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步入下旬,正直夏季最热时分,哪怕今天是周六,街道让除了必须出行的人,都在家中窝着。

  H市郁家大宅,不是最贵的别墅区,而是传承已久的老宅,九十年代大翻修一次,随后每隔五年都会做些整改,既带有古宅特有景致,亭台、阁楼、水榭、花园,也富有现代化气息。

  郁子岑开车进入老宅,停好车,穿过前厅回廊,路过小花园,走过池塘水榭,才进入内宅。

  郁妈妈正在客厅等着他。

  郁子岑进来坐下,对着妈妈伸出手,“门禁。”

  郁妈妈瞪着眼,“我都发誓不过去了,你还要收回去。”

  郁子岑冷笑,“你的信用度太低,门禁。”

  郁妈妈不甘心的丢过去门禁,嘟囔着,“至于要这么小心吗?我不去不就完了。”

  郁子岑将门禁卡放好,抬眼,“郁博文估计明天到家。”

  当然他不会说,他不仅是防止郁博文察觉宛岑,最主要是不想让妈妈打扰到宛岑母子,至少在他没和宛岑公开七年前的真相,还是隔绝老妈的好。

  郁妈妈垂头丧气着,好不容易有了乐趣,又要忍着,埋怨着,“他要是还像以前过年才回来多好,我也舒服,他也舒服不是,反正我都习惯外面传我容不下前妻的儿子,将他赶出了家门,索性让我做到底啊!。”

  郁子岑淡淡的,“您还真开的开。”

  郁妈妈乐了,“看不开难道还天天生闷气,跟你老子吵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不值得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郁子岑勾着嘴角,这就是他母亲,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却明镜的很。

  郁子岑拿起佣人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他这次回来,不分出胜负是不会走的。”

  郁妈妈郁闷,“知道了,你爸这段时间没少跟我说,让我无视他就好,真不知道你们父子打算着什么,这些年一直神神秘秘的。而且我就不懂了,我自从嫁进来,从来没害过他,躲他都躲不急,他怎么就恨上咱们了呢?”

  郁子岑冷然,“金钱,权利,谁让你生了儿子。”

  还有原因他不能说,不是不放心母亲,而且母亲不懂得隐藏。

  郁妈妈,“……就算没有你,也有你姐啊!”

  郁子岑忍不住想扶额,“她嫁人快二十年了,而且是女孩。”

  郁妈妈哈哈笑了,“那是你姐懒,最大梦想找个能让她当一辈子米虫的老公。”

  郁子岑认同,郁子雯才是最像父亲的,当年竟然为了不接子公司,转手把自己嫁了,气的老子现在都记恨着姐夫拐了他女儿。

  郁爸爸进来,“老远就能听到你们在笑,谈什么呢?”

  郁妈妈闭了嘴,闺女嫁人老公心中的痛,“没什么。”

  郁爸爸不信,却也没深究,晚上有时间,问着,“你爷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郁子岑起身,“新年。”

  郁子岑刚到停车场,听到耳后脚步声,眯着眼睛,“没想到你今天就到了。”

  郁博文带着金丝眼镜,双手插着兜,与郁子岑的长相没有相似的地方,更柔弱,如果郁博文脸上少些阴沉,更想像是画卷走出的书生,“耳力依旧不错,半年没见还记得我脚步声。”

  郁子岑转身,冷冽的目光凝视着两米之外的郁博文,讽刺着,“看来你这半年不好过,两鬓倒是白了。”

  郁博文阴寒的笑着,“当然感谢你这半年的努力。”

  郁子岑,“彼此彼此。”

  郁博文转身,“不打扰了,亲爱的弟弟,好好享受今天最后难得的清闲。”

  回应郁博文是马达的声音,车子紧贴着郁博文身边离去。

  郁博文拍了拍灰尘,四十年,他终于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商场

  宛岑带着君乐和大表姐吃饭,她发现今天的大表姐有些不正常,看来不仅仅是找她吃顿饭。

  宛岑试探的问,“表姐,你有心事?”

