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顾岩廷他们没能继续上路,沙尘暴来了。

  慕祀的房屋建筑和昭陵的亭台楼阁不同,他们很少有全木制的房屋,基本都是土墙,房顶也都很矮,在沙尘暴袭来的时候,稳固性便凸显出来。

  伙计提前通知让他们把门窗封死,但还是有沙子被吹进来,屋里各处很快落上一层薄薄的灰。

  赶不了路,顾岩廷便拥着宋挽睡觉补充精力,睡了没多久,宋挽不安分的在怀里拱来拱去,顾岩廷在她臀上拍了一下算是警告,宋挽却没有停下来,还是小猪一样拱着。

  顾岩廷很快被她拱出了火,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哑着声威胁:“再动信不信我就办了你!”

  天已经全黑了,屋里没有点灯,外面狂风大作,呜咽作响,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被掩盖下去,顾岩廷只隐隐看到宋挽又大又圆的眸子,一路克制的欲念和冲动复又涌上心头。

  他已经很久没碰她了。

  之前是想等她心甘情愿,后来事情一多没有时间,再后来宋清风死了,不想她伤心难过,他便又等了等,没想到却等到她被掳劫失踪。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她又失了神智,不仅记不得他,连正常人的思维能力都没有。

  这时候对她做这种事很有趁虚而入的嫌疑,但她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顾岩廷有些克制不住。

  许是黑暗遮挡了顾岩廷的神情,宋挽还没察觉到危险,被顾岩廷压着也还是不听话的扭动着身子。

  顾岩廷脑子里的那根弦绷断,抓着宋挽的手压过头顶,将她试图踢蹬的腿牙压住,低头覆上温软的唇,另一只手则麻利的实施在他脑海里进行过千百回的举动。

  他想了她很久,吻得又凶又急,宋挽毫无招架之力,鼻间溢出细弱的哼哼,如同上好的助兴药物,顾岩廷浑身的肌肉都一点点紧绷起来,下一刻却又僵住。

  他摸到了一手湿热,是之前的感觉不一样,放到鼻尖一闻,所有的情欲消退,顾岩廷冷着脸起身点了灯。

  昏黄的烛光瞬间盈了满室,宋挽神情迷茫的躺在床上,眼睛红起来,泛着水光,欲哭不哭,委屈巴巴。

  她的唇被顾岩廷欺负得有点肿,红得充血,顾岩廷迅速掠过,透过凌乱的衣服看到宋挽流血了。

  不是受伤,是来了葵水。

  悬着的心落下,顾岩廷帮宋挽把衣服穿好,宋挽被他刚刚的举动吓到,又变得有些怕他,嘴角往下压着,不开心的很。

  顾岩廷对女子来葵水这件事不是很了解,只听人说过有的人来葵水会很疼,宋挽方才一直动来动去只怕也是因为不舒服。

  顾岩廷揉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不舒服要说,别乱动。”

  宋挽在赌气,垂着眸不看他。

  顾岩廷纵着她的小脾气,在墙上敲了下,没一会儿,吴勤便过来敲门,顾岩廷应了声“进来”,吴勤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个楚逸辰。

  两人似乎都还没睡。

  一进门吴勤便急切的说:“大人,这么大的风沙,你不会还想继续赶路吧?”

  顾岩廷一个人还有可能继续赶路,加上他们就万万不能了,吴勤可不想半路被风沙活埋。

  顾岩廷把宋挽裹在被子里,又用自己的身体把宋挽挡住,淡淡的说:“不赶路,问你个问题。”

  “什么?”

  “女子来葵水了要怎么做?”

  吴勤的表情一僵,他不是女子,也没讨老婆,家里只有吴易一个兄弟,没有妹妹,只听过葵水这种东西,却也只是听过,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勤刚要说不知道,楚逸辰说:“要准备月事带,可以兑点红糖水给她喝,她如果肚子很疼的话,让伙计拿暖炉给她煨着小腹,这样能好受些,这几天暂时不要赶路吧。”

  顾岩廷和吴勤同时看向楚逸辰,眼神很明显的表达一个意思:你怎么懂这些?

