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也没想到杨嗣昌如此反常,非但没有对自己摆什么鸿门宴进行构陷,这是实实在在、真心实意地请自己吃饭,对自己和刘泽清起冲突这件事,说调停不如说完全站到了自己的立场上,怒怼刘泽清和李化鲸,很明显刘泽清和李化鲸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杨阁部这完全是讨好巴结自己的节奏啊!

  看来自己猜得完全不错,杨阁部的华丽转转得好,这个老小子不傻?不愧是当朝阁部。现在他宁愿得罪刘泽清,是也不愿得罪自己了,应该是不敢得罪才对。

  什么是强者,这才是强者!

  这不是杨嗣昌在替自己说话,这是自己的赫赫战功在说话,这是自己的一万多名战无不胜的军队在说话!如果没有这样的实力,杨嗣昌估计早就把自己冠冕堂皇地给收拾了,看来在这乱世,快速发展壮大自己是不二的选择。

  林毅心里得瑟着,觉得爽极了。

  李化鲸真不愧是猴子的主人,宰这只猴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如果是换成别人肯定办不到,别看它现在伤着,也有很强的攻击力,这一点林毅最清楚。

  死亡缘于信任,这畜牲是主人的一把利刃,大概做梦没想到,主人会要置它于死地吧!

  在场的人看得有些目眩,特别是杨嗣昌是文官,觉得李化鲸有些残忍。在众人的目光中,李化鲸到了林毅的近前,开始给林毅道歉,又是鞠躬,又是陪不是。

  林毅一看,干什么,老子没同意你们这么办呀,处死一只猴子、说几句装孙子的话就算对这事交待了?老子要妥协了,二虎兄弟泉下有知,非急得诈尸了不可,二虎是猴子杀的不假,但畜牲不是受人指使的吗?罪魁祸首是李化鲸,想偷梁换柱,让畜牲给人抵命,亏你们想得出来!

  杨阁部也没有同意你们,这是你刘泽清自作主张,该包庇就包庇,该纵容就纵容,李化鲸也是一厢情愿,为了保住狗命现在装孙子来了,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马和银子老子都可不以要,猴子也可不死,但这小子绝不能放过!

  但是这件事怎么办呢?看着李化鲸在自己面前好说话,装孙子,刘泽清也软了,杨嗣昌和那几位也不置可否,这件事关键在于自己,其他人没有什么索求,杨嗣昌这个老家伙巴不得早早结过一篇。对他们来说当然都无所谓了。杀猴子……有了!

  林毅突然想到了办法,不动声色地听李化鲸在自己面前装完孙子,林毅冷不丁伸手从军靴里把匕首刀抽出来了,一刀捅进了李化鲸的胸膛。

  李化鲸完全没有防备林毅给他来这一手,这是酒席宴,这么多朝堂大员在这里座着,林毅竟敢对他下毒手,还是突然袭击。因此这一刀又准又狠。

  李化鲸惨叫一声,身子躬成了虾米,一手捂着飙血的胸口,一手指着林毅,脸上表情痛苦至极,“你……你……”满嘴是血,只说了两个你字,后面的就说不出来了。

  这下全场皆惊,谁也没有料到林毅能现场杀人,刘泽清、朱大典、虎大卫一脸的愕然,杨嗣昌吓得欠身离座,脚下一软身一歪就要摔倒,身边的幕僚兵部主事李文海也吓得不轻,赶紧扶住了杨嗣昌,这才没摔倒。

  这一下包括杨嗣昌在内,众人对林毅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纷纷投来愠怒的目光。李化鲸已经服软求饶了,你林毅不同意归不同意,此事可以再议。这就下手了?就算李化鲸该死,也不能这样处死他,不说经过有司衙门或者朝廷吧,至少得经过杨阁部同意然后问成死罪再执行,那有你这么干的?自作主张,眼里还有杨阁部吗?就不怕惊着几个大人?

