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终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抽空入宫,这回不仅带着薇儿,还把婵儿也带去宫廷一日游,把陈皇后喜得眉开眼笑,恨不能把自个儿妆奁里的珍奇宝贝都翻出来给婵儿挑拣见面礼,小丫头嘴巴也甜,说话还出奇的有分寸,真仔仔细细挑拣一番,却舍了那些金银珠宝,直往皇后的膝盖上扑,仰着她人见人爱的小脸蛋,笑出一双梨涡涡来。

  “娘娘的首饰件件都好看,我都挑花眼了,但我最喜爱的还是娘娘,要是能把娘娘也带家去就好了,日日都能看见娘娘,受娘娘的疼爱。”

  陈皇后越是喜得把婵儿一把捞上膝盖:“这孩子的嘴可真招人爱。”

  “这都是婵儿的心里话,不关嘴的事。”

  陈皇后被逗得哈哈大笑,就连小太子,眼睛也一直瞅着婵儿,表现出无限的好奇,终于像是忍不住了,跑过来坐在皇后的身边,眼睛仍盯着婵儿:“阿妹既喜爱阿母,不如就住在宫里,岂不日日都能见到阿母了?”

  陈皇后越发惊奇了,冲芳期道:“这可是安儿头回开口留人呢,上回我的那侄女儿入宫,安儿还苦恼我因照看侄女儿会把他给冷落了,人家才住了两日,他就问人家什么时候回家去。”

  芳期听这话的意思怎么都有“一见钟情”的意味,赶紧道:“慢说梁国公府的闺秀,但凡官宦家中的千金,个个入宫定然都是知规循礼的,谁跟这丫头似的闹腾淘气,安儿见了才觉稀罕,真要是多处几日,定然就嫌这丫头聒躁了。”

  孩子们听不明白言外之意,陈皇后却是心中有数的,不免觉得惋惜:若换成别个,定然是稀罕太子妃的尊贵,就连阿兄,为何总让阿娘带着幼娘入宫,也寻思着日后太子妃与其择外姓的闺秀,梁国公府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就只有湘王夫妇两个,才不愿意让掌上明珠受这内廷森严所限,别人眼中的蜜糖,于他们而言竟成了砒/霜,又哪怕湘王的用意并不非要保安儿的储位,想来便是亲王妃,到底是宗室妇,他两个也不愿宝贝女儿被卷涉进这皇权的争夺。

  陈皇后这一心生感慨,一旁的潘女官便道:“娘娘与王妃说话,不如奴婢领着太子殿下及两位下郡主去花苑里玩儿吧。”

  婵儿也知机,赶紧的就从皇后膝头上溜下来,主动拉着了潘女官的手,还不忘说两句场面话:“婵儿不敢打扰娘娘与阿娘谈正经事,这就逛园子去了,一阵间等娘娘、阿娘、姨娘都得了空,婵儿再来陪娘娘、姨娘,娘娘放心,婵儿会乖乖的,不会和太子殿下吵闹。”

  陈皇后又是惋惜又是欢喜,目送着三个孩子随着潘女官出去,拉了芳期的手:“一样的养孩子,你究竟是怎么养的,把孩子养得这样乖巧和大方。”

  “娘娘可别再吹捧我了,我都把孩子给惯坏了,只入宫之前还多了一句嘴,跟她说娘娘是个和气人,让她莫太畏惧,谁知道这丫头把我叮嘱她的规矩全忘了,单记得这一句。”

  芳舒到这时才说话:“新岁前,殿下与三姐都不在湘王府,我先去太师府贺岁,还听嫂嫂说她竟被婵儿给劝回了家,婵儿硬说她自己能打理好家务,嫂嫂说时哭笑不得,我听了也觉哭笑不得,谁知一往湘王府去,先就被引去了花厅里坐着,我可讷闷了,就问仆妇怎么不直接领我往清欢里,仆妇说这是婵儿交待的。

  不多久,婵儿就和薇儿来迎我,我问她为何有这交待,婵儿说从前三姐在家时,仆妇们自然都是直接请我往清欢里,可三姐不在家,她和薇儿都是小辈,我是长辈,她们当然要来亲自相迎,这么大点孩子,竟然就知道了礼数,我这才相信婵儿说她能持家竟一点不夸大。”

  芳期:……

  竟还有这碴事?

  “今日我一看安儿待婵儿也半点不生疏,两个孩子竟俨然不似才相识,心里可真是雀跃呢。”

  这一句话,让芳期未免心中一沉。

  陈皇后道:“可惜安儿没这福份,别说阿期不愿掌上明珠嫁入天家,便连我,也不情愿让本家的侄女在步我后辄的。”

  芳舒连忙起身:“三姐,是我妄言了。”

  芳期看着芳舒,微微一笑:“婵儿是我长女,她年岁还小我是不会在这时考虑她的姻缘的,倒是外子,在这件事上却早就拿定了主意,说日后哪怕不招赘婿,也得招个愿意且能够在岳家长住的女婿,他可舍不得把女儿嫁去别家,听奉别人家的规矩。

  不过舒妹妹也不必这样小心,我懂得舒妹妹的心思,你也是将婵儿视为亲闺女没两样,这才盘算着让婵儿做自家的媳妇呢。”

  芳舒立时也报以笑脸:“还是三姐明白我的心思,要说来三姐今日不入宫,我也琢磨着哪日去看望三姐,因有一件事,眼下虽还不打紧,恐怕早晚会闹出风波来,本该等三姐一回临安我就该告知三姐的,却又担心打草惊蛇。”

  陈皇后就道:“可与前些时候宸妃借机与娘子接触有关?”

