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藩\/行海东道,全罗道境内西北部。

  在临近忠清道和尚庆道的各路分藩诸侯信使,各种厚币结款的不停哀告乞求之下;第四兵马使兼全州马步都监杨再兴,也终于引兵开出了全州城,向着江原道奔杀而去。

  之前虽然是一直保持着隔山观火,而坐视其成的基本态度;毕竟,无论是对那些卷起反乱的“后百济国”,或是临近割刀的对方诸侯来说,淮东镇无疑都是需要警惕和防备的外来者。

  但是随着这些本土的诸侯,哪怕联合在一起组成大大小小的联盟和团体,也不是那个那个善于动底层贫民奴口,而呈现席卷之势的后百济国的对手,而在丧师失土节节败退的局势日艰之下;也不得不放下一惯矜持拿捏的身姿和节操,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淮东镇,这个接境的虎狼之邻。

  而对于淮东镇来说,也正所谓是时过境迁,与后百济国的停战状态,随着博罗会与淮东矛盾激化和对立,也将不复存在了;虽然尚且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短期内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经过这两年时光的经营和运作,淮东在全罗道的代理统治与直接经营已然稳固了许多,直接治下的人口已经达到十数万之众,通过本地代管和诸侯治理下,专门提供钱粮和劳役的人口,也有数十万的规模;

  因此,除了在本镇方面的全力支援之下,全罗道沿海四郡尽起的六营淮东健儿之外,还有全州六家联盟为的本地诸侯所提供一万藩兵,以及各地自愿追随旗下的中小庄头田主,聚集而成的四千武装夫役随同出阵。

  因此,在一路沿途的汇聚之后,进入临界的小山城之前,已经是一支井然有序而浩浩荡荡的队伍了。

  穿过低矮起伏的山石连绵之后,后百济国所据有的江原道,原州郡的旷野,就彻底袒露在他们面前了。

  而在旷野和山势延伸开来的远处河流渡口,这两年由驻守当地的弥勒军,所修筑的那些土木城垒和寨子,像是狗啃过一般的丑陋建筑,就这么杂乱无章的横亘在前路之上。

  在两万人马的滚荡洪流面前,不多久之后这些拦在路上的“违章建筑”,根本还没能卷荡起一点尘埃或是产生一点妨碍,就在被惊吓的四散奔逃或是跪地求饶的守卫,以及迅蒸腾而起的烈火和尘灰当中化为灰烬。

  杨再兴也通过拷问几无斗志的俘获,进一步确认了更多的情报;如今负责驻守江原道的武力,主要是这个新出现的后百济朝廷,所委任的岭东和岭西两大节度使,以及拱卫元山府的若干京军构成。

  而这个岭东节度使下辖,主要是弥勒军的旧属,由弥勒教的席大坊主僧海清兼任,而分领原州、横城、宁越、洪川、平昌等七郡;而所谓岭西节度使,则是那些投附了后百济政权的本地豪强和大户,所聚合而成的一支武装力量,以昔日江州第一大族家仆出身,兼江州防军校尉崔益谦为节度使,统领所谓的固城、杨口、东海、太白在内的西四镇。

  都城元山府的“京军”,则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厚背集抄的精锐力量;只是大多数都随自称“宣明王”的国主扶余光,宰相郑仲夫,四军大都督弓坚,左右上将军宋弘毅、孙道清,京军总镇洪儒,四都督裴玄庆、申崇谦和朴智谦等一干文武重臣,分兵数路北狩和东征各道去了。

  而隶属于这个后百济国名下,号称五路四督的兵马,至少有一路蒙山军因为入侵全罗道而被击灭,而另一路弥勒兵也被淮东军在小山城重创过。

  因此,在对敌的士气和心态上,这些以淮东健儿为主心骨,大多数有过战阵经验的藩军将士们,自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和上风。

  特别是在风雷旗下曾经被当做砍瓜切菜的对象,狠狠教训过的弥勒军来说,前几年随着漏网之鱼带回去的恐惧印象,可还是日久弥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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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郓州,作为淮东镇沿着黄河岸边伸出的突出部西南端,

  大野泽下游雷泽县的附近,五丈河的水面上,也突突驶来了长长一列的行船。

  最显眼的无疑是居于位的车船两侧,那不停翻转搅动起滚滚水花的巨大明轮,以及顶上粗大的管径,所不停喷冒出来的灰黑烟气。

  而在硕大的顶棚之下,巨大锅炉膛里被打开送入燃料后,因为烧煤而熊熊喷吐出的火光,就连站在岸边的远处,也能够看的是分清明。

  作为本地车船队调过来帮忙的舵手阮五,也有些羡慕的望着为这个巨大的家伙;