  将欣然放下筷子,求知的问着,“宛岑,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宛岑没反应过来,“啊!”

  将欣然又问了一遍,表情很严肃,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宛岑不自觉想起了郁先生,笑容带着甜,“喜欢一个人就是时常会想念他,很想见到他。如果他不在,你会担心,会想要关心他。”

  将欣然皱着眉,“还有呢?”

  宛岑一脸幸福,“还有,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感觉到开心,时间会过的很快,更会想一辈子在一起多好。”

  将欣然脸色很不好,一会青白一会绿了。

  宛岑担忧的很,“表姐你怎么了?而且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宛岑心头一跳,难道感情白痴的表姐有喜欢的人了?

  将欣然半天蹦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好像喜欢上女人了。”

  宛岑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咳咳,真的?”

  君乐也傻傻的,不明白,女孩子不是应该喜欢男孩子吗?

  将欣然接受的也快,耸耸肩膀,“恩,真的,哪个人不在,我会时常想起她,尤其最近几天,联系不上担忧的很,估计是喜欢上了。”

  宛岑,“……”

  她现在很同情鹿汕怎么办?虽然不歧视百合,可还是希望表姐正常,现在想通风报信都没机会。

  将欣然美目观察着宛岑,“你在想什么?”

  宛岑干笑,“没什么。”

  将欣然眯着眼睛,“坦白交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说吧是哪个混蛋?”

  宛岑心虚,“……没有。”

  将欣然也不说话,美目有些失望。

  宛岑连忙改口,“不是要隐瞒,哪个,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刚在一起,他身份有些特殊。”

  将欣然眯着眼睛,“上次去药膳居接你的人?”

  宛岑老实的点头,“恩。”

  将欣然,“君乐也见过?”

  君乐点头,“恩,郁先生很好。”

  将欣然挑眉,“我倒是很想见见,别又是徐景瑞一样的货色。”

  宛岑反驳,“不是的,郁先生很好。”

  将欣然哼了哼,“算了,你的眼光我不信,你约出来给我见见。”

  宛岑老实的拿出手机,还没等拨号。

  将欣然手机响了,一股埋怨的语气,“终于开机了。”

  另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将悠然起身,“我有重要的事情先回去,下次我找时间见见哪位郁先生。”

  宛岑见表姐不见了踪影,心里沉甸甸的,表姐从来没失态过,不会真的喜欢上女人了吧!

  瑞丽江畔

  郁子岑听到开门声,出了书房,“不是说下午还有活动,怎么提前回来了?”

  宛岑换鞋说着,“表姐突然有事情走了,外面又太热,就先回来了。”

  宛岑见到茶几上的门禁卡,疑惑着,“这是谁的?”

  郁子岑双手搭在扶手上,指着君乐说:“给君乐的。”

  宛岑心里很妥帖,可还是拒绝着,“那个,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门禁卡还是不要了。”

  郁子岑,“拿着吧,早晚送不都一样,你们还是会回来的。”

  宛岑脸红了,郁先生的意思是结婚后?

  君乐见妈妈点头,拿起茶几的门禁卡,眼睛弯了弯,他这才感觉不是外人,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宛岑的手机响了,伊妈妈的,“岑岑,我们回来了,家里怎么没人?”

  宛岑心虚,“那个,我们在外面,怎么提前回来了?”

  伊妈妈无奈,“你外公非要提前回来,所以就早回来一天,先不和你说了,我要收拾收拾。”

  宛岑盯着黑屏的手机苦笑,他哥当时说谎,她出差六天,本以为爸妈明天晚上才到,多留四天在郁先生这里,明天早上在回去,反正也发现不了,现在看来要穿帮了。

  郁子岑下楼,握着宛岑的手,“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伯父伯母谈,我送你们回去。”

  郁先生一起去,宛岑有了些底气,“我去收拾衣服。”

  郁子岑拦着,“拎着行李箱回去才穿帮,什么都不用带。”

  宛岑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伪装成刚回来不就行了。”

  君乐疑惑的盯着郁先生,他怎么感觉不是这么简单呢?

