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倒是受用。”芳期过去就捏她的胳膊:“一阵子不见,养了多少懒肉,合着我告诉你的法子都是白说了。”

  徐明皎往里让了一些些,还没忘把八宝蜜饯盒也拖过去一些些,说出来的却是嫌弃话:“怎么这蜜饯,吃起来不如过去味道好了?”

  芳期定睛一瞧,就明白了:“让你乱拿东西吃,这是周小娘从外头买的蜜饯,图的就是状元蜜饯名气大,说起来比我家蜜饯局腌制的还不如,又哪里比得上温大娘亲手腌制的?”

  “原来如此。”徐明皎才将八宝盒盖上,仍斜靠着跟芳期说话:“我都听二哥说了,阿期你险些嫁去了彭家,好在你还不是糊涂透顶,听进去了二哥的规劝,不过二哥也是糊涂,认为这件事就彻底过去了,今日我一见你连古楼园都没许去,就晓得你因着这件事算是彻底开罪了我姨母。”

  芳期经手帕交这么一说,突然醒悟到要不是因为她听系统说了日后会发生的事,恐怕是不会听徐二哥劝阻的,这叫什么呢?这就叫执迷不悟这就叫自寻死路。

  明皎并非比明溪更智慧,但身为闺秀,接受的教育和兄长区别很大,对于内宅里的事,徐明溪可万万不比他家妹子精明,比如徐明溪完全不知王夫人对芳期的面热心冷,但明皎却深谙自家姨母绝非表里如一。

  她拉着芳期的手,晃了两晃:“我娘和姨母打小性情就不一样,我娘看上去严厉,心里却不藏奸,多少事情都是宁向直中取,我那庶妹被罚过多少回跪?但一点都不害怕我娘,反倒是怕她小娘更多。二哥是因我家的情形,认为哪门哪户的主母都和我娘一样,刀子嘴豆腐心,阿期定然也不会在二哥面前说姨母的不是,只能自己忍着委屈了。不过姨母若真过份,阿期可别忘了跟我说,我还是能想出点办法维护阿期的。”

  “你啊,不动四肢光动头脑,瞧瞧你腰上都快长赘肉了!”芳期笑着推了明皎一把。

  “那你是光动四肢不动头脑,彭子瞻这人也能嫁的?他娘指东他不敢往西,偏他的娘亲也不是好德性,你就是太不爱用头脑了,差点把自己给折腾进了污泥坑。”

  “罢了,今天我认输,不和你比口才,阿皎,今天我是真有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忙?”徐明皎这才认真了,坐正了身体。

  “我可先说了,你帮了我这忙,会不利于二姐。”芳期自来视徐明溪兄妹二人不同,当然不会想着利用明皎,她和明皎的交道,也从来是宁向直中取。

  徐明皎想了一想:“我也不喜姿姐姐,只是毕竟和她也没仇恨,我得知道要是你的事成了,对姿姐姐有什么样的损害。”

  “嫁不成葛二郎。”

  徐明皎这回就不犹豫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帮你,葛二郎和姿姐姐压根就不般配嘛,姿姐姐是一堆牛屎硬装成香花,姨母还要帮着她糊葛家一个满门呢。要不是我娘阻止,我早就搅和了这桩姻缘,但阿期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自家阿娘可不是普通人,我可怕阿娘的黄金棒呢。”

  覃芳姿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自家祖母,连带着对徐姨母也十分畏惧,不那么害怕徐明皎,却自来就不和她亲近,存着点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徐明皎不喜覃芳姿,是因覃芳姿傲戾的性情,偏越是长大还懂得虚伪了,在外人尤其是葛家娘子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贤良端方,让徐明皎心里很是不舒服——徐、葛两家虽不算近交,但徐明皎和葛小娘子葛兰慧却有如“忘年之交”,徐明皎是真不忍自己的好闺密日后摊着覃芳姿这么个嫂嫂,可因为徐、覃两家的关系,她被尊长喝令“不得多管闲事”,且再转念一想,覃芳姿就算性子矝傲些,日后也许会和妯娌小姑不和,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葛家娘子哪能够因为她们孩子间的几句闲言碎语就反悔食言,说不定还得误会她有意搬弄是非呢,阿娘阻止她也确有道理。

  “我也知道阿皎行事不能过了头,否则你家夫人定会责备,多的事你不用管更不用问。我是上回就答应了徐二哥,和四妹妹对赌赢了钱得做东道,端午之后,我就想履行诺言。我会设法让翁翁答应,让我在西湖边赁一处游苑,别的客人我来请,但葛小娘子和我不熟悉,且两家正在议亲,我要是贸贸然递了邀帖去太不合礼,但她又是必请的,所以就想求阿皎替我请这位客人,但先别说是我的意思。”

  徐明皎一贯知道芳期鬼主意多,且行事颇有章法,仍是极其痛快就答应了。

  五月初五,端午正日,一大早宫里就有小黄门送来御赐的细葛、香罗、蒲丝、艾朵、彩团、巧粽等物,照例是要在正门前供奉展示,而今日疱厨为了准备晚间的家宴自是忙碌不说,如点心局、汤水局等等房署也是不得清闲,朝起祭祀后,主人们就只管吃喝玩乐,到了午正,各自用加了艾草的香汤沐浴,系五色丝缕佩带,都陪着覃逊及老夫人两位家里的最高尊长,在古楼园登舟泛湖吃酒赏乐。

  单缺一个芳期。

  她今日可得在疱厨忙碌,准备在晚上家宴时露一小手。

  芳期未登游船,谁也不曾留意,偏是二夫人李氏“细心”,摇着团扇,身子往王夫人那边微倾,但说话声却并没有压低:“怎么独不见三娘?”

