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094米 打铁趁热,泡郎趁色

小说:孤王寡女 作者:姒锦 更新时间:2017-03-12 02:19:4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他俊逸的容‘色’,一如往昔,倾国倾城。

  可这沉重的一小步,却让静谧的广场,瞬间有了压力。下面广场上的人仰望着他上高台,目光看向他那一双绣了祥云的黑‘色’长皂靴,黑‘色’长风氅,突有一种黑‘色’乌云压顶的错觉。

  这时,墨九已替东寂‘弄’好领口,慢慢躬身施礼,退回他身后,如同一个极为合格的‘侍’‘女’。

  她敛目垂手,不敢去看萧乾。

  见他慢慢走近,并没有多看她第二眼,她稍稍放心,竖着耳朵倾听。

  萧乾云淡风轻地走到宋熹案桌之前,抬袖拱手,微微欠身,“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宋熹似乎这时方看清萧乾不太正常的面‘色’,微微半眯了眸,虚扶着椅子扶手,摩挲着,声音带了一丝笑道:“萧使君免礼。”顿一下,见墨妄过来招呼萧乾坐在他的左手席侧,目光又跟着转动过去,关心地问:“萧使君今日气‘色’不佳,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微臣无碍。”萧乾回以淡笑,“不劳殿下费心了。”

  二人尽管立场不同,但在正式场合仍保持着客套的礼节。可这一瞬,宋熹没有忽略他眸底灼热且‘阴’凉光芒。他‘唇’角一牵,半丝别扭都无,只微微朝他点头,又随意端起茶盏喝一口茶,与桌侧的诚王和宋骜,还有几位权臣小声寒暄着,一双温和的眸中自始至终并不曾有半丝变化,与“病美人”萧使君相比,一袭风华,虽风格不同,却各有秋千。

  墨家大会在午时开始,取“日中阳盛”之吉兆。

  这会子,与会的人,陆续已到齐,但离大会开场还有小半个时辰,墨九站得久了,腰有些酸软,‘腿’也不太舒服,看广场上的人和高台上的人,都找得到人聊天神侃,心情不由烦躁。

  瞥一眼姿态如故、面带微笑的鸳鸯和翡翠,看她们站得端正,‘挺’‘胸’收腹,姿态如故,终于发现‘侍’‘女’这个工作真不是人干的,装也累。

  她略略眉头,小声轻唤,“殿下”

  “嗯”东寂略回头看她,“怎了”

  墨九下意识拿眼风瞟一眼萧乾的方向,见他并没有注意晕头,又走向东寂的身侧,小声耳语道:“这个我可以请一会假吗我想方便一下,有些站不住了,怕在这里磨皮擦痒的,丢了太子殿下的人。”

  她玩笑的样子,又恢复了本‘性’,宋熹似很受用,微拧的眉头松开,瞥着她带笑的脸,“食友自去便是。你虽假扮我的‘侍’‘女’,却并非我的‘侍’‘女’,你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这句话入耳,墨九也很受用。

  她眉梢一挑,笑得轻松,“够哥们儿,就等你这句话了。”

  “让鸳鸯跟着你”宋熹似有犹豫,“今日临云山庄龙蛇‘混’杂”

  “不必了。虽龙蛇‘混’杂,可能够进得来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还有墨家弟子清理过的。再有,我是你的‘侍’‘女’,谁还能‘乱’来不成”墨九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等他再回答,便躬着身子,退着慢慢从高台后方预留的台阶下去了。

  左右无人了,她长松一口气,身心都舒坦了。

  “果然人在高处不胜寒呐。”

  人一旦站在了高处,虽然可以居高临下远眺四方,却也受万众瞩目,神经绷得太紧,不是那么愉快。她这样的‘性’子还是适合‘混’迹在人群,过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

  整个临云山庄里,没有人认得她。

  这种感觉相当的美妙,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而且旁人晓得他是东寂的‘侍’‘女’,多少都会有些顾虑,胆子小的,远远的绕道便走,胆子大的见着她的面儿,也都恭称一声“姑娘好”。