  伊家

  伊妈妈洗了澡下楼,门铃响了,也没看显示屏,以为是宛岑,“岑岑,你们回来挺快啊!”

  任丽打着伞,笑的格外虚伪,“大嫂,是我。”

  伊妈妈笑容退去,反应要关门,伊延平挡住,“大嫂,我们今天是有事情要谈的。”

  伊妈妈挡在门前,“你们那次不是有事情,我们刚回来,实在有些累了,要谈工作,后天公司见。”

  任丽上前要搂伊妈妈,伊妈妈厌恶的忙退了一步,呵斥着“站住。”

  任丽撇撇嘴,“不是伊氏的事情,是私事。”

  伊妈妈退了一步让出空荡,伊延平无耻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伊妈妈气恼,任丽得意的跟了进去。

  伊爸爸听到楼下的声响下楼,“你们来做什么?”

  伊延平一点都不外道的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大哥,当然是有事。”

  伊妈妈心口憋气,这两个人连鞋都不换,冷着脸坐在伊爸爸身边,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有什么事情。

  伊爸爸安抚的拍了拍老婆的手,坐下,“说吧,什么事?”

  伊延平使了眼色给任丽,任丽会意,“大喜事,景瑞和洛宣要结婚了,日子已经订了,下个月初,八月八号,特意找人算的喜庆双日子。”

  伊妈妈暗幸女儿没在家,伊爸爸愣了下,随后淡淡的,“我们知道了。”

  任丽没在伊妈妈面上看到羡慕,心里不甘,可也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是这样,大哥大嫂,当时景瑞父母出事,不是你们养了他九年,所以也算是他的父母,结婚当日,想请你们二人以景瑞父母身份出席。”

  伊妈妈气愤,“徐景瑞的意思?”

  当然不是徐景瑞的意思,他们邀请的目的就是为了炫耀,养了九年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他们女婿。

  任丽含糊,“景瑞是重感情的,一直惦记着你们,定日子时提起你们,我们一想,孩子是孤儿也不容易,才特意来请大哥大搜的。”

  伊妈妈变了脸,上次徐景瑞来参加老公生日,她还欣慰,现在彻底寒心,惦记他们不亲自请,他们也不是不明事理,在怎么也养了九年,就算为了死去挚友的面子,他们也会出席,可竟然让任丽他们二人前来,这哪里是来请人,根本就是来羞辱他们的。

  伊爸爸想也没想回绝,“我们不会去的,你们回去吧!”

  任丽没想到抬出徐景瑞反而弄巧成拙,“不是,大哥,大搜,我们是真心来请你们的。”

  伊妈妈起身送客,“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去,你们走吧!”

  伊延平哼了哼站起身,“大哥你不去,还不是你嫉妒,是你当初没抓好徐景瑞,如果宛岑检点,也不会轮到我们。”

  伊爸爸气愤,“滚。”

  任丽呸了一声,“以为谁愿意来似的,穷酸的地方,以后咱们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可是徐氏的丈母娘和丈人,给脸还不要脸了。”

  伊妈妈气的心口疼,“你们给我出去。”

  宛岑还疑惑家里门怎么是开的,进门就见妈妈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急忙跑过去,担忧的问,“妈,你怎么了?”

  伊妈妈见女儿担忧,摇头,“没事,老毛病了,上楼帮我拿药吃上就好。”

  宛岑忙起身上楼,君乐守在伊妈妈身边,小手不停给伊妈妈顺气。

  伊爸爸也担心站在,怒视着伊延平夫妻,“这你们就称心了,赶紧滚。”

  任丽赶觉解气,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任丽将不目光落在君乐身上,咯咯的笑着,“这就是宛岑的儿子吧,都这么大了,可惜了宛岑这辈子只能看到她妹妹风光。”

  君乐紧绷着小脸,“出去,丑八怪。”

