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再度升起了一种无力感,瞅着面前的女人,有些像说气话地说道,“老天爷,你就不能抱着,死也不能给林年添麻烦的心,然后一个人孤独又强大地冲上亚特兰提斯去干你的事情吗?非要搞个保险措施来膈应我一下!”

  “那他妈不傻逼吗?”曼蒂立刻说道,“什么蠢货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哦,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像一个合格的心机婊一样,假装伱说的那样,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真心希望你们能度个好假,然后一个人前往亚特兰提斯,但去之前偷偷摸摸地留下一点线索让你们发现,一样能把你们带到岛上来帮我打黑工。”

  “说不定到时候你们找到我之后还得主动关心我说:师姐师姐你有没有事啊,不要逞强啊什么的。然后我就可以在地上一脸坚强无奈地说,啊,师弟,我原本不想打扰你们的,对不起,这次又是师姐连累你们了.”

  路明非有点石化了尤其是曼蒂最后一句话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让他深感心机婊是多么该人道毁灭的一种物种。

  “这种心机婊不是老娘的风格,而且也太low了,收效比也不太好,一旦被人想通之后有够跌分的。我嘛,做事情突出一个堂堂正正的不要脸,小手段的确偶尔可以玩一下,但一直玩就太蠢了。”曼蒂发表了自己的贱种宣言。

  “你就不能省点心吗?”路明非对这个女人绝望了,头一次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贱种到比芬格尔还离谱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长得贼他妈漂亮的女人!

  “省点心?像是一个乖宝宝女跟在你们两个的后面,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遇到事情就一口一个怎么办,或者在后面给你们一个相信的眼神,大声鼓舞给你们加精神BUFF?”曼蒂斜眼看向路明非问道。

  “起码这种乖乖女不会主动跳下坑然后拉我下水!”

  “不是一个道理嘛。”曼蒂摊手,“谁都知道乖乖女的下场是被人绑走,然后被迫地跳下坑,拉你下水?起码我主动跳下坑还能提前刺探军情,在被迫拉你们下水的时候告诉你们有效的情报!”

  “我操,你以前真不是辩论队的吗?你怎么这么能说?”路明非破防了。

  “我以前的确是辩论队的,直到我辩论赛的时候带上了对方的老妈进行场外援助。”曼蒂叉腰。

  路明非后退两步,有点心绞痛,但还是缓过来了,看着曼蒂表情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了,低头,深吸口气,“曼蒂,你说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今后铺垫,是为了他好为了林年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想你这么去做?不领你这份单方面的情?”

  “Don't judge(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曼蒂仰头望向沙滩外的海洋淡淡地说,“我们都一个吊样,林年救李获月是单方面为了她好,林年带你路明非进卡塞尔学院也是单方面为了你好,林年不让你杀芬里厄也是单方面为你好。相反,路明非,你认为宰了林弦是为了林年好,撇清和我的关系也是为林年好——大家都在各持己见,在用各自的方式去为他人谋所谓的更好的未来,无论对方接受不接受,所以.Don't judge。”

  “我想是这么想的,但我没有付诸于行动!”路明非咬牙说道。

  “Well,Make it snappy(所以,加快行动咯).”曼蒂走向路明非,在经过他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肩膀,扭头看向他咧嘴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

  “不过,这何尝也不是一次机会?如果你也是想为了林年好的话,如果二十四小时后我没有联系你,你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丢掉这个卫星电话,让我死在那什么亚特兰提斯上不就好了?毕竟这也是为了林年好嘛,我可以接受,免得你又说我双标什么的咯。”

  路明非扭头看着她伸着懒腰踩着沙滩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抓着手里的卫星电话,看向大海,几次想把这玩意儿给丢出去,但扬起手臂之后晃了晃还是放弃了,暗骂了一句把电话别在了后腰上用衣服遮住,再拿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屏幕稀碎,估计是昨晚的战果,但好歹不影响使用,拨通号码后放到了耳边。

  电话“嘟嘟”了整整一分钟,然后提示无人接听,他愣了一下,再度拨打号码,这一次对面才勉强在最后的时候接通了。

  “林年?怎么不接电话?”路明非纳闷地问道。

  “刚才有点事情.你人在哪里?酒吧这边在查昨晚打架的元凶是谁,你不会已经被抓到了吧?”林年那边开口就给路明非带来了个坏消息。

  “呃我没有被抓,我在娜塔莉亚的沙滩别墅这边。”路明非流了个冷汗。

  “那你就躲好一点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那你那边呢?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了?”路明非无不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但也没完全好,估计再半天或者一天就能恢复完全,不用操心我这边。”林年说道,“你先在娜塔莉亚那儿躲个一时半会儿吧,明天或者后天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挑地方汇合,这段时间先暂时不用联系,自己玩自己的。”

