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九六年这,次七科竟赛之前。朝南煤矿中耸一直包揽尔背凹总成绩前三名,这种情况只在去年五星中学诞生了一匹黑马打破了一届,但这一次朝南煤矿中学却是有备而来。他们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们这一届的初三中,有一位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季军,还有一位省级数学竞赛冠军,还有五位学生在市级竞赛中取得过优异名次,朝南煤矿中学一致认为,他们这次不止要占据学区前三名,还要把进入学区前十名的人数提升到六个以上。

  “梦之队”有人这样称呼今年朝南煤矿中学来到二中参考的那些尖子生,其他任何一个学校,都没有学生有这样的履历。

  其他学校也自觉把朝南煤矿中学排除出竞争对手的帮他们太

  了。

  当七科竞赛的成绩出来之前,朝南煤矿中学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庆祝。他们有五个学生估分能超过六百八十分,作文题目是一位老师猜的三个题中之一,都做好了准备,作文得分都会足够高。

  在一个星期后的周一,公布分数时。从学区传来的消息却让人跌破眼镜,七科竞赛的最高分是七百九十六。是来自镇初中的班的一个名叫秦安的学生,朝南煤矿中学成绩最高的只有七百八十五分,比第一名整整少了十一分。

  十一分,对于成绩都无限接近于满分的这些尖子生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差距了,要弥补这份差距。天份,努力,甚至运气,都是缺一不可。

  第三名也来自镇初中,却是只比第二名少了一分,只能说是运气差一点,这一分的差距诞生在作文上,这个名叫孙称的女生很让朝南煤矿中学充满优越感的尖子生们汗颜。他们如果没有老师猜中作文题,说不定连第二名都会被这个叫孙称的女生拿走。

  朱清河拿到了全镇第九名,整个镇初中进入全镇前五十名的达到了十二个,和朝南蝶矿中学持平。

  镇初中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谁也没有想到秦安拿到了这样的高分。七科竞赛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人的分数突破过六百九十分,而他不但超过了,而且离满分仅仅相隔四分。并且这次七科竞赛的题目还是最难最偏的一次,许多老师甚至认为,就是各个学校最优秀的各科科任老师集中起来做这套题目,最好的成绩也就这样了,总会因为各种疏忽丢个,,只要超过四分,就无法打破这个“成绩的记录。

  秦安在听到自己分数时,也有些惊喜,他估分也就六百八十多,看来那些有些模糊不确定的题恰好自己都选择对了,既是自己的努力,也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边。

  全镇第一名啊,这可比全校全年级第一又要强上太多了,秦安的名声放肆地传播开来,从调皮捣蛋的拖油瓶,到大翻身的四门满百的摸底考试,到期中考试的第三名,再到七科竞赛的全镇第一,用一些老师和秦淮开玩笑的话就是,再过得一眸子。以秦安这成绩提高速度,很快就会冲出丰裕县,越过委星市。成为省级,国家级的尖子生了。

  秦淮当然得谦虚几句:“这孩子,以前就是调皮,现在收拢了心思。成绩才好点,但还是缺点不少啊。还是贪玩。不能让他骄傲自满。

  如集说在秦安期中考试以后。秦淮和李琴夫妻在学区宿舍楼院子里就已经扬眉吐气,那这次秦安的七科竞赛成绩,却是让他们夫妻修成正果了,终日里享受着邻居同事们的惊叹赞扬,每日里犯愁的事情就是如何找找秦安的缺点来当做他们的谦虚之词,可是现在的秦安已经让夫妻俩相当满意了,随便找一个缺点又觉得算不得什么了,渐渐地别人再夸奖儿子时,两夫妻便不再自谦了。整天笑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

  七科竞赛的成绩公布以后,寒假就开始了,领了寒假作业后,各科任老师都布置了不少作业,总量并不比平常上学时每日里累加起来的少。

  考到了全镇前三十名的叶竹澜,这次也是发挥的不错,原本她还计哉着在青山镇的最后一晚上穿肚兜给秦安看,可惜那天晚上秦安是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放学后,叶明单位的车子载着匡咏梅直接接了叶竹澜就赶往了衡水术。

  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想借着分离在即,可以劝说叶竹澜更进一步,让他见识见识小兔子的秦安,闷闷不乐地和孙苏一起离开了学校。