  任丽变了脸,骂人的小杂种还没出口。

  “咚”伊延平摔出一米多倒在地上,

  任丽,“啊!”的惊呼,尖锐的喊着,“你敢打我老公。”

  郁子岑,“挡路了。”

  伊延平本来就胖,现在趴在地上,像是个肉饼一样,嘴里不停喊着,“疼,疼。”

  任丽谩骂的话还没开口,卡住了,被郁先生慑人的眸子吓到了。

  君乐眼睛亮晶晶的,走过去拉着郁子岑的手,感觉格外安全。

  伊延平咧嘴站起来,胖手指指着郁先生,“你竟然敢打我,我让你活不过明天。”

  郁子岑松开君乐,听到天大笑话一般,嗤笑着,“你还不够格。”

  伊延平见郁子岑走过来,凌厉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胖胖的身子,利索的爬起来,结巴着,“今,今天就算了,你给我等着。”

  任丽打怵郁先生,一看不好也忙跑路,郁子岑碰的关上大门。

  宛岑正下楼喂了伊妈妈药,见妈妈好了很多,才放心。

  伊爸爸闷闷的坐着,自责的反省,他从小被爷爷培养,性格随母亲温和,及时在气愤也不会利用暴力,是不是他错了?

  君乐坐在郁子岑身边,歪头一直看着。

  郁子岑挑眉,“崇拜了?”

  君乐点头,“恩,我也想和你一样厉害。”

  君乐边说小手还比划着,那么大的胖子一下子被拎起来甩出去,这一幕在他幼小心灵中,太震撼了。

  郁子岑摸着君乐的头,说着,“也该学了。”

  伊爸爸这才想起还有客人,不好意思的说:“刚才谢谢你了。”

  郁子岑,“伯父见外了,我是宛岑的男朋友,也是家人。”

  伊爸爸注意他们是一起回来的,在看上次还抵触郁子岑的君乐,现在紧挨着他坐着,欣慰的很,“好,好,一家人。”

  郁子岑派了派君乐,“上楼帮妈妈看外婆,我要和外公谈事情。”

  君乐起身,“好。”

  伊爸爸疑惑,“是担心伊延平吗?他就是装装样子,有我呢!”

  郁子岑轻笑,“我没放在心上,我要跟你坦白些事情。”

  伊爸爸正色,“请讲。”

  郁子岑,“首先我要道歉,我并不是玉石轩职员,而是老板,隐瞒有些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请您谅解。”

  伊爸爸很在意的问,“宛岑知道吗?”

  郁子岑点头,“她知道。”

  伊爸爸笑着,“早就看出你来头不小,要不是你眼里只有岑岑,我早就反对你们来往了,还猜你什么时候说真话,现在反而吓了一跳,玉石轩老板,珠宝界的领头羊,没想到老板竟然如此年轻。”

  郁子岑解释,“家族产业,我不是我的功劳。”

  伊爸爸愣了,他一直以为玉石轩是独立,家族产业这就耐人寻味了,郁子岑的家族一定很庞大,h市这样的家族又姓郁。

  伊爸爸不敢置信,冲口而出,“郁家?”

  郁子岑大方承认,“是,郁子岑,郁家排行第二。”

  伊爸爸本还欣慰女儿有了真心对她的人,可现在,伊爸爸冷静了,“很感谢你的坦诚,但是我反对,高攀不起。”

  郁子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伊爸爸当年会为了宛岑放弃总经理和百分之十的股权,这位是好父亲,现在更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让女儿在豪门中过的不如意。

  郁子岑保证着,“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请您放心。”

  伊爸爸叹气,“我信你,可是你的家庭是不会接受宛岑的,尤其还有君乐在。”

  郁子岑笑着,“郁家不需要联姻,我的婚姻我自己决定。”

  伊爸爸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郁子岑说的是时候,郁家根本不需要联姻,来维持家族的昌盛。

  郁子岑提醒着,“伯父是否还记得宛岑九岁时得事情。”

  伊爸爸震惊,“你是当年的孩子?”

