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卫阳侯府后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裹在披风下从门后闪出,飞快地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几条街,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别院停下。

  马车上的人下来,走进别院,看到负手站在院中的人后,哽咽的唤了一声:“殿下。”

  一声喊完,眼泪便涌了下来。

  赵郢张开双臂,楚若琪立刻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赵郢拍拍楚若琪的脑袋,问:“哭什么,本宫来看你难道不开心?”

  楚若琪摇摇头,脑袋埋在赵郢胸口不肯抬起,闷闷的说:“殿下还记得琪儿,能亲自来看琪儿,琪儿当然是很开心的。”

  楚若琪的语气稍有些埋怨,赵郢有些不愉,宫里那些婢子可没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不过楚若琪到底和那些婢子不一样,赵郢耐着性子说:“本宫前些时日确实太忙了,所以没有来看你,如今得了空,不是就来看你了吗?”

  我兄长日日与你待在一处,你就算不来看我,连捎句话给我都不行吗?

  楚若琪心里仍有埋怨,却没有说出口,不想破坏眼下的温馨。

  赵郢抱了楚若琪一会儿,感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放开楚若琪说:“今天卫恒进宫来见本宫,还带着宋挽一起,本宫不是把宋挽给你了么,怎么会在他那里?”

  楚若琪的脖子还疼着,却不敢告诉赵郢真相,必能按照侯夫人所说回答:“是那个贱人自己跑去国公府的,我真是小看她了,小小的卫阳侯府竟是困不住她。”

  楚若琪已经认定宋挽和卫苑串通一气故意害她,提起宋挽的时候便也不装了,一口一个贱人的喊着。

  赵郢皱眉,脑海里浮现出宋挽娇弱的身影,还是不相信宋挽有这么大的本事,狐疑的说:“卫阳侯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白食的,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逃得过这么多双眼睛?”

  “如何不能?”楚若琪反驳,听不得赵郢说宋挽柔弱,大声道,“殿下可别被那个贱人的外貌骗了,她被流放到黎州可都能爬上男人的床呢,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这倒也是。

  宋挽若是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从黎州回到瀚京?

  所以她想做什么?

  为宋家翻案?

  这案子是赵擎亲自判的,人都已经杀了,就算宋挽手上真的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宋家是清白的,这个案子也不可能翻案了。

  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若是因为她推翻一切,以后还有什么威信?

  赵郢想得有些入神,楚若琪这会儿又怒上心头,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殿下,那个贱人心机深重,此番从黎州回瀚京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为了永除后患,殿下还是尽快派人将她诛杀吧。”

  赵郢眉心微皱,对楚若琪的话有些反感。

  自古女子就不能干预外事,更遑论楚若琪现在说的还是朝事。

  宋挽已经跟在卫恒身边了,是说杀就能杀的吗?

  赵郢抽回自己的手,说:“你之前不是还挺维护她的吗?怎么现在又说她心机深重了?”

  楚若琪滞了滞,说:“我之前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对她一直很好,她却不肯相信我,还私自跑去国公府,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楚若琪的语气很是气愤,还想再抓赵郢的手,又被赵郢侧身避开。

  手扑了空,楚若琪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她小心翼翼观察着赵郢的脸色,见他神情冷淡,丝毫没有上次离别时的温柔意动,一颗心坠入谷底。

  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急于见到赵郢,没有精心打扮自己,刚刚还在赵郢面前痛哭,一点美感都没有,而且细想之下,她竟句句都是错的。

  楚若琪一时有些慌乱,但她不敢再哭,怕惹赵郢厌烦,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保持冷静,怯怯的问:“殿下,你要回宫了吗?”

  赵郢来找楚若琪的目的本就是问宋挽如何去到国公府的,现在事情问明白了,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但被楚若琪这般看着,他还是生出两分怜惜之情,说:“没有,本宫想再陪你一会儿。”

  赵郢说着把楚若琪揽入怀中,楚若琪靠在他的肩膀,鼻尖有些发酸,却不敢再放肆。

  安静的靠了一会儿,楚若琪试探着问:“殿下,琪儿听说顾校尉都回城了,这次的风波是不是要结束了呀?”