  墨九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体验,也慢慢就参悟出一些往常不会去思考的问题会什么很多人都会向往至高无上的权力,上了一层台阶,还想再上一层台阶,非权力巅峰便再也停不下来。

  权力的巅峰,真的可以将一个人的成就感和人生爽点推到极致。

  可那个权力的巅峰,是萧六郎要的吗

  想起天隐山上偷听到的那些话,她脊背暗自生寒。

  权力虽好,可也令人生畏啊

  默默想着,走在去茅厕的路上,她闲闲地观察着风景,同时也在看临云山庄的庭院布置。她发现这里的假山亭台都遵循着八卦方位,很有些意思。

  除此之外,在庭院的四周,还有八间按八卦方位建成的屋子,与其他屋子有些不同,每一间屋子的外面,都有二至四名墨家弟子守着,似乎别有用途,只不知做什么用的她观察着,又不免感慨,墨家果然还是墨家,没有钜子也没有受到影响。这一瞬,为了她家祖师爷,她的‘私’心里也其实希望左右两派能摒弃前嫌,共同开创墨家盛世

  这般一想,方姬然坐上钜子之位,也算好事一件。

  一边慢行,一边想着,直到步入庭院深处,她方觉自己在杞人忧天。

  摇了摇头,她失笑轻叹,“唉”

  “在叹什么”

  一个清凉得似乎不带人间烟火味儿的声音,揪紧了墨九的心脏。

  下意识转头,她循声望去,茂密幽香的腊梅树下,站着一个黑袍飘飘的男人。

  “你”

  惊呼着道了一个字,她立马闭紧嘴巴。

  萧六郎对他的醉红颜一向有信心,她戴着这个人皮面具,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他又如何能够认得出来他之所以会上前搭讪,大抵是发现她的身形有些熟悉,又或者她在东寂身边的表现让他生了疑,这个人心思缜密,只是在试探。她此刻断断不能心虚出声。一出声,就完了。

  克制着见着他突然涌现的澎湃情绪,她像普通‘侍’‘女’见到他时一样,害羞的小眼神轻轻瞄他一眼,带了三分畏惧七分害怕,怯怯朝他福了福身,便匆匆从他身边的小道跑过去,想要开溜。

  萧乾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危险一眯,“阿九要去哪里”

  一声只出现在‘春’丨梦里的“阿九”,用他魅‘惑’轻浅的声音传来,带了一种与‘性’有关的磁场和质感,让墨九如遭雷击,耳朵“嗡”一声响,只觉天地万物都寂静了。

  身子僵硬着,她迈不动步。

  那个人的声音,专注的表情,一个专属的称呼,直击她的内心,这一瞬,她辨不清那一个梦是真是幻了。腊梅的幽幽清香入鼻,还有属于萧六郎的香味儿,‘混’‘乱’了她的思维,好一会儿,她震‘荡’的心绪方才归位了,吸着那沁人心扉的清香,她慢慢转头。

  是萧六郎没错。

  却不是昨夜‘春’丨梦中的萧六郎。

  他少了邪魅,添了清凉,也多了几丝病态。

  在高台上时,她只远远注视了他一眼。这时距离近了,她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他。黑‘色’狐皮的风氅披在他坚毅‘挺’拔的身上,一顶风帽遮了他的头,苍白的面‘色’,眼周隐隐的青‘色’,让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若非天生冷‘艳’俊美,这气‘色’直接拉到医馆都不冤。

  短短一日,这厮是经历了什么

  她狐疑地想着,嘴里“啊唔”不停。

  看他不多解,她指着自己的嘴巴,歉意地福身告饶,又指了指前方不远的茅厕,尴尬一笑,“唔,唔。”