  郁子岑承认,“对,所以请放心,当年如果没有宛岑,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请相信我。”

  伊爸爸久久回神,感叹,“这么一说你们还真有缘,算了我也不管了。”

  晚上

  郁子岑开这车,宛岑怎么都想不通,郁先生怎么说服她父母的,竟然同意她们母子去郁先生家里住,妈妈还帮着她收拾了衣服。

  宛岑拧着秀眉,“你到底说了什么?”

  郁子岑吐出两个字,“秘密。”

  宛岑,“……”

  君乐看了眼妈妈,张了张嘴,见郁先生正透过后车镜看他,低了头。

  郁子岑思索着收回了目光。

  瑞丽江畔

  宛岑在衣帽间整理衣服,郁子岑走过来,坐在君乐身边,“你听到了?”

  君乐点头,却解释,“我不放心岑岑才偷听的。”

  郁子岑伸手摸着君乐的耳朵,楼上到客厅的距离可不远,这么说这孩子耳力也很惊人,“竟然真的会遗传。”

  君乐歪着头,“什么遗传?”

  郁子岑没解释,他从小一直以为老子是骗他的,到现在都没信过,哪怕有爷爷和父亲做例子,他仅仅以为是概率,可现在,郁子岑信了,耳力超出常人是郁家男孩子的特点。

  郁子岑心里愉悦,君乐这孩子终于不仅仅是性格像他,搂过君乐,“既然听到了,所以要听外公的话,妈妈忘记了就忘记了,那是不好的回忆。”

  君乐点头,“恩,你真的很早就认识岑岑?”

  郁子岑眼里有着怀念,“是啊,我才是第一个认识她的人。”

  君乐懵懵懂懂,没明白郁先生话里的意思。

  宛岑整理好衣服出来,还有些不真实,她以后要长住了?坐下后瞪着郁先生,“难怪你说早晚都要给君乐门禁。”

  郁子岑没否认,“晚上吃什么?”

  宛岑任命的起身,“面条。”

  第二日一早,宛岑失望的和君乐二人吃着早餐。

  郁先生得到了父母和哥哥的承认,宛岑自然想要向所有重要的人展示,本来还打算今天带着去见最重要的外公外婆,可郁先生早早被电话叫走了。

  医院

  郁子岑站在抢救室门口,“进去多久了?”

  郁七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哽咽,“两个小时了。”

  杨峰拍着郁七的肩膀,“小六会没事的。”

  郁七蹲下抱着头,痛苦的说:“小六是替我去的,要不躺在里面的应该是我。”

  杨峰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郁六和郁七是亲兄弟,这份痛苦要比常人更痛。

  郁子岑手机陌生的号,墨色的眸子寒意泠泠,“你除了在车上动手脚还会什么?”

  郁博文讽刺着,“还会什么,你不是十五岁就知道了?”

  郁子岑眸子一寒,“你的大礼我接了。”

  郁博文阴着脸,“这只是回敬你的,我亲爱的弟弟。”

  郁子岑啪的挂了电话,抓着手机的手青筋鼓着,郁博文这个疯子。

  抢救室灯熄了,医生走出来,郁七冲上前,“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安抚着:“手术很成功,幸好骨折的肋骨并未扎到内脏,现在主治医生在缝合伤口,我先去准备病房,你们家属也坐下准备,很快就出来了。”

  郁七有些虚脱,连连感谢,“谢谢,谢谢!”

  杨峰松了口气,“已经没事了。”

  郁七点头,“恩,没事了。”

  郁子岑松开手,等到郁六推出来,确认没事,“郁七这里交给你了。”

  郁七感激郁子岑一直都在,“少爷,谢谢!”

  郁子岑拍了下郁七肩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也是我兄弟,小六的仇我来报。”

  郁七红了眼眶,“恩。”

  临江路一片老宅区,宛岑停好车,拉着君乐的手推门进去。

  外公家是个小四合院,自己和外婆独居,除了一个保姆没有外人。

  外公正坐在树下喂着小池塘的锦鲤,回头见到宛岑笑着,“我就料到你们今天回来。”

  宛岑环视一周,问着,“外婆呢?”

