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与织田信长交锋的军费,义银最大的心事得以放下。

  他松了一口气,问道。

  “雪乃怎么没来觐见?”

  高田阳乃叹道。

  “入夏之后暑气颇盛,雪乃的旧伤又有些不适,我安排她去附近的山里避暑。

  听闻君上到来,我便派人去知会,想来她很快就会赶回来。”

  义银摇摇头,叹道。

  “早知如此,我就叮嘱你一声,别让雪乃来回奔波了。

  京都需要我坐镇,离不开太久,我可能两天就要回去,何必让雪乃跑来跑去呢?”

  高田阳乃苦笑道。

  “君上,您又不是不知道雪乃的脾气。若是我知情不报,她回头一定会埋怨死我。

  好在避暑之处并不远,她今天晚些时候就该回来了。”

  义银点点头,问道。

  “三好家撤出堺港,细川家入驻关所,对你这边可曾有什么影响?”

  高田阳乃笑道。

  “请君上放心,不论是三好康长大人,还是细川藤孝大人,不管谁驻扎关所,我都会以礼待之,只要她们不侵犯斯波家的利益。”

  义银微微摇头,他是听出了高田阳乃心中对细川藤孝的提防。

  细川藤孝是明智光秀好友,自从借酒和义银那啥之后,这两人更是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明智光秀先联合尼子胜久,提议建立问注方,推荐自己亲信本多正信担当问注方主官,插手经济事务。

  后来,她向高田阳乃泄密,利用高田阳乃去怼蒲生氏乡。如今,堺港又来了明智光秀的死党细川藤孝。

  有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同僚在暗处窥视,谁看着都头疼。高田阳乃如果不警惕,那才是怪事。

  收集商务资料的问注方,管理堺港税务的关所,都在明智光秀一系的控制下。

  虽然这会儿风平浪静,但谁知道哪天风云突变,这些工具就会化为对方手中的利刃,背刺自己。

  别说高田阳乃心中警惕,石田三成那边也不敢松懈,权利斗争容不得丝毫天真。

  其实不只是高田阳乃与明智光秀,斯波家各位重臣之间的旧怨矛盾龃龉可不少。

  关东近幾吃两头的尼子山中一党,旧领国人众一党的岛胜猛,独占尾张斯波领的前田利家,近幾总大将前田利益,哪个是省油的灯?

  这还仅仅是斯波家内部的问题,如果算到关东侍所,那更是一笔又一笔糊涂账,说不清理还乱。

  有时候,义银也只能装糊涂,眼不见为净。

  点了一句细川藤孝,给高田阳乃提了个醒,注意团结第一,义银便转移话题,问起另一件事来。

  “上次我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个南蛮人,她们还在和你做生意吗?”

  高田阳乃点头道。

  “您说的是丽璐吧?我一直与她保持着生意上的往来。

  上次您暗示,以后可能用得上她们,我便在生意上给了她不少优惠与便利。

  现在南蛮贸易的主流是西人葡人,丽璐这一行人是兰人英人,在宗派上属于南蛮教的另类,与西人葡人那一派并不和睦。

  所以,丽璐在南蛮贸易上难免会受到一些来自南蛮教的打压。

  我给出的优惠条件,足以吸引她长期与我保持联系,也好为君上日后所需,先准备着。”

  义银满意得点点头。

  “伱做的很好,我这次来,就是要用到她了。

  她的船,现在在堺港吗?”

  高田阳乃回答道。

  “她已经到了,跟着季风来的,应该会停留三个月左右,等待信风返航。”

  义银点头道。

  “很好,立即把她找来。。不,明天,明天早上让她和她那个红发副手过来。”

  义银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

  金毛红毛,这次他要公事私事一起办,一定要办了她们。

  为公,他要让丽璐献出火炮,帮助自己打乱织田家的铁炮枪阵。

  为私,上次没能大快朵颐,这次一定要尝尝异域风情。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因为南蛮人之间有默契,不会向岛国领主提供火炮这一南蛮船的保命利器。

  义银如果通过正规手段购买,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丽璐绝对不敢卖,这样做会得罪所有同行,得不偿失。

  所以,义银只能引诱丽璐犯下十恶不赦之罪,逼得她不得不卖。

  那么什么罪是十恶不赦的呢?当然是强行羞辱岛国最高统治者之一的斯波家督,真是罪孽深重。

  义银微微一笑,生涯不犯特效牛x!

