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东周国的誉王殿下,从小便是宫里最荣宠的那一个,何时受过如此不敬的羞辱,采言首先就不能忍,一把揪住说话人的衣襟:“瞎了狗眼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怎么,自己不识货还要耍横?”那客人面色虽有些惊吓,但嘴上还是强撑着,“我管你是谁,醉香楼可是听书喝酒的地方,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

  采言脸色气的发青,赵勋原本就想探探这方人情,没想到随便遇上一个就是个嘴硬的,便也没拦着,任采言将人丢出了酒馆。

  酒馆外一阵惊呼声,伴着勒马的声音,却没有人体落地的声音。

  赵勋挑了挑眉,驾车之人身后不凡,想来冲撞的不是普通人,却也安生的坐着,等着采言处理完回话。

  酒馆里看热闹的人倒是追出去了几个,不过片刻便有人回来,小声私语,须臾,酒馆里便沸腾了起来,连里面讲书的先生都停了下来。

  人们让开一条道,一身白衣年轻书生模样的白荔先生直直的走到了赵勋面前,板着脸问:“是你的人在此生事?”

  “下人一点口角之交,算不上生事。”赵勋笑道。

  白荔一张清秀的脸却越加冷沉:“醉香楼自有醉香楼的规矩,客人请带人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对,我们都不欢迎你。”酒馆里的客人附和着。

  “我若不走呢?”赵勋平生第一次被人驱赶,感受也是新奇,面上的笑意也未淡上几分。

  “你若是不走,本公子就戳瞎你的狗眼!”楼上有年轻的公子哥接话。

  赵勋抬眼看去,几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正施施然下楼,看着众人退让的态度,又是如此狂妄的态度,想来是这秦国京中权贵子弟了。

  “严公子可不要污了我这酒楼。”白荔转过身去轻斥,“无端生事之人,禀了京兆衙门自有处理。”

  “就是,抓了人报官。”又有客人附和。

  那严公子一行人已经走到赵勋面前,“走吧,还坐在这里等什么呢?秋露白也是你能喝的?”

  赵勋未动,严公子有些恼动,伸手去擒,反被赵勋制住,疼的直叫,其余年轻人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却都扑了上去,酒馆里一时鸡飞狗跳,白荔看也拦不住,索性任由他们打,自己出去了。

  酒馆外被冲撞的小马车车帘紧闭,只驾车的宋夷良和灵蝉露面,一个制住了采言,一个正在查看被丢出来人的伤势。

  因为知道今日东周的使臣会到,宋云禾从宫里出来的早,回去也早了一个时辰,结果刚行到此处就被惊了马车,刚开始宋夷良还以为是有人行刺,将人拍出去了才发现是被丢出来的,那丢人的还一脸凶煞的追出来,十分不善,自然不敢让他靠近车驾,是以一招制敌,直接就将人按下了。

  宋云禾现在在京城里的标配出行便是这两匹马的小车架,自陆机年出事后驾车的直接成了宋夷良,灵雀灵蝉在车内护驾。京城百姓们虽未得见车上人的真面目,但自公主府落成后此车驾便宫里公主府的两厢奔走,心里也都明白了是秦元公主的车驾,一边感慨公主简朴,一边又越发敬畏,是以,平日里见到这小马车,远远的就礼让了。

  谁想今日里会有人冲撞?

  出去看热闹的人便是一眼就认出来,所以才会跑回来一传十十传百的,义愤填膺。

  京城的权贵公子们便是有那纨绔不成形的也会被家里耳提面命的告诫,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更何况像严公子这样自持忠义之士,冲撞了公主那就是冲撞了秦国的神,骂一顿还是轻的,还要自己找打的,定是要往残里打的。

  虽然实力有悬殊,但也要拼命的!

  赵勋实不知这些人口口相传的‘小马车’上到底坐的是谁,引的众人像野狗扑食一样前赴后继的来与他过招,原来只是那几个小年轻,结果小年轻打不过,又煽动了酒馆里的其余人,而且还听到小年轻们嘶吼着吩咐去外面叫人。

  他又不能真动手打死人,但这样下去投鼠忌器,终是双拳难敌,索性退出酒馆直奔马车,他倒是要会会这个马峰窝里是不是坐着一只金蜂王!

