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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断言,变形怪当时脖子上戴着的是一种针对怪物的特殊奴隶项圈,就跟在议长表亲府邸里见过的一模一样。这种高级特殊用魔法道具,没几个权贵有实力制作或使用。

  “正是如此!”副队长拍着自己手里有关变形怪事件的案件登记资料,接你的话茬追诉,“需要有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与资金的专业团队班底才能做到——精通调教、诅咒仪式、捕获及驯化,就像能给「普通侍女」刻上「特殊诅咒」一样,并非寻常权贵能做到。放眼望去,这座城镇或许没有第二人了。”

  全都串联起来了,那些之前不足以致命的罪证。

  人,

  在绝境时往往会突破极限,变得比以往更冷静。

  议长表亲十指交叉垂于身前,长舒一口气。他已经获罪两项,如果这次也被定罪,就会成为市场角落木桩上绑着的任凭乌鸦叼啄腐肉的尸体。冷静,再冷静一点,如果再犯下任何失误,他就彻底完了。

  “谁亲眼见到变形怪脖子上的项圈了?”议长表亲嘿嘿低笑几声,“大家都是有备而来,你是,他是,当然我也是。我手里也有一份和守卫队相同的案件登记资料——别问我从哪里搞到手的,明天我可以慢慢解释——上面写着,唯一的目击证人「水月伴定」的牧师,其证词原话写的是:「我隐约察觉到女男爵脖子上好像套着什么东西,充满不祥的魔力,于是我尝试解除她身上的幻术系法术效果。叫人震惊,她居然是一只丑陋的变形怪!当我们刚打算击杀或制服它时,它飞快的逃走了。」”

  “哦,还有这样一句证词:「我很难确认那个刻着咒文的项圈究竟是什么,因为光线昏暗,变形怪逃逸速度也很快。看起来很像特殊的奴隶项圈」。”

  很!

  像!

  的意思就是连距离最近的牧师都没看清,会长和副队长说再多也不过仅仅是臆测罢了。是想象,是自以为,是空口无凭的诽谤。

  妈的……副队长咬牙切齿,明明就差一点便足以将议长表亲绞死,却因为疏忽大意被议政厅暗地里复制了案件登记资料,竹篮打水一场空。

  副队长不可能就此放弃这个一生中最有可能将议长表亲置于死地的机会。议长表亲也命垂一线,绝不可能停止困兽之斗。

  “王牌该全部砸出来了……”副队长低声自言自语,然后申请传唤新的证人。

  失踪的女男爵,正牌货。

  她身形消瘦尽显疲态,在男仆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证人席。

  某天夜里,她正准备入睡,突然被几名盗贼套进麻袋打昏掳走,囚禁在某处地窖里。整整五日,她绞尽脑汁套盗贼们的话,得到了两点略微有用的信息:第一,她是因为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才被绑架的。第二,偶然间,她从盗贼们嘴里听到了「议长表亲大人」几个字眼。联系到一起,她断定因为议长表亲打算铲除政敌,所以派人实施绑架!

  ……审判厅里一片死寂。

  副队长痛苦扶额,议长表亲笑声低沉。这女男爵可能脑子不太够使……绑架犯们已经死了,这些套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证据不足。副队长已经懒得追击了,因为议长表亲能够轻松反驳。

  悔恨不已。

  副队长本以为入手了两张致命王牌,结果四个奴隶啥都不知道,女男爵又全程被监禁,好好的顺风局浪费了。

  “帮我。”副队长看向市场管理者,后者假装没听见。

  “帮我。”副队长又看向你,你默不作声。

  第八项罪名没有指望钉死了。忽然,旁听席上有一位官员举起手,在得到执法队允许后,问了一个小小的问题——是不是这一项罪名坐实了,议长表亲就会死?

  执法队众人交头接耳,稍微商议,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很好,那么,我可以作为证人指控他——议长表亲。”官员缓缓站起身,摘掉了帽子。

  议政厅的官员反咬议长表亲?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庭上几名卫兵大喝“你究竟是什么人!”同时对他施展法术。

  官员身形扭曲,

  变形,

  最终停在了丑陋的,皮肤灰色,身形修长的怪物的形状。那是一只变形怪!

  审判厅骚动起来,众人迅速挡在侯爵身前,还有几名卫兵厉喝道:“你脖子上藏了什么,给我解除隐形!”说罢,齐齐施展大范围「解除隐身」法术,笼罩于整座审判厅内。

  变形怪脖子上套着一个特殊的奴隶项圈,又脏又黑,咒文满溢出奥术灵光。

  “呀!”