  楚逸辰被两人看得有点脸热,说:“我妹妹比较多,所以知道一点。”

  楚逸辰没说实话,他会知道这些其实是因为宋挽。

  卫阳侯府是世家大族,规矩多,女子来葵水一事又被人认为是忌讳,楚逸辰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府上的下人不会在他面前提这些。

  只是那个时候宋挽身子弱,总是生病,他便买了些医书在家自己研读,在书上看到好多女子都有宫寒之症,来葵水总是绞痛难忍,担心宋挽也会如此,就打着楚若琪的名义找御医问了解决之法。

  可惜他和宋挽都太守规矩,这法子问来以后,他也没有机会告诉宋挽,更不敢找人探听宋挽是否有痛经之症。

  吴勤按照楚逸辰说的寻了月事带、红糖水来,慕祀有点穷,吴勤在客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暖炉,顾岩廷给宋挽喂完红糖水,便用自己的手帮宋挽暖着肚子。

  宋挽这会儿倒是安分了,顾岩廷的掌心温暖燥热,贴在小腹上暖暖的很舒服,她也没有抗拒,乖乖躺在旁边。

  白日睡了觉,这会儿没什么睡意,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什么新奇好玩儿的东西,就看着顾岩廷细细的观察,很快目光便落在顾岩廷唇上。

  顾岩廷被她咬了一口,唇上有一处很明显的伤痕,宋挽看着很快记起不久前才尝过的甜美滋味,很是明目张胆的咽了口口水。

  好馋。

  顾岩廷看她这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仗着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把人撩拨出火来,然后一盆冷水浇下,做了坏事后又开始暴露本性。

  顾岩廷俯身凑近了些,问宋挽:“馋了?”

  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宋挽闻不到血腥味,口水却咽得更欢,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渴望。

  顾岩廷很喜欢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直白,热烈,充满欢喜。

  坦荡无比的告诉他,她想要他。

  不过他不希望自己对她只有食物的吸引。

  眸光微闪,顾岩廷又凑近了些,说:“你可以再尝尝。”

  他贴到了宋挽的鼻尖,两人的呼吸勾缠,空气都跟着升温。

  宋挽被诱得不行,忘了刚刚被压制的掠夺,张嘴就想咬顾岩廷,顾岩廷早有预料,及时退开,宋挽扑了个空,牙齿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顾岩廷却又没退太远,她不甘心的伸长脖子又往前扑了一点,顾岩廷又往后退了一点,没让宋挽得逞。

  宋挽蹙眉,相当不满意。

  顾岩廷循循善诱,说:“只许亲,不能咬。”

  宋挽是不懂这些的,她气得鼓起腮帮子要躺回去,顾岩廷及时托住她的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不同于之前的粗鲁掠夺,这一下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宋挽撅起嘴巴,她不是想要这样的。

  顾岩廷把指尖的伤口挤得裂开,送到宋挽嘴边,宋挽自是扛不住诱惑,又吸了好几口。

  这味道对她而言约莫真的很甜美,宋挽的眸子弯起,一脸餍足。

  看她这样,顾岩廷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之前他喝过宋挽的血,如今宋挽也喝了他的,给他一种他正在和宋挽血肉交融的感觉。

  他们会变成密不可分的共同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把他们分开。

  而且宋挽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一头小马驹,他可以让她只认自己的味道,只听自己的话,只和自己亲近,就像是他当初教宋挽的那样,精心饲养一头小马驹,省去驯服的过程。

  这个念头让顾岩廷心底升腾起两分不可告人的暗黑想法。

  他有点希望宋挽不要恢复过去的记忆。

  她的过去他参与得太少了,她见识过很多足够惊艳的人,很多人还在她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如楚逸辰如宋清风。

  只有失去过去的宋挽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但,那还是宋挽吗?

