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一道赤裸身躯的阴魂从他身边飞过,绕他转了一圈。

  “嘻嘻,何府君,哈哈……何府君!千年镇压之仇啊,我来找你了!”

  那是虚耗,身穿红色袍服、牛鼻豹耳,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生于阴暗污秽之地,约莫一千一百年前,因为蛊惑掌政者发起战争,吸食民间痛苦情绪进化修炼,导致三十万人死于战乱,枉死城人满为患,被地府通缉,

  他和老范联手捉住的,押回来就做了刀山地狱的地基。

  何蔚没有动,红鸯自动出手,酆都出品的战将与那虚耗战的激烈。

  “驸马!这里不安全,还请随我回酆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又或许很久,凶戾强悍的酆都女将重又站在他身后,劝。

  “酆都还在跟第九层地狱僵持,作为说客的楚江王都被请了出去,又有什么安全可谈。”何蔚淡淡道,他的目光里沉淀了许多情绪,也不看身后的红鸯,自顾自道:“地狱里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酆都是圣城,连十八府君都要给面子的存在,这次地狱动荡,又怎可能置身事外?”

  “况且,酆都跟第九层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红鸯,你该回去跟他们并肩作战。”

  红鸯面容坚毅,轻轻笑着,道:“银临少将给我的命令是护卫您的安全,这也是公主的命令。”

  何蔚回头看她,目中一片清澈通明,静静的看她。

  红鸯面色不变,甚至还放松的用手梳理自己沾染戾气纠成一团的黑色头发

  何蔚道:“红鸯,酆狱灵慧魄被抽,你们寻遍地狱,也找不到散掉的那一魄,所以酆都才一怒对第九层动兵,和解之说更不可能!苟还在第七层大开杀戒,更将酆都联合那些底层恶魔的说法坐实,不客气的说,酆都已是一片风雨飘摇。”

  红鸯有些诧异,方才何蔚说苟在第七层开杀戒,这件事外界一直认为是银临做的,毕竟那次行动的总指挥是银临,不成想,这位驸马居然知道,她没有说话,面色不变,“驸马,酆都的底蕴不是你能想象的。”

  何蔚赞成的点头,道:“自然,酆都是第一任阎罗经天纬地建起来的圣城,还居住着一位活的大帝,即便第九层兵围酆都,你们也不惧怕的,可是,那是你们的酆都,不是我的。”

  红鸯道:“是您和公主的。”

  何蔚喟然一叹,俊美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她那个样子,至少七百年灵慧魄不能重聚,就算能找第十九府君借来凝魂聚魄灯,也要三百年才能将散落在地狱各处的碎片吸引聚集起来,为重聚的灵慧魄洗尘重塑,也要一百年,那么久远的时间……”

  红鸯目光冷厉,质问道:“你要抛弃公主?”

  其实谈不上抛弃不抛弃,他们这一对本来就不像大家认为的那么美好,就连结婚当天的婚书,都是足以乱真的赝品,都不敢按照传统让众宾客传阅,就匆匆烧掉以祭天地。

  那场婚姻,有名无实,况且酆都军方也并不怎么承认他的身份,尤其是少将银临。

  那个人对酆狱的感情,完全不加掩饰,如同对他的憎恶一样。

  想到那些,何蔚不置可否的一笑,眼睛朝着远处看去,那里正翻滚着一条凶猛的龙。

  已经一天了,他们居然都没将那龙制服,真不可思议。

  红鸯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还待再说,就听一声沉闷至极的哗啦声从地底深处传来,登时凝神肃目。

  哗啦!

  又是一声巨响,仿佛船划水面,轻轻拨开水面一样。

  何蔚露出怀念的笑,喃喃道:“冥河水开,府君出行……他出来了。”

  红鸯顿时放过了之前纠结的问题,激动的急声道:“驸马,是十九府君!他出来了,我们去拦住他。”

  何蔚晒道:“我们算什么?那家伙可不会给我们面子,走吧,去酆都,找你们的元帅出面。”

  他最后看了一眼高空上那交战的双方,身形化风而去。

  ……

  第八层地狱里,一株占地约五百亩的白色橡树铺天盖地,遮蔽住整个天空,高达千米,粗约三百米,堪称史前巨树,是第八层地狱里最负盛名的盛景,也是被袭府君圈起来的私宅。

  整个树干被掏空了一大半,做出了一座空中森林屋, 还修建了直达空中森林屋的木质阶梯,树屋下面,也被修建成古朴干净的庭院。

  此刻这华丽而隐秘的庭院里已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适的说着话,或者进行简单的斗法,就连黄冲宿,都难得的沉下心,含着笑在底下指导几个小兵术法。

