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妃的小腹,已经更加显眼了。

  经过调治,她现在日胜一日能的感受到了胎儿在腹中的平稳,便是恶心犯呕的症状也已经有了极大的缓和。

  这天,她问古氏:“敏娘现在如何?”

  “未哭未闹,似乎已经接受了厄运,被刘氏所屈服,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养大孩子。”

  “她可不是这样软的性情。”柏妃拈着一枚酸枣,细嚼慢咽后,才继续道:“固然疼爱儿子,必忍不下夫婿被太后间接害死这口恶气,她现在越是冷静,越是在运筹着怎么报仇雪恨。”

  古氏把那碟子酸枣移开了,才道:“王妃心里愧疚,才食难下咽,只酸枣虽能促进食欲……王妃是心结未解,吃再多,也是没用的。”

  柏妃怔了一怔。

  长叹一声:“他们虽说并非大富大贵,也能称为一双神仙眷侣了,又本是远离权场的无辜之人,我心里的确不忍,可是,要让羿栩身败名裂,要让他这一国天子尽失人心,又谈何容易呢?

  仅靠舆论,不能把羿栩揪下皇位,得让临安城的臣民们都明白,羿栩是个昏君,才一再助长司马芸及其一族的暴行,才能坐实他弑父篡位的罪名,皇位若不易主,国祚必毁、社稷必亡,舆论的作用才会发挥到极致,天下人才会接受羿栩认罪禅权,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接下来,还有无辜会流血,会成为这场棋局的弃子。

  柏妃伸手,操纵着冲锋陷阵的兵卒。

  那名营救沈炯明免被扼杀的察子,其实就是柏妃的人,而柏妃通过刘氏、潘氏,安插进皇城司察部的耳目,并不仅只一个。

  其中有一人,姓窦名况,这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棋子。

  他本就是个地痞,从邓琴持口中才听闻贿赂涂显可得个当官的机会,大为心动,然而没钱行贿,只好把两间屋子作了抵押,问人借贷了一笔钱,终于成为了察子,这样的人当官就是为了发财,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为的就是立时获利——要是不清偿借贷,屋子房契可就保不住了。

  于是很快想到了获利的法子。

  便是利用皇城司察子的特殊身份,讹诈乡绅富贾,要是不给钱,两条路可选——晏迟党徒,或者辽国细作。

  哪条路都是必死无疑。

  这人赚了一大笔钱,早就赎回了房契,可一但心里被挖出了个欲壑,就算被填平了,也希望能堆出一座金山银山,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再被有心人教唆之下,居然就讹诈到了正在丁忧的元紫东门上。

  元紫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被皇城司察部给警告了——要是不使钱消灾,就会成为卖国贼。

  元紫东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当然不会搭理讹诈的人。

  便是在家服丧,元紫东当然听说了湘王府被围禁的消息,他不是不想帮湘王,奈何爱莫能助,且元紫东也并不相信湘王谋逆的“事实”,就他对湘王的了解,是很难被人嫁害的,要真连湘王都只能被束手就擒了,如他一样的小角色,连丁忧后是否能起复都还不能确定呢,脑子一热就涉入这场风波,必须只能做为湘王的一道摧命符。

  所以元紫东就算被讹诈,倒仍稳如泰山,总之不反抗,真要嫁祸接着就是了。

  那人见元紫东竟然无动于衷,着了急,果然就唆使司马仲治罪元紫东。

  司马仲已经忘了元紫东这么号人,经提醒才想起来他是个晏迟党,于是真把元紫东给逮拿下狱了。

  元紫东安慰好嫡母,昂首挺胸地被逮进了内狱。

  这就惹恼一人。

  此人姓李,名槐,虽说无官无职,但他却是侍御左都统唐魏的小舅子,李槐与元紫东本无来往,但他这人很有几分侠义之气,最爱的就是打抱不平,济困扶危的事没少干,他是经元紫东呕杀生父一案,才了解到临安城中还有这么一个侠义的文官,所以主动往元家吊丧不说,还一头热的宣告他和元紫东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尽管,元紫东和他其实只有一面之缘,两个人还没正式交待过。

  见有人欺负生死之交,李槐自然气怒难忍,把衣裳一拔,赤膊就去丽正门前击登闻鼓。

  正值敏感时期,鼓没敲两下,就被司马权的党徒阻止,于是乎这件事根本就没惊动羿栩,直接下传进了慈宁宫。

  司马芸直接下令:“把李槐当为共犯下狱!”

