个局里,什么都不知情,就这样炮灰掉了,但愿她可以无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有人想宋妍生,有人想宋妍死。就墨九而言,只有宋妍生还,她才能没有杀人的最有力证据。可打捞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边晚霞收住,黑幕笼罩了这个冷气沉沉的皇宫,莫说活的宋妍,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捞上来,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御园里唏嘘阵阵,但最关心‘女’儿的人,非诚王与诚王妃两个莫属。一夕之间,他们似乎老了十岁,宋骜也一直守在荆棘园里,指挥禁军打捞,然而禁军在碧水亭的位置捞了个遍,那个墨九与墨灵儿瞧见过的“桌案”早已不见,整体陷入了浮泥,他们扩大了打捞范围,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找不到人,这“杀害郡主”的事,就成了悬崖。

  墨九与吴嬷嬷互相指责,各执一词,也没有定论。

  至化帝不可能仅凭一个嬷嬷的证言,就为墨氏定罪,得罪萧家。

  可诚王与诚王妃夫‘妇’,是完全相信吴嬷嬷为人的,他们跪地请求皇帝治墨九的罪。

  在阵阵的讨伐声里,萧家人也跪地恳求,让陛下查清事实,还墨九一个公道。

  至化帝见众人争执不下,脑仁又痛了。

  他也想找到宋妍,知晓走九宫格的详情。他最想证明的事,也只是墨九的钜子身份,与如何得到千字引。

  考虑一瞬,他各打五十大板,冷声道:“墨氏与吴嬷嬷各指对方杀人,都有嫌弃。在事情尚未‘弄’清之前,不可定罪,但此二人也不得擅自离开。”

  末了,他淡淡吩咐,“先带入皇城司狱看押。”

  ——

  皇城司主要掌管宫廷出入禁令,但凡宫人出入,皆由皇城司负责,属于一个宫廷内部的防卫机构。皇城司附设的监狱,称为皇城司狱。它与其他监狱的不同之处在于,只拘押宫城之内的人员以及后宫妃嫔。

  莫名成了阶下囚,墨九倒也不见紧张,看狱中干净整洁,还有可供睡眠的‘床’,她把这经历当成了皇城司狱一日游,神‘色’间竟有几分惬意,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好像是来参观古代监狱的,表情极是得趣,瞅得“陪狱”的墨灵儿头痛不已。

  “姐姐,你不想法子出去,还这样高兴做甚?”

  墨九咂咂嘴巴,率先抢占了牢室内唯一的‘床’,‘摸’了‘摸’受伤的脚:“想法子这种事太累了,我懒,不如‘交’给萧六郎,他会想。”

  墨灵儿嘟一下红扑扑的嘴,悻悻在‘床’沿坐下来,双手环着膝盖,有些不满,“今日陛下处罚时,老夫人都替姐姐求情了,萧使君却一句都没说。”

  “不说才是为我好,你可懂?”墨九道:“再说,皇帝才舍不得杀我哩。”

  “你倒会想。”灵儿不悦道:“可灵儿觉得,萧使君是要做驸马的人了,肯定不会为了你得罪皇帝,这分明就是权衡轻重,不敢妄言。亏得灵儿往常那般看好他。哼!”

  一个人自说自话着,见墨九没有什么反应,灵儿又苦苦地撇了撇嘴巴,瞪着四处透风的牢室,“不晓得左执事,能不能知晓我们被关入皇城司来了。”

  “晓得又如何?他未必还敢劫狱。”墨九懒洋洋叹息。

  “那可未必,左执事最关心姐姐了,比萧使君好。”灵儿对墨妄,总是极有信心。

  墨九又冷又饿还很困,看一眼忽闪忽闪的油灯,祈祷着牢里赶紧来改善“犯人”伙食,就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半点也不紧张。

  因为她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糟糕,今日皇帝的反应很古怪,却分明对她很有兴趣。她暂时没有姿‘色’,皇帝年岁也大了,能对她有兴趣的地方,肯定在于她的身份与千字引。所以她并不担心生死安危——唯一难过的就是她的脚,太痛了。原本脚背被砸得淤青红肿,又泡了那样久的污水,还未上‘药’,这样在狱里呆上两三天,不晓得会不会废掉。

  望一眼粗木隔着的牢‘门’,她又闭上眼睛,想睡觉。

  睡过去了,就不会冷,也不会饿,更不会痛了。

  可脚背肿痛着,她‘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睡不踏实。

  “不晓得几时了?”