  将外公将鱼食递给君乐,坐在椅子上说,“知道你们要来,跟着保姆出去买菜去了。”

  宛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来反倒让外婆操劳了。”

  将外公摆手,“老了运动运动好,你可别挡着你外婆面说,老婆子会伤心的,这七年念念盼着你回来给你做饭,今天可要满足她愿望。”

  宛岑坐在外公身边,头搭在外公的手臂上,歉意的说:“这七年,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将外公顺着宛岑的秀发,“能回来就好,健康回来,我们就高兴。”

  宛岑抬头,笑着,“以后我都不走了,要一直孝敬你们。”

  将外公大笑,“好,我等着。”

  说着将外公看着正喂鱼的君乐,欣慰的很,“看来君乐接受你了。”

  宛岑慈爱的注视着君乐,“恩,我们现在很好。”

  将外公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听你妈妈说有男朋友了?”

  宛岑这次没隐瞒,大方的承认,“恩。”

  将外公,“有时间带过来看看,这次外公亲自把关。”

  宛岑,“……”

  外公是不相信爸爸和妈妈了?

  君乐握着鱼食,突然转头,“外祖父,郁先生很好。”

  将外公楞了,随后调侃,“呦,看来乐乐很喜欢了?这我还非要看看是什么人物,竟然小乐乐维护。”

  宛岑给郁先生加分说,“本来今天要一起来的,早上电话叫走了,还让我跟您带好,对这次没能来看您表示遗憾,下次再拜访。”

  将外公来了兴趣,外孙女的病情他了解,能这么快接受,他倒是真的想见见。

  H市华都会馆

  H市最有名的会馆,金碧辉煌,并不是谁想来都能来,这里只为会员服务,会员卡等级不等,最高级玉石卡,仅仅只有四张。

  郁子岑进门,女迎宾弯腰鞠躬,“先生,请您出示会员卡。”

  郁子岑没理女迎宾,拿出手机,“我到门口了,来接我。”

  女迎宾直了腰,常年迎宾练就了一双眼力,眼前男人觉不简单,训练有素的请着,“客人请休息区等待。”

  郁子岑抬手拒绝,“无需。”

  女迎宾推到一旁,“那请您自便”

  鹿汕见到郁子岑埋怨着,“你不是有会员卡,还让我来接。”

  郁子岑,“没带。”

  鹿汕捂着肩膀,“算我命苦,受伤了还要听你差遣。”

  女迎宾傻傻注视着走远的二人,她刚才看到的是老板?这个男人是谁,竟然要老板亲自迎接。

  顶层套房,鹿汕脱下外套,胳膊上还绑着绑带。

  郁子岑坐下,扫了一眼,“怎么受伤的?”

  鹿汕甩了下长发,耸着肩膀,“小河沟翻了船,也是我大意了。”

  郁子岑拧着眉头,“你该长长记性。”

  鹿汕抬手,“打住,你姐我嫂子差点没念叨死我,我可不想在听你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郁子岑,“郁七的车被动了手脚,现在小六正躺在医院……”

  鹿汕呲着牙,“郁博文倒是越来越按耐不住了,需要我帮什么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郁子岑眼里凌厉,“小打小闹多没意思,他既然出手,就该让他伤筋动骨,他这次回来会先汇报半年商场的运营,杨峰会带过来资料,你只要帮我人尽皆知就可以。”

  鹿汕把玩着头发,“够狠的,这样不会影响都集团利益?”

