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剧痛难忍,喉咙仿佛在燃烧。也许,他们也是这样吧。这十几天的经历实在太过艰苦与危险,足以让任何人心生动摇,这是人之常情。

  吴鼎,俄里和三哥一个二个衣衫褴褛,背囊与旅行包也破破烂烂的,眼神飘忽不定的。只有加纳德精神饱满,虽然也是灰头土脸的,两眼却炯炯有神。

  “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去找找斯威顿吧。”出人意料的是,加纳德比我先开口说话:“这件事情比你们想的要复杂很多。也许你们觉得是巧合让你们来到了这里,但是事情真相并非如此。”

  我笑了笑:“上帝掷骰子,贝尔不等式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宿命。你真以为我们这是前往海伯利安的朝圣者吗?”

  “不,不是这样。”加纳德打断了我:“还记得宗喀巴大师吗?他在甘丹寺留下了许多传世的经典,据说那是他圆寂前所参悟。在藏人的传说中,尼鲁甲的大门终有一日会打开。根据藏历年的算法,那个时间节点就在这附近。”

  接下来,仿佛是为了说服我们继续前进一般,加纳德又给我们讲述了一些闻所未闻之事。

  那是在上个世纪,外国人疯狂进入中国盗掘墓葬与壁画之时。斯威顿的曾祖父古德温也进入了军阀混战的中国,他所去的地方是敦煌莫高窟。

  在那里,他们揭走了好几车的壁画并带回美国进行研究。古德温所揭的壁画据说是一位叫智来的法师所绘。他讲到这里,我才想起来之前的那本《辛绕七章玄经》也是智来法师所做。

  壁画里讲述的故事有一部分斯威顿已经讲过了,就是关于象雄古国的覆灭那段。但斯威顿隐去了最关键的那一段,吐蕃的突然崛起与分崩离析。

  在黄巢义军转战千里之时,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帝国几乎是在瞬间毁灭了。在张义潮带领河西人民大起义后,吐蕃人连反击的能力都失去了。

  加纳德解释道这一现象,吐蕃人是在瞬间失去了信仰,他们和许多消失的古老民族一样,在某个时间认识到,他们所敬畏的神明抛弃了他们,于是走向了分崩离析。这个信仰的陨落就和象雄的灭亡有直接联系。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长生不死还是能怎么样?”俄里听得不耐烦,大喊大叫着。

  “稍安勿躁,马上就要讲到最精彩的部分了。”加纳德并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也许,尼鲁甲的背后就是永生吧,或者,是一遍又一遍的死而复生。你们都听说过转世灵童吧,那是真实存在的。

  转世灵童会保留前世的所有记忆,他们,更准切地说来,是他,只是在不同的肉体间一遍遍重生罢了。金鼓馔玉不足贵,但永生是人世间永恒的最高追求。我们就要接近这个秘密了。”说到这里,加纳德变得激动起来,就像是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一样。

  “我们必须走下去,还有狗熊呢。”我插入道,提醒着他们。加纳德已经帮我完成了工作,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也达到了目的。

  三哥很知趣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已经皱的不像样的云烟,他知道我在压力特别大的时候会来上一杆烟。

  我被伤病折磨得已经快死了,稍稍动弹下都很费力,全靠着三哥我才心满意足地抽上了烟。肋骨怕是早断了,步枪也损失了一把,还有弹药也所剩无几,我们的情况很糟糕。

  好在,当夜幕又一次降临的时候那条大蛇没有再出现,我们得以安稳地睡了一觉,为第二天的行动养足了精神。

  大蛇和我掉下去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地下空间,而且材质也更加古老。借着洞顶萤石的光芒,我们发现了一个古老得有些怪异的洞穴入口,用沉重的大理石板牢牢封死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三哥和吴鼎扶着我进行了药量计算,为爆破作业做好了准备。这也得感谢那些雇佣兵,在那一地狼藉中我们还找到了不少炸药,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三哥用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随后就是一声闷响,一声闷响后又接着是一声闷响。等到众人赶过去的时候,不仅大理石板被炸崩了,下面的通道也被炸塌了一部分。

  我们用登山绳系着一旁的柱子慢慢往下移动。这支五个人的小小队伍中竟然有着两个伤员,我和俄里都是强忍着剧痛,慢慢进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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