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乐归逗乐,实际的问题摆在那儿,却还是需要解决的。

  不怪伊菱的心情是“风雨飘摇”,每天睁开眼,满脑子飘的都是钱、钱、钱!实在是张维他们挣个钱,不容易。

  拿最初张维在他做餐饮的师兄那边,接到的开发任务为例,一个外卖APP,报价也就在7万块左右,因为中间还夹着人情,张维最终给师兄开了6万块的价。

  这6万块里头,包含了张维、徐进、马小城3个人所有的工作量和工作周期。工作周期是30天,他们要分摊安卓、苹果、全开发,以及设计流程和设计界面,全部的任务。

  因此,一单下来,3个人平摊一月统共就挣个均2万。看似还不错,实际上,却还需要刨除给伊菱的3000块工资、出门跑业务的交通费、他们各自的房租、水电煤费、伙食,以及,为了将来租住场地、发展业务、应对风险,而预留的那一部分。

  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最终到手的,可能只够简单维持当下——

  并且,单子还不是时常都能接到的。创业初期,靠着熟人相帮、介绍,基本上不谈钱,只要有业务就接。哪怕是跟开发不相干的网吧维护,3人也做。

  别说,3人有稳定收入来源,靠的还就是网吧维护。从最早陈老板的表弟、秦风秦博主那儿,接触到他作为房东的第一家开始,到如今发展到3人手里已有10家。

  账上突然瞧着有钱,是源于本地一家规模颇大的健身连锁,需要定制开发健身APP。因其要求高、功能复杂,这一单,张维他们用了3个月,挣了30万。

  好像很多,实际上因为外包了一些任务出去,找了几个兼职,所以算下来,可能还不如大厂技术岗位最普遍校招职级的。

  这即是当初徐进的家人听说他要创业,反对的原因。以张维、徐进、马小城的学历,前去应聘大厂的技术岗,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从在学校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是1年半的时间,哥儿仨从零开始,辛辛苦苦、不分白天黑夜爆肝下来的结果,是眼下伊菱手上,能动用、运转的60万。而按伊菱的算法,开个像样的工作室,启动资金最起码要50万!

  这的确不是拿着稳定工资的苏妮,可以想象的焦虑。自然,稳定与不稳定的人,事实上,各有各的艰辛,苏妮拿那么一点点钱,也在加班加点的拼命。

  然而,跟张维他们走了这一趟,苏妮才真正了解,“里”与“外”的最显著不同:她累的是“斗”,张维他们累的是“活”。

  徐进斯文地吃着面,对方才苏妮那“意有所指”的玩笑,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他低着头,连苏妮瞟他的那一眼,都没看到。

  他只是很认真地听了伊菱的忧心,淡淡拿纸巾擦了擦嘴,开口道:“钱就这么点,如果办公场地太贵的话,我们就只能缩减人员开支。可是,项目推进,没有人是不行的,所以目前看来,我们可能还要在农村那个出租屋里,再待一阵了。”

  马小城道:“可那儿不方便呀!靠着咱们3个人,6只手,能干多少事儿啊?你还要做自己的项目,人总是要招的吧?谁特么愿意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班啊?!还在出租屋里,有营业执照也像假的,是不啦?!

  嗳,我们当初注册的时候,是找了陈航帮忙,用了他其中一间小门面当场地,才把工商所的人蒙混过去的。那个时候,我们是万不得已,穷的上顿不接下顿,才出此下策。

  可你做到一定的程度,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啊,再说了,老找兼职干活也不行,一则人员素质良莠不齐,二来不是长久之计。伊菱说的没错,我特么现在睁眼,也觉得自己就像个搞钱机器,还是带漏儿的那种,出的比进的快。”

  苏妮插嘴:“我听说有那种创业孵化园,那边对创业团队有一定的扶持,你们能去吗?”

  伊菱回:“不行的,扶持的都有限定条件的,比如有的只扶持大学生创业团队,有的是看项目,只接纳做新型材料、生物制造这样的范围内经营,我们这种肯定不在其列。”

  苏妮点了点头,很多事她不懂,便不再多言语了。

  沉默了许久的张维道:“其实不用过分担忧,伊菱的50万,是满打满算。我们早上看的都是市区的场地,那一个月好几万,也在情理之中。伊菱是算上了租赁、装修、设备、人员等等,所有的开销了。

  但其实这几块,我们都有上下浮动的余地。你们觉得找我以前大学附近小镇上的场地怎么样?一来那一块陈航可以帮到我们,价格上容易谈;二来靠近大学城,也方便我们招人。”

  马小城道:“靠近大学城,方便招的是廉价劳动力,可咱们现在需要的是有经验的人,帮我们一起参与项目啊。”

  徐进拿杯子喝了口水:“事在人为。有经验的只要1、2个就行了,剩下的都是老鸟带。现阶段,也只能这样。”

  几个人一顿午饭,唠叨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是经济。因为大概了解了下市区的房价,送苏妮回家的路上,张维还忍不住感慨:“知道一线城市的房子贵,却没想到这么贵!我爸先前去你家,还信誓旦旦的跟你父母说,将来我两结婚,他卖了老家两套房子,给我们出个首付。

  现在看来,我们老家两套房子,能抵什么呀?根本换不来这边一个小套!宝宝,真的,我现在才算体会到,为什么别人都说,你们江上市的女孩儿既精明又现实,因为这座城,逼得你们根本没法儿不精明、不现实。

  你跟伊菱,都是太难得的女孩儿,居然可以跟着我们这几个土包子吃苦,宝宝,遇见你,我真的是太幸运了!谢谢你。”

  苏妮笑了,拉着张维的手道:“事实上,也是因为你们,我才知道了赚钱真的不容易啊。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去追个明星的粉丝会,买张票,2000块钱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出去了。

  而你们呢,拿着60万,做着百万级的项目,却还在精打细算。其实伊菱跟我说的,你们一年的总收入,能有100多万了,但你们每一步都走的特别稳。所以啊,我相信,你和徐进、小城,可以越来越好的。

  也许,我们不需要靠你爸卖老家房子,有一天,我们自己就可以把结婚的钱、买房子的钱,全都自己搞定了呢?”

  “嗯!”张维点头,“你陪我吃这么多苦,我一定会给你过好日子的!我要让你……穿金戴银!”

  “噗——哈哈哈哈……什么穿金戴银,土不土啊……”

  欢声笑语随着公交车,向前而去,午后的阳光绚烂一片,用力的发光发热,像极了年轻人们,此刻奋进的模样——

  明天,又是努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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