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热热身,待会儿实际操作。”

  墨上筠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各自散开了。

  但是,也有个例外。

  丁镜。

  “我的惩罚套餐呢?”丁镜抬手指了指自己。

  墨上筠一怔,“这么迫不及待?”

  “废话!难不成我要拖到晚上来惩罚吗?!”

  “你还挺聪明的,”墨上筠笑了笑,“我就是想让你晚上惩罚的。”

  丁镜:“……”艹,墨上筠肯定有病。

  微微偏头,墨上筠挑眉道:“去热身吧。”

  “……”

  丁镜认命地跑开了。

  所有人全部散开,墨上筠抬手将帽檐拉了拉,打算去买瓶冰水喝。

  虽然有降温,但正值一天最热的时间段,在太阳底下暴晒着,总归是有点热的。

  稍微站一会儿,背后就是一身的汗。

  *

  宁捷是在走出办公室时撞见许排长,才想起那群女兵考试成绩一事的。

  “小许。”他叫住许排长。

  刚准备下楼的许排长一听,往后退了两步,瞥见是宁捷后,笑眯眯地同他敬了个礼。

  “连长!”

  宁捷问:“她们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哦,都出来了。”许排长朝他走过来时,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宁捷,“这是成绩单。”

  宁捷接过来。

  本以为是一片惨淡的成绩,不曾想,入眼的竟是令人惊讶的高分。

  甚至还出现了满分。

  十个数字,就一个低于九十的……

  视线往旁一移,宁捷瞥见一个名字:丁镜。

  中午那个,是叫丁镜吗?

  他只认识墨上筠,不清楚其他人叫什么。

  “这个丁镜……”顿了顿,宁捷问,“什么军衔?”

  “三级士官。”

  “……”

  好吧,肯定是她。

  士官里,就她等级最高。

  思考间,许排长倏地朝宁捷凑过来,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询问:“连长,你想看看她的试卷吗?”

  “嗯?”

  宁捷拧了下眉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试卷有问题?

  就在这时,许排长已经将丁镜的试卷抽出来,直接送到了宁捷跟前。

  看了一眼的宁捷:“……”

  长见识了。

  *

  尚茹拿着冰镇矿泉水走出便利店。

  天气炎热,喉咙在冒烟,尚茹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

  运气有些不好,到手的矿泉水瓶盖有些紧,她试了两次,都拧不开。

  “嘿,我帮你吧。”

  路过的一名战士,看了她两眼,然后退回来几步,友好地朝她说道。

  尚茹抬眼去看。

  穿着作训服的战士,浑身都是汗,上衣大半都被汗水淋湿,作训帽被抓在手里,腋下夹着两瓶矿泉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刺刺的头发上都挂着汗水。

  年龄看起来比她要小一些。

  笑容友善,眼睛亮亮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谢谢。”尚茹有些尴尬地将矿泉水递给他。

  水一到手上,他两指轻松拧开瓶盖。

  “没事,帮你这样的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将矿泉水塞到她手里,那名战士往后倒退着,抓着作训帽的手举起来,朝她摆了摆,“美女姐姐,再见!”

  说着他还跳了一下,满满的都是青春的朝气。

  等着他的战士见他在耍宝,推了他一把,夺走他腋下的一瓶矿泉水,同他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天气很热,汗水蒸发,望着那两道迷彩的身影,恍惚间,尚茹似乎看到久违的激情。

  低头看着手中的矿泉水,尚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时,身后的便利店门口,又走出一道身影。

  硬币在空中被抛起,在翻转着冲到顶端时,又顺着掉落下来。

  一只手在空中扫过,带起一阵风,硬币便没入她的手心。

  尚茹偏头时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她抬眼看向做出这一流畅而帅气动作的主人。

  却,意外撞见了墨上筠的身影。

  上午她去训练场时,墨上筠她们已经进器材室上课了,所以没有正面碰上。

  下午她没事可做,也没去训练场,也错过了同墨上筠碰面的机会。

  “墨上筠。”

  名字脱口而出。

  尚茹听到声音,自己都有些惊讶。

  闻声侧过头,瞥见尚茹的身影,墨上筠挑眉轻轻一笑,“哟,老同学,这么巧?”