  装哑巴难度太高,她憋得有些感慨。

  他静静看她的表演,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带着说不出的强势与威仪,直到站到她的面前,他方才慢慢脱下头上的风帽,将墨‘色’的束冠显‘露’在她的面前,一头黑发绾得很整齐,无一丝凌‘乱’。这个人不管走在哪里,不管有没有生病,都很注意形象,一丝不苟,这让墨九稍稍稍稍汗颜还有一丝冲动。

  她很想扒开他的风氅,看看他腹上可有那一道刀疤。

  这冲动稍纵即逝,因为萧六郎严肃的面孔,没有半分旖旎。

  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收回心神,她睁大一双眼睛,不解地盯着他,“唔啊”

  目光一闪,萧乾‘唇’角牵开,笑了,“你是要‘逼’我揭了你那层皮吗”

  这句话真是太直接了,直接得墨九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六郎太聪明了既然认得,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让我装哑巴装得这么累。”墨九慢悠悠瞪他一眼,心底有那么一丝丝无奈的困‘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做黑无常去了怎么会对她的事情了若指掌她百分百地相信人皮面具的伪装相当完美,她样貌已是大变,连墨妄都没有认出她来,萧六郎又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来”他在问,语气微微暗沉。

  “哦,我呀我看今儿天气不错,出来晒晒太阳。”她顺口说,脑子‘混’‘乱’。

  “是不错,风轻云高,美男环绕,适合你。”

  “六郎果然善解人衣哦不善解人意”

  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盯住他。

  萧乾也回望着,在等她的下文。

  墨九的眼睫慢慢往下沉,目光全是疑‘惑’,“萧六郎,你”她‘欲’言又止,往四下看了看,看四周都没有人,又慢慢转过头,盯住他不放。

  就在刚才,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人皮面具瞒不住萧六郎,也许不是他认出了她,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她的身边或东寂的身边布了眼线吧那么,她的事岂非都瞒不住他会不会她昨夜做了一晚上‘春’梦的事,他都知晓了,这才用这么怪戳戳的目光看她

  目光一凛,她‘逼’视着他:“你怎会晓得我戴了面具,除此,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似恼似嗔的模样儿,小妖‘精’似的,灵动又勾人。

  萧乾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个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一丝不符合他禁‘欲’系男神的邪魅之气,让墨九下意识怔住,想到昨晚梦中斜倚在红毡毯上的男子,那一个又一个夺魄勾魂的‘迷’人微笑。

  她高仰着头,目光有瞬间的空茫,“你在笑什么”

  萧乾慢慢道:“你希望我知晓什么,不知晓什么”

  这样的回答,似是他知了,又似在试探墨九与他狐狸般狡猾的视线对视着,心绪突地纷‘乱’,一种不受控制的情愫浮入心房,让她的心怦怦跳着,比常速快了无数倍,几乎要蹦出‘胸’腔。

  他在‘诱’‘惑’他

  或者是云蛊在‘诱’‘惑’她

  ‘毛’孔里霎时布满一层汗意,她怔忡了。

  昨晚的‘春’丨梦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蛊的成长加快了

  微微紧了凑头,她觉得这真是一种可怕的经历。

  恍若想起,上一次她受伤,萧六郎说他可以感受。

  他说,她痛,他也会痛。还有昨天晚上,她明明睡得很热,突然间就感觉冷得不行。那是不是因为他生在冷处,她才会冷的而他的冷,会不会催生了蛊的成长曾经她觉得蛊是她可以‘逼’迫萧六郎的唯一筹码,其实并不觉得讨厌。可如今一种被蛊反控制的感觉,让她特别不爽。

  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儿,太疯狂了。

  墨九悻悻耷拉着眸子,怪怪地瞅着面前的萧六郎。

  “你认出了我,不会拆我台吧”

  “不会。”他说得认真,见她舒了气,又笑道:“只要你求我。”

  萧六郎不让她参加墨家大会,如今她厚着脸皮来了,想来拆台的事他应当不会,墨九稍稍放了心,又消化了一下‘春’丨梦给她带来的暧昧与涟漪,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下回再求吧,这大白天光的,你的身份与我‘侍’‘女’的太不搭调。人家看见萧使君热情地与我叙话,很容易生出误会。”

