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镰刀在吉恩眼前崩碎开。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尤其是那些被兽群召唤的狼人们,它们围在平台四周,一个个竖起耳朵,瞪大狗眼,有的还吐出了舌头。

  这并不只是一把武器崩坏那么简单的事。

  在月神镰刀破碎的那一瞬,不管是吉尔尼斯王城里躲躲藏藏的狼人,还是在北方边境暴揍高弗雷勋爵的达利乌斯领主与他的狼人士兵们,只要是在吉尔尼斯的国土上,所有狼人都在这一刻清晰的听到了灵魂层面的破碎声。

  那并非是伤害灵魂与意志的破坏,更像是枷锁的崩溃,说的再粗俗一点,就像是拴在脖子上的狗链被拿走。

  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一把武器就控制它们的想法与它们的意志,再没有谁能无视狼人的抵抗将它们凝聚为一支黑暗大军。

  但自由这个东西向来不是所有人都会追求,因而狼人们一时间只能很茫然的接受自己终于自由的现实。

  除了一些有脑子的家伙已经开始嗷嗷叫着欢呼之外,其他狼人们还在品味那种不被约束的独特味道。

  而吉恩

  他想的就比较多,更多的想法带来了更多的痛苦。

  “我认为在承受了这么多失败后你足够理智,我想屡战屡败的你已可以承受更多的失落。但看起来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瞧瞧你的表情,老吉恩,你就像是失去一切的败犬。

  就连最后的心智也已经濒临崩溃。”

  布来克的声音在老吉恩身后响起,他伸手放在灰毛狼人的肩膀上,低声说:

  “你是不喜欢我为你的国家和人民塑造的这个结局吗?或许比起一个真正的狼之国,你更想要一个由少数自由狼人阶级和绝大多数‘贱民狼人’组成的种姓王国?”

  老吉恩没有回答这个辛辣的问题。

  他这会就好像嵴梁骨都被打断。

  他蜷缩着身体,根本不理会躯体上的伤势,只是趴在那里茫然的去抓起地面上碎脸的镰刀,似乎想要将它们重新拼起来。

  他能感受到被诅咒的生命力在让自己被切开的躯体上快速膨胀,而那些被海盗留下的伤痕已经结痂,又会成为他身上的一道疤痕。

  一道男人的勋章。

  但他却并不为此感觉到骄傲。

  “不说点什么吗?吉恩。”

  海盗又问了句。

  老狼人抖了抖身体,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疲惫,似乎一切仇恨与恩怨在这一刻都已变的毫无意义。

  “我彻底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狼人诅咒是无解的。

  我一直在寻找,但我却无法从外界找到力量来净化它,我和我的人民得永远背负着这份诅咒活下去,还要把它传递给我们的后裔。

  我曾是这么想的,我曾深陷绝望,直到我在那废弃的神殿中找到了这把镰刀。

  我曾以为我有了它就可以带领狼人们重建吉尔尼斯,我以为我可以靠着这把镰刀将狼人们从不羁的野性里塑造为合格的国民。

  它创造了狼人,它就是狼王的权杖。

  它是我最后的希望。

  它是这个沉沦的国家最后的希望”

  吉恩的爪子扣紧一块镰刀碎片,那锋利的碎片割开了他的皮肤,有鲜血流淌顺着吉恩的爪子滴落在地面。

  灰毛狼人抖动着身体,似乎压抑着即将如火山般爆发的情绪,他说:

  “现在,什么都没了!希望、未来、这个国家是你将狼人诅咒散布到这片大地,也是你毁掉了我们最后奔向光明的希望

  布来克·肖!

  你得邪恶到什么程度,才能面不改色的做出这种事?”

  “我真的很想给你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我觉得如果是我说出这些,你肯定会觉得我在狡辩。”

  布来克哼了一声,吐了口烟圈,看了一眼在众人注视中朝着这边大步走来的玛法里奥·怒风大德鲁尹。

  他对眼前这长着鹿角,手臂上有鸟类翅膀的大德鲁尹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说:

  “所以,就让一个值得信任的、有身份的体面人来为你解释这一切吧,或许怒风阁下能让你真正意识到你最大的错误。

  但请相信我,吉恩,这一次我真不带恶意。

  我只是在奉命完成我早就接下来的活,这一次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开动你的狼人小脑筋好好想一想吧。”

  海盗压低声音在吉恩耳边说:

  “那是一枚半神的神性牙齿,如果主人不允许,我再怎么也不可能以凡人之力粉碎它戈德林的祝福,还有这把可以操纵狼人的月神镰刀?

