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莒城并不是很远的一条林间小路里面,一批批的军士正沿着泥泞而狭小的道路前行着。这些军士身上穿着徐州军的铠甲,上面布满了缺口乃至鲜血,显然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厮杀的。

  不过这些军士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颓色或是恐惧,反而一个个的气势高昂。脚步踩在泥地上,也透露着一股子的精神劲。

  回首望着身后的军士们,位于前方一个土坡上的臧霸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这些都是他占据开阳以来所拥的兵马,对于这支嫡系兵马,臧霸从未停止过操练,可以说是将全部的心血都灌注在了上面,也使得这支兵马的军备虽说简陋,却成了琅邪郡的兵马中最强的一个。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此次入侵徐州的青州军让人畏惧,可是对这些臧霸亲手打造的兵马而言,所谓的青州军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来,在臧霸的统领下,这支兵马几乎可以说是连战连捷,没有输过一次,自身的伤亡也是极少的。当然这也跟臧霸善于挑选对手有关,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泰山贼,虽说臧霸所占据的区域仅限于开阳,可是他的耳目却早已扩散到了整个琅邪——————到不奇怪,虽说陶谦一直都在警惕着这个贼寇出身的豪杰,将他放在了开阳这样的小城,可是却无法限制住这个泰山贼首的雄心。

  再者,单凭一个开阳小城也很难养活臧霸手底下的那几千兵马,就算未比避免落人口实,臧霸已经很少做打家劫舍的事情,但是偶尔开一下张还是有的,而且为了排除掉兔子吃窝边草的可能,有的时候臧霸还需要到开阳以外的地方作案,这也就需要足够强大的情报网。

  在过去,这个情报网可以说帮助臧霸做了不少的事情,这次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让臧霸能够明白琅邪的形势,并且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对手。

  而且臧霸也很清楚,凭他手中的实力想要击败严绍的主力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挑选的也都是辎重一类的小伙兵马,这也是臧霸集中优势兵力以后,唯一有胜算的对手了。

  不过

  跟麾下的将士们不同,尽管是连战连捷,臧霸的心中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如今琅邪的形势实在是太恶劣了,除了莒城之外,琅邪的其他城池几乎全部沦陷,也就只有南部的几个小城还算是比较完好,开阳就是其中之一

  偏偏这个时候徐州的援军还没有动静,说真的,单凭手里的这点实力给严绍找一些麻烦还好,可要是真的想凭着这些兵马击败严绍,臧霸是真的一点曙光也没看到。

  别说是臧霸了,就是诸葛孔明提前出山,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恐怕也是丁点希望也没有吧。

  “头领怎的如此心事重重?”

  见到臧霸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将领走了过来,此人乃是泰山诸将中的尹礼。

  这些都是当年臧霸还是游侠时就开始追随他的嫡系兄弟,每个人都有着一身的本领,当然,本领高低就很难说了。至少历史上泰山诸将中最出名的莫过于臧霸跟孙观了,尤其是臧霸,历史上论地位甚至比张辽还要高上那么一丁点——————其实臧霸很难被称之为贼,因为他在历史上并不是从属于吕布或是曹操的,而更近似于一种半独立的状态。尤其是在同吕布的关系上,更像是盟友而不是部属,只是名义上的臣服而已。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曹操同吕布对决时,臧霸表现的有些消极的原因。

  因为他跟八健将中的其他人不同,并不是吕布的嫡系,也没有为了吕布跟曹操拼命的理由,态度自然消极了许多。

  需要说明的是,要不是孙观跟随了严绍,此刻恐怕也已经成为了泰山诸将中的一个,而且应该是排在第二位的那个。

  听到尹礼的话,臧霸摇了摇头。

  “形势不妙啊”

  “此话怎讲?我们不是刚刚才赢了那严绍一场吗?”这次开口的是听到声音的另一个人,看到臧霸跟尹礼在交谈后走了过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琅邪郡除了莒城跟开阳之外,几乎全部沦陷,而徐州那边的援军却迟迟不见动静。单凭臧霸手中的这边兵力根本不是严绍的对手,现在趁着严绍将注意力集中在莒城身上,他还可以趁势偷袭,获得一些优势,占占便宜。

  可是等到莒城沦陷,严绍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那么在阳城沦陷的情况下,他却是真的就无路可退了

  这些话,其实尹礼等人到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刚刚获胜的喜悦让他们没有注意这些罢了,如今听到臧霸的话,一个个全都互相对视,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好在臧霸也没有考虑过要指望他们,只是微微皱眉,心底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久前的那次袭击不仅是焚毁了青州军的辆车,也让臧霸满载而归,可以说短时间内不需要再担心粮草的问题了。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莒城的沦陷已经成为必然,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等到莒城沦陷,严绍继续南下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兵马逃回泰山郡的老家吧?

  几乎就是臧霸还在那里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将领突然跑了过来,神色多少有那么一点奇怪。

  臧霸见了有些好奇,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表情?”