  “阿九放心。”他浅浅带笑:“有‘侍’卫看着。”

  又一声温情脉脉的“阿九”,似‘春’梦重现,让墨九身上麻酥酥的很是受用,‘鸡’皮疙瘩纷纷收紧,不太自在的别开脸,“都让‘侍’卫来望风了,萧六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与我说”

  萧乾望着她那张陌生的脸,想着面具下俏丽的容貌,眉心微微一皱,保持着冷静与淡然,“墨妄给我备有休息处,过去说会话吧”

  这算是他的约会邀请墨九翻了个白眼,不巧被明晃晃的阳光一刺,她顿时半眯起来,一双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上一片‘阴’郁,便为她的脸添了几分‘阴’郁,“我与你不太好吧”

  萧乾抿了抿‘唇’角,似是不喜她刻意的疏远,语气也沉了下来,“你不顾我告诫,去了菊‘花’台,明知我不喜你趟这浑水,还扮成这样跑到墨家大会。墨九,你这肆意妄为的‘毛’病,就不需要解释一二”

  这话听得墨九心火上来了。

  她慢腾腾上前两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萧六郎你说话之前想明白了没有”她歪着脑袋,看阳光下他黑眸中那一抹复杂的细碎淡金‘色’,“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什么‘毛’病,与你半根汗‘毛’的关系都没有。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得了,少来管我”

  这句话太呛人,萧乾蹙紧眉头,却没有吭声。

  看他没有吵架的意思,墨九轻咳一声,也发现自己有点冲,不太符合“身份”,赶紧站直了身子,理顺了衣裳,又朝他福身,“萧使君若无其他话要说,那奴婢便先去方便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东寂还等着我哩。”

  说到这里看萧六郎那张脸,比先前更白了几分,心里窒了窒,也不那么舒坦了,不由又好心地劝解,“年轻人呐,多注意身体。你觍着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出现在人前,太破坏你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形象。”

  萧乾眉头轻皱:“阿九这么想的”

  纵‘欲’过度说出品,不免就让她想到那个太过真切的梦。

  心里微微一紧,墨九有些不敢面对他了。

  因为她隐隐的第六感告诉她,虽然那个梦只是她自己的梦,但因为蛊的存在,说不定萧六郎也可以感觉得到,也许与她有一场同样的梦,这才导致了他今儿变成这般毕竟蛊,顾名思义,本为有生,这样的好事,那两只虫子又怎肯错过机会

  她眉心的朱砂痣对着他,红若滴血。

  对上他幽深的眼眸,看他眸中浮上一层复杂的神‘色’,墨九略退一步,“这般看我做甚我脸上长‘花’了不曾”

  萧乾‘揉’了下太阳‘穴’,一张苍白的面孔,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半丝瑕疵都无,可偏生那眸下的乌青之‘色’,为他的样子带来数不出的‘阴’郁,“我在想,你的醉红颜,似是不想痊愈了”

  说到醉红颜,墨九像被蚂蚁蜇了‘腿’,抬脚便揣向他。

  “萧六郎,你可恶你故意的是不是”

  萧乾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躲开,任由她在‘腿’上,淡淡道:“我很遗憾。”

  遗憾他妹儿的墨九心里咒骂着,‘阴’恻恻地看着他的脸,几乎可以确定这醉红颜肯定不与近不近男人有关系,除非萧六郎自己不是男人。可他下‘药’时说的两个月便会好起来,如今快到两个月了,她肌肤的红‘色’却丝毫没有减轻,她很怀疑这厮的说词,还有下‘药’的目的。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为我解毒”

  她问得很认真,很生气,萧乾却一本正经,“求我。”

  “求你”墨九看着他一脸傲娇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萧乾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你总得帮我缓了心头这气。”

  “那我更不求了。”墨九绷着张脸,“憋不死你”