  郁子岑嗤笑,“不会,商场和玉石轩还未并入集团,现在都是独立的。”

  鹿汕同情郁博文,“他早就掉进你的陷阱了,难怪郁博文回来,嫂子一点都不担心你。”

  郁子岑冷冷的注视着鹿汕的头发,“你这头发要留到什么时候?男不男女不女的。”

  鹿汕翻着白眼,“我喜欢。”

  将老爷家

  餐桌摆在院子树荫下,大圆桌子,足足摆了十道菜。

  将外婆端着最后解暑的凉汤放好,“菜齐了,可以吃了。”

  一桌子丰盛的菜,都是她爱吃的,感动的说:“外婆辛苦你了。”

  将外婆坐好,边给宛岑夹菜边说,“见到你健健康康的,让外婆怎么样都愿意,来快吃,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宛岑吃了鱼,连连点头,“味道一点都没有变,外婆宝刀未老。”

  将外婆今天格外的开心,“那就多吃点,以后常来外婆这里,外婆天天给你做着吃。”

  宛岑,“那可不行,常来是一定的,不过要外婆吃我做的饭。”

  将外婆连连点头,“好好,外婆等着。”

  将外公说着,“还是你外婆最疼你,我们都靠边站,瞧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宛岑得意,“当然外婆最疼我。”

  宛岑欢快的吃着,她比较喜欢吃辣,但家里有孩子,爸爸妈妈不是能吃辣,她一直都随大家,今天终于可以吃个够了。

  将外公见宛岑吃的欢,“全家的孩子,就你随你外婆喜辣。”

  将外婆苍老的眼睛黯然,吃饭的动作也顿了下,将外公掐了自己一把,提了不该提的。

  宛岑疑惑,“我听我妈说,大姨不也喜欢吃辣。”

  将外公叹气,“恩,她也喜欢。”

  君乐偷偷扯了下宛岑,宛岑回味过来,一时高兴忘了不能提已经死了的大姨。

  将外婆抬头,“都看着我做什么,快吃。”

  将外公见老伴没事,也招呼着,“快吃,这一大桌子菜不多吃些,晚上可都坏了。”

  宛岑为了转移注意力,特意讲着她在国外七年的过往,二老听的津津有味的。

  伊家

  客厅,伊爸爸和伊妈妈一时楞了,他们身前正跪着徐景瑞。

  伊爸爸脸色一变,起身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徐景瑞推开伊爸爸,诚恳的说:“这是我应该跪的,谢谢伯父伯母养育我九年,护着我长大,谢谢!”

  “咚”实诚的磕了头。

  伊妈妈不自然,连忙挪了下位置,“你的心意我们看到了,快起来。”

  徐景瑞抬头,歉意的接着说:“昨天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这里请罪了。”

  “咚”又是一声。

  伊妈妈推着丈夫,“你快给他拉起来。”

  伊爸爸再次走过去,“好了我们知道了,快起来有什么话,坐着说。”

  最终这场战役,以心软的伊父母妥协告终。

  徐景瑞确认伊爸爸和伊妈妈不在生气,才起身。

  伊妈妈还头一次被人磕头,心脏有些受不了,看着徐景瑞红肿的额头,心里也不是滋味,在怎么也是当儿子养的,“昨天也不是你的意愿,过去就过去了。”

  徐景瑞眼睛闪了闪,顺着杆子爬,“伊妈,这些年是我错了。”

  伊爸爸摆手,“都过去了,你也要结婚了,以后过好自己吧!”

  伊妈妈这回赞同,七年前,徐景瑞不声不响的订婚伊洛宣,他们的确感觉到了背叛,在见到女儿受的苦,更是怨气都记在徐景瑞身上,现在宛岑有了郁子岑,他们也没别要在揪着不放。

  “你伯父说的对,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徐景瑞点头,接着说:“虽然昨天不是我意愿,可我心里的确希望您二老出席。”

  伊妈妈有些为难,她还要考虑女儿的感受,看向丈夫。

  伊爸爸却答应着,“我们会出席,不过不是以男方父母的身份,你也回去吧!”

  徐景瑞安了心,只要能去就行,“谢谢伊爸,那我先回去了。”

  徐景瑞走了,伊妈妈埋怨,“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伊爸爸笑着解释,“不答应,依照景瑞的脾气,咱们可有的头疼,而且你放心好了,女儿没事,她现在已经放下了。”

  周一早上,君乐迷糊着睁开起身,坐起来愣住了,他怎么跑了左侧?