  “有刺客,护驾!”宋夷良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影冲过来,大呵一声,重手将采言劈晕,直奔马车。

  街道四处瞬时飞出数十人朝赵勋攻来,赵勋转身拔剑从马车旁退回,心里暗道不好,这样多的护位这样好的身手,怕是误踢到了金板。

  “马车上不知坐的哪位贵人?本王乃是东周使臣,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贵人莫要误会。”

  马车上的宋云禾呼出一口气来,“原来不是因为误伤了人被寻仇啊。”

  “公主,人是宋夷良伤的,姐姐也说了并无生命危险。公主放心吧。”灵雀笑着回答。

  “即不是来寻仇的便让人退下吧。”宋云禾吩咐,“只是这东周使臣才到第一日就生事,未免也太心急了。”

  灵雀撩开帘子命了众侍卫退下,远远的看了一眼停在酒馆台阶上的男人,哼了一声才关上帘子猜测道:“或许是因为东周使臣们一下子见了许多没见过的事物,心里吃惊还恐慌,所以就急急忙忙跑出来打听了。”

  “东周皇帝不会派个胆小鬼来的。”宋云禾笑言。

  “一看到这么多侍卫就自报家门还不算胆小?”灵雀鄙夷,男子汉大丈夫能做事就要能扛事,打不过就报家门保命,也不嫌丢人,“同是东周国的人,柴皇叔与陛下兵戎相见时就完全没有退缩过。”

  “你现在歪理是越来越多了。”宋云禾可不觉得这两件事有可比性,却也懒得细说,转头吩咐道:“去看看灵蝉,受伤那人醒过来没?若是有碍让她着人送到医馆去。”

  “外面那东周使臣公主就不管他了吗?”

  “人都说了是误会,难不成要把人打一顿呢?”

  “可他确实冲撞了公主殿下啊。”灵雀不乐意,公主历来温善,对谁都没几分脾气,这样失礼的事情也不申斥,岂不让东周的人觉得殿下好欺负?

  公主日后可是要嫁到东周去的,印象太过温顺算不上好事。

  “我一个女儿家在这大街上与他一个外国使臣言语难道不是拉低了身份?这样的事陛下自会处理的,我们不要沾染。”

  灵雀想想也对,回了宫一定好好的在陛下面前告一状,让他们知道秦国皇帝的威压!于是欢欢喜喜下车去灵蝉身边了。

  赵勋却没有想就此别过的意思,见侍卫退去,自己的采言又像一块干泥一样趴在地上,往马车旁又移了两步,拱手行礼道:“贵人的手下打伤了本王的侍卫,是否可以劳烦一起带去医馆?”

  宋云禾蹙眉,看来自己与灵雀刚才马车里说的话全被这使臣听了去,真真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放肆,你的人冲撞了贵人,没要他命已经是贵人仁慈,休要得寸近尺!”宋夷良上前呵斥,拔出小截佩刀,“退下。”

  赵勋倒也不再妄动,眼下情形已经很能说明马车里女子的身份了。

  灵蝉施针结束,那位在酒馆里被丢出的客人终于转醒睁开了眼睛,“你可记得刚才是自己飞了出来?”灵蝉问。

  客人转头看看四周,目光落在酒香楼方向,又见着赵勋,瞬时便想了起来,“我是被那人的手下打飞出来的!”

  灵蝉点头,将人扶了起来,再给了些银两于客人道:“是以,你飞出来冲撞了我家主人的马车,才会再次被误伤,我已经给你行过针,已无大碍,这些银子,你到医馆去再让大夫开药方,养上几日便会全愈的。”

  客人转回头看到那小马车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忙将银子推回了灵蝉手里:“草民冲撞了公主殿下是死罪,殿下宽厚,断不能再收这些银两的。”

  “你不听殿下令也是死罪,拿好了,自己去看太夫,莫要声张。”灵蝉又将银子放回客人手里。

  客人感激涕零朝着马车拜了三拜,蹒跚的离开了。

  白荔是个眼见的,看着人走,也唤了帮手悄悄跟上去帮忙一路扶去了医馆。

  灵雀灵蝉上了马车,宋夷良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赵勋看着消失的车驾,目光深远。

  “东周的使臣都是你这样子吗?”白荔在身后问道,上下打量他,摇摇头,“长着人模狗样的,却行事鲁莽狂妄,便是出的起银子,我醉香楼的‘秋露白’也不会卖你的,以后莫要来了。此处不欢迎你。”

  “若是东周使臣都是这样子,我得回去通知家里这几日铺面都要关上才是。”旁边有人担心道,急急的走了。

  “是了是了,我家也是。”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散去。

  赵勋一时哭笑不得,说的好像家家户户有珍宝,他东周使团是强盗一样。

  “使臣大人请走吧,莫要影响我们做生意。”白荔见他未动又催促道。

  赵勋扫了一眼酒馆内,刚刚众人一翻折腾,一楼已经是一片狼籍,“先生怕是一时也营生不了,损坏的东西我全赔,可否问你一句,刚才马车里坐的是贵国哪位贵人?”

