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打断了毕构的思路,钻井的人在欢呼。

  刚换下来喝汤的人郁闷啊,早知道自己再多干一会儿,自己钻出水才开心。

  “怎么就知道有水了?”毕构不明白。

  “是这样,下面一直有土,上面的重量压着,旋转后用圆刃锉的锉口磨泥土或石头,如果下面突然空了……”

  庄户用一句话给讲出来。

  “上面压的会一下子掉下来,然后被下面的托给卡住。”毕构跟着说,明白了。

  下面要么是有水,要么是空的地方,不过有水的可能性很大。

  那边开始松卡扣,松开后把下面的杆子和圆刃锉往上提,有手葫芦帮忙,如果提不动,上小卡子,边旋转边提。

  提上来一段连杆,卸下,继续提下面的连杆。

  速度并不快,不过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半个多时辰,由于深度不是很深,整个杆子被收完。

  看下面的那一截,从湿润程度上确定有水。

  准备好的竹管子取来,一节节顺下去,这个过程又很慢。

  遇到下面塌了的地方,还要重新清理一下。

  “明天早上,大家能喝到清凉的井水了,井不深,三丈多一点,土还软,山的这个位置聚水。”

  庄户高兴地介绍,他们已经作好打上个十几二十天,打下去十多丈深的准备了。

  结果一天不到就出水,赶上长安那边了,水层浅。

  毕构听了可不觉得容易,三丈多的井,不用这个方法钻,而是用人挖,半个月也挖不出来。

  “遇到下面有石头如何钻?”毕构想到了更难挖的地。

  “石头的废锉,上面要加重,架子上的推杠必须延长,并且增加数量,多人一起推着转。”

  庄户庆幸着说,运气好,省心也省钱了。

  这么多的人手,不说工钱,饭钱就不少。

  越深越慢,遇到石头层,用时长,工钱翻倍都算少的。

  大家笑着,笑呀笑,过来打井的人就不笑了。

  井打完了,有水了,自己是不是就没这份活计了?

  庄户看到,察言观色,突然喊:“你们别想歇着,一会儿挑着灯笼给我挖引水渠,还有用来积水的池塘。”

  听到还有活儿做,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雇工的脸上。

  毕构摇摇头,转身回去睡觉。

  当用小根蒜和鸡蛋作馅包的盒子香味在林间飘散的时候,太阳也露出了头。

  李易还在睡觉,年岁大的毕构起来,收拾一番前去看水井。

  压力井半夜的时候已组装好,现在有人轮换着压水。

  挖水渠的人用镐头和铁锹挖,相互之间开着玩笑,或唱起小调。

  照庄户的说法,可以干上半个月,等干完这个活儿,开始收麦子。

  “给老夫试一下。”毕构看别人压,觉得好玩,上前接过来,一下一下。

  往下一压,水被吸上来,顺管子涌出去。

  “果然比用水桶的井省力,把桶放在前面,压几下就一桶,避免井边有危险。”

  毕构很快发现压力井的好处,速度快、安全。

  跟他过来的人终于有机会凑到面前:“东主,小的家中以前是蜀地人,那里的盐卤井若是这么打下去,再用这东西压,可是赚大钱了。”

  “轮不到我们,人家琢磨出井的人会不知道用在哪嘴赚钱?”毕构根本不去想。

  “他一个庄子能顶多大的用?多少世家豪族在,还有户部。”

  小厮说出正常情况下的李易会被欺负的事实。

  “他若不会行事,早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可他现在被羽林飞骑保护着。”毕构提醒一句。

  他发现小厮的年岁和李易差不多,为什么差距却那样大。

  同样的话,换成李易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早看清楚了。

  又压几下,过完瘾,毕构洗洗手,在身上擦擦,回去叫李易。

  李易就是个高中生的年岁,长身体,睡眠时间长,困。

  被毕构给喊醒,上厕所,洗脸、刷牙,吸吸鼻子:“好,今天早上吃盒子。”

  “何物?”毕构坐到桌子边的时候看到了小根蒜的盒子,用煎的方式制作。

  “两片面,中间放馅,然后捏周围一圈,单独的两片面一般捏出圆形,连着的两片是月牙形。”

  李易‘发明’的盒子,给讲解。

  “直接包不可?”毕构想不通为什么要两片面,一片包起来再一压,变成圆的饼。

  “你看盒子捏出来周围一圈的褶儿,圆的像不像太阳?月牙的像不想月亮?”李易也不知道,他瞎编。

  “圆的也可以是月亮。”毕构挑毛病。

  “老毕,还是你想得对,月圆的时候包圆的,月半的时候包半个,没有月亮的时候不吃盒子,是思乡之情。”

  李易从善如流,你说啥就是啥。

  实际上他觉得是闲的,为什么要两片面捏一个盒子?对技术要求高,就跟包子十八个褶似的。

  衣服为何要刺绣,漂亮,显得心灵手巧。

  当然正是这份中华人的心思,才让中华美食名扬天下。

  毕构思忖一番:“有道理,这小根蒜没想到这般吃起来,便不是很辛辣。”

  “庄户与我说,昨天下午又来了一些孩子,说好的十岁以上的孩子才能过来采桑葚。

  结果一看着就六七岁的娃娃,尤其是女娃娃,非说自己是十岁。

  庄户就让他们拿着小的无刃钝头刀去挖小根蒜,给他们工钱和吃食。”

  李易说起情况。

  “没跟你说?”毕构忽然问一句。

  “刚洗漱的时候说了。”李易夹起一根生的小根蒜。

  这个是洗干净放了盐腌制,当咸菜吃,还有着小根蒜的辣味及一点土腥味。

  毕构摇头:“庄户私下做主可不好。”

  “老毕你是不是在河南府作任何事情之前都先往长安里送一份文书?等陛下同意了再作?”

  李易问个问题。

  “那怎能一样,老夫……老夫……老夫问你,收麦的时候蝗虫多不多?”毕构一脸严肃。

  “老毕,你这是乾坤大挪移啊。夏收损失不大,秋收的时候天开始凉了,正常来说,比往年少三成到四成。

  然后很多蝗虫的卵已经产下去了,等到了明年,整个太行山东边的地方没有一斤麦子能提供给长安。”

  李易给讲解他所了解到的大概情况。

  “天灾呀。”毕构闭上眼睛。

  “别呀老毕,天作孽,尤可违。最怕的是人祸,自作孽,不可逭。”李易才不承认什么天灾呢。

  今年的河南府地区的救灾不利,就有你老毕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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