  芳舒默了一默。

  陈皇后又忙道:“娘子可别误会,我并不是防范着娘子,只是芜清一直替我提防着宸妃,她虽知道宸妃借机与娘子接触,却并不知道宸妃与娘子说了什么话,我也没让她更多试探,寻思着宸妃要真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娘子必定不会瞒着我的。”

  这下子芳舒就更有些坐腊了。

  因为她要说的这件事的确就是宸妃交待的那件事,宸妃还的确怀着不好的心思,但她想都没想过要告诉陈皇后。

  只好在说正题前先解释了几句:“妾身不是有意瞒着娘娘,只那段时间,娘娘操劳的事务多,且这事也并非迫在眉睫之急,若先知会了娘娘,娘娘更得忧心忡忡一段时日。”

  才把宸妃教唆她毒杀太后的事说了。

  把陈皇后吓得瞠目结舌:“兴国公,兴国公毕竟是大娘娘的手足,大娘娘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他怎么能,为了争权夺势竟如此丧心病狂!要是连大娘娘他都狠心下毒手,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岂不是连弑君篡位的野心都有了?!”

  芳舒正想说话,芳期却占了先:“这应当不是兴国公的授意,而是金敏、沈炯明自作主张。”

  芳舒垂下了眼睑。

  等出宫之时,芳舒送芳期一程,她才问:“三姐为何要跟娘娘说真话,若是让娘娘笃信司马权已然丧心病狂……”

  “舒妹妹应当明白,无论是梁国公府,还是陈圣人,于如今的时势而言其实都起不到置关重要的作用,且陈圣人一片挚诚对待你我,你我既心知实情,何必误导圣人呢?”

  “是我过于急切了。”芳舒没再争论。

  “刚才当圣人面我没跟舒妹妹细说,也是不愿将圣人牵涉其中的想法,舒妹妹,你当明确拒绝宸妃。”

  芳舒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略加思索,就恍然大悟了:“三姐是欲让宸妃自己动手?”

  “是这意思。”芳期颔首:“不过司马芸这回死不了,我们需要图谋的是揭露金敏等人的罪行,将宸妃捉个罪证确凿,既是如此,司马芸若死多少会牵连到司马娘子及舒妹妹,司马芸如同鼠耗,司马娘子及妹妹却如玉瓶,不能因为杀鼠耗而损玉瓶。”

  “我只担心……”芳舒看着自己前移的脚尖:“大娘子她宁可与司马芸两败俱伤,都不愿再看司马芸苟活。”

  “瞒着司马娘子。”芳期顿住了步伐,半带逼迫的让芳舒与她对视:“我相信舒妹妹可以做到让司马娘子置身事外,且我有一句话叮嘱,舒妹妹务必牢记于心,对舒妹妹而言,除了安儿、薇儿,再无一人比司马娘子更加珍贵了。”

  “在我心目中,三姐才是最珍贵之人。”

  还是的么?

  芳期心中一绞,说不上那疼痛有多尖锐,却也让她突然觉得难过了。

  “舒妹妹,我不能一直陪在舒妹妹身边,在我的生命里,太多珍贵不能失去的人,就难免会有取舍,难免会有亲疏,而司马娘子……她为了安儿,为了舒妹妹,她甚至明知她的父兄将遭劫厄却尽抛却,有她在,舒妹妹就不会失去陪伴与扶持,她真是舒妹妹生命中弥足珍贵之人。”

  芳期再移脚步时,便无更多言语,这已经是她几次三番暗示,湘王府不会成为芳舒及太子的臂辅,不是他们的倚靠和凭仗,安儿的喜乐平安,依赖的是陈皇后,而芳舒自身,这漫长的余生唯有与司马环相互扶持,她根本没有步上权场的基石,唯有回头是岸才能明哲保身。

  这一天,陈皇后辗转反侧,着实睡不安稳,她还是把心里的忧虑对潘氏吐露:“宸妃欲害太后,虽说覃娘子绝对不会为她利用为刀匕,但这宫里,多少事都是防不胜防,我不能安心,你说这事,是否应该禀明官家?”

  潘芜清一边递上一盏温热的杏仁乳,一边出谋划策:“娘娘此时禀知官家,却无真凭实据,只会让官家埋怨娘娘意图中伤兴国公,倒是佯作对此事一无所知,静等着看湘王妃及覃娘子如何拆穿宸妃的诡计方为上策。”

  “你是说,湘王妃已经有了对策?”

  “湘王妃今日并未与娘娘计议,俨然是有意让娘娘置身事外。”

  陈皇后便很是感触:“阿期的确仗义,知道我这头脑应付不来这些阴谋诡谲,二话不说就替我承当下来,我有时真忍不住的想,要是她也是后宫的嫔妃,时时在我左右替我分担,我岂不是更加无忧无虑,只我这样想,也太不厚道了,这宫廷里哪里比得上湘王府。”

  潘芜清垂下眼睑缄默无语。

  湘王妃的确仗义,可那位覃娘子,眼中却根本没有圣人您,要不是因为有湘王妃在,不,准确来说是湘王殿下的确不可战胜,她只怕就真会被宸妃收买,借机除了太后与中宫,坐享渔翁之利。

  陈皇后啊,当真是因母仪天下而误了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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