  她就是不愿意输这口气,而且她还真的不相信萧六郎会让她一辈子觍着一着张大红脸见人。将懊恼的情绪压下,她斜着眼睛瞥他,似笑非笑,“再说醉红颜罢了,有什么稀奇我明儿让东寂帮我找几个太医瞧瞧,就算治不好,无非一个面具就解决了。面具多有意思我想做貂蝉就貂蝉,想做西施就西施,呵呵哒,萧六郎,你慢慢玩吧,姑娘我不奉陪了。”

  她真不给萧乾面子,转身就往茅厕走。

  萧乾眉心紧紧敛起,看着她不曾回头的背影,捂了捂气血翻腾的‘胸’膛,紧抿住嘴巴,没有说话,手却一晃,撑住了边上腊梅树下的高高‘花’台。

  他的难受,让墨九心里跟着一窒,下意识顿住脚步。

  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了心里的难受。

  也几乎可以确定,那是蛊的感应。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恼火,想回头问问他怎样了。

  可思考一下,她还是决定忽略情绪,继续往前走。

  背后,萧乾突地轻唤,“墨九。”

  墨九忍不住了,回头看他,静静不动。

  他幽暗的墨眸,清凉如故,又似有浓浓的恼意。

  “你不要与他太过亲近,不然后悔的是你。”

  墨九看着她,沉‘吟’片刻,‘唇’角挑出一抹笑,“他对我好,会给我烧菜吃,会顾及我的感受,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他从不问缘由都会答应我,他给我充分的自由,任由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尊重我所有的决定。这样的男人,我不与他亲近,与谁亲近与你吗小叔子。”

  看他眸中冷光乍现,似乎恼意更甚,一些本来不会说的话,慢慢从墨九的‘唇’间蹦了出来,“还有萧六郎,你长得俊美有什么用,有天大的本事又有什么用我告诉你,这些从来不是‘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标准,也不是‘女’人真正想要的。男人味儿是什么,你懂得吗我给你举个例子好了,东寂因为我找他,昨天晚上冒着倾盆大雨赶回菊‘花’台,头发顾不得擦,衣服顾不得换,就来见我。因为我想来墨家大会趁热闹,他二话不说便应了,我说怎样就怎样,你懂这是什么吗这是男人对‘女’人的宠爱,你若宠不起一个‘女’人,就不要招惹她,懂不懂”

  萧乾的声音突然就沙哑下来,不若平常清亮,“你想说什么”

  “打铁趁热,泡郎趁‘色’”墨九捋了捋鬓角落下的发,笑道:“我得趁人家对我有感觉的时候,紧紧抓住了,脱离萧家那个万年大坑。夫婿不喜,婆婆不疼,人人欺负的地方,有什么可留恋的”

  听她一字一句都很认真,萧乾眉心成了一个“川”字,“你爱慕他”

  墨九的表情很是自在:“是啊,我爱慕他。”

  萧乾眼睫一敛,眸底幽深冷肃,沉静的目光许久没有改变方向,一直盯着她的眼,似乎想要看穿她真正的心思。

  “还有。”墨九润了润嘴巴,笑着补了一刀,“不要总‘欲’求不满的看我。这样我会很害怕你蛊发作,突然扑过来行不轨之事。萧六郎你晓得的,我们的关系不适合有那样亲密的举动,你也不要用那么暧昧的称呼对我。我是你嫂嫂,这个关系是六郎亲手促成的。这辈子,不会改变了。”

  一句话点中萧乾的死‘穴’。

  任由她翩翩离去,他未再吭半句。

  墨九心里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离开了萧乾的视线范围,她的情绪便低落下来。

  但她先前那席话并不是为了赌气随口而说,确是心中所想。

  大抵是蛊的日益长成,萧六郎对她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这样错位的感觉有些失控,也有些让她慢慢有些惶恐。人最怕的是什么怕的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内心,怕的是不由控制的未知感。