  只要孙炮和秦小天没有纠缠素安出去玩,秦安都习惯和孙标一起走。到镇南绕一圈再回家。

  秦安在那天晚上虚惊一场后。第二天就带了王红旗去找吴宝华,出乎秦安的意料,吴宝华那天经过小巷子纯粹只是巧合,他是打过孙称的主意,但绝没有胆子真的动手,原来他放出话要报复秦安后,齐军再次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并且威胁吴宝华,要真敢动手,保准让吴宝华彻底消失。齐军不是那种帮了人非得让人知道感激的人,也没有和秦安说过。吴宝华哪好意思传自己被揍的事情。故此秦安也一直没有收到这消息。

  齐军这样的辣手狠人,吴宝华非常了解,绝不会放什么空话出来,真的威胁他吴宝华了,那就是会说到做到,齐军从来就没有放大话吓人的习惯,一言不合出手死揍的事情做的多了,吴宝华也见识过,以前他仗着老爸还是派出所所长,不在乎齐军,但现在他落了势力,在青山镇的混子里一打听,秦安和齐军关系贼好,别人听说他想动秦安,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有些良心的还会劝他一句别找死。

  即便吴宝华被王红旗的一阵拳头打得痛哭流涕也没有改口,秦安兀自不放心,让王红旗拿了他,直接把他送到了广东,给了他一万块钱。吴宝华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拿着一万块钱感恩戴德,发誓五年内绝不回青山镇,在广东找了一份工做起了活。

  这时候秦安再和孙称户起回家。就轻松了许多,没有像往日一样警惧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郁闷什么啊?从青山镇到衡水市。不过五个小时的车程,你上午早点去,还能赶着午饭,下午回来,晚上也能到家。”孙标知道秦安能够借着车子。最近还有一个看上去挺厉害的男人经常跟着秦安,秦安没有说他是谁。孙标虽然好奇,也没有多打听,只想着是秦安二伯秦向山公司里的人。

  “一起去啊?”秦安笑了起来。

  “我去干吗?给你们当电灯泡啊”到时候你们俩个卿卿我我,我用月二都起鸡皮疙瘩。孙练撅了撅嘴,抱着胳膊,都没有懈自只的语气里酸味十足。

  “衡水市是雁城,俗话说的大雁南飞,从北方来的大雁,最开始降落的地方就是衡水市,哪里冬天里最有名的景致就是雁归湖,整个大湖。整个湖心小岛和周围森林里都是大雁,早起晚归的雁群非常壮观,那一群群的大雁。一会飞成*人字形。一会飞成一字形,课文里讲的就是那里的景色,你不想去看看?”秦安算是领略到成绩好的孩子的特权了。现在他出去玩,秦谁和李琴都不怎么管了,只要不玩的太久。出门个一两天完全没有问题。孙称也是这样,乖乖女的形象深入人心,她要下定决心做什么,即使父母有些担心,也会信任着她自己能够处理好。

  孙称有些心动了,寒假虽然不算长。但也不短,离春节也有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里孙称也没有什么安排。她都是习惯了先把寒假作业集中做完,然后轻轻松松过寒假,等到了春节再去一趟外婆家,收获沉甸甸的压岁钱红包,开学前再买点课外书……

  孙称的寒假都是这么安排的。难道今年可以做一点变化?

  “我考虑考虑吧。”孙称想了想,也没有马上答应秦安。

  秦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跟着孙称走进小表子里,那天他把孙称家的大门给砸坏了,后来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是担心孙称出事的原因告诉了孙,彦青和仲怀玉,秦安又请了人把孙称家的大门修好,装好了双层防盗门。

  “你这是帮我们家装防盗门呢。还是帮自己装的?”仲怀玉笑吟吟地看着秦安,算不上是丈母娘看女婿。只是觉得小孩子的这些萌动的情怀很有趣,她并不责怪秦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秦安和孙称,在仲怀玉眼里都是懂得分寸,比较成熟的孩子,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做父母的只要小心看着点就行了,没有必要去矫枉过正,过份干预孩子们的感情,毕竟当初她和孙彦青也是这么过来的。

  被仲怀玉取笑了几次,秦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秦安每每都只是把孙孙送到小巷子就不再进去了。

  秦安刚回到家,还没计划好寒假具体怎么过,有电话打了进来。

  引,姐要回国了。”电话是王红旗打来的。

  “什么?”秦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安小姐要回国了。”王红旗解释道,他原来跟在安许同身边,算得上是安家的老人了,习惯了直接称呼安水为小姐。

  “什么时候?”秦安又惊又喜,前一次和安水打电话时,她都说很忙。最近没有时间回国。

  “她现在已经到了北京,明天会到省城,我听小姐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她希望你能去接她。”王红旗的声音闷闷的,他总觉得秦安这个少年而过份老成的老板,和安水的关系算不得十分亲密,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接触,为什么秦安对于安水好像格外亲昵欢喜?