  赵郢知道楚若琪关心的根本不是雪灾的事有没有解决,而是她什么时候能被赐婚做太子妃。

  然而这次雪灾各地受灾都很严重,国库空虚一时拿不出那么多赈灾银两,各世家大族还有京中的富贾都要出钱赈灾,他作为一国储君,更是要以身作则,若是在这种时候大摆筵席娶太子妃,只怕会失掉不少民心。

  但他已经得了楚若琪的身子,若是说不娶她,只怕卫阳侯会把朝堂上下都闹翻,赵郢心底有些烦躁,淡淡的说:“赈灾一事有些棘手,恐怕还要处理一些时日才行,你别怕,等情势再好转些,本宫定会风光迎娶你。”

  这话楚若琪已经听了好多遍了,她很害怕再回到馨禾院继续无尽的等待,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你能给琪儿一个确切的时限么?”

  赵郢抿唇,别说他给不出确切的时限,就算能给,他也不喜欢楚若琪这种步步紧逼的姿态。

  她以为她是什么人?竟然还想教一国储君做事!

  赵郢唇角下压,泄出不悦,沉沉的说:“琪儿,你若是嫁给本宫,日后是要做国母的,你的心思不应该只放在儿女情长上面,更要多想想家国大义。”

  赵郢的语气很严肃,隐隐带着几分责备之意,楚若琪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比之前被母亲和兄长训斥还要委屈难堪。

  她不过是满心满眼的爱着自己的心上人,这竟也成了错?

  这些日子守望落空的失落涌上心头,楚若琪定定的看着赵郢,问:“殿下的意思是,琪儿不配做你的太子妃么?”

  楚若琪的眼底满是委屈愤懑,泪光在眼眶打转,好像只要赵郢说是,她马上就会哭出来。

  这也能哭,委实太小气了。

  赵郢这些时日忙得焦头烂额,白日在御书房还被顾岩廷气了一通,这会儿被楚若琪闹得也没什么耐心,严肃的说:“本宫没有这个意思,若是你要如此自轻自贱,本宫也没办法。”

  这回答和直接说“是”没什么区别。

  楚若琪感觉自己的自尊被摧毁,强忍着泪意说:“我明白了,那我就不纠缠殿下了,以免惹殿下更加厌烦。”

  说完,拎着裙摆抛出别院。

  赵郢站在原地,一点也不想追上去。

  卫阳侯府虽然是百年的世家大族,但教养出来的女儿委实过于小家子气,难堪大任。

  宋挽和卫恒一起回到希泽院,刚进门,祁老爷子气恼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开:“都病成这样了,还出门,你不要命了?”

  宋挽吓了一跳,卫恒倒是十分淡定,随意的说:“顶多就是吐点血,反正又死不了,怕什么?”

  祁老爷子气得不轻,瞪着眼睛说:“死是死不了,浪费老子的药和精力,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治你的病,最近掉了多少头发?”

  卫恒认真盯着他的脑袋看了会儿说:“好像是快秃了,不如全剃光做和尚吧。”

  “你这个混蛋,信不信老子下毒让你七窍流血而死?”

  “那真是谢谢你了。”

  “……”

  老爷子斗嘴斗不过卫恒,只能抓他去泡药浴。

  卫恒不用宋挽伺候,把宋挽赶出希泽院。

  宋挽没事做,只能回客房待着,刚进屋没一会儿,窗户被撬开,顾岩廷动作熟练的翻进屋来。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顾岩廷轻咳一声,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问:“今天没什么事?”

  说完把肩上的包袱和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桌上。

  宋挽问:“这些是什么?”