  灵气的光在他们手上明明灭灭,一切都安静又祥和。

  水獬与第五府君在刀山地狱对碰一剑后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尽力一战的血腥气息,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满足,此刻正提着酒坐在巨大的森林屋边缘,双腿自然下垂,在空中晃荡。

  灵力的衰竭让他的样貌显得更小,之前还是十岁孩童的样子,此刻看着又缩水了一半,只有五六岁孩子大小,过长的头发平铺在他身后,精巧的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他身边还摆着一坛酒,时不时端起酒坛啜饮一口。

  犴鹿在奏乐,就坐在那伸入高空云层的橡树枝丫上,穿着云彩织造的轻薄白色纱裙,腰间挂着精致的红色丝绦、这位浑身笼罩着温和光芒的女神信手拨弄身边的竖琴,就能奏出安抚人心的乐章,即便身处地狱,她也出尘的让所有人仰望。

  角蛟也随意的盘膝坐在屋外宽大的橡树枝丫上品茶,面前摆着一副标注着山川、河流、城市的巨大绘卷,他眉眼间都是淡定从容的微笑。

  突地,他喝茶的手一顿,白瓷青花的上等瓷盏里浮动着两片淡灰色的茶叶,荡漾起微弱的涟漪,穿着黑色蟒袍的男人唇角的笑容更深,方一抬头,就感觉三道目光从不同的方向落在了他身上。

  他点了点头。

  无声无息的,那方桌空着的三边便都坐上了人。

  那铺展在桌面上的地图绘卷上光芒闪烁,角蛟手指一动,点在上面一处用金色标注的地方上,“刀山地狱彻底蹦碎,万鬼出笼,这股洪流会

  向四周冲击,冥河之上的十层地狱都会被冲击,毕竟那释放出来的,可有好几个都存在了万年呢,”

  “现在十九府君出了十九狱,我们的时机也就来了,这里,”他的手移动了一下,落在一处用黑色线条绘出的莲花形印记上,“这是罗山,按照往年惯例,第十九府君到达罗山之时,地藏菩萨留在地狱度化恶鬼和阿修罗的万千分身会短暂汇聚,与他论法。”

  水獬嗤笑一声,用更加童稚软糯的声音道:“在自己人面前,就不用替他扯那块遮羞布了,什么论道,是净化他吧,自从裂冥之战后,他就发了疯,地藏用了三百年都度不了,后来就专门开辟了一个地狱,说是让他掌管那些九天堕魂,可实际上,却是用了八层暗狱来压制他,一百年才能出来一次,呵呵呵。”

  黄冲宿心潮起伏,完全不想听那十九府君的八卦史,当即道:“谁管他疯不疯,也没人在乎他疯到什么程度,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第十九层地狱。”

  犴鹿安抚的拍他的肩膀,和声道:“别急,已到了这一步,我们必然会让你跟玉女重逢。”

  黄冲宿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拼命克制着什么一样,“我知道,我只是……有点焦躁。”

  水獬翻个白眼,却没有如以往一样出言嘲讽。他不懂那黄冲宿那种执着的情感,也再不会有机会体会了,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成全。

  角蛟微微笑,眼中浮动强烈的自信,道:“机会只此一次,要沉住气。”顿了顿,调笑道:“好歹也是西方白虎七宿之首,受封奎星,统管西方诸多星宿,可不该这么浮躁,虽然弟妹很是美丽动人。”

  黄冲宿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那股躁动压下去,目光重又冷凝下去,道:“蛟,你说吧,要怎么做?”

  他本体为狼,本就生性悍勇冷酷,昔年被召入天庭,受封奎星,绰号奎木狼,那并不只是一个称号,更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冷酷如狼,冷血如狼,忠贞如狼。

  但他所有的冷血,都在瑶池宫看见玉女的那一瞬间烧沸了,一沸就是万年,不曾稍断。

  凡人曾撰写《西游记》中对他有所记载,但那样的记载歪曲了多少事实,他与玉女的事,又岂是那一世的寥寥几笔能描绘清楚的?

  他眼中回忆的神色一闪而过,就听角蛟继续道:“水獬说的不错,第十九府君发了疯,这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件事,那位神秘的第十九府君,可是罕见的一体双魂,当年裂冥之战中,神佛陨落不少,东岳帝君也是,神魂飘零只剩一缕魂火飘摇,后被地狱里封印数万年的上古凶兽火螭虚弱的残魂融合,呵呵,两者属性居然相和,且两者皆强,共争一体,慢慢竟然就融合了。”

  “只是那火螭生性暴虐,东岳帝君也不是什么好人,合体后,两者的记忆都一朝云烟散,但意识还在,两股意识互争主位,就疯了,呵呵,但他是一个新的神,地藏给他取名莲涅,意‘开莲见佛,涅重生,’还用无上法力强行让那两股意识轮流出现,维持基本的稳定,但你们都该知道,这种平衡是多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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