  “好,那我们今天赶过去吧。”秦安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行,我安排车子。晚上能到省城,明天上午你可以去一趟公司。李莉斯卯足了劲想给你个惊喜。希望老板能够指点一二。下午就可以去接机了。”王红旗想了想,给秦安做了安排。

  “我可不敢指点她,这些事情我是外行。”

  秦安没有其他意见,找老妈请假。李琴一直认为王红旗是安水身边的人,听秦安说是去接安水,对于这个给儿子一篇故事整出千百万财富的女子,李琴满心感激,心想即使儿子有这样的才华,如果没有安水悉心经营,也没有办法一步步地给他带来如此巨额的财富,她的那种对于财富毫无贪婪的品质,让李琴无法理解之余十分钦佩,真如秦向山所说。秦家是没有这样一今年级配得上安水的年轻男子,要不然真的是一个让家门增光的好媳妇。

  秦安二十多岁时,安水得快三十了。还是差了五岁啊,李琴颇为遗憾。女大三抱金砖,大了五岁啊,,等秦安长大了,安水早已经结婚了吧。李琴心想儿子没有这福分,但是以后要找媳妇,一定得找安水这样的。要不然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李莉斯给分公司准备了两辆车,我们开一辆回来,要不然太不方便了,总得借车。”

  李淑月刚好回了青山镇,王红旗找她借了车,李淑月倒是清楚这个。男人是跟着秦安的,也没有再和秦安打电话,就把车钥匙给了他。

  王红旗把车开上国道,秦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和他聊天。

  “嗯,你看着吧。”秦安还是这句话,事实上他也不清楚分公司账户上有多少现金资产,年底前红星电器的分红是个巨大的数额,除了盈留一部分会注入红星电器,其他的都打入了分公司的账户,这个数额也许不是什么太惊人的天文数字,但足以支撑维安投资在国内的经营了。

  “李荷斯的意思是,现在国内遍的黄金,除了北。产业,我们能够投资布局的行业也不少,股市一片混乱,我们的资金足够进入坐庄。”王红旗并只是单纯地负责安保。他对于经济领域的关注,并不下于专业的经理人。

  “股市有机会,但不是国内。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要积蓄资金实力。以后会找着好机会”现在我们国内的投资公司只做两件事,一是动漫,二是唱片,赚大钱的事情交给红星电器,我相信红星电器在占据VCD领域之后的霸主地位之后,手机,随身播放器它们都不会放过。有这样的赚钱机器,我跟着分红就走了,我只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秦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我先睡会,到了省城,去岭南铜官窑转一圈,我有点事。”

  那个铜官窑最后传人的老师傅,这时候还年轻吧?秦安在那里学着陶艺时,只是想着把他和叶竹澜的一对小瓷人做出来,他答应过她的生日礼物,他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送给她,如今再来一次,他不会让她再在等待中失望。

  九六年湘南省内高速公路里程极少。走国道从青山镇进入省城,足足花了三个半小时。

  从汽车南站入城,一路灯光闪烁,城市的夜一如秦安的印象里般喧嚣浮躁,只是高高的楼少一点,汽车的豪华程度差一点,行走的路人穿着还带着年代的烙印,远没有十多年后都市时尚男女的纷杂潮流养眼。

  没等王红旗叫醒,秦安自个睁开眼睛,勉强辨别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给王红旗指了一条近道。

  “等等,我去买点东西。”秦安让车子靠边,跑到一个点着昏黄小灯,却排了很长队伍的小巷子口。

  臭豆腐的香味飘的很远,被人称呼为四埃及的婆婆,有一手做臭豆腐的好手艺,远近闻名,这种情况到十几年后都没有改变。

  四埃及每天卖臭豆腐都是这个时候,而且只卖一会,每天卖的都有限,但她的口味称得上省城一绝。经常上各种美食节目和娱乐档新闻综艺节目。

  秦安知道铜官窑的老师傅就爱这一口,赶过去排着队,探头过去怕轮到自己时就没有了,跑到前头,厚着脸皮拿十块钱和一个小孩买了位置,那小孩拿了十块钱乐颠乐颠跑队伍尾巴上去排着了。

  在中国绝大多数地方,这时候还没有太多人讲究排队的精神,在四埃及这里却不行,谁不排队,谁插队,四埃及都不会卖给他,所以大家都很自觉,秦安是拿了钱买位置,也算不得插队,也没有扰乱次序,倒也没有人怪他,只是有人觉得这少年身上零花钱不少,还嘴馋的很。

  “四埃及,给我来一百块钱的!”秦安也不知道这时候四埃及的臭豆腐多少钱一块,想着要送给老师傅的,就尽量多买点。

  年纪苍老,头发却还乌青,精神着的四埃及瞪着眼睛,“你这小娃,买这么多臭豆腐干嘛?一百块钱的,张嘴也不怕撑着了,我都卖给你了。别人吃什么?”