  “给你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顾岩廷说完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只烤得金灿灿的直冒香气的鸭,顾岩廷撕下一只鸭腿递给宋挽,“路过醉仙楼的时候买的,尝尝。”

  宋挽身子不好,不知是不是常年吃药的原因,每次吃得油腻些就会拉肚子,但她最馋醉仙楼得烤鸭,以前总是央着宋清风偷偷买来给她吃。

  不知为什么,无论她掩饰得多好,母亲总是能将她和烤鸭人赃并获的抓个现行。

  自从宋清风被抓,宋挽已经快一年没吃过醉仙楼的烤鸭了。

  这会儿再看到,宋挽有些恍惚。

  顾岩廷问:“不想吃?”

  宋挽摇摇头,接过鸭腿咬了一口。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一点也没有变,但很多人和事都已经变了。

  宋挽慢慢咀嚼品味着烤鸭的味道,顾岩廷在她面前坐下,扯了另一只鸭腿吃。

  宋挽很快消化掉那些情绪,对顾岩廷说:“今天世子带我去了一趟卫阳侯府,然后去宫里见了太子。”

  顾岩廷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宋挽疑惑的问:“你怎么看出来世子要唱大戏啊?”

  顾岩廷吃东西极快,把鸭骨头吐出来,又掰了鸭翅膀咬了一口肉,反问:“你看不出来?”

  宋挽抿唇。

  她是早就知道卫恒不一般的,但直到现在,她也看不出卫恒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她是因为一直在瀚京长大,对好多事都比较了解才会猜出卫恒是那家书店背后的东家,顾岩廷又是靠什么推测出卫恒要谋划什么事情的呢?

  宋挽想不明白,眉头不自觉皱起,顾岩廷扫了一眼,说:“别皱眉,像个小老太太似的,丑。”

  “……”

  宋挽说不出话来,顾岩廷又说:“有些事,想不通就不要白费心思去想,等尘埃落定的那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顾岩廷看得很通透,宋挽无端问了一句:“顾岩廷,你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顾岩廷吐出一块骨头,坦然的说:“没有。”

  “哦。”

  一只烤鸭顾岩廷吃了大半,宋挽吃完那只鸭腿就差不多饱了。

  手上全是油,宋挽左手还疼着,不方便拿绢帕,顾岩廷直接用汗巾帮宋挽擦手,然后翻出药瓶帮她换药。

  现在顾岩廷做这些已经很熟练了,动作不会重,一点也不会弄疼宋挽。

  昨天顾岩廷帮宋挽把伤口处理得很干净,这会儿伤口已经明显消了肿开始恢复了。

  顾岩廷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对宋挽伤口的恢复情况还算满意,换完手上的药,又要卷起宋挽的裤腿查看她的膝盖。

  宋挽脸热,按住顾岩廷的手说:“大人,我自己来吧。”

  顾岩廷不说话,只掀眸沉沉的看着宋挽。

  无声的问:你浑身上下还有哪里是我不能看不能摸的?

  宋挽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手一点点收回,改为抓紧裙摆。

  顾岩廷卷起宋挽的裤腿。

  她的膝盖和昨天一样还是紫红的肿着,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顾岩廷挑了冻疮膏给宋挽抹上,问:“今天又跪了多久?”

  不等宋挽说话,顾岩廷又加了一句:“我不想听谎话。”

  冻疮膏很凉,膝盖肿着的地方发着烧,抹上去以后冰冰凉凉的,顾岩廷很好的拿捏着力度,慢慢把药膏揉散直至发烫。

  宋挽抓紧裙摆,如实说:“进宫后见到太子殿下跪了一会儿,世子和太子殿下说完话就出来了。”

  所以他们说了多久的话,她就在地上跪了多久。

  顾岩廷眸底闪过暗芒,绷着脸没有说话。

  宋挽感觉他隐隐有些生气,但一时也想不到他是为什么生气,只能转移话题问:“大人,白荷和青萼也回廷尉府了吗?”

  顾岩廷头也没抬,说:“还有那个叫张海的小孩儿。”

  宋挽意外,顾岩廷说:“他哭着喊着要谢你的救命之恩,也没别的地方去,就先让他跟着回来了。”

  “他不是还要照顾他爹吗?”

  “冻死了。”

  顾岩廷回答得很快,宋挽愣住,下一刻,膝弯一热。

  顾岩廷在那里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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