  沙尘暴刮了整整一天一夜,因为宋挽来了葵水,顾岩廷他们又在客栈住了两日才开始赶路。

  风沙盖住了原来的路,伙计不建议他们现在赶路,在顾岩廷的坚持下,推荐了一个叫锰多的当地人帮他们带路。

  锰多看上去才十八九岁,早早的穿上了短衣短裤,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好看的古铜色,一看就是晒太阳晒的。

  他穿着慕祀特色的服饰,脖子上挂着一串骨链,左边耳朵也坠着一个骨头耳饰。

  那骨头看着有些特别,是弯月形状,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点红做点缀,惹眼极了,宋挽一看到他的耳饰便直勾勾地盯着不肯移开目光。

  顾岩廷见状问锰多:“这个耳饰多少钱能卖?”

  锰多听到这个问题很惊讶,不过因为他们是外乡人没有生气,只是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在东恒国,所有人身上的配饰都是不卖的,问这个问题也会很失礼,我耳朵上挂着的是我母亲的肋骨,她一直在护佑我。”

  昭陵讲究入土为安,若是有人在别人死后,还从他们身上取出骨头打磨成首饰戴在身上到处走,那必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顾岩廷神情平静,说了句“抱歉”把宋挽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怕宋挽一会儿忍不住诱惑扑上去把这骨头拽下来吃了。

  出了城镇,外面是大片大片的戈壁和荒漠,太阳出来后,温度开始升高,很快有了初夏的感觉,放眼望去,这里连草都很少,更不要提能遮阳的树了。

  楚逸辰的呼吸很快重起来,也没办法逞强,只能让吴勤扶着。

  走了一会儿,锰多看着顾岩廷说:“他看上去好像生病了。”

  顾岩廷寡淡的回答:“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扛不住热,不过暂时还死不了。”

  吴勤跟着接了一句:“我们来东恒国就是求医的,你们东恒国最有名的大夫是谁呀?”

  “我们没有大夫,”锰多答得很快,仰头看着天空说,“神灵会保护我们,如果有人身上出现病痛,那一定是神灵对他降下的惩罚。”

  吴勤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今天天气晴好,天空湛蓝如洗,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锰多神叨叨的,说的话一点也不靠谱,问:“你们这里有人一辈子都不生病的吗?如果他一件坏事也没做过,难道也不管他?”

  锰多摸了下脖子上的骨链,说:“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看不到的,神灵自有最好的安排。”

  那就是真的不会管了。

  吴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之前他觉得睦州城中的百姓够愚昧了,听了锰多的话才觉得是他见识太少,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锰多继续往前走,顾岩廷突然问:“你们不是还有圣女吗?圣女难道不救你们?”

  锰多猛然停下,看向顾岩廷的眼神锋锐了些,带着敌意,他说:“你这个问题比刚刚的还要失礼。”

  他直接指责顾岩廷失礼,却没解释原因。

  “抱歉,”顾岩廷没什么诚意的道了歉,继续说,“根据昭陵国史记载,你们的圣女曾随使臣团到昭陵的都城做客,当时的国君很热情的款待了使臣团,如今为什么连问都不许问了,是圣女出了什么事吗?”

  吴勤诧异的看了顾岩廷一眼。

  他知道顾岩廷直来直去,做事简单粗暴,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粗暴,一上来就问圣女这么禁忌的话题,之前不是说了不能问的吗?

  锰多倒是没有因此更加生气,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岩廷说:“你好像对我们的圣女特别感兴趣?”

  顾岩廷刚要说话,上空传来一声粗噶难听的叫喊。

  循声望去,一只秃鹫凭空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

  它的速度很快,像是要扑食,顾岩廷绷紧身子,不动声色的探向腰间,吴勤也惊得喊了一声:“我去,这是什么玩意儿?”

  话音落下,锰多抬起左手,那只秃鹫稳稳落在他的胳膊上。

  秃鹫本来就挺重的,加上俯冲下来的力道,冲击力会比想象中大很多,锰多的胳膊却没有丝毫晃动,可见他的身手并不简单。

  顾岩廷放松了些,问锰多:“你练过武?”

  锰多摸摸那只秃鹫的脑袋,说:“没有,是神灵赋予我的力量。”

  秃鹫转了转脑袋,和躲在顾岩廷怀里好奇张望的宋挽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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