  墨九向往逍遥自在的日子,对自由的渴望很大,她不喜欢受任何人束缚,但萧乾的存在,让她越来越不像自己。昨夜的梦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因为她与萧乾的中间确实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这个时代的开明程度远远不如后世,‘女’‘性’地位低下,嫂嫂与小叔子,单是这两个称呼,就足可以将一切情愫与暧昧扼杀在摇篮里。更何况,这份情愫,她与萧六郎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来自蛊的‘诱’‘惑’。

  若有一天蛊毒解去,他或者她,发现爱错了人,岂不荒唐

  不如趁着现在,彼此保留一点距离,看清自己的心更好。

  再说,他总是欺负她,她气他一气也是好的。

  这么思考着,她从茅厕转了一圈出来,就看见在园子里抱着猫发呆的彭欣。

  正午的阳光很灿烂,可她脸上没有血‘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无神。这庭中遍种腊梅,幽香扑鼻,可她似无半分舒服的感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处,衣角随风轻‘荡’,与竹林里的沙沙风声遥相呼应,让这晴朗的天,一个人,一只猫,互相依偎,徒然有了凄凉的感觉。

  院中除了她自己,并无他人,墨九不知她在看什么。

  是没有找情郎还是斯人心已变

  墨九站在竹林边上,看着她冷漠却雅致的面孔。

  这个‘女’人不足二十岁,长得漂亮大气,身材高挑纤细,原是绽放热情与青‘春’的年纪,却提前进入了中年似的,像一朵早早枯萎的‘花’朵,身为苗疆圣‘女’却为情所困,也不知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多少伤心‘欲’绝的事。她离去的男人,没了的孩子,终是把她变成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性’子,还强自镇定,装成无怒无喜,委实可怜之极。

  墨九心底暗叹,觉得情感一事确实恼人。

  她很怕麻烦,有点小自‘私’,若情事都像彭欣这般,她宁愿不要也罢。

  墨九原想上前与打个招呼,可走了两步,又恍惚想着自己变了样子的脸,彭欣识不得,为避多生事端,她打量了她一眼,便换了方向,从她身前的一条小径上独自离去。

  走了几过几十步,那一个腊梅遍种的庭院中,便出现了一个亭子。亭子里,一个在风中轻摆的衣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园子里,可供人更衣方便,也可供人离开广场上的喧闹小憩片刻,是谁在那里呢

  回头瞥一眼彭欣,墨九稍稍绕一点道,从亭子侧面过去。

  然后她看见了俊气不凡的小王爷宋骜。

  丰神俊朗、张狂不羁,皇室富贵养出来的年轻公子,非普通男人可以,而长年的放‘荡’生活,让宋骜的身上,有着一种其他男人都没有风流倜傥。可凭着墨九比人多活一世的识人经验,她可以明显的看出,宋骜的表情很自在清闲,悠哉悠哉的盯着那边走来走去的墨家‘女’弟子,一张傲气的脸上,似笑非笑,若他是彭欣那个情郎,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想来见着她,他不该这样轻松才对

  她打消了心底怪怪的念头。

  低眉,垂目,迅速从宋骜坐着的亭中绕过去。

  “嗳,小丫头”她的脚步声,没有逃过宋骜的耳朵。

  他转过头来,朝墨九大喊出声。

  那是皇子,墨九穿着‘侍’‘女’装,他的喊声,墨九不敢不予理会。

  她讷讷转过头来,头微微垂着,一副紧张和害怕样子,不敢吱声,嘴里“呜”一声,朝宋骜福身请安,嘴里却没有只字片语。

  宋骜有些奇怪,挑高了眉梢,“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墨九依旧不敢出声,只装聋作哑,“呜呜”着指自己的嘴。

  宋骜轻嗤一声,慢慢站起来,从亭子里往她的方向走来,每迈一步,俱是皇子的威压,声音也清亮好听,“先前看你在皇兄身侧,不是有说有笑吗怎么在小爷这里,就变成哑巴了”