  “对啊,我们吃什么?”

  “哪有买臭豆腐买一百块的?”

  “当饭吃啊,撑死你!”

  秦安身后几人顿时不满起来了,四埃及每天做的臭豆腐加起来都卖不了一百块钱。

  “多少钱一块?我少买点……”秦安不好意思地把那张百元大钞收回去了,很多年后这种差点被收录为文化遗产的美味,每块涨到了三块钱,一百块也就三十来块而已,后来甚至涨到了四块,五块也依然供不应求。

  “一毛钱一块,每人最多能买两块钱的,这是规矩不能坏。”四埃及嚷嚷着,“要不要,你快点,后边人还等着呢?”

  秦安只好买了两块钱,拿两个小油纸袋装着,那种热气腾腾的香味,还有剁辣椒的辣味散发出来,让秦安垂涎欲滴。

  秦安跑到车里,王红旗捏着鼻子,打开窗户,“BOSS。你能不能先吃完再上车?”

  “你尝尝,挺好吃的。”秦安把油纸袋递给王红旗。

  王红旗连忙躲开,“谢了,你自个多吃点吧。”

  “先臭后香,跟先苦后甜一个道理。”王红旗不吃,秦安乐得一个人吃饱。

  车子开到铜官窑巷子口,王红旗和秦安下了车,秦安提着油纸袋,走在雨后有些湿漉漉的小巷子里,青石板街道散着水光,老灯笼残破不堪地摇晃着,黑腐色檐角上的龙子遥望东方,在黑夜里却像蛰伏着的怪兽,觊觎着路上的行人。

  “这一块也保存的不错,咱西安那里的古城也挺好。”王红旗感叹着,国内许多地方建设新城市,就是毫无保护地摧毁旧城市,许多上百年,甚至数百年上千年的老建筑就在城市建设中化为灰烬。

  秦安走到这里,倒是无比熟悉,在他初来此地学艺时,这条街也还是这样子,过得两年政府下大力气修缮,把这里改建成文化步行街,也成了一处观光景点,但却没有了现在这种原汁原味的古屋味道了。

  推开挂着“醉陶居”牌匾的院子口,秦安走进去,白炽灯下,一个身材健硕。颇有些身宽体胖的五十来岁老师傅正在指挥着几个学生做陶。

  老师傅叫杨念古,岭南铜官窑最后一个真正传人,他同时也是湘南师范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这个教授名号来自于他在国内陶艺界的地位,倒不是因为他写了多少专业论文,做了多少响彻业界的贡献,他像绝大多数传统老艺人一样,精于手艺,并没有太多心思去追名逐利。

  因为他和湘南师范大学的这层关系,倒是有许多艺术系的学生借着便利,轻松地跨进了醉陶居的大门,能够得到他的指点,不过能够得到他传授精髓的,据秦安所知,他自己算是一个,其他也就寥寥两三个,而且还没有人的手艺精巧到杨念古舍得把压箱底绝活传授,给铜官窑找到新一代传人。

  闻着熟悉的,让人嘴馋的四埃及臭豆腐的香味,杨念古回过身来,院子里,灯光下,石板上。站着一个笑吟吟地提着油纸袋的少年,他身后是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身材剽悍,面无表情,像极了电视里经常出现的保镖……只差一副墨镜了。

  “你们是……”杨念古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杨师傅,久仰大名,特地来看看……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秦安把臭豆腐递给他,“送别的啥你也不会收,臭豆腐你老爱吃,也算礼轻情意重。”

  “你这小孩真有意思。哪有说自己送东西是礼轻情意重的?”杨念古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闻了闻臭豆腐的香味,说道:“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杨念古经常能够遇到有达官贵人请自己给做菩萨像供奉着,他杨念古的作品极少有在市面上流通的,一般都是被有交情的朋友介绍,推搡不过才动手做陶。

  杨念古琢磨着这小孩定是哪个朋友介绍来的,估计有些背景身份,这份大方自然的气度看上去就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

  “我想和杨师傅交流一下陶艺制作技法上的心得体会。”秦安跟着杨念古走到白炽灯下,说出这话,几个专心做陶的学生都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秦安。

  等看清楚秦安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后,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夸张地不屑,这哪里跑来的小孩啊,和杨师傅交流心得体会?这种口气也太大了点吧,不是国内陶艺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谁敢说这种话?还不都是会来一句“请教”作为开场白?