  蕾娅被解除了隐形,惊慌失措自审判厅正上方半空中紧急俯冲,躲藏到你的脖颈后面,将半个身体都挤进你的头发里。

  事态变得出乎意料。

  待人们略显冷静,变形怪冷笑道:“看够了吧?”然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伊丽莎白的模样。

  她开始非常详细的提供证词:因为受到议长表亲的控制,她不得已做过许多恶行。第一,试图将解除石化的女护卫杀人灭口,也包括冒险者公会会长一并除掉;第二,她化作女男爵以及其他政敌的模样,虐待奴隶,构陷早已被绑架的真正政敌;第三,她负责给罗伯茨·道格提供奴隶项圈,并且告知恰当的时机,然后由罗伯茨·道格驱使鼠人潜入政敌府邸,将项圈塞到角落,充当诬陷用的证据;第四,她作为老牌的奴隶,也曾多次参与调教其他新奴隶的工作,知道全部秘密贩奴的每个细节,知道工作团队的每个人的详情;第五,她清楚议长表亲每一个府邸、别墅、地下室安全屋、郊外仓库的位置、结构、暗门暗室,包括那里究竟还藏了些什么——只要各位大人看到时,不要因为触目惊心,而导致心脏病发作就好。

  咕咚,

  议长表亲瘫坐在地,眼神放空。他机械的扭动脖颈,仰视着你毫无感情的冰冷双瞳。

  “……穷极一生,收藏亚人,驯化怪物,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全世界最珍贵最恐怖的披着人皮的深渊怪物,却在咫尺之遥。”

  “难怪,当初我还以为你想要勒索财物想疯了,居然在多次得罪我之后还敢来我的府邸。我以为你是贪财不要命的蠢货,原来,全是你设计好的……”

  “只有深入虎穴才能入手唯一一次将伊丽莎白带离我身边的机会,我以为派了个致命的杀手限制你,其实却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于人;你是不是从入手安妮特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这一步?她代表了人类奴隶,而露茜夏代表了亚人种奴隶,两个活生生的罪证你全都攥紧了;感化了蕾娅,让她为你增添运气,你明明知道吧?皮克精的好奇心旺盛到近乎飞蛾扑火的程度,你突然就释放她,她想不通,所以绝不可能就此离去,至少足够你应对这场审判了;哈皮呢?求求你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她?绝对是别有深意!……作为伊丽莎白的备用计划?万一她起不了作用?哈皮可以当作我豢养怪物的证据,照样钉死?难怪你刚才总说什么既不能否认也不能确认这种话,竟然不是搞笑,而是留了后手?”

  议长表亲不经意流下几滴口水,视线焦点停在了遥远的天边。

  他后来还说了很多很多,但已经没有谁能够听清,除了反反复复不断念叨的那两个字:

  ……怪物啊,怪物……

  “来人!把那个变形怪拿下,听候发落!”

  “谁敢!这是我家正式在册的使魔,全部手续就在半分钟前刚刚完成!一应俱全!”

  海瑟薇推开审判厅的大门,抖着手中紧紧攥着的文件,高声喊道:“这上面有侯爵大人的亲笔签名!昨天中午,侯爵已经看穿了伊丽莎白的真身,并且于今晨派人送来了危险使魔注册登记的审批同意书!”

  “百般阻挠我的本镇无赖官员现已被守卫队押入大牢,我看谁想当下一个!只要我还活着,谁也别想动公会半个人!看看这份文件,这座城镇,依然是侯爵说了算!”

  伊丽莎白愕然的侧身望着海瑟薇。半点战斗力都没有的人类小丫头罢了,却打算保护下所有人。

  委实讲,伊丽莎白本打算稍后再自行逃狱的。现在……也好吧。她面露苦笑。

  执法队的几个人尴尬的凑过去低声询问侯爵:“老爷子,您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那是危险的变形怪啊,养个皮克精或伪龙就算了,这也能批准?”

  侯爵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海瑟薇,转头问道:“姐,这是谁?”

  “海瑟薇,无名小卒。”

  “哦,姐,那个男人多少分来着?”

  “140/100。”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生长于城镇里的男人带着皮克精啊,果然长寿就是好,新奇的事永无止尽。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再给那个男人加五分。”

  精灵秘书面露难色:“您越来越孩子气了,自己定的规矩都忘了?每次最多五分,二十次已经打分完了。”

  “看到皮克精,我感觉自己还能再活十年。加。”

  精灵秘书无奈的点点头,在小本上把你的印象分改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她无所谓,只要侯爵高兴就好。

  审判厅内再也没有异议。伊丽莎白、海瑟薇、安妮特、露茜夏纷纷走到你的身后,恬静而端庄的站立,蕾娅缩在你脑袋后面不断四处张望。此刻,你不再是孤立无援。

  形势极大逆转!

  尽管议长表亲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但审判依然需要继续。“那么……唉,这封黑信提出了第九项指控,也是最后的黑信。副队长,被控告「计划谋杀精灵女贵族未遂」,有什么要说的?”

  “啥?大人,这事不是说已经抹平了吗?”

  “住口!回想一下我的原话!”执法队吼道,“我说「冤狱的事已经抹平了」。人家精灵女贵族已经决定不予以追究。我他妈不是为了你小子才去抹平,而是为了整座王国!一码归一码!冤狱这事虽然没了,但你竟企图杀人灭口,愚蠢至极!你可知道,万一真的弄死了她,王国要面临多么严重的外交危机吗?仅仅因为你对新兵疏于管教,仅仅因为你打算保全小我。此罪若属实,你可以滚回乡下啃树皮了!”

  呃,

  副队长才高兴了半分钟,岂料自己仍未彻底脱离危险。最糟糕的是,他所有准备都是针对议长表亲的,可,眼下全面掌控局势的人却是你。

  议长表亲彻底废了,市场管理者确定能够自保,绝不会吭声。如今这座莫大的审判庭实际掌握一切的突然变成了你。

  独自一人,扮演着陪审团、执法队和刽子手。

  现在,你终于有时间慢慢思考了,你打算怎么做?

  A,钉死副队长。

  B,替副队长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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