  “头领,刚刚有人来跟我们联系,说是仲台想要同我们见上一面,似乎是有话要跟你说的样子”

  “仲台?”听到这个名字,臧霸也是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当然记得孙观,那是当年在泰山郡的时候跟他关系最好的兄弟,也是他诸多兄弟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不仅为人勇猛,而且还有一定的计谋,称得上是一个将才。

  只是

  就在臧霸谋划着要带着一众老兄弟做一些大事的时候,孙观却跟着一个北海来的世家子走了。

  可以想象,自己手底下最亲的一个弟兄跟人跑了,臧霸该有多恼火,可惜他却对此事毫无办法,谁叫孙观在同人赌斗的时候输掉了?好在对方也说明了自己并没有打算一辈子都把孙观当作家奴,过些年时间到了,孙观要是愿意走他也绝对不会拦着,不然的话,臧霸就是劫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话有说回来,孙观的武艺他还是了解的,可以说是不逊于他,就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也只是一丢丢而已。

  如此的身手,居然还会输给一个从北海来的世家子的家仆?这个真是让臧霸觉得有些惊讶。

  可惜,赌约就是赌约,臧霸本就是难得的豪杰,自己的弟兄赌斗输了,他也不可能帮忙赖帐,再加上对方又不是有意为难,臧霸所能作的也就只有期待着时间到了,自己的老兄弟能够回来帮自己一把。

  而后臧霸在泰山郡建立了自己的事业之后,更是期待着孙观的回归,为此还在书信中写了不少,对此孙观也不是没有回应。毕竟那时的严绍可是一点本钱也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而且还是很落魄的那种,估计过了严绍这一代,也就没有严家存在了——————所谓的世家,是需要家中有嫡系的人担任官职的,而且这个官职绝对不能低了,且拥有相当强的势力才行,当时的严家无疑没有这方面的条件。

  可是到了后来,凭借着讨伐黄巾时的活跃,严绍成了郡守,地位比臧霸高了不知道多少。最后更是凭着酸枣会盟的表现,扬名天下,等到领军返回青州横扫诸郡,已然成为一方霸主。而那时的臧霸,手中也不过就是有着开阳这么一个小城而已,手底下的兵卒更是不过千余人,如何能比?

  也就是这个时候,臧霸在给孙观的书信中也再也没有让他回来的意思,取而代之的只是普通的内容。

  这也是为了不让彼此为难

  如果严绍只是个郡守,臧霸还有些信心,凭着自己的本领就算当不成州牧,一郡之地还是没有问题的。那时老兄弟来了自己的帐下,严绍能给的,他也一样能给。

  可是州牧

  以臧霸的性情,又怎么可能会做用交情来胁迫人的事情?如今孙观飞黄腾达了,臧霸能说的也只有祝福而已。

  后来青州军南下徐州,臧霸甚至还专程同孙观通了几封书信,打算等到击退曹操之后,两者在琅邪好好的聚一聚,好好畅饮一番。可惜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变化要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原本是亲密盟友的青徐两家,如今已然翻脸。曾经是盟军的青州军,更是继曹操之后,成了侵略徐州的又一个兵锋。

  而臧霸,也不得不让自己去面对自己的老弟兄

  可是没想到的是,两家已经成为对手的情况下,孙观居然跑来找自己

  他到是不奇怪孙观能找到自己,之前他们互通书信时本就有些联系,臧霸也告诉过孙观几个联系的方式,而且都是那种比较隐秘的,可以保证孙观能够准时的联系到自己。

  想到这里,臧霸多少已经猜到孙观的意图是什么了

  苦笑了两声,臧霸到也没有要为难孙观的意思,何况老兄弟也确实是好久没见了,想到这里,臧霸已经吩咐道。“你们去安排一下吧,记得,别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说着又看向了尹礼,开口道。“派人去陶恭祖那里一趟,问一下援军究竟还有多久能到,指望我们这点兵力抵抗青州军,可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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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就是在臧霸表现的极为活跃的同时,远在徐州的陶谦等人也在商讨着有关琅邪郡的事情。

  青州军的兵锋如此强势,几乎转瞬间就攻破了沿途所有的城池,这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下战报接连不断,可是却一个比一个恶劣,州牧府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到了极点。

  坐在主位上,年纪老迈的陶谦得知又有一个城池被青州军攻陷后,忍不住捶起了自己的胸口。“徐州百姓如此多难,实在是我的罪过啊”

  “府君怎能如此责怪自己,这实不是府君的罪过啊,只可恨那严绍狼子野心,我等却根本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他是当世的豪杰,引他入徐州相助,没想到只是转过手去,这严绍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曹宏劝说了陶谦以后,愤愤不平的道。

  曹宏的话刚落下,周围的一众官吏已经附和了起来。似乎这一切的责任都是在严绍的身上,跟陶谦毫无关联的样子。

  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切,糜竺跟陈登二人却是对视一眼,苦笑起来。

  假如不是他们先违背了诺言,严绍又怎么可能突然翻脸,又攻伐他们的州郡?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啊

  可是眼下这些却是没有办法说的,不然不光是恶了陶谦,也会恶了周围的这些同僚们。毕竟当初选择违约,他们也是在里面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气的。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在指责他们的错误?陈家跟糜家虽说势大,却也没有能力同整个徐州的世家为难,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默不作声了。

  不过他们不开口,却不代表其他人就放过了他们。

  眼见陈登跟糜竺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吭声,陶谦将目光转了过去,询问道。“元龙,子仲,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解眼下的危局啊”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但是陶谦亲自询问,两人也只能低头思索了一番,而后回答道。

  “可先派人到严绍军中去,好言相劝,让其退兵,免得被曹操坐收渔人之利。若是不愿退兵,再出兵相抗”

  “严绍南下,实是为了粮草而来,我等也可以将粮草如数奉上,如此或可以免去一场兵灾”

  应该说,两个计策都可以,尤其是第二个,要是陶谦把粮草交出来,严绍也就没了继续出兵的理由,至少是没有理由继续为难陶谦了。可是真要是这么做?岂不等于是陶谦承认自己做错了?都说人越老越顽固,陶谦也是如此,到了这个年纪,陶谦可不愿意再做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

  可是第一个吗

  未免过于被动,何况徐州兵马要是真的强悍如此,又怎么可能会让曹操跟严绍轮番的欺辱?

  就在陶谦低头沉思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臧霸有信使来,陶谦闻言连忙道。

  “快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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