  杨念古也有些惊讶,嘴里咀嚼着臭豆腐,眯着眼睛看秦安,笑了起来:“做陶可不是捏泥巴。”

  蹲着做陶的学生们偷笑起来,十多岁的孩子,要和杨师傅交流陶艺制作技法心得,实在太不够资格了,就算是捏泥巴,他也比不得杨师傅那双巧手。

  “用艺术的手法和泥,用艺术的手法挑泥,用艺术的手法造型,用艺术的眼光把握细节……那么如此艺术地捏泥巴,距离真正的艺术,只差烧窑一步。”秦安记得这一句自己跟在杨念古身边学习时,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样捏泥巴,难道可不就是做陶?”

  杨念古一凛,这话说的真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讲究,可不就是艺术了?这孩子不简单啊。杨念古指了指他那几个学生的作品,“你要说交流,你先给我指点下这几个孩子的作品。”

  杨念古想试试他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货色,他不会相信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掌握什么真正的技法,最多只是理论水平出色,如果家里也有玩陶的长辈,多半是耳濡目染之下学了点皮毛。

  “不堪入目,跟小孩子玩泥巴似的。”秦安随意瞟了一眼,没有留情面。

  杨念古没有说什么,这几个学生却忍不住了,他们都是湘南师范大学美术系的尖子生,虽然是初学陶艺,但也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小孩子如此嘲讽,一个戴着工作帽的男生站了起来,嗤了一声,“这是玩泥巴,你玩给我们看看,让我们见识一下你可以入眼的作品。”

  秦安对这些所谓的学生没有什么好感,在他跟着杨念古的那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杨念古怀念过,夸奖过来自大学里的这些学生,他们倒是浪费了杨念古不少上好的陶土,在醉陶居里呆了一阵子,走出去后没有学到本事,却拿杨念古传人的名头唬人,让杨念古的名声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现代教育方式无法让传统艺术的精粹发扬光大,这些学生也不是真心想要学习陶艺,秦安一进门,从他们懒懒散散的眼神,敷衍做作的姿态就看出来了。

  “我说了,我是来和杨师傅交流制陶技法心得,不是和你们……你们自个一边玩去。”秦安走到杨念古的工作台前,“杨师傅,借你的地方一用。”

  “老师的工作台是你能用的吗?别捣乱!”工作帽走过来就要推开秦安。

  王红旗一手搭在工作帽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工作帽疼得呲牙咧嘴,“你……你……你干什么!”

  “一边呆着。”王红旗微微一笑。

  杨念古刚想说话,看到秦安拿起陶刀上扬,在半空中划空转圈的标准动作,这完全是铜官窑的手法啊,顿时心头一滞,也没有责怪王红旗,止住了他那几个义愤填膺站起来的学生。

  秦安切了泥,手掌轻拍,放入缸子里,用勺子挑了一整排瓦罐第一个里的些许粉末,忽然回头,“杨师傅,规矩你懂得。”

  杨念古愕然,这少年居然懂得调泥,绝大多数陶艺大家都有调泥的习惯,把陶泥的湿度,柔软度和对皮肤的粘性调到最合适的程度,做起陶来得心应手,而且制作出来的陶器隐隐和个人气度相呼应,一些特殊的调泥材料搭配得当,甚至可以使得陶器的品质提高不止一筹。

  调泥的技法和材料比例都是陶艺大家的不传之秘,当然不容外人觊觎观看,这时候杨念古已经不敢小看秦安了,指挥着那几个学生走出去,自己也准备跟出去。

  “杨师傅,我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出去。我说了是和你交流的,你也出去了,我和谁交流去?这种调泥技法,是我根据你最近的作品得到了启发,你给指点一二。”那群学生出去了,秦安谦虚了许多,眼前这位可是他真正的老师,崇敬钦佩的真正艺术家。