  王夫人自然知道芳期在疱厨,可她却不愿说出来,也大声道:“三丫头一贯就刁钻,谁知道今日她又琢磨什么出风头的把戏去了,一阵间咱们也就知道了,必是她那份孝心会比姐妹们都与众不同,可要我说,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谁都不及五丫头手巧,瞅她今日给太婆做的一条软香佩带,还有给弟妇绣的这面团扇,多精致。”

  先就把芳期接下来的努力给抹杀了一大半。

  覃五娘突然被大伯母点了名,心里却是一惊,她有点害怕三堂姐,因为三堂姐的嘴巴从来不饶人。

  相邸覃牧一房,只有五娘芳莲独个庶女,且生下五娘的姬妾早就过世了,五娘是被另一个姬妾刘氏养大,刘氏无出,把五娘也能当作亲闺女教养,李夫人自己有二子一女,自无必要苛待五娘,但五娘却仍在相邸活得胆颤心惊,比芳期还要如履薄冰。

  她这个时候想谦逊几句,又不知道应当如何说,一眼眼的打量着李夫人的神色,最终还是咬着唇低了头。

  今天因为没有外客,周小娘、刘小娘也都被允许登舟泛湖,刘小娘听王夫人称赞五娘,才忙说:“五娘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跟着妾身学了几针女红罢了。”

  李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挑眉瞅着刘氏:“什么是跟你学的几针女红?合着家里请的女师都没指教小娘子们了?五娘的确是她们姐妹几个中手最巧的,当得嫂嫂称赞。”

  刘氏也连忙把头垂了下去。

  覃逊恍如没听见女眷们的话,老夫人却不满地扫了李夫人一眼。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二儿媳妇。

  有两个原因,一来李氏是大族闺秀,再则李氏是庶出。

  庶出却没个庶出的自觉,以为能跟大妇平起平坐,尤其这几年,竟然还生了染指家务的野心,事事处处都要和大妇逞能争锋,之所以善待庶女,比的无非就是谁更贤惠大度,怎知五丫头就是桶糊不上墙的烂泥,论是李氏怎么善待她,在李氏面前,都活像是耗子见了狸猫。

  老夫人这样一想,就觉得大房的芳期、芳菲不错了,至少言谈举止还像个大家闺秀,不像芳莲一样畏畏缩缩,在外人看来,结果就是大妇善待庶女,小妇却生性刻薄。

  又当晚上家宴时,老夫人一见芳期呈上的两道菜肴,其中一道金明斫鲙分明就是迎合她的喜好,而且比温大娘寻常做的,多了一碗霑料,红艳艳油汪汪的不知何物。老夫人便示意丫鬟,先挟了一箸切成细丝的鲜鲙,霑了一遍红油,再配着金桔丝、姜丝、葱丝等等配料,用一张水晶皮卷了,尝一口,只觉香辣遍布味蕾,但仍能品出鱼肉本身的鲜甜。

  老夫人就称赞芳期:“厨艺不错,我听你缠着温大娘授你厨艺时,原本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呢,没想到还真学成了,这道金明斫鲙,别有风味,我吃着竟比温大娘做的还要可口。”

  都是辣椒油的功劳罢了,芳期赶忙谦虚。

  她料想太婆会觉满意,但没料想太婆会当众称赞她,倒是真有些受宠若惊。

  李夫人也没察觉自己成了三侄女的“神助攻”,她也尝了一箸子金明斫鲙,连声称赞。

  又说覃逊,对芳期特意孝敬给他的那道蜜酥炙片鸭也极其满意,称赞就只有微笑颔首了。

  王夫人的脸色臭得厉害,虽然胃口很诚实非常渴望也尝一箸芳期的美食,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让这孽庶“独领风骚”,所以看都不看两道菜一眼,却又见周小娘竟然挟了一箸蜜酥炙片鸭给覃敬,把个覃敬也吃得连连颔首,王夫人掀桌子的戾气都有了。

  覃芳姿却没有母亲这么多的心肠,连尝了几箸子金明斫鲙,突发奇想:“三妹妹既学成了温大娘的手艺,不如咱们就辞了温大娘,让三妹妹做厨娘好了。”

  李夫人差点没被一口鱼鲙给呛着,望着洋洋自得的覃芳姿露出了特别迷人的笑容。

  多蠢的丫头啊,可惜现在没有外客,否则谁还相信当娘的贤良大度,当女儿的却能直接说出让自家姐妹做厨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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