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救护的临时营帐里,

  满身酸疼的罗克敌,慢慢醒了过来,只觉得口鼻滞涩的难以呼吸,用手一抹才现,是血渍凝固成的碎块,

  他头重脚轻慢慢的想要撑起身体,却现手脚酸涩麻木的,就好似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被砍的七零八落的鳞铠和内衬帛甲背心都不见了,只剩下身上一袭满是血垢的麻衣,但至少几个外露的伤处,被包扎和上药过了。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血腥与烟火味,伤员的呻吟与哀叫,与奔走往来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他这才扶着额头,慢慢的回忆起来。

  在那些北朝甲骑,用尸体在铁丝网里铺出一片垫脚的通道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近身厮杀阶段。

  那些身穿重甲的北兵,就算是失去了坐骑,也依旧战意不减的杀上前来,而后队的那些藩骑也绕到了侧翼和后方,于是战斗顿时别的白热化,而格外惨烈与伤亡剧增起来。

  一连好几个中空方阵被冲破,连马拉的炮车,只来得及抵近射,狠狠压制一次攻势之后后,也被捣毁了好些。

  他们这些残余的骑兵,也不得在短暂的喝水休息之后,就再次投入掩护侧翼的战斗。

  最后是从后方匆忙赶来汇合的车营,才勉强稳住了几乎溃散的阵脚,

  然后雪上加霜的是,一直困守在濮阳城中的,也在延迟了许久之后,终于闻讯主动出击了。

  在敌阵中左冲右突的罗克敌,最终也在坐骑脱力倾倒下,奋力搏杀了两个敌兵之后,就被另一骑撞飞失去了意识。

  好在,眼下似乎敌军总算是以及退去了。因此,营地中虽然依旧是纷忙不堪而森严肃杀,却没有了那种大敌当下的紧迫感。

  “真是打的太惨了。。”

  望着这伤兵满营,尽是相互搀扶着的身影,罗克敌在心中默念道。

  “真是打的太惨了。。”

  徐然撤退进武牢关的,北军甲骑之中,亦有人大声的抱怨道。

  “整整五个新编营头,就这么转眼就残损过半了。。”

  “为什么还要撤回来.”

  一名年轻的军将,对着身边人着牢骚。

  “明明就已经冲垮了。。”

  “就算退下来重整,”

  “只要再加把力,或许就。。”

  “我们可是大内的亲军。。暂驻武牢关督阵而已”

  年长的将领,突然回头打断他道

  “打赢了这一阵,又能怎么样。。”

  “难道回去和大摄交代说。。”

  “儿郎们奋勇争先,无谓牺牲,仅仅打垮了淮东这一路偏师而已。”

  年轻将领突然脸色白了白,却是抿紧嘴唇。

  “这可是国朝赋予厚望,倾力打造出来的羽林骑和屯门军。。”

  “取义的可是为国羽翼,其盛如林和屯守国门。。”

  “仅仅因为你一时冲动,就平白大量折损在偶遭之战中吗。。”

  “如今的国朝之势可谓是牵一而动全身,更需要我辈的能耐与力量。。”

  “既然击破敌势的功勋和威名,已经有了。。”

  “我辈之身尚有更多的用处。。又何须过多的浪费在此处”

  “用这些来自不易的宝贵甲骑,去与淮东那些南逆的余孽去兑子,”

  “既然所谓的满万不可敌,已经见识过了。。”

  “又何妨不能见好就收,保住这种势头。。”

  “把善后处置的机会让给那些地方军伍,又当如何。。”

  “说不准还有意外的惊喜不定呢。。”

  这一番话下来,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有什么都没有明白,只是不再多做言语,重新沉默的跟上了队列。

  ...。。

  新设的胶州沿海,风大浪急的海面上,是绰约行进的船影。

  一艘荡漾起伏在波涛间的海船,突然就偏转出了缓缓行进的队列。

  几乎肉眼可见的一整个桅帆颓然折断,以及帆面撕裂与缆绳乱串之中,连同好些疑似人体的物件,被拉扯和抽打着,或远或近的被抛甩进海浪中

  然后在剧烈的震感和晃动中,响起重重的触底和破裂声,而上面蝼蚁一般奔走的身影,则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

  但是依旧不能改变,船身逐渐倾斜翻覆的过程和结果。

  “放下舢板,全力营救剩余的人手把。。”

  在咫尺镜筒里打量着这一切的水营教导兼副官宗泽,不由有些大失所望的重重叹了口气。

  新设胶州的水营出了海况事故,已经是第三次触礁搁浅了,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特别是对于这只大大扩张的队伍来说。

  负责跳帮肉搏和登岸突袭,乃至操炮的海战人员,其实并不缺乏,但是相应的操船使舵的人手,就没有那么容易配齐了。

  因此,只能从岸上提供的人员里,由有限的现成人手,进行一对若干的传帮带。

  而且其中还有好些操船老手,乃是从民船上转过来服役的,对于战船的认知和概念,还有不小的差距与适应过程。

  而这第三起沉船事故,显然因为不熟悉海潮的偏转,而造成的触礁和损毁,

  果然一只合格的水军,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炼出来的,特别是在海上。与他之前避重就轻的海贼生涯,完全是天然之别的。

  但至少宗泽眼下,还有足够的本钱让他挥霍,至少在板桥镇的驻地军港里,还有好几条军船,都缺乏人手来操使的。

  就算遇到了这种事故,也不能影响他的征剿肃清沿海的决心与使命。

  起码,在这种海况之下,严重限制了外出活动的频率和次数,也只有这种专用的制式军船,才有一定的活动能力,而那些潜在目标们藏身之所的戒备与警惕,也会降至很低的。

  不试不知道,这被废弃多年的胶东沿海,居然会有如此之多,早近岸活动的海贼、私贩和不法之徒的窝dian和中转地。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数量之多,往来之密,却是令人有些叹然指的。

  这时候,曾经与之打过不少交道,并且有过长短期利益往来的梁山老人,就派上了用场。

  按照负责支援的6师军将刘琦的建议和策划,对于这些往昔的故交旧识,先遣心思机敏得力之人,前往喊话交涉从藏身处骗取引诱出来。

  然后能招就招,能剿就剿,对杀鸡儆猴式斩成堆,用炮火威之以势,又许之以厉害之后,就迅打开了局面。

  紧接着

  乘上消息还没走漏扩散开来之前,利用驱使这些俘获和降服和亡命,在火器列阵和炮口的威胁下,拿起杂驳的兵器来,投名状式的打头阵和充作带路党。

  进而顺藤摸瓜式的一网打尽,一个个拿下那些藏在海岛之间的隐密处。

  光是夺其资财和货物,也有不小的进益。是以,虽然这些时日非战损不少,但是士气和精神势头,还是振奋有加的。&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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