  以生涯不犯的系统尿性,只要义银办了金毛红毛,在金毛红毛心里,就是她们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强行羞辱了义银。

  到那时候,义银要什么,她们也只能给什么,谁叫她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下这种禽兽不如的滔天罪孽。

  但是,以义银今时今日之地位,南蛮人想要见他一面可不容易,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他必须布置妥当,再把南蛮人喊来。

  今天义银初来乍到,住处尚未安排。要是这时候召见南蛮人,多半就是在此处会面。

  就算义银可以斥退左右闲人,单独与丽璐会面,也难保不会出现纰漏,不小心让人撞破他的好事。

  要真是那样的话,犯下大罪的金毛红毛就死定了,义银都很难保全她们。

  就算义银主动承认是自己强行她们,并非她们强行自己,也没人会相信的,生涯不犯特效是真牛x。

  所以,义银要先住一晚,安排好蒲生氏乡在外望风,才能安安心心和金毛红毛深入浅出的做交流。

  高田阳乃当然不知道,义银心中这会儿功夫已然是千思万绪转了一大圈,她只是点头接令。

  “嗨,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丽璐,让她带着自己的副官,明日早晨前来觐见。”

  为了防止高田阳乃像上次那样坏了自己的好事,义银还特别严肃的说道。

  “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阳乃,我信得过你,便不隐瞒了。

  织田信长通过南蛮教,已经训练了新式的长枪铁炮阵,此次对敌织田军,我亦是有些担忧。

  破除铁炮枪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南蛮人的火炮轰击,乱敌阵线,这也是我必须亲自来堺港的原因之一。

  南蛮人之间有默契,为保证她们纵横四海的利器不失,火炮是绝对不会卖给我们岛国人的。

  所以,我只能秘密约谈丽璐,租借她船上的火炮一用。

  为了确保这件事不会被南蛮教泄露给织田家,以免坏了战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高田阳乃哪里知道,义银告诉她这个军事机密,是担心她明天擅作主张乱走乱动,不小心坏了自己品鉴异域风情的美事。

  这会儿,得到义银主动告知的高田阳乃,已然是激动万分。我果然是君上最信任的臣子,这等军事机密,君上都不瞒我。

  她一脸正色问道。

  “南蛮火炮?君上说的可是南蛮船上的国崩?

  据说九州大名曾付出巨大代价,借来南蛮船上的国崩一用,一日便拿下了一座坚固的军城,消灭了敌对的大名。

  之后,外间就传闻南蛮船上有一鸣灭国之武器,名为国崩。”

  义银肃然点头。

  “不错,丽璐虽为南蛮商贾,但海上奔波千里,危险重重,她船上必然也要配备国崩,以防海盗。

  我这次来,就是要借她的国崩一用,与织田铁炮枪阵一决雌雄。”

  高田阳乃伏地叩首,说道。

  “臣下明白了,我必小心谨慎,不敢坏了君上大事。”

  义银心中呵呵,忍不住搓搓手,这次不会再有人来坏我好事。

  这场会面,义银与高田阳乃是君臣尽欢。不久,外间传来讯息,高田雪乃请求觐见。

  义银摇摇头,说道。

  “雪乃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也不知她的身子是否吃得消。让她回自己院子先歇着,我等下过去见她。”

  高田阳乃点点头,说道。

  “我陪君上过去。”

  ———

  穿过好几个庭景精致的大院,义银忍不住又瞪了高田阳乃一眼。

  虽说这富贵是做给外面债主看的,但也未免太奢华了吧。义银那座新建的多闻山城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穷酸得不成模样。

  又穿过一个院落,总算是走到了高田雪乃的院子,义银远远就看到雪乃坐在一张轮椅上,等候在庭中。

  几步走上前,义银有点不高兴,说道。

  “不是让你在屋里先歇着吗?怎么不听话呢?”

