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卢道,幽州城,

  随着淮军日益逼近的攻势,既将被重新三面包围起来的幽州内城,日益紧张起来的气氛,几乎是划上一点火星都能够被点燃起来的。

  随着骤然被敲响起来的密集鼓点声,已经此起彼伏闪落的刀光与血泉,

  “赵万”

  “陈通”

  “张遇”

  “皇甫佐”

  “刘正言,”

  “张青”

  “朱世贵。”

  “。。。。”

  随着逐一唱报的名字,一堆血糊糊的人头,给丢在了牙城正门的台阶之下。

  “此外余党三百六十七人,俱已经验明正身而尽数伏法了。。”

  这也代表着这聚集了约十万军民的内城和牙城当中,来自那些残余将门世家的有一次反扑和努力,就此宣告失败的结果;或者说其中大多数都是在捕风捉影之下,以战时一体之名被刻意牵扯和攀咬出来的,或就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产物。

  而在远出的一处建筑当中,弃职潜逃而暂时人间蒸的巡检使王渊,也在冷眼旁观者这一切的生。

  “这就是他们自己取死之道啊。。”

  直到他身边一个人开声叹息到。

  “既不肯站出来反抗那位韩氏子,又舍不得放开手中最后的部曲和权柄。”

  “自然就是被人当作不识趣的绊脚石,”

  “逐一的罗织罪名,分批对付和处置掉了。。”

  “亏他们还能为别人的遭遇和结局,庆幸和举杯相庆呢。。”

  “却不知这韩氏子已经丧心病狂到不顾一切,也不可收拾了。。”

  看似客观冷静的评判者这一切的人,生的颇为清瘦秀骏而一缕美髯及胸;乃是平卢都督府参事,兼前安东行营的随军文字机宜贾评,也是城中已经甚没有存在感的文官系统和冠盖之家、幕僚群体的代表。

  他既然能够安排被暗中通缉的王渊,出现在这各方便观望刑场的位置上,那也就意味着他北狩所带标的群体和势力,想要全力保住王渊身上这条渠道和后路的打算了。

  毕竟,这些天淮军在入城之后的接战当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攻势和推进效率,实在令他们这些本以为,该好好打一场城坊攻防战的诸位实权人士,不免有些骇然大惊和相顾失色的结果。

  光靠那些仓促集结起来的弓手和土兵,乃至新编练的城防团练就简直是送菜上门的结果,随随便便一个淮军的战阵,都可以轻易的击溃和后续肃清他们;

  就算是重整后的各支镇防军也不行,一旦在接触和缠斗当中被咬住,也是再难以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也只有隶属于环城卫或是旧三军的存在,才有可能依靠老练的战场经验和坚韧不拔的士气,在预设的伏击阵地当中稍稍击退之和小挫之,而得以掩护和接应其他的人马,有所保持部分建制的退回到内城里来。

  在这种眼见大厦将倾而当权者愈倒行逆施的情况之下,就算是在历代平卢道的内部纷争当中,一贯处于从属和随大流角色的僚属官吏,也不得不开始思量和考虑自己日后的前程与出路的所在了。

  只是,王渊不禁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有多少筹码可以拿去和对方交涉呢。当初那个献门之功,也就是让他得以保全自身为上而已,

  可是到了这个范围大为缩小的内城之后,他所能够应钻和插手的机会就更加有限了。

  事实上,当对方拿着博罗会的信物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委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几乎以为这是个骗局和陷阱,而被对方当场给抓起来或是斩杀掉。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荒诞和离奇,昔日在北地能量极大的博罗会,分列之后的残余势力之一,居然就这么投靠了北地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淮镇,而用过往的渊源和人脉,为此驱驰奔走与鞍前马后了。

  “若是再这么推延下去。。”

  然而现实的问题,还得他继续硬着头皮去面对。

  “一旦事情有变,只怕是求苟安一富家翁以不可的了。”

  这时就像是印证他的话语一般,西面内城城墙上突然传来隐隐的轰鸣声,却是原本设置在内城上的一座新箭塔,几乎同时为淮军炮射的数枚铁球所中,而斜斜倾倒着向里坍塌下来了。

  而其中一枚铁球,甚至余势不减的弹掠过城头,而越空百步之后才击坠在了,他们观望所在不远处的一处民家当中,顿时激溅起连片惊呼和惨叫声,而纷纷有人像是溃穴之蚁般的逃出来。

  那正是就近安排的守城丁壮,日常休息的所在之一啊。

  。。。。。。。。。。

  荆湖北路境内,

  故荆门军所在的长林城。已经便做了一座混乱无比的战场。

  曾经同属在一个旗号下的数只官军,却是在这里分作了对立的两大阵营,而挥舞着近似的旗帜和兵器相互砍杀和撕斗在一起。

  而身为地方主帅的刘绍能,却是只能扶着城墙而泪流满面的望着,这深陷自相残杀当中一切。

  这一切的始端,却是因为那只从淮南路翻越了桐柏山脉,而奔投过来的模范后军一部。

  为的刘光国虽然是他的心腹旧属,却是心怀叵测的利用了这个身份;阴蓄真相不说而私下串联和游说地方军中,以尊奉朝廷大义和平叛建功为名,蛊惑和鼓动了好几只行伍的主官,而打算兵南下勤王救援,被淮镇“所陷”的陪都江宁府。

  然后又试图裹胁和压制,其他犹有疑问而不愿同往的军伍,事败不成之后就变成这种迅米兰败坏的局面了。

  等到抱恙修养中的他有所察觉,而急忙赶往军中弹压时,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挽回了。

  眼见自己在这两年任上殚精竭力,好容易才生聚和恢复起来的数万地方军伍,转眼就因此丧乱了大半,他不由的又急又气。

  而他甚至因此丧失了号令和制止他们的立场,仅仅是因为传言他的儿子刘延庆,涉嫌勾结淮镇作乱之事而不再可靠,连带他也需要在此事上避嫌和让权。

  而这一点,却是得到正在军中的宣慰内使和随军御史,还有观察学士的一致同意和认可的,以至于在理论上而言,除了他的亲卫部曲之外,就再也指使不动任何一支地方军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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