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时间过的很快,不过只有区区二十四个小时,十二个时辰。

  实际上,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在经过一翻争论之后,澳门的葡萄牙官员们就做出了决定——向明国交还澳门。

  不是因为他们愿意,而是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否则他们不但会失去全部的财产,而且还会沦为战俘,甚至可能会成为奴隶。

  相比之下,投降之后,他们非但可以安全的离开,而且还可以保全财产,当然这个财产是指他们能够带走的,至于岛上的固定资产,那些,都成了大明的战利品。

  次日正午,尽管百般的不舍,但是费苏沙还是投降了,做出个决定是迅速的,但是当将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阵。

  “我的主啊,请保佑我,怜悯我……”

  费苏沙在教堂里进行着祈祷,他和澳门的官员们将要离开这里,但传教士们却留了下来。

  至少郑芝龙是教徒,他是不会杀传教士和神父的。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看着给自己的送行的神父,费苏沙颇为动情的说道。

  “神父,你们放心,最多一年,我们还是会重新回来的,到那时,这里必定将会成为葡萄牙的领土,我们……”

  “哦,我的天啊,总督阁下,请你千万不要做糊涂事。”

  “是啊,总督阁下,和明国开战,这绝对是最不明智的事情。”

  一众神父无不是纷纷阻止费苏沙,和明国开战,这家伙是要搞大事吗?

  不是费苏沙想要搞大事,作为官员,澳门是在他的手中失去的,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给里斯本一个交待。

  如何交待呢?

  他当然不能直接说,我是迫于明国人的军事威胁,为了保护大家的性命,才迫于无奈交出了澳门。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需要有所掩饰——是为了麻痹明国人,是为了争取时间。

  毕竟,澳门的防御是有限的,不过只有几百人,投降,只是暂时的,我会为了把力量集中起来。

  好吧!

  上帝会为我作证,这是为了葡萄牙在亚洲的殖民事业!

  尽管内心充满着愤怒与不舍,但是即将离开的时候,面对前来交接的郑芝龙,费苏沙用颇为愤愤不平的语气说道。

  “阁下,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面对威胁,郑芝龙冷笑道。

  “后悔,荷兰人在料罗湾也这么说过,我倒想要瞧瞧你们葡萄牙人有什么本事……”

  ……

  当澳门被收回的消息传到南天门的时候,已经是乾圣七年了。不过,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除了海商们欢欣鼓舞之外,其它人,反而还沉浸在另一个消息之中。

  “让他们付出代价!”

  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话语,让不知多少被流放到这里的人们的心头一凉。也让他们意识到,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回到大明的希望了。

  希望,终于在正月的时候,彻底的破灭了……

  经过多年的拓殖,大明的移民非但将“狮子岛”上的土地都加以开垦,就连柔佛海峡对岸的雨林也被焚烧了数十里,成了一片广阔的良田。

  南渡村就位于对岸,南渡村里的村民大都是溧阳陈家的人,经过几年的努力,这里已经不见了初来时的竹楼、草屋,而是一栋栋明式的砖瓦建筑,青瓦白墙、池塘水田,这一切瞧着与溧阳老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这里是南天门,而陈家则是被流放到这里的犯人。

  这天清晨,就在烟囱里冒也些许炊烟时,突然,一栋房屋中传出了声哭喊。

  “爹啊!快来人啊,我爹死了……”

  很快院子里就挤满了的人,看着吊死在屋内的老人,大家都是喟然一声长叹,可还能怎么样呢?

  “老六还是想不开啊!”

  一个老人长叹道。

  “哎,谁能想开啊,咱们陈家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啊……”

  伴着这样的叹息,陈掖臣只觉得面上滚烫,甚至他能感觉到亲族们目光中的恨意,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走过去想要帮点忙。

  不等他进到院子里,那边就有人拦住了他。

  “十五叔,侄儿想……”

  “回吧!”

  站在院门外的中年人长叹道。

  “可,可是……侄儿,也想……”

  “回吧!”

  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回家吧!这两天,别出来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透过窗纱看到爹正在书房里看着书,他便掀开纱门走了进来,正是纱门、蚊帐的保护下,移民才很少有人死于各种疾病。

  “爹,六爷走了。”

  从儿子的口中得知六叔自杀后,陈名夏足足愣了好一会,然后说道。

  “回头让人给六叔家送二十两银子。”

  然后,陈名夏又继续看起书。

  “孩儿知道了。”

  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陈名夏说道。

  “掖臣,你最近书看得怎么样了?”

  “爹,即便是孩儿苦读经书,又有何用?孩儿的功名也给革除了,在这南天门,那里有什么县试?”

  儿子话里的怨气,让陈名夏的脸色微变,可他能说什么?最后只得说道。

  “掖臣,这书总是要看的,没准,还是会有机会的,将来南天门必定设府县,到时候,兴许陛下会法外开恩的……”

  兴许……

  这话就是陈名夏自己都不信!

  从堂堂翰林到流放南天门,这样的人生际遇,让陈名夏明白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刚抵达南天门时,与族人一同的烧林开荒,期间染了几次痢疾,甚至感染上疟疾,要不是靠着医生给的良药,恐怕小命早就丢在南天门的林子里了。

  不过几经生死之后,他不但大彻大悟起来,而且也痛定思痛——一定要抓住机会,那怕就是在南天门这地方,也要想办法出人头地。

  而儿子就是他的机会。

  毕竟,他是“从贼逆臣”,无论如何都没有复出的可能,但是儿子不一样,他还年青,还有机会,将来只要开科考,儿子肯定能考中功名的。

  老的没有机会,小的还有机会。

  尤其是“泗水事件”后,魏允枚的名扬南海,更是让陈名夏坚信自己的判断,魏允枚是魏学濂的儿子,他和魏学濂是老相识啊。他魏允枚可以凭着几十水手夺下泗水城后,可以重新挽回魏家名声。

  陈家同样也可以。

  就看到了他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雷鸣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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