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巧巧和楚清河坐在一起吃晚饭。

  肃亲王府的人已经都搬出去了,这几日为了照顾青莲和楚清河,府里的饭食都比较清淡滋补,今日采石的人在山里捕到一些鲫鱼,还特意送了些来,厨房熬成浓白鲜香的鲫鱼汤,给陶巧巧和楚清河盛了一大碗。

  两人都不是喜欢被伺候的,桃红柳绿送完饭菜便自己用饭去了,屋里安安静静,只有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楚清河主动问:“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陶巧巧如实说:“我让赵叔在地里试着种了些高粱和小麦,秦大哥年初会回来,之前他写信说想修座府邸,赵云飞也要修一座府邸,就找人一并修了,拉石料和木材也能节省些。”

  陶巧巧没说秦岳与宋秋瑟如何了,楚清河也没问,只道:“祁州明年要挖一条运河,石料和木材你可以多备些。”

  挖运河可不是小事,陶巧巧很是惊讶,楚清河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也想修一条水渠到校尉营?祁州的水源比远峰郡丰富的多,修一条运河既可以方便灌溉,也能方便运输,有何不可?”

  陶巧巧摇头,说:“我也没觉得不可以,就是觉得工程量太大了。”

  楚清河并不在意,说:“再简单的事,如果没有人去做,那事情就会一直摆在那里,反之,再难的事,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去做,迟早都能做成。”

  他和方景一样,都是铁了心要用余生来实现自己的鸿鹄之志,并不会因为遇到困难和任何人的质疑而改变想法。

  陶巧巧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花了两年时间成长起来,不然她如今再见到楚清河,怕是会自惭形秽。

  楚清河已经变得更好,好在,她也不赖。

  想到这里,陶巧巧忍不住弯了弯眸,有些窃喜。

  楚清河没有问她在高兴什么,只是眉心比平时舒展的多些,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吃完饭,楚清河并不久留,撑起拐杖就要走,陶巧巧没有之前那么尴尬,顺口问了一句:“你腿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疼吗?”

  “还行,不怎么疼了。”

  楚清河的语气淡淡,没有借故卖惨,陶巧巧反而上心了些,说:“什么叫还行?这可是你的腿,你不多用点心么?要是缺什么药材,可以让府上的人去挖或者去祁州买回来也行,对了,你之前给我的药膏我也还没用完,若是能用得上可以拿来用。”

  楚清河垂眸,说:“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慢慢养着也行,如今受着伤,我还能见一见你,等伤好了,不知道你又会躲我躲到哪里去。”

  这话乍一听是委屈,实则是在控诉。

  陶巧巧小声说:“我都说了这几日在忙,没有躲着你。”

  “所以你是决定对我负责了?”

  楚清河立刻追问,陶巧巧蹙眉,疑惑的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楚清河一脸认真的说:“那日你轻薄了我,此后便一直躲着我,不就是为了逃避责任吗?”

  “我什么时候……”

  陶巧巧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轻薄之举,然而话说到一半,便想起那日她一偏头,碰到了楚清河的唇。

  但这事向来是女子吃亏,哪有男子追着女子要求负责的?

  陶巧巧觉得楚清河有些强词夺理,她绷着脸说:“那日是意外,谁让你先离我那么近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没有别人知道。”

  楚清河眼神幽怨,问:“没有别人知道你就可以不负责任了?”

  陶巧巧知道这话站不住脚,皱眉说:“你又没有吃亏。”

  “男女皆是一样,况且我心悦你,你如此做,不止撩拨我的心弦,还玩弄我的感情……”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怎么就玩弄他的感情了?

  陶巧巧觉得楚清河越来越会诡辩了,她打断楚清河,说:“我说过我会好好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喜欢,你不要用这种方式逼我。”

  “那你要考虑多久?有哪些因素让你迟疑,你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

  探亲假如今过去快一个月了,楚清河的时间不多,想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陶巧巧却回答不上来,她不知道自己要考虑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

  楚清河已经解释了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误以为自己喜欢紫叶,也接受了卫恒的考验,表现出了极大的决心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的人品相貌还有身份地位都是很出众的,她如今已是二嫁,说是高攀了他也不为过。

  楚清河并未催促,安静等着陶巧巧回答,良久,陶巧巧如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以前特别希望能有个人一直陪着我,但现在,我好像没有那样强烈的想法了,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而且大哥还安排了很多人守着我。”

  她见识过自由,不想再因为某一个人困住自己。

  楚清河说:“和我在一起你还是可以过得很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你依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都可以交给我来考虑。”

  陶巧巧有些迷惑,问:“别人娶妻都是为了回家能有热菜热饭,有人帮忙操持家中事务,或者是能够长相厮守,如果这些我都不能给你,你娶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喜欢你,所以想娶你,并不是因为我贪图你什么才想娶你。”

  楚清河说的很慢,一字一字,很清晰,也很郑重,饱含着缱绻的感情。

  陶巧巧的心尖颤了颤。

  她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楚清河亦不是当初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他们都懂喜欢二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甚至连接受别人的喜欢都要再三考量才行。

  但面对她的迷茫疑惑,现在的楚清河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出了喜欢。

  他喜欢她,所以想娶她,不计较她是不是嫁过一次人,不抱有任何目的,也不奢求回报。

  只是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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