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鹏施展轻功,在林中飞奔,以免留下痕迹,被人追杀跟踪。

  他还是太过仁义,还好心留下解释,这些人为了得到秘籍,从未想放过他。

  想到这些,文鹏心生寒意。

  躲避着巫巴宗的追杀,他来到江畔的密林中,这里距离刘若非的宅院尚远。

  而老者的飞镖,虽未涂毒,却夹杂有麻沸散之类的药物,可使中镖者,失去知觉。

  文鹏虽内力醇厚,也难以长时间抵御。他躲在大树上,拔掉暗器,包扎起伤口。

  远远瞧去,一队人马锲而不舍,追赶在身后。

  他顾不得伤痛与迷药的药力,施展轻功,在树林中飞转。

  又过去一炷香的时辰,他只觉神志不清,脑子模糊起来。趁着尚有知觉,他拿出银针,靠着刺痛神经,继续奔逃数里。

  见前方有一座大的别苑,他临至院落一侧,飞到院中。

  此处是院子主人的后花园,池塘一旁,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房门紧锁,门窗紧闭。

  他已无力气施展轻功,顺着树木丛,来到花园后的一处院子。

  这里人烟稀少,像是废弃已久。院门锁着,院墙之间的角落里,杂草丛生。顾不得许多,文鹏倒在里面,昏迷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黄昏。只觉脑袋疼痛,神智昏沉,赶忙寻找藏身之处。他清楚地听到,院外传来吵闹声。想来,定是巫巴宗的弟子,前来搜查。

  他翻入院子,见院子正房的大门敞开,厢房里也无下人。大屋右侧的院子里,倒是传来一阵阵嬉闹声。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闯入房中。细细打量下,却是一女子的闺房,布置得别具一格,墙壁上挂着字画,宝剑之类的物件。

  听到院外的声音越来愈近,他不再多想,钻入珠帘后的卧室内,躲入大床下。

  虽有些狼狈不堪,却也无可奈何,如今不是动手的时机,等药效下去,再脱身也不迟。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又睡了下去。

  文鹏不知,巫巴宗的大队人马,循着蛛丝马迹,还是一路跟踪而来。

  在密林深处跟丢后,又前行数里,绕过宅院,搜寻数里,未见文鹏踪影,只得原路返回。这座别苑,自然引起注意。

  起初,众人不敢擅闯,只得传信给宗门执事,一番交涉后,他们进入院中搜查。

  宅子的各处角落,皆翻过一遍,也未查出他人影。最危险的时候,巫巴宗女弟子的双脚,就在他身旁不远处。

  文鹏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发生过何事。他醒来时,外面已无动静,只听得床上女子的声音。

  起初,他还以为是两个女娃在闲谈。后来,才发觉是一女子在自说自话。原想趁机逃脱,又怕吓着女子。

  可这女子始终不曾睡下,不住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又喊又叫,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屋子里也没丫鬟伺候,她如何哭闹,也无人问津。过了一阵子,女子小声啜泣起来,嘴里念叨着“宁郎”。

  趁着这个机会,文鹏从床下爬了出来,双手摸索着,刚好摸到一双冰冷的玉足,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抬头望去,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系着诃子,下着底衣的女子,正站在床边,呆望着他。

  文鹏回过神,连忙松开手。

  那女子也不喊叫,蹲下身子,傻笑道:“宁郎,是你吗?你是来接妾身离开得吗?”

  文鹏挪动身子,想从床下爬出来。

  她见文鹏不回答,伸出玉手,掐着他的脖子,不住地晃动着,口中反复地问着:“宁郎,你是不是来娶妾身的?”

  文鹏身子困在里面,颈项被她如此摇晃着,难受至极。暗想,这女子定是疯癫,不如先答应她,要不然非被她折磨死。

  他缓过神,不住地咳嗽着,嘟囔着“是的”。

  女子这才松开手,凑到跟前,双手摸着文鹏的脸颊,细细打量,她害羞地回道:“宁郎,你怎么在床下啊。你为何躲着我啊?”

  “姑娘,先让在下出来好吗?”

  “你不是宁郎,你究竟是何人?啊……你…你是…淫…贼,你是黎执事,你不要过来,呜呜……”

  那女子松开双手,吓得蹲倒地上,身子不住地后退,她搬来身后的凳子,砸向文鹏。

  他似乎明白过来,这女子或许就是灵玄道长说的曲悠悠,武迦教教主的女儿。

  趁着这空挡,他急忙从床下出来,刚好被砸过来的凳子,撞到脑袋,只觉得一阵酸痛。

  女子蜷缩着身子,大喊大叫,又要搬起凳子砸他。

  文鹏轻声安慰道:“曲妹,我是宁郎啊,我来接你离开曲府呢。我还向令尊提亲呢,他说让我比武招亲,原来是在骗我。我这就带你离开,快放下凳子。”