  白荔轻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转身回店里,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话:“关门歇业,折损的东西按最贵的价格算,算完到严公子府上取银子。严公子,你没意见吧?”

  严公子一群人还瘫躺在桌椅上等着人来抬,听到问话却是一点不含糊豪气道:“放心,这点银子,我家里乐意的很,随便算。”

  赵勋未果,只能提着昏迷之中的采言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慢悠悠的回了驿馆。

  宋云禾还未入宫宋长臻就已经得了全部消息,赶到露香宫一再确认宋云禾没受到惊吓也没受伤才算平缓点怒气。

  “下次再遇着这样的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你们先将人结实打一顿再说!”宋长臻气的敲打宫里众人,“若不让公主吃了亏,朕就剁了你们送到东周去喂狗!”

  “是!”众人低头齐声回应,在公主身边待久了,都忘记了宫里还有一位嗜血的主子。

  宋云禾挥挥手遣了众人退下,似怨似笑道:“你这样也不怕让我担上横行霸道的名声?”

  “只要别人不敢欺负姐姐,再霸道的名声又如何?”宋长臻理直气壮,“早知道就应该今日一到就全提溜进宫,早早了事送回去,耽误时间还影响人心情。”

  “陛下如今怎像个孩子一样,朝臣们议了多久才定下的诸多事,怎么可以草率了事?他也并非故意撞在我车前的,再者,今日这一闹,我还担心人家心中有气,通商之事会有影响。”宋云禾看着回禀的事情起因,经过,众人说的言语对一国皇子来说确实有扫颜面,便是后来表明了身份也被人驱赶不欢迎,稍微有点脾气的人都有理由拒绝接下来的合作。

  “姐姐放心,这位二皇子是遇强越强之人,不好啃的骨头他才会觉得有意思,秦国百姓越是有反骨,他越是想征服,姐姐且看着吧,他不会闲着的。”宋长臻成竹在胸。

  “好吧。”宋云禾自是信他做事有分寸的,“不过他若是好奇心重的话,迟早也会查到我身上来,要不,我出去几日吧?”

  “姐姐是自己又想出去还找借口。”

  宋云禾拉着他胳膊娇笑,“我弟弟怎么这么聪明呢!”

  “莫要拿这样的话贿赂我,姐姐先说想去哪里?”东周使臣在皇城长姐每日里出出进进多有不便,宋长臻又不舍得将她再拘在宫里,春日里到外面走走,或许对她身心大好都有帮助。

  “我想再去看看奇莱那座玉山。”宋云禾说,“那里的矿产极其珍贵,可惜上次来去匆匆,都没能采样,这次我带上公主府的孩子们一起踏春赏花,说不定能再找着宝贝呢!”

  “姐姐还要带着那几个孩子?”宋长臻气的发笑,“姐姐,那可都是柴彧的人,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摸清了秦国的地界给人提供反噬的机会?”

  “你要对人有信心,这些孩子们学到现在,从未与外界通联过半字。”宋云禾知道他的担心,自天行健正式挂牌后她就在公主府四处安置了防护罩,没有她的允许,一只甲虫都别想进出,更别说是飞鸽传书了,院子里从未拾到过任何可疑物,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学生的。“如今我也能分清事情轻重的,若真是对秦国不利,你相信我一定可以处理的。好不好?”

  “我就算说不好,姐姐也有自己的坚持。”宋长臻无奈,别人家是女在不中留,自己家姐姐是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可气这些想法他又没办法像灭火一样看着小苗都能掐了。

  宋云禾偏头娇笑,“陛下从来不会对姐姐说不好的。”

  时隔一日赵勋终于将断断续续打听来的消息整理好后,对秦国这位身负神喻的秦元公主充满兴趣之时,宋云禾已经和公主府的学子们在护卫队的护送下出京踏青去了。

  “皇叔此次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帮手。”驿馆里赵勋抬头看着矗立海岸的灯塔,与日月同辉的神物,是否也昭示着与山川共存的人?

  “这位公主既被秦国百姓奉为神明,按理应该永生在自己国家福佑苍生。为什么会外嫁给柴皇叔呢?”采言不解的问。

  “天仙也有思慕下凡的时候,何况只是个小姑娘,柴皇叔那样风华无双的男人,像天神一样救人于水火,岂有不动心。”

  虽然时间上有差异,但柴皇叔确实救了这位公主的性命,以身相许的理由看起来可笑,但于少女心思来说再正常不过,赵勋也算是风月中的高手,自是能理解的。

  “那秦皇也能同意?”