  墨上筠倒是不意外。

  早就知道尚茹会在这里出现。

  ——毕竟将她的名字划进名单里,唐诗还出了一点力。

  更何况,她上午观察训练场的时候,早就隔着一定距离见过尚茹了。

  敛了敛心神,尚茹花了几秒让自己镇定下来,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出差。”

  墨上筠扬唇轻笑,答得简洁明了。

  出差?

  尚茹有些狐疑。

  也不知最近什么缘故,想要碰到墨上筠的时候,往往见不到墨上筠的身影。但不想见到墨上筠时……就跟中了邪似的,时常会在各种出乎意料的场合遇见墨上筠。

  今日的墨上筠穿着迷彩作训服,英姿飒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帅气。

  本是随意打量两眼,但很快的,尚茹的视线就定格在墨上筠的领章上,移不开了。

  两杠一星……

  两杠一星!

  这是什么概念?!

  正常军校出身的学生,本科毕业后也就一杠二星!

  就算在校内表现优异,升衔也就一杠三星罢了。

  升衔是有年龄限制的,最起码要三年才能升一级!

  也就是说,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条件下,正常来讲,墨上筠撑死了也不过一杠三星。

  可是,她现在的军衔……

  所有复杂情绪徒然消失,心里只留下难以置信。

  她没记错的话,墨上筠上学年龄很早,比她要小一岁,今年才刚过23岁……

  23岁的两杠一星……

  瞧见她的视线黏在肩章上,墨上筠就意识到什么,笑了笑后,道:“我先走了。”

  “……”

  尚茹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墨上筠离开,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内。

  良久。

  尚茹倒吸了口气。

  难以言明的惊愕,遍布全身,扩散到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被烧得慌。

  为曾经的轻视、不屑、厌恶、自以为是……

  羞愧感让她感官比平时更热一些,整张脸被烧得通红。

  她不由得想起方雅那番委婉的劝告。

  其实总结下来,无外乎八个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潘强和祝清婉在班群里对从她这里得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传播,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痛快,可到现在……心里烧得慌,为自己的无知和幼稚。

  也因为祝清婉和潘强在班群里的活跃,这些时间,有不少“大佬”时不时地露面,还有举行同学会的意思。

  尚茹偶尔看看,多数时候都不会发言。

  因为那些人的成就,一个比一个厉害……

  考进国外名校的本就不在少数,国内名校的就更不用说,多数的人都选择继续深造,少数毕业找工作、自己创业,履历也让人眼红得很。

  无人惊叹,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是那么的平凡。

  而,那些人……

  尚茹忽然想到,那些人中的大多数,跟墨上筠关系都不错。

  他们没有在群里提及过墨上筠,更没有帮墨上筠说过好话,所以她和祝清婉、潘强等人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墨上筠跟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光是站着,尚茹就觉得出了一身汗。

  羞愧的燥热过后,就只剩下冷汗的冰凉。

  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尚茹无地自容。

  *

  墨上筠在路上解决掉买来的水。

  感慨自己该多买一瓶的同时,她将矿泉水瓶抛入垃圾桶里。

  路过的战士惊讶地朝她吹了声口哨。

  她扬唇一笑:客气客气。

  对方见到她的笑容,怔了怔,微红着脸离开了。

  墨上筠耸耸肩,踱步回到训练场。

  然后——

  看到她一直想避免的一幕。

  这群闲不住的闹事精,在短短时间里,竟是跟这个连队的人“打成一片”。

  百里昭正在做俯卧撑,但以她为排头,旁边一行过去有十余个人,以同样的频率跟上她做俯卧撑的速度,可除了一两个,其余的都坚持一会儿都无力地趴倒在地。

  丁镜和苏北在做腹部绕杆,其他的单杠上也有不少连队的战士。

  她们俩做的轻松自在,跟玩儿似的转圈圈,可是……做几个后就换人,简直没眼看。

  唐诗、梁之琼等人在跑步,不是并排一起跑的,有落在后面的,也有在前面的,速度都不一致,松松垮垮的。可是,每一个人身后,都跟着两个以上的战士,一个个都跑得汗流浃背的。

  墨上筠:“……”

  干嘛嘞,干嘛嘞,这是干嘛嘞?!