  你以为这两者是一体的吗?

  不不不。

  你不能这么贪心。

  你只能从其中选一样!”

  布来克如告别一样拍了拍吉恩的肩膀,说:

  “我知道在威勐的狼人外表下,你有一颗优柔寡断的心,所以我帮你做了选择。等你以后抱着老婆孩子享受终于回到正轨的人生的时候

  不用谢。”

  说完,布来克哈哈笑着叼着烟斗扬长而去。

  在周围无冕者和狼人们带着恭敬与畏惧为他让开的道路中,他走向趴在月光之下的戈德林。

  这月下狼神用一种非常不善的目光盯着布来克,但直到海盗走到它身边时,戈德林也没有发动攻击一口把这个该死的混蛋咬死。

  相反,孤高的狼神甚至默许了布来克抬起手触摸到它的鬃毛。

  这似乎代表了戈德林讨厌布来克的同时,也对他出色完成了自己吩咐的任务的满意。

  “所以,戈德林大人。”

  海盗抚摸着眼前狼神帅气威勐的银色鬃毛,他取下自己的月神战盔,甩了甩金色的长发看向戈德林,他说:

  “我已经干完活了,你之前可是说过有好处给我的,看我的工作完成度这么高,而且今天还救了你一条狗咳咳,一条狼命的份上,你不多给点这事就很难收场了。”

  “嗷!”

  戈德林带着一股厌烦,狠狠瞪了一眼布来克。

  几秒之后,它看了一眼天空皎洁的月光,然后做了个狗狗休息的姿态,将脑袋放在了交错的双爪上。

  甚至闭上了眼睛。

  这看似是打算赖账,但布来克已经完全明白了戈德林的意思:本狼神欠你的好处,由月神垫付给你。

  唔

  被白富美包养的混蛋家伙说话就是硬气啊——

  “这把镰刀在你当初拿走它的时候,我刚刚从多年的沉睡中苏醒,我没有来得及阻止你,我也没有来得及将它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吉尔尼斯的悲剧,或许有一份责任是属于我的。”

  在即将迎来黎明阳光的废墟中,从海加尔山一路焦急赶来的玛法里奥·怒风大德鲁尹半跪在落寞又绝望的吉恩身前。

  大德鲁尹手握母亲之树加尼尔的枝桠,以治愈的力量在指尖弹动,帮助吉恩恢复伤势。这位心怀善良的大德鲁尹用一种愧疚的语气对吉恩说:

  “当年是我放逐了来拉尔·焰牙和他的镰爪德鲁尹,我把他们封印在翡翠梦境最深处,我希望他们能一直沉睡下去。

  但我们最终没能管控住这些由我们之中诞生的黑暗与邪恶,我们没能完成看管者的职责,让他们在九千年后在你的国家中再次崛起。

  镰爪德鲁尹对你的人民做的一切,塞纳里奥教团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会竭尽全力治愈这片大地和其上的生命。”

  “来拉尔告诉我,只要月神镰刀在,狼人就还有希望。”

  吉恩看着手中的镰刀碎片。

  他低声说:

  “我亲身感受过这把镰刀对于狼人的影响,它确实可以操纵狼人们做出残忍的事,但它也可以被作为带领与教化的钥匙”

  “不!来拉尔只是在欺骗你,吉恩。”

  玛法里奥表情严肃的说:

  “虽然布来克表现的非常无礼,但我必须告诉你,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对的!我们当年将这把镰刀封印隐藏起来也不是毫无由来,吉恩陛下。

  不要相信镰爪德鲁尹们对于月神镰刀的任何美化,这把武器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玛法里奥指着地面上碎裂的月神镰刀,他对吉恩说:

  “这武器既代表着野性自然的圣洁,也体现了兽性失控的残暴,它是宁静与狂暴相结合的实体。它不仅仅是武器,也是一种象征。

  可惜的是,它从来都不能被凡人持有。

  来拉尔的故事是它引发灾难的开始,吉尔尼斯的故事就是它存在的结束。

  说实话,在亲眼见到月神镰刀碎裂之后,我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布来克做到了我们一直想做,却无法完成的事。

  从这一点出发,我们都应该感谢他。”

  “我不会感谢他,我也不想听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话,那些都是不可信的。

  但他说你可以为我解答这些疑惑,说吧,大德鲁尹,我在听呢,我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反正也已无其他事可以做了。”