  与寻常用来载货运客的大多数车船,或是之前曾经在大野泽上测试过的,那些较小的巡曳式车船不同;这艘车船在整体构造上明显经过了大改,而让让亮闪闪的金属部分几乎占据了甲板上的大部分;

  而且船身前部和中部舱室的位置,几乎都被一个巨大的往复运转机械及其轮轴和传动机构所占据了,至于船体后半截的空槽,也都被大量堆放的煤石所填满了。

  因此,真正用来装载运输的部分,反而是那些用粗大的缆索连接起来,长长拖挂在后面的漕运平板大船,像是一条长龙般的沿着河道延伸到水面尽头,远远的望过去怕是没有数十艘之多。

  而据说拉动这长长一列平板漕船,既不用成群的人力拉纤,也不用许多的畜力帮忙,只要这么一艘装上大型锅骡机的新式车船而已。

  随着车船上轰鸣的机械逐渐的熄火减,依靠剩余的惯性缓缓的靠近岸边的栈桥,又被岸上的各种钩锁被固定住;然后后面长长的平板河船,也在近岸抛索的拉扯下,逐一的靠上岸边来

  放下搭板之后,第一批沿着船篷下走出来的,赫然是那些披挂整齐的淮军将士们,只见他们精神抖擞而气色洪亮,只见他们在号子声中整好以暇的在岸边完成列队,再加入到帮助后面船只上岸的序列中去。

  而在靠后的一些平板船上的棚顶下,则是一些鞍具齐全战马和其他的大牲畜,在此起彼伏的嘶鸣和叫喊声中,被沿着宽版过道小心的牵挽上岸来。

  而最后靠岸的十几条平板大船上,则是船队随行携带的粮草辎重,连同装载的军用大车、篷车、厢板车一起,被小心翼翼的拖到岸上来。

  然后,才对放空的漕船进行简单的清理,重新装在上回程的伤病员和需要维修的甲械器材,当地的出产的渔获、稻麦等大宗产品,以及一些完成就近开采的矿石什么的。

  随后,忙得浑身大汗淋漓的阮五才隐约知道,据说这些是从沂州调遣过来的兵马,从徐州境内上的船,就这么一路日夜不停的行驶过来了。

  就这么一个满编的主战营,连带最基本的器械装备车马辎重,抵达这里前后只用了差不多一天半时间而已,

  比起6路上骑马行军的调防度,甚至还要快上大半天还多;而且相比骑马行军的疲惫和消耗,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船上整好以暇的休息中度过的。

  有些适应性好的人甚至已经睡了两三觉了;虽然这次输送为了考验车船运力的极限测试,而尽可能多装载上人和物资,而导致呆在船舱中不免有些狭促和伸不开手脚,但是比起过去风餐露宿的野外拉练,却还是轻松惬意了许多。

  毕竟,漕运的河道里没有过大的风浪和颠簸,日常所需的饮食和其他供给,都有后面平板大船上,专门的船上伙房和医疗所、工具间、仓房等来提供;而且不需要沿途征民力进行协助,或是进行中转和停靠、宿营,在夜间也可以在岸边的引导下减继续行进。

  每艘平板船上只需要安排若干人轮流进行执勤和警哨,顺带在拐弯或是激流的河段,预防可能产生的碰撞和刮擦、挤压、搁浅等突事件的生,

  再加上,之前已经短距离的分段尝试过多次,并且逐级的测试了沿途的水文地理状况;因此,这一次东西向的穿越全境的长途调防,可谓是相对的准备充分了。

  所以这一路过来,除了舱内有些气闷,出现了若干例中暑和脱水,以及几个站在船边解手时,不小心掉下水的倒霉蛋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外了。

  通过蒸汽动力的拖拉式多节船运,就连事实上军队调集的成本,以及对于沿途地方的骚扰和影响也大为缩减了。

  只是这种专门改造后,用来牵拉漕运的蒸汽车船,因为机械性能和材料的限制,并不能较长时间的保持和挥最佳的状态;因而,在如此往返五六次之后,就需要回到原产地地,进行一轮全面的检修,才能保证下一轮的正常使用。

  事如还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毛病,但不管怎么说,

  只要能够积累成足够的水面输送力量,并且如果这种模式运作成熟的话;那就意味着任何适宜车船同行的河流,都将成为淮东军队的后方和补给线。而令出征在外的军队,得以解放出更多保证和维持后勤的人手来;而在沿着河流的地区挥出更大的战斗效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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