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声音?

  说着说着,还撒娇起来。

  婉兮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人。

  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多,难不成真是画中人在说话!!

  她不由的想起,老人们说的聊斋故事。

  里面的女鬼画皮,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你喜欢吃芸豆糕,多少我都给你买。”他的手指缱绻的,抚摸过未干的画纸上。

  明亮鲜艳的颜色,被他抹的有些混合挑染。

  画面上的女子,依旧栩栩如生。

  眸子好似会发光,笑意更是无比动人。

  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带我走吧,我想回家。”

  “走,我带你走。”何天硕好像彻底中招了,双眼迷失之下。

  将画板上的那幅画,摘了下来。

  卷成卷轴,搂在怀中。

  女子的声音道:“哥哥,你的怀抱好温暖。”

  “你穿这么少,当然觉得冷了。”何天硕眼中的血红,一点点的褪去。

  明明是死了十几年的人,身上却没有鬼物才有的阴诡之气。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宠爱自己情人的普通人。

  难道是传音之法?

  婉兮狐疑的想着,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不是只有玄清真人才会传音,可他是一个年级很大的老者啊。

  如此年轻清甜的声音,怎可能是他发出来的。

  更何况传音之法,似乎只有被传送的人才能听见。

  那……

  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何天硕神乎其技的。

  搂着那幅画,走到外面。

  淅沥的秋雨落下,他的发丝被淋湿了。

  耷拉在耳鬓,背影多少有些落寞。

  明明还是大白天,外头却暗的像是过了黄昏。

  “夫君,你弄疼我了。”

  “轻个些嘛~”

  ……

  婉兮正看的失神,耳边竟然传来自己娇嗔的声音。

  头皮发麻之下,头发一根根竖起来。

  冷汗从鬓角,直接滑落下来。

  发生……

  什么事了?

  婉兮硬着头皮,低头询问吴凌恒,“是留声机吗?”

  自己似乎被他“欺负”时,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说出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觉得肉麻的要了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吴凌恒,早已坐回轮椅。

  方才为了应对何天硕,勉强站起了身。

  坐下之后,脸色难看了许多。

  肤色没有半分血色,半透明的都能看到肌肤下的血管了。

  他推着轮椅,行至桌边。

  把存放在小罐里的鱼儿,倒入了水缸里,“小东西,你是真的皮!”

  婉兮这才注意到,缸里一直都在泛起着波纹。

  波纹一圈圈的,像是雨点落下。

  “婉兮,让我喝你的血。”

  “你好香。”

  ……

  吴凌恒的声音又莫名的响起,都是平日里挑逗她的闺房情话。

  婉兮的脸羞红了,却恍然大悟。

  指着那颗蛋,惊呼道:“是……它在学我们说话吧!”

  “它还未孵化,眼下也就这点用处了。”吴凌恒放下罐子,出手摸了一下蛋。

  蛋好像排斥他,缩了一下。

  从水中跳起,飞进了婉兮的怀中。

  婉兮抱着蛋,一脸茫然,“那我们平时说的话,它不是都学了去了。”

  “差不多吧。”吴凌恒道。

  婉兮想了一想,反倒更加不解,“刚才它模仿的女声,是岳小姐的声音吗?”

  “嗯。”

  吴凌恒应道。

  婉兮触摸着蛋身,它好像觉得痒。

  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像个半大的孩童。

  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胆大,越来越通人性了。

  也不知道孵化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它又没有听过岳小姐说话!”婉兮一字一顿道。

  吴凌恒见她认真的样子,淡笑了出来。

  握住她的手,傲然道:“谁跟你说它没听过她的声音的!”

  这句话听着简单,却让婉兮心神巨震。

  岳小姐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若说它要是听过她的声音。

  说明它应该,也存在了十多年。

  对了!

  它是从鱼肚子里,挖出来的。

  难道孕育它的那头白鱼,曾经见过岳小姐。

  可是,鱼能活那么长吗?

  整件事情真是越想越乱,越想越不明白。

  剪不断,理还乱。

  “它是怎么听见岳小姐的声音的?”婉兮自己想不明白,只能问吴凌恒。

  吴凌恒眼神扫过那颗蛋,“它在这波清河里,至少呆了上千年了。”

  “啊?”婉兮傻了。

  什么……

  什么意思?

  一颗蛋泡在水里,泡了千年。

  那它……

  怎么又进了鱼腹中?

  吴凌恒低着头,半晌没有反应。

  整个人像是一个雕塑一样,让婉兮觉得奇怪。

  过去推了推他,才绝不对,“夫君!”

  他鼻子里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滴落在地面上,绽成了血花。

  “我没事。”他好半晌之后,才说出话。

  婉兮搂住了他的身子,“吓死我了。”

  “吓死了不刚好来陪我。”他轻轻的笑出声。

  身子没有半点气力,像是一张薄纸一样靠着婉兮。

  婉兮推着轮椅,把他送上床,“伤口不都清理了,怎么还伤的那么重。”

  “哪……好的那么快,得时间调理。”

  他一直闭着双眼,说话气若游丝。

  婉兮替他盖上被子,想那些水喂他喝。

  他一把抓住她,“别走。”

  “好,我不走。”她坐在床边。

  手拂过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果然是烧了!!

  他在梦中时刻表现出安,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我……我不想害死你的……”

  不想害死人?

  岳小姐吗?

  听说偷生鬼,没有阎王爷的许可私自投胎。

  所以也没有喝孟婆汤,他脑子里是有前世的记忆的。

  “夫君,我要如何才能帮得到你?”她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他在痛苦中,手狠狠的捏着她的腕子。

  感觉都要把骨头捏碎了,她却哼都不哼一声。

  身子脱了衣服,让自己浑身冰凉。

  再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放在他的额头。

  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帮他把高热降下来。

  灵力在意这一刻,慢慢的聚集在她的手掌心里。

  以一种很微弱温和的方式,调节着他的体温。

  他平静了下来,脸色却依旧苍白。

  脑门上,还是有些烫。

  婉兮冻的浑身直打哆嗦,知道在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病。

  到时候对腹中胎儿,肯定是有影响的。

  捡起自己的外胎,披在了身上。

  她打了个喷嚏,“阿嚏。”

  “婉兮!”他似在梦中听见了,唤了她一声。

  她连忙道:“夫君,我在这呢。”

  “渴。”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嘴里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了。

  她隐隐知道,他在需要什么。

  解开了旗袍的扣子,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渴了……就喝水啊。”

  “水……要喝水。”他在梦中,像是快要渴死的鱼。

  她把脖颈靠近他,他却没有半分反应。

  她自语道:“不是口渴吗?”

  想了想,取了刀。

  在脖子上割了一个小口子,瞬间血的味道便散了开来。

  她再靠近他,他就有了反应。

  嘴里露出来的獠牙,本来就嫩芽大小。

  恍然之间,就伸长了不少。

  她一靠近他,他便死死的抱住她。

  那不是深情的拥抱,倒像是缠住猎物的蛇,“好香。”

  “是水的味道。”她在宽慰他。

  他听信了,“是水,我要喝水。”

  狠狠的吸了一口,她疼的连连皱眉。

  血液不断的从身体里抽离,头越来越晕。

  慢慢的她感觉到,身子有些不济了。

  推搡着他的身子,求饶道:“夫君,别这样,松开我。”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可是她的灵力随着血液,离开了身子。

  身子越来越虚,失去了全部气力。

  在他怀中根本没有抵抗的力气,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秋雨寒凉,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

  他睁开眼睛醒来,怀中的女孩已经没了体温。

  恐惧的感觉,从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来,“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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