  “林毅,你竟敢当着阁部大人的面诛杀朝廷命官?”刘泽清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林毅冷笑道:“各位大人不必惊慌,刘总兵也不要恼,都是这把刀子惹祸。”

  林毅说着,把匕首从李化鲸体内拔出来,咔嚓一声,把匕首刀拆为两断,扔在了地上。

  “在下已经为李参军报仇出气了,这把刀子已经腰断两截,李参军也该宴目了,实在是对不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想各位大人和刘总兵不会和一把刀子较吧……”

  这几句话都是刘泽清和李化鲸刚才的原词,是“猴子杀人杀猴子尝命”的复制版,只是把猴子变成了刀。

  这下刘泽清张口结舌,在场的几位总兵和杨嗣昌也没词了,心中暗道,姓林的够狠,真有办法,想占他的便宜让他受委屈根本办不到,这下刘泽清彻底裁了,是他画出的道,林毅顺着他的道走,自己一巴掌抽到嘴上,没法说了。

  这下,包括杨嗣昌在内,在场的几位总兵再看林毅眼中就有了敬畏的目光。

  杨嗣昌一看刘泽清说不出话来,“刘总兵,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李参军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看在这些年他功劳不小,本阁部仍给予厚葬,不累及其妻小,也算对得起他了。”

  朱大典和虎大卫、还有兵部主事李文海等人纷纷发声,他们当然得跟杨嗣昌一致,一看林毅这边风硬,也赶紧给林毅搂事,说好话。

  林毅心中好笑,妈的,你们想怎么样都成,反正老子已经杀完人了,二虎兄弟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大不了咱们再打一仗,怕你们个鸟!

  林毅现在硬气十足,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粮饷有粮饷,白水河岸早已经是兵甲森森,一万多精兵做好了一切应对准备,更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了,现在可不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对付这几个货色,林毅有的是招。

  刘泽清那张大脸又开始闪动变化了,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终于又平息下来。

  身为总兵的刘泽清也不是傻逼,他也有脑子,一看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自己不接受也没办法,反正李化鲸已经死了,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的,如果真要说反了打起来了,恐怕他连这帐篷的门都出不去,也得找李化鲸做伴去,外面带的兵将再多也终究是无用。真闹到那一步,他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恐怕还得诛连九族,算了吧,自己吃亏就吃亏了,小胳膊扭不过大腿,权当五万两银子买了一百多匹马,李化鲸死就死了吧!

  因此刘泽清就扁了扁嘴,把这些全都咽下去了,答应此事就此了结,双方不再因此事纠缠。在杨嗣昌和朱大典、虎大卫人劝说下,林毅和刘泽清还握手言和了,刘泽清还挤出了一丝笑容,林毅当然笑得很开心,把猴的尸体和人的尸体清理出去,杨嗣昌命人重新上酒布菜,继续喝酒。

  这顿酒宴喝的真是一波三折,林毅做梦没想到这么顺气,这恐怕是有生以来最顺心的一次酒宴了,既风光无限,又顺气顺心,刘泽清正好相反,既窝囊又窝火,勉强撑到酒宴结束。

  刘泽清垂头丧气,回到他卫队近前,一千多名卫队还不知道营帐中发生了什么,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按刘泽清和李化鲸运筹的,等那边打起来,如果林毅被擒或遭到毒手那他们这一千多卫队不会动,但是如果林毅侥幸从营帐逃出来,他们就会冲过去乱枪齐射,把林毅打成筛子。

  可是营帐中一直没有动静,他们也不敢擅自过去,好容易等到他们的总兵大人刘泽清回来了,但只来了一个,参军李化鲸不见了。看他们大人脸色也不对,有心腹兵将过来问,刘泽清气哼哼地就说了两个字:“回营!”

  说着,扯过马缰绳,飞身上马而去,这些一千多卫队也不敢问了,也跟着都上了马。

  这时就看到,林毅也回来了,毫发无损,吃得红光满面,看那意思今天这位林大人还没少喝,走路都带着相,刘泽清手下的这些军将更摸不着头脑了,营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要摆鸿门宴收拾林毅吗?怎么回事这是?