  “既能全了妹妹心意,又能以联姻架通九州与秦国的往来,两全其美,何乐不为?”赵勋以为自己看的清明,又不遗憾道:“若是父皇当初能派了本王来寻传国玉玺,这公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

  “秦元公主未嫁,王爷风姿又不比柴皇叔差,既是爱慕美色,王爷何尝没有机会?”采言眼睛一亮。

  赵勋居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吩咐道:“去问问皇叔在西凌如何了?郭氏父子那样盼着他,喜事应该极早订下才是。”

  远在西凌的郭氏父子这几日正在焦头烂额,自上次晚宴离开后,这都四日了,柴彧还是没有要露面的痕迹,问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想要传过话都不知传到哪里去。

  郭万仪一气之下赶人走,结果陆为他们不仅自己走了,还将扣押的秦国使臣一并救出来带走了。

  像是被连着抽了几个耳光的西凌上到老皇帝下到官民终于是从某种幻境中醒了过来,那些习焉不察的事情开始慢慢浮在了水面上。

  “你说他是不是单枪匹马去找陆机年去了啊?”郭万仪坐在龙椅上一边问话一边端详着自己那把断剑,神情苍老的像是一个守墓者。

  “将人完整的交回秦国,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郭子阳坐在案桌前批折子,西凌的折子虽少,但几日里不动还是会堆成山的。

  “他此翻舍近求远,可是在怨我们?”

  “他从未想与我们亲近,又何来怨气。”

  “你,是否在怨我呢?”

  郭子阳批折子的朱笔未停,眼神像是不愿不落过折子上的每一个字,只淡淡回答:“父亲应该问问自己是不是怨的。”

  “怨又如何?时间能退回二十年前吗?”郭万仪问,眉头皱的像干涸的山川河流,继续道:“即便是退回了当初,同样的情况,老夫还是不会认他。”

  “现在呢?父亲心里可是认了他?”郭子阳终于抬头相问。

  郭万仪神情复杂,不用开口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郭子阳叹气:“他自己都明白只要姓了柴就必须走那一条路,父亲却为何一直看不破?他是不是真的愿姐姐的血脉早已经无从查证了,父亲还要执念到何时?”

  “若是将江山托付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那与赵氏窃国有何不同?西凌将士苦守数十年岂非一场笑话?我如何有脸去见陛下与先祖们?”

  “父亲,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认为柴氏血脉已尽。”

  郭万仪抬眼,片刻的惘然,随即红了眼,一时间老泪纵横,像是只被遗弃的忠犬在哀鸣。

  柴彧跟着被偷出的圣旨一路向西行了两日,进了丘山又潜了一日才终于在莲清宫的偏院里发现了陆机年的踪迹。

  多日不见的陆机年倒是能吃能睡,心宽的不见丝毫焦急,或许也是因着他没有想离开的迹像,莲清宫的下人对他多有礼待,偶尔还能出院子在下人的陪同下走走小道,散步消消食。

  这日陆机年刚走到院门口,前脚还没踏出,便有人忽忙跑来,宋长誉要见他。

  “陆大人可认得出这圣旨上的字?”宋长誉眼底发光,像是正在见证某件了不得的事情。

  宋长臻的字迹陆机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但不过几个字,实在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只简短的回答道:“认得。”

  “这印章陆大人应该也是见过的。”宋长誉再次提醒道。

  “嗯,传国玉玺的玉印。”陆机年点头。

  “陆大人认得就好。这是秦国刚传来的证明秦国是先秦遗脉的证据,新盖的传国玉玺印,可是陆大人,传国玉玺现在并不在秦国!”宋长誉毕竟还年少,激动的情绪控制的还不够出色,面上欣喜若狂。

  然后,陆机年并不能理解他此时的情绪,问道:“下官不明白殿下这是何意?”

  宋长誉将自己案桌前的一方木盒推到陆机年面前,“陆大人打开一看便知。”

  陆机年身体本能的后倾了一些,面色慎重又端重的打开了盒子,是一方玉玺。

  “陆大人拿起来看看。”宋长誉鼓励道。

  陆机年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忙低下头,内心怀疑二皇子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才会言语和行为都如此幼稚,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打开盒子第一眼就知道是传国玉玺了啊,还让他一再确认。

  “陆大人,你看,传国玉玺明明在本宫这里,秦国又是如何出现了同样的玉印的呢?”

  陆机年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宋长誉却兴奋的难以自持道:“就是宫里的那个妖女变出来的啊!陆大人如今应是相信本宫和母后的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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