  文鹏蹲在地上,缓缓地靠近女子。

  他的言语起到效果,女子放下手中的凳子,双手抱着腿,哆嗦着身子,哭泣道:“宁郎,你在骗我,你不会要我的。我身子不干净,被黎执事糟蹋了,呜呜……”她伤心地痛哭起来。

  文鹏安慰道:“怎么会呢?在下说过,无论曲妹变成何模样,孟某都会一如既往,娶曲妹为妻。黄土枯骨,此情不移。”

  他撩开女子遮面的乌发,看清她极美的蓉颜,如雨的泪花。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他一面擦拭她桃花般的面颊,一面安慰道:“身子脏了,可以清洗;心脏了,如何洗,也洗不干净。在孟某心中,曲妹冰清玉洁,无人能替代。”

  女子放下戒备,扑到他怀中,双手搂着他脖子,呼喊着“宁郎”,肆无忌惮地哭泣起来。

  好言哄着,她才躺在床上,拉着文鹏的手不松。

  文鹏坐在床边,看着她疯癫无助的模样,不禁怜惜道:“曲妹,要不我替你医好心病吧?这样你就可以和宁郎成亲了。”

  话音刚落,那女子又哭泣起来,抱怨着宁郎嫌弃她,不住地喊着自己没病。

  好言相劝之下,女子才战战兢兢地颔首答应。

  文鹏将她从床上扶起,在她身上多个穴位使针,轻轻转动银针,使得她气血通畅。

  舒筋活络之后,女子面色红润起来,死气沉沉的气色,有了明显好转,恢复了生机。

  拿走银针,文鹏轻声道:“曲妹,我俩作个游戏好吗?”

  女子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

  这曲悠悠虽是教主爱女,却武功平平,也未打通奇经八脉,难以逆转经脉,将心中淤积气血吐出。

  只能用师傅传授的法子,让她身子倒立,使得脑部充血。如此反复,再配合药物,十天半个月后,定能医好她病症。

  只是文鹏不能在这里久待,他打算先让她头部充血,再传功力,将她淤血逼出。

  两人站在地上,文鹏双手握着她脚踝,将她身子倒立下来。

  起初,曲悠悠只觉好玩,脑部渐渐充血后,只觉头昏眼花,神志不清,面部通红,青筋暴起。

  她摇着脑袋,嘟囔着:“不好玩,脑袋疼,快拉我起来。”

  文鹏也不松手,曲悠悠拼命晃着身子,喘着粗气,哭不出声来。无奈下,她双手扶着文鹏的双腿,让身子好受一些。

  估摸着时辰已到,才掉转她身子。

  曲悠悠拍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

  文鹏让她坐在床上,而后打坐在她身后,打入两道真气。

  曲悠悠只觉两股暖流,在体内血脉游走,浑身发热,大口地喘着气。嘴巴鼓动,一口淤血与脓液喷出,只觉身体舒坦无比。

  文鹏还在发力,两道真气沿着经脉,持续上行,直冲脑门。

  随着一缕缕轻烟,从七窍溢出,曲悠悠满头大汗,浑身湿透,昏迷过去。

  文鹏喘上一口气,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褥,这才下得床来。

  损耗不少内力,文鹏趴在桌上睡下。

  屋内一阵响动,将他惊醒。

  曲悠悠已不在床上,他挑开珠帘,见曲悠悠拿着一把宝剑,挡在他面前。

  她有些惊恐,大喊着“救命”,却无人搭腔。

  她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妾身房中?”

  文鹏平静地回道:“姑娘先前得了失心疯,是在下为姑娘医好了心病。”

  曲悠悠扶着额头,只觉头痛得厉害。片刻后,她似乎想起旧事,情绪烦躁不安,伤心地痛哭起来,手也不停地抖动着。

  文鹏怕她想不开,趁其不备,夺下她手中宝剑,安慰道:“姑娘莫要多想,在下躲避仇家,误入姑娘闺房。见姑娘疯癫,在下又略通医术,替姑娘治好了心病。”

  “为何要替妾身治病?蒙难失身,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曲悠悠颓然地蹲坐在地上,趴在自家膝盖上,啜泣着。

  文鹏好言劝慰,又道出孟怀宁的遭遇。

  末了,他劝解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姑娘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却让未亡人心痛不已,徒增伤悲。不提你父母,孟怀宁为你双目失明,筋脉尽断。你若再离去,岂不是更让他心痛?”

  “可是,妾身已失贞洁,无颜面对宁郎。”

  “姑娘心系孟公子,也是被奸贼所害,并非姑娘罪过。如今大仇已报,姑娘何须自寻短见?若孟公子心中有你,他更会一心一意待你。若他因你失节,而置你于不顾,便是心中无你。若心中无你,姑娘又何须为他殉情?过往已逝,来者可追,惜在当下……”文鹏好言相劝。

  曲悠悠也是聪慧坚毅的女子,听过文鹏的劝解,心中阴影渐消。

  离开曲府后,他趁着夜色,赶往刘若非的住处。

  多年后,他才从蓝婕儿口中得知,曲悠悠,蓝翠珊与孟怀宁三人,共结连理,归隐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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