  君乐瞌睡虫清醒了,侧头一看,小脸紧绷着,郁先生什么时候跑上的床?还睡在他和妈妈的中间?

  郁子岑听到声响,轻手轻脚松开怀里的宛岑,起身对上君乐怒气的眼睛,掀开被子下床,抱着君乐出了卧室。

  君乐磨着牙,一言不发看着正喝水的男人。

  郁子岑挑眉,“不是你给我留的门吗?”

  君乐愕然,才想起昨晚忘记了锁卧室的门,气愤的攥着小拳头,“不是。”

  郁子岑递过去水杯,“我以为是,喝吗?”

  君乐闷闷的接过水杯,“喝。”

  郁子岑眼底满是笑意的给君乐倒了水,“快喝,一会换衣服锻炼。”

  君乐懊恼的很,昨晚郁子岑他和妈妈睡了都没回来,而且这几天郁先生表现都良好,让他忘了郁先生是色狼的事情,郁先生得逞是他的错。

  宛岑坐在餐桌前,感觉郁先生和君乐的气氛有些不对,“你们吵架了?”

  君乐郁闷的看了一眼郁先生,摇头,“没有。”

  郁子岑也弯了弯嘴角,“没有,我们挺好的。”

  君乐低头吃着早餐,不在看郁先生,早上他输了,所以要信守承诺,今天早上的事情不能告诉妈妈。

  郁子岑用纸巾擦了手,对宛岑说:“今天我要去集团一趟,今天没时间接他了。”

  宛岑说,“你最近挺忙的,要不都由我去接他吧,最近我也没有任务,时间还是比较自由的。”

  郁子岑思索下,同意道:“这样也好。”

  君乐抬头盯着郁子岑,眼里受伤,以为郁先生不喜欢他了。

  郁子岑大手用力揉着君乐的头发,“瞎想什么,我最近的确很忙,我保证最多一个星期。”

  君乐被看穿心思,没有不好意思,求证似的,“真的?”

  郁子岑保证,“真的。”

  宛岑心里越发的柔软,她很珍惜眼前的幸福。

  早上宛岑送君乐去的补习班,到公司,宛岑停好车,有些失神,这段时间都是郁先生开车,自己来上班,她竟然有些不习惯,习惯真是很可怕。

  上午宛岑正整理着资料,周青青拿着个快递过来,“岑姐,有你的快递,我直接拿过来了。”

  宛岑愕然,她没有朋友,谁会给她递快递,接过快递说:“麻烦你了。”

  周青青摆摆手,“岑姐不用跟我客气,我去工作了。”

  宛岑轻笑,这个姑娘还真不错,上次李姐还问她需不需要助理,看来可以定下来了。

  宛岑拿着快递,很薄,也很轻,应该是纸张。

  宛岑撕开了个口子,是一个请柬,墨色的封面,宛岑拿出来,脸白了,抿着嘴,注视着邀请函上印着的照片,是她梦里无法忘记的同学,请柬下赫然写着,“同学聚会,邀请伊宛岑参加。”

  宛岑眼里满是照片上的人,好像能看到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当啷。”碰到了水杯。

  周青青连忙跑过来,“岑姐你怎么了?”

  宛岑回神,晃了晃头,脸上从新有了血色,“没事,可能是昨天睡的晚了,你去忙。”

  周青青见宛岑真的没事,才放心离开。

  宛岑收拾了水杯,重新拿起邀请函,这次好了很多,不会在出现刚才的幻影,她这是能够面对了?

  宛岑不确定的又认真看了一眼,终于笑了,不管是谁给她送的,她都要感谢。

  宛岑电话响了,刚接起来,“怎么样堂姐,我组织的同学会,特意给你留了一张请柬,惊喜吗?”

  宛岑勾着嘴角,早该猜到是除了伊洛宣没别人,“谢谢!”

  伊洛宣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她不明白,为什么伊宛岑会谢她,还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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