  没想到这厮记忆力这么好,观察这么缜密,连宋熹身侧的‘侍’‘女’都有注意,墨九心里发‘毛’,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愕然的看着他,一步步后退,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反正这宋骜风流成‘性’,若旁人见到这情形,也只会以为他在调戏‘侍’‘女’,她若跑掉了,东寂也可以帮她收拾残局。

  她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

  这时,耳朵却突地灌入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这位可是当朝的小王爷宋骜”

  墨九转头看去,是抱着猫的彭欣,脸上未有半分喜‘色’。

  “你是哪个”宋骜挑高下巴,不悦的看她。

  这位皇子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万人拥戴,冷不下被一个‘妇’人质问,心下自然不喜,那抬高的眉桃,微微凝重的表情,还有满脸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

  他应当是认不得彭欣才是。

  而且彭欣远在苗疆,应当也不会与小王爷扯得上关系。

  可彭欣找他又是为何

  墨九正准备装死瞧个热闹,便听彭欣道,“可否请小王爷屏退左右民‘女’有几个话,想单独与小王爷说说。”

  “凭什么”宋骜傲气的嘴‘唇’,有一丝冷笑。

  “民‘女’要说的话,小王爷会感兴趣。”彭欣不恼,只冷声回答。

  盯着她鬼一样苍白的脸‘色’,又看一眼她怀里瞪着大眼珠子的‘肥’猫,宋骜思考一下,抬手挥退两名‘侍’‘女’,又慢吞吞看向墨九,“还不走,是等着小爷我的棍‘棒’恩宠”

  “王八蛋”墨九心底默默骂了一句这个‘混’世魔王,虽然好奇死了彭欣有什么话要单独与他说,可人家把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她想死皮厚脸地待着,也没那么大的脸。

  灰溜溜地出了园子,她继续回到东寂的身边做“‘女’站神”,静默不语。东寂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问,从他眉目间淡淡的笑意来看,他的情绪似乎不错,墨九也报以一笑,与他对视着,那种舒服和熨帖的感觉又上了心。

  这个男人确实很令人温暖。

  她敛着目,眼风却四处扫‘射’。

  那边的萧乾,静静坐在案桌后,几与任何人‘交’谈。

  不论在那里,宋熹是八面玲珑的,而他是孤独的。

  墨九心里叹了一声,就看见宋骜与彭欣一前一后入了桌席,两个人桌席隔得有些远,宋骜坐在宋熹的右手近旁,彭欣则坐在高台左面的宾客席上。古人以左为尊,看得出来尚雅为了媚蛊,对彭欣很礼遇,可即使她坐在那里,与皇子身份的宋骜仍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距离,若不是墨九在园子里亲眼看见她找上宋骜,怎么也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她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疑窦丛生。

  这时,墨家乾‘门’长老出来了,清了清嗓子,向在座的人执了礼,便说了长长的一段客套话。翻译过来大意就是,诸位牛‘逼’哄哄的大人物们,感谢光临墨家大会,让临云山庄蓬荜生辉,让墨家无比荣幸。这是一个墨家新钜子产生的大会,也是墨家子弟的‘交’流的平台,在套词里,他特地感谢了许多人,譬如宋熹、宋骜、萧乾、谢忱等等,末了终于步入正题。

  “墨家大会正式开始。”

  千唤万唤始出来的盛会,墨九顿感庄肃。

  “下面向大家介绍墨家的新钜子,方姬然。”

  微微抬头,他看见了坐在墨家席位中间的方姬然。

  一顶帷帽,轻纱覆面,这位新钜子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神秘尊贵的,众人对她的容貌都好奇不已,却无人敢让她揭下面纱。可是,也许源于血源,墨九看着那一层面纱,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步上的后尘,却无端有些心痛她早知如此,多搞一副面具送她,她就不用这般遮遮掩掩了。

  胡思‘乱’想着,方姬然并没有看她,只起身颔首,朝众人致意。

  与墨九猜得没差,她还没有重新坐下去,便听见尚雅带了一丝笑意的刁难。

  “就这样确定新钜子,未免太过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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