  吉恩抬起头,看向眼前,披头散发的米亚王后正朝他走来,吉恩露出一个糟糕的笑容,向自己的妻子伸出手。

  在看到吉恩终于清醒之后,王后几乎一瞬泪奔,她跑过来紧紧抱着自己毛茸茸的丈夫,吉恩也把自己失而复得的妻子抱入怀中。

  这一幕让大德鲁尹笑了笑。

  尽管他来晚了,没有赶上任何战斗,但眼前这还算圆满的一幕让怒风阁下心中感觉到了美好之事带来的温暖。

  他轻声说:

  “布来克是一位先知,他有身为先知的行动准则,他们非常擅长装神弄鬼,总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藏在那些不明觉厉的话语里。

  绕着弯说话是他们的‘优良传统’。

  事实上,只要你熟悉布来克的说话方式,你就会发现,他这个满口谎言的海盗在事关未来的问题上几乎从不说谎。

  这是他仅剩下的几个优点之一了。”

  “嗯?”

  吉恩斜着脸看向大德鲁尹。

  他语气狐疑的说:

  “你似乎很熟悉他,而且你似乎并不厌恶他?像你这样传说中的人物,为什么会亲近那样一个坏蛋呢?

  他在暴风王国做的那些事,你也听说了,对吧?我听说他打伤了泰兰德冕下,那是你的妻子你难道就不愤怒吗?

  在我眼里,布来克这给吉尔尼斯带来痛苦的混蛋已经疯了,他沉浸在自己的黑暗幻想中不可自拔,他的黑暗预言已与现实世界彻底脱节。”

  玛法里奥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从地面捡起一块月神镰刀的碎片放在手中,他看着这碎裂的半神之牙,轻声说:

  “我是最后一个经手月神镰刀的德鲁尹,是我亲手将这把镰刀封存在一个隐秘之地,我这么做是希望它和它代表的力量能被时间遗忘。

  我其实也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吉恩陛下,还有米亚王后。

  我这个被自然钟爱的大德鲁尹,其实在萨特之战前就曾深入研究过戈德林的野性力量,那是在上古之战时,我们为了对抗恶魔已经牺牲了很多。

  我曾想着将这野性的力量用于守护的战争,所以理论上来说,我,玛法里奥·怒风,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头真正的镰爪德鲁尹。

  我曾只差一步就会进入你和来拉尔的领域中,我差一点就成为了一头狼人。

  只是我很理智也很幸运,在最后时刻,我被一位‘老朋友’解救下来,在意识到戈德林的野性无法被控制后,我便果断放弃了这种力量。

  但我对狼人的黑暗秘密了解很多。

  这也是我最终下定决心,借助自然的力量放逐来拉尔和他的镰爪德鲁尹的原因。

  我

  本就是你们的一员。

  我只是没有其他狼人那么疯癫或者说,我学会了依靠自己平衡兽性。”

  “唰”

  听到玛法里奥的“解密”,吉恩的目光顿时变了变。

  他的手指活动了一下,死死盯着眼前的玛法里奥,下一瞬,他眼前的玛法里奥对他笑了笑,那精灵的脸突然变化,在自然力量的包裹中化作一个和吉恩非常像的狼脑袋。

  这一幕将吉恩和他怀中的米亚王后同时瞪圆眼睛,但还没等他们认真看,玛法里奥就从狼人姿态又回到了精灵的形态中。

  “这”

  吉恩一阵狂喜,他心中的苦闷和绝望在瞬间被驱散,他混杂着忐忑与期待的口吻,低声说:

  “您您能长时间保持人形态并且不会被狼人的野性影响神智?这正是咆孝者用以诱惑我们的说辞,它说它可以给予我们这样的能力。

  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您能教教我们吗?”

  “当然,吉恩陛下。”

  玛法里奥长出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戈德林大人交谈的布来克,他对吉恩说: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古老的人情债终于可以在今日偿还,这也让我感觉到一阵轻松。但吉恩陛下,要进行这‘野性安抚’仪式您就必须做好准备。

  另外,就算仪式成功您和您的人民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回到平静的旧时光。

  我是个德鲁尹。

  我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才完美的驾驭了我的兽性,我的情况不能被视作寻常。

  我可以给你们恢复人类的机会,但狼人的野性会一直纠缠你们,你们需要依靠自己在灵魂中寻找到那种平衡。”

  “这就够了!能重新成为人类就已经足够了,大德鲁尹,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请您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这个饱经苦难的国家为了这宝贵的仪式又要付出什么?”

  吉恩急促的问到。

  大德鲁尹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不必有任何压力,陛下,已经有人替你们付过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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