  当初秦安跟着杨念古的时候,能够得到杨念古几分真传的原因就是秦安和杨念古两个人一起复原出了一种名为血丝瓷的失传调泥技法,这种新技法完美地复制了铜官窑失传的绝技,真正地让铜官窑技法一脉相传,而这种调泥技法的诞生,除了杨念古无数次试验已经极其接近了的原因,还是因为秦安一次失误,脑子一犯糊涂,搞混了两种配料,最后却得到了手感极佳,品质上盛的胚泥,烧制出来后的陶瓷器,隐隐有红光,光照可透,在阳光下可见血丝游动,故名血丝瓷。

  杨念古有些吃惊,这少年不像装模作样,但是哪个会把珍而重之秘传的调泥技法让别人观看,这种技法琢磨出来极难,想杨念古这样眼光精准的老师傅,却是看一遍就可以把用料的比例猜测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秦安取的泥不多,和的也快,一面详细和杨念古说着比例,等把泥合出了九分熟,秦安让杨念古试了试手感。

  “这……”杨念古又惊又喜,他很清楚用这种品质的陶泥做出来的瓷器,会是什么样让人叹为观止的珍品!这种触碰到肌肤上软硬适宜,腻而不粘的触感,正是他一直追求的品质!

  “你是哪位大师的亲传弟子?杨某人感激不尽!”杨念古低头就要向秦安鞠躬。

  秦安哪敢受,半跪着托着杨念古的手臂不让他弯下腰去,他只是不想让这位醉心陶艺的老师傅浪费太多时间而已,在他的印象里,杨念古为了重现血丝瓷,前前后后足足费了二十年寒暑。

  “你老要是愿意,我以后出门,就和人说,我是杨老师傅的弟子。”秦安一直被杨念古这种老艺术家的精神所折服,再次拜师,心诚意至。

  “那我求之不得。”杨念古看秦安一直不肯交代家里背景什么的,心中好奇,这时候他还不清楚这就是铜官窑失传的血丝瓷,只是隐隐觉得可能和血丝瓷有关,已经按捺不住那份激动了。

  “谢谢师傅了,改日再行拜师礼。我还要在省城停留几天,到时候会做一件陶器,希望师傅你亲手帮我烧制,耐着性子看火的事情,我真做不好。”秦安顺便提了一个小要求,他尽管能做出不错的泥胚,但是烧制也是极其讲究的技术活,这方面的经验纯粹是日积月累的磨水功夫,不是他靠着记忆和一些先知先觉的小聪明可以弥补的。

  “没问题……我还想见识下你做陶的本事。”此时杨念古可没小看秦安半分了。

  “那好,改日再来看师傅你。”

  杨念古亲自送了秦安出门,那几个呆在作坊口的学生正在念叨着,无不目光呆滞,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杨念古这样热情送客?

  “杨教授,这小孩什么来头啊?”工作帽揉捏着被王红旗一抓兀自感到疼痛的肩膀。

  “趾高气昂,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另一个学生哼了一声,“臭屁!”

  杨念古看了几个学生一眼,望着渐渐消失在路口的汽车尾灯,赞了一声,“大师传人,名家风范!”

  要不是大师传人,怎么可能小小年纪手法如此熟练,这种不敝帚自珍,举手相送珍传秘技的行迹,难道称不上名家风范?

  杨念古怎么也想不到秦安到底师承何人,也不知这大师却是他自己。

  ……

  ……

  “BOSS,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怪胎。”王红旗摇了摇头,从第一次见面时,秦安就带给了他惊奇的感觉,抛开他淡定沉稳的气质不谈,他玩茶的那一手,从长达半米的壶嘴里抬手倒茶,茶杯不盈一分,不亏一毫,王红旗尽管手劲臂力都不错,还练过枪法眼法的准头,可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王红旗后来问了,没有特别练习过,专练这种技巧没有个一年半载都达不到这种程度,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够有这种耐性做这种事情,足够让王红旗莫名感慨了。

  至于制陶,王红旗更不会理解为这是靠着玩泥巴可以玩出来的,也没见着他平日里做过这种事情,他从哪里学会的?

  “你见过的第一个怪胎是谁?”秦安不介意王红旗如此形容他,倒是很好奇这个问题。

  王红旗耸了耸肩膀,“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怪胎无处不在,王红旗只见着两个,那也是见识太少,秦安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车外的灯火,汽车停在了酒店前。

  桑塔纳在省城也是好车,二十来万的售价配得上普通人眼里的“奢华”二字,王红旗跑下车来给秦安开门,这种姿态却更吸引人注目。

  秦安发了一下呆,王红旗打开门,秦安才恍惚醒过神来,和王红旗一起走进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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