  不能给友军留一点面子?!

  就不怕他们开着坦克来碾死你们?!

  墨上筠下意识想给阎天邢打电话吐槽,但萌生出这个想法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妈的,这群人都是她的兵,不是阎天邢的!

  “墨队!”

  墨上筠看到一个人影从游念语身后的尾巴里脱离出来。

  他晃着手朝墨上筠打招呼,喊她的声音有些气短,怕是一口气没喘上来。

  声音有些耳熟。

  墨上筠定睛一看,才发现……好家伙,许排长。

  墨上筠有些糊涂了。

  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满头大汗的许排长抬起头来,朝墨上筠看了眼后,又摆摆手。

  墨上筠刚想走过去,就见他呲牙一笑,然后朝自己方向跑过来。

  “牛!太牛了!墨队!”

  许排长冲过来,跌跌撞撞的,往前一个趔趄,大拇指差点儿戳到墨上筠的眼睛。

  墨上筠伸手扶了他一把。

  “谢谢。”

  挤出两个字,许排长又喘着气,深深呼吸着。

  静站在他旁边,墨上筠没有说话,等他缓过来。

  不多时,许排长的气息就渐渐平稳下来。

  结果他一抬头,兴奋而激动地盯着墨上筠,又是那惊奇的三个字,“太牛了!”

  望了眼训练场混乱的状况,墨上筠摸摸鼻子,“怎么回事儿?”

  “哦,听他们说,你们队的人想要热身,要借一下我们的训练设备。”许排长深吸两口气,笑着解释道,“几个班长觉得无所谓,就让她们用了。”

  “嗯,然后呢?”怎么就成她们带着你们训练了?

  “结果好嘛!”许排长话语里都带着一股兴奋劲儿,“你们队的人太厉害了,好像是先有几个人想试试,按照你们的速度训练可以坚持多久,就想跟着她们玩玩,后来累得够呛,但其他人也来了兴趣,就……反正,就这样了。”

  说完,许排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没忍住,也试了试。”

  “……哦。”

  墨上筠暗自得出个答案:只要男队不在,她们女队,到哪儿都吃香。

  瞧瞧!

  都不带冒火花的。

  换做是男队,管你是谁,到了训练场就是敌人,如此一顿“热身操作”,非得被当做是存心挑衅,没打起来都算是好的。

  怎么可能会被竖起大拇指说“牛”?!

  吃了性别的亏……

  伸手抹了把汗,许排长眨着锃亮的眼睛,好奇地问:“墨队,你们是特种部队吧?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就你刚刚跟着跑的那位,游念语,平时就是负责训练的。”墨上筠挑挑眉,笑说,“好奇的话,可以问问她。”

  “这样啊……说真的,你们队的人,个顶个的能耐。”许排长笑笑,心悦诚服地说,“我们算是长见识了。”

  “……”

  见惯了训练场上的火花,墨上筠对这种少见的和谐场面,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许排长凑近了点。

  “什么?”

  许排长好奇地问:“你那份试卷的分数,是不是故意的?”

  墨上筠笑着扬眉,下颌微扬,“酷不酷?”

  “酷!必须酷!”

  得到她的肯定,许排长双手紧握拳头,两眼激动得要冒星星了。

  墨上筠哑然失笑。

  ……

  训练场比墨上筠想象中的要和谐许多。

  同时,这样短暂的热身,竟是神奇地拉近了墨上筠这一行人同整个连队的关系。

  原本就有大批人好奇她们的出现、能力,现在这种硬实力的展现,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们这样的队伍,贴上“特种部队”的标签,不带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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