  这些人看到他们的总兵大人刘泽清已经走了,全都满脸疑问,面面相觑,然后打马追随主将下去了……

  林毅的一百名卫队自从林毅走了以后,更了提高了警惕,做好了随时拼杀的准备,他们下定决心,就是舍出命去今天也要保护大人平安无事。但是营中一直都很平静,张华和甘宝、姜兴元等人想派人去打探,但是军中戒备森严,他们根本到不了那座营帐附近。不过他们心里有本账,凭大人之勇武和精细,不可能没有任何动表就遭到暗算,只要一动静他们就会立刻冲杀去,为大人帮兵助阵,为大人送大刀、单刀、弓箭、马匹等。

  但是一直没有动静,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看到刘泽清过来了,铁青着脸,而且不见了参军李化鲸,张华等人一看就知道,刘泽清等人没有成功,那相反,林毅大人肯定平安无事。

  果然林毅很快兴冲冲过来了,他们看出来了,大人今天高兴,喝了不少酒,但是怎么个茬这是?林毅的这一百名卫队也都有些不解,连张华那么精明,也想不明白了。

  林毅带着他们飞马离开了杨嗣昌的大营,走出多远了,张华这才敢问。

  林毅哈哈一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张华、甘宝这些人又惊又喜,太出乎意料了,总算给二虎兄弟报仇了,还得了五万两银子,李化鲸死有余辜,看来这位杨阁部真的是变好了,那段时间的监狱没白蹲,崇祯帝让早就应该让他进去改造了……

  众人跟林毅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笑,回了过了白水河。

  “林大哥回来!林大哥回来了……”

  自从林毅他们走了以后,小颖和哲哲一直守在河边,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一看林毅他们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二女兴高采烈,然后带着女营飞马过来迎接。

  见到林毅之后,一块往营中而来。祖克勇和王建得到消息之后,也带着人马出来迎接,路上他们得知林毅这趟赴宴全部经过之后,惊叹不已,然后个个扬眉吐气,喜形于色,既杀了李化鲸,又得了五万银子,更重要的是杨嗣昌对林毅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了,这是做梦都不敢想事啊!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全军上下对林毅的机警敢干叹为观止,特别是林毅为了给属下报仇出气,什么都豁出去了,令这些兵将感动,这才是爱兵如子的好统帅呀!

  从此以后,这些军将对林毅更加亲近和敬重。

  接下来,林毅把白水河一战的战功形成奏折,先上报直接主管郑崇俭,这位三边总督现在正在兴安一带指挥着人跟张献忠作战。然后又复制了一道折子,押着罗汝才专门来见杨嗣昌。

  把折子和罗汝才全都交给了杨嗣昌,杨嗣昌如获至宝,拉着林毅的手,林老弟长林老弟短,非常高兴和亲热,表示一定奏请皇上为毅请功,并表示这几件大功合在一处,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重重地升赏是少不了的。

  林毅谢恩,林毅提出要就地整顿兵马。

  战后休整后马,补充弹药和给养,以恢复战力,利于以后再战,这是合情的请求,杨嗣昌慨然应允。林毅毫不掩饰地表示,因为这几仗收编不少俘虏,以补充战场伤亡减员,因此这次整顿需要时间较长,至少得三个月甚至半年。

  杨嗣昌也同意了,令他就地整顿,给了他五个月的时间,让他随时待命。

  林毅很高兴,这位杨阁部现在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啊,这太难得了,不赖不赖。

  回到营中,林毅就开始消化吸收这两万名俘虏,政策还是以往的政策,宽严结合,恩威并施。罗汝才等贼人抢来的女人全部释放,对流贼俘虏以前的罪过全部既往不咎,无论以前多大的罪恶全部一笔构销。然后根据自愿原则,两万名流贼俘虏原意留下当兵的,按朝廷的正规军待遇,粮饷照发,绝不歧视,并承诺不拖欠粮饷。不愿吃粮当兵的,在登记造册接受教育之后,就可以无条件走人了。

  同样,罗汝才手下的这两万名流贼没想到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林大人如此优待俘虏,这些当贼的大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因此大多数选择留下,两万俘虏一万五千名愿意跟着林毅干,经过体检,合格者一万一千零五十人。

  林毅把他们全部收编,加上原来的人马,林毅经过整编之后,减少和增加的相抵之后,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两千人。

  林毅如实把兵员数量上报了三边总督郑崇俭,并就近报给了阁部大人杨嗣昌。

  杨嗣昌当场盛赞了林毅治军有方,并表示会按两万两千人马的编员,上奏天子,由兵部给他们拨付粮饷。

  林毅一看,这个杨阁部真是变了,接下来训练军队,严肃军纪,去除匪气,形成新战力。

  林毅知道,杨嗣昌现在对自己百依百顺,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如此抬举自己,肯定是指望自己去为他卖命,平贼灭寇,取得更大的胜利,不过这对自己也有好处,自己和这个杨阁部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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