  “呃也好?”路明非摸了摸额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

  “对了,你昨晚看见过曼蒂没有?”林年忽然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路明非觉得自己后腰别着的卫星电话有些硌屁股,悄悄挪了一下位置。

  “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人,问一下。”

  “她还好,刚才我才遇到了她,拐着弯儿问我你康复没有,估计是整那一茬心虚害怕了,不敢见你,估计要等个两三天你冷静点了才会冒头吧?”路明非咬了咬牙还是给曼蒂打了个掩护。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明知道那女人没安好心思,但还是被对方说服了。他也只能用林年现在没有康复完全,一旦跟他说了曼蒂一意孤行要去找亚特兰提斯,铁定他得不顾身体跑去找人作为借口,在心里安慰自己做得没错。

  “这样么也好。”林年低声念了一句,“那就先这样吧,这两天先自己玩自己的,别搞出太大动静,你也把你和娜塔莉亚的事情处理干净一点,别回去之后还藕断丝连。”

  “等等,什么叫处理干净一点,我和娜塔莉亚没什么啊!”路明非脸部绷紧了。

  “你们最好没什么,那我就当我昨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是做梦了。”林年淡淡地说道。

  “你昨晚回来看到了啥啊?等等回来?你昨晚去哪儿了?你不是坐着轮椅吗?能去哪儿?”路明非觉得信息量有些大,脑袋要炸了站在沙滩上满是凌乱。

  “就这样了,这两天不用碰面,也不用联系。”林年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你和娜塔莉亚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挂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信息之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桌角,抬头看向桌对面的林弦说,“这样就好了么?”

  主餐厅临靠沙滩一面的餐桌后,穿着白色比基尼的林弦,双手微微抱在胸口下方,整个餐厅似乎都因为她的淡笑而明亮了许多,目光幽然地看着林年轻轻点头不语。

  侍者走来桌边,为这两位客人端上冰镇的可乐和西瓜汁,在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就像有种别一样的魔力吸引着他,想让他多停留目光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仿佛本能、血脉、基因层面的诱惑——这个现象出现在了整个主餐厅,无论性别男女,仿佛是一种共时性的异常行为,脑海那么的朦胧,受那女人身上的阳光与皮肤折射的光泽而沉沦。

  直到林弦轻轻敲了敲桌面,侍者才兀然惊醒,餐厅里的大部分人都畏缩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停止了自己失礼的行为,余光悄然望见了对坐的林年,心中深处为对方有了男伴而感到怅然若失。

  一黑一红的饮料递到了两人的面前,他们都在安静中端起饮料轻轻喝了一口,目光从未离开过彼此的身上。

  林弦放下可乐,冰块在结满露水的杯壁上碰撞发出风铃般悦耳的声音,阳光折射着玻璃又照在她明暗深邃的眼眸上,她微微侧头凝望了林年一会儿,随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淡笑问,“所以,你确定愿意相信我所说的那些话吗?”

  “只相信一半,就和你之前警告过我的一样。”林年说,“但如果你所说的情报是真的话,我的确愿意冒这个险,跑一趟。”

  “可能会落空哦,毕竟这个情报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测,没人能为其佐证,如果跑空的话,你可不要怪我。”林弦淡笑着说。

  “你能露面来见我,我已经很意外了,所以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重视你带来的情报呢?即使这份情报下别有用心。”林年缓缓说道。

  “支开路明非又是为什么?他应该会成为一股很不错的助力,更是在你现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林弦看了一眼林年推到桌角上的手机问,“你不是一直都在培养他吗,希望他能独当一面,成为你的助力。这种情况你更应该信赖他吧。”

  “不,这件事我不会带上他,因为这件事与他无关,且他也没有任何的立场涉入这件事。”林年平静地说。

  林弦看着桌对面的林年,微微摇头,“该怎么说呢?虽然是意外,但还是很抱歉毁了你的假期。”

  林年默然看着林弦,心中那句话却是无法在当下的立场说出口。

  能在这里遇见你,这本身就是这个假期里最大的意外以及收获。

  那林年又是怎么遇到了林弦的呢?他们之间又聊了什么呢。

  时间还得继续回拨一个小时以前,路明非还在娜塔莉亚的沙滩别墅中昏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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