  还是司马权谨慎些:“大娘娘不知,这李槐虽是白衣,他的小舅子唐魏却是官家近卫的右都统,此人如何处治还需慎重。”

  司马芸琢磨了一琢磨,顾忌着唐魏一直是儿子的心腹,要是明面上自治了李槐,恐怕会把唐魏往晏迟的阵营推,就道:“罢了,给唐魏一份情面,先放了这李槐回去,让唐魏好生管教,可在我看来,李槐敢为元紫东击登闻鼓,必为晏迟的党徒了,由得他逍遥法外,岂不不利于仪儿和仲儿的行事?暗杀了吧。”

  这件事,是由司马仪亲自操持。

  柏妃听闻司马芸再次中计,冷笑道:“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也必须得冒风险了,司马环得由我亲自说服,安排下去吧,我与她约见之日,得等李槐暴亡之后。”

  李槐却没有暴亡,他逃脱了司马仪的追杀,也不知从哪里杀出一彪“贼匪”,竟护着他潜逃出了临安城,这件事,也尤其让羿栩震怒。

  “李槐竟然没死?!”这话是在问司马仪。

  司马仪结结巴巴道:“应是,应是,应是晏迟的党徒……”

  “可笑!”羿栩勃然大怒:“晏迟已被圈禁,有如瓮中之鳖,他若真还留有此些悍匪,为何不劫湘王府却助李槐这么个白身逃脱?!近日临安禁严,这些悍匪竟能冲门而出,难道临安的禁军就如此不堪一击?!”

  “应当是辽国细作,配合晏迟……”

  “晏迟让李槐逃脱有何作用?”羿栩冷冷瞥了司马仪一眼,摆摆手:“当是辽人趁机作乱吧,此一事不必理会了,唐魏我是信得过的,且他根本没为李槐开脱。”

  柏妃得知李槐逃过一劫,也是深觉疑惑:“怎么回事?李槐必死无疑,竟然还有人营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洛王摇着头:“应当不是晏迟的人,唐魏对李槐的行为也极不赞同,为李槐之故,还险些与李氏翻脸……”

  “不管了。”柏妃当即立断:“箭已上弦,我们是不得不发,好在李槐虽没死,他现在也必没胆量返还临安了,依计而行。”

  二月,春风未绿江南岸。

  这个冬天来得晚,去得也迟,花期节慢说并无多少芳菲可赏,哪怕将近了上巳节,柳色仍然还是灰颓着,不变的仍为贵妇官眷的锦衣华服,以针线的方式开始了争奇斗艳。

  王嘉慧在二月,终于嫁出去了。

  开始的时候只不过一些微辞——

  “我就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稀罕事,那洛阳王氏的小娘子,亲迎的那天,当众指斥新郎倌是怪物,拒婚不嫁,结果男方还能忍气吞声,另换了个嫡出的孙辈婚配王氏女的,兰陵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真怪不得兰陵周,听说是太后逼令,兰陵周又能如何?你啊,只要瞧瞧和太后作对的人,便是湘王,恐怕等过了三月三,也将人头落地了呢。谁还敢触怒太后?”

  “这还不一定吧,毕竟官家都没审问湘王,还有覃公、徐公等为湘王辩白呢。”

  “早晚的事罢了,官家既然下令将湘王府围禁,就是为太后的建言打动,更别说连元大官人都被下狱,过去攀附湘王的党徒,大多都已经投诚了兴国公府。”

  “只是大长公主还没回音,万一……湘王还是有生机的。”

  “但愿吧,一个刘氏,一个马氏,这两人的德性我是真受不了了。”

  说这话的官眷,前两日才被马氏奚落过,只不过她早几年,和马氏的娘家嫂嫂有过言语上的冲突,就被报复了,这妇人端的是意难平,她不是湘王党,却盼着马氏不得善终。

  “说起来马娘子,她过去并没那样张狂,怎么突然就变了嘴脸,就说王氏女出嫁那日,她连兰陵周的宗妇都敢当面奚落,两家要联姻,她怎么会……”

  “可别说马氏的坏话了,人家因为能给大娘娘斟茶倒水,腰粗了十圈,把咱们哪里放在眼里,这话要是被她听闻,指不定伸出个脚来,就能踩得我们永世不能超生。”

  “也是,大娘娘连徐家大娘子都能指斥了,更何况你我?”

  然而王嘉慧没出嫁几天,就又闹出事故来了。

  还是嫌弃,嫌弃她的夫郎竟然要求她向祖母斟茶,王嘉慧觉得祖母应该反过来给她斟茶赔罪。

  所有人都惊愕了,等着看好戏,认为王嘉慧会被兰陵周休弃。

  结果,让所有人更加惊愕。

  太后娘娘下令,遣一宦官,罚了兰陵周的祖母鞭笞之刑。

  洛阳王氏要上天了?自然不是的。

  王嘉慧也不觉得自己要上天,但被逼无奈,只好闹腾,当然这起由她无理所闹折腾出来的事故,被马氏说给司马芸听,完全与事实不符。

  马氏这样讲——

  周家大娘子本是心不甘情不愿,当日在慧儿面前,居然对大娘娘冷嘲热讽,慧儿才喝止祖母的罪行,为的是维护大娘娘的声名。

  司马芸哪里料到整个洛阳王氏都已经成了洛王党,她老人家且还急着要把晏迟给置之死地呢,疑心兰陵周已被晏迟的党徒煽动,赶紧的施以威压。

  然而紧跟着,刘氏也捅出漏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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