  她问了一句,感觉面前有人影晃动,又翻转身来,闭着眼睛把脚伸出去,咕哝一声,“灵儿,帮我‘揉’‘揉’,痛死我了。”

  一只温热的手撩起了她的‘裤’‘腿’儿,然后落在她肿痛的脚背上,带着清凉的温度,‘搓’‘揉’几下,就有一股子中‘药’味道飘入鼻子,她半睡半醒的知觉神经登时苏醒,冷不丁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双清凉中带点温暖的眼睛,在牢室这样枯燥幽暗的背景之下,他也如中画中谪仙,俊气得带了一抹‘荡’漾的风情。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牢室里只有他,没有了墨灵儿。

  在淡淡的中‘药’味里,还有充斥在空间里的食物香味。

  墨九与他对视着,什么没有问,也顾不得受伤的脚,冷不丁坐起,就看向地上的食盒。

  “六郎啊,你总算想起你祖宗来了。”

  萧乾凉眸森森,却没有理会她,可见她跛着脚就去抓食盒,也不得不无奈地拽着她,按坐下去,“不要动。”

  墨九吸一口食物的香气,“我饿了。”

  萧乾望一眼外间,淡淡道:“擦好‘药’,再吃。”

  墨九哪里等得?她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拎了食盒打开,就揭了碗。

  一盅汤‘色’雪白的雪梨银杏炖‘乳’鸽,一碗熬得黏稠的什锦粥,一盘光鲜夺目的海翡翠煲排骨……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拎起一块排骨塞入嘴里,就含糊道:“先吃一口,脚不治,一时半会死不了。再不吃东西,我就真死了。”

  萧六郎瞥着她馋猫的样子,终于妥协,由着她祸祸那一堆食物,只抓了她的脚来,为她上‘药’搓捏,以便活血化淤。

  已经入冬了,狱里的牢室很冷,可有萧乾坐在身边,又有美食在手,墨九无端就觉得温暖,便是那冷风吹在稻草上的呼呼声,也有点像‘花’开的声音,带了盈盈的香气,这是一种奇怪的生理反应,她先是惬意的享受一阵,方才考虑到身上的雨蛊,不由叹口气。

  两只虫子作孽而已,要不然,像萧六郎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又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温暖?

  填了填肚子,她‘精’神好些了,不由又由萧乾邀功,“萧六郎,我这回聪明吧?”

  萧六郎淡淡打量她一眼,不言不语,只专注地管她的脚。

  墨九习惯了他这凉薄的‘性’子,也不以为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添油加醋地把她如何走过九宫格,如何在碧水亭出现机关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又如何把‘玉’嘉公主拖下污泥的事儿说与他听。

  末了,见他无动于衷,她没了耐‘性’,认真地扳着他的手,让他不得不看着她的脸,方才解释道:“宋妍说,荆棘园的‘棘’字通‘吉’字,我当时就想到你不吃水果,却拿葡萄来吃,有些反常……于是看到那条亭中的生路,就想到了你的提示——‘葡萄’通‘不逃’,葡萄像极墨‘色’,定是墨家钜子之试……我若逃了,入了那机关,铁定中了老贼的诡计,让萧家万劫不覆,对不对?”

  越想这茬儿,她越是得意,就着油油的小手按定萧乾的肩膀,“小子有办法,这样的暗示太鬼了,风雨不透呐。”

  萧乾看一眼她放在肩膀上的手,好半晌才动了动嘴皮,一字一顿,“我只是刚好想吃葡萄。”

  墨九哑然,盯着他沉稳俊气的面孔,有一种被耍了的即视感,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扑上去捶打他。

  却不想他原本就只坐了一点点‘床’沿,她一扑,他受不住力,就双双倒了下去。

  ------题外话------

  啥也不多说了,快过年了,小伙伴儿要愉快的看文。

  总而言之,这文并不复杂,只是一本开胃的喜剧小菜。

  另:错字再改。谢谢给二锦送票送打赏送热‘吻’送爱的姐妹们,祝你们颜值节节高,来年天天好。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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