  雪乃笑了笑,稍有僭越得直视义银。

  “我想早些看到君上,许久未见,君上好似又瘦了。”

  义银叹了一声,能不瘦吗?自己是关东近幾两头跑,手下那些王八犊子就没一个省心的货。

  要和织田信长打仗,要安抚家内家外诸姬的情绪,还要考虑武田玲奈,上杉深雪这两个女儿的未来,义银的心思过重,岂能不瘦?

  相比之下,还是雪乃对他的感情最是纯粹,少有掺合杂质。

  义银看了眼为雪乃推轮椅的立华奏,这位英国白毛女现在已然是一身姬武士打扮,看似像模像样。

  这异域融合本土的性冷风,比之前的落魄模样,更加吸引义银的目光。毕竟,哪个男人能拒绝银毛呢?

  义银冲立华奏甩甩手,立华奏鞠躬后退,义银亲自上前推起雪乃的轮椅,往院内走去。

  “听阳乃说,你最近旧伤复发了?感觉怎么样?”

  雪乃笑起来,她似乎很享受君上的宠溺,微微喘息道。

  “这副身体已经没用了,一时还死不了,但也帮不了君上什么了。”

  义银皱眉道。

  “胡说什么呢,好好活着,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阳光下,曾经的少年推着曾经的少女,走在庭院的石道上,就像是这些年的人生。

  地上的鹅卵石蹭在木制轮子,磕得雪乃身子摇摆。义银干脆停下车,用公主抱的姿态将雪乃抱起,往房间走去。

  在他身后,阳乃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嫉妒,真是嫉妒死了。

  她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为君上绸缪军费,头发都快捋秃了,才得到君上几句勉励赞赏。

  可雪乃什么都没做,就是喘息声重了一点,君上就心疼到不行。

  这人比人呀,实在是气死人。

  雪乃眯着眼睛,蜷缩在义银怀中,就像是一只深爱主人的小猫,浑身都是软软香香的。

  她的份量很轻,轻得让义银更加心疼。直到进入房间,将她放在榻榻米上,她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阳乃。

  房中没有旁人,只有义银与雪乃阳乃,还有侍奉雪乃的立华奏。

  雪乃忽然说道。

  “今晚,君上是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义银一愣,还未说话,阳乃已经红着脸训斥道。

  “雪乃,你胡说什么呀!”

  雪乃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说道。

  “额?二百万石军费也换不来君上一晚上的疼爱吗?真是个没用的姐姐。”

  阳乃此时,早已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冷静睿智,面色涨如猪肝,恼羞成怒好像随时要抽晕过去。

  义银无奈苦笑。

  这对姐妹花,看似姐姐阳乃更能干更强势,但其实这些年她都被雪乃拿捏得死死的,始终处于弱势憋屈,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雪乃这是在帮阳乃求恩典,阳乃也知道雪乃是在帮她,但阳乃就是气不顺。

  妹妹这口气如施舍一般,好像是要把君上对自己的恩宠,好心施舍给姐姐一点。

  姐妹情深,不代表姐妹之间不想分个主次。很明显,阳乃一直是那个次,心高气傲如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义银叹气着出来打圆场。

  “雪乃,不要这样逗阳乃。”

  义银这句话,更显得阳乃弱势可怜,她咬着下唇更不开心。得,义银好心没好报,算是多管闲事。

  雪乃却是捂着自己的嘴,轻声咳了几声,叹道。

  “我的身体不适,姐姐又不争取,君上难得来堺港,晚上岂不是要孤枕难眠,一定会很寂寞的。”

  雪乃越说越露骨,闷骚如义银都快吃不消了,他看了眼一脸淡然的立华奏,心想。

  雪乃说这种话都不避开立华奏,听说她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立华奏就像是雪乃的影子,如今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不瞒她呀。

  也不知道这保守的英国银毛,对义银与高田姐妹的这种关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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