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袭击我们的是药人?!”

  “不可能!!”

  木屑瓷片瞬间飞出去老远!

  众家主纷纷掀桌而起:“休得胡言!天再黑,我们也不可能连袭击我们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黑夜黑衣,前辈就这么确定是人?”

  “什么意思?!”

  “炎天乐的意思是夜袭各大门派的,是以活人之躯炼到极致,毒气内敛的药人。”

  劲装斗笠,冷冽声夹杂着踏殿的三两雪花,瞬间叫人心头一震。

  无人察觉的地方,随意脸色大变:“活炼到极致的…药人……”

  “你是谁?你不是逍遥阁的人!”

  来者无视那家主的质问,只是微微转身,朝向唐诀唇角牵起。

  衣裳的雪花化为水珠,头上斗笠轻抬,眼中显露出来的尽是唐门人独有的狠厉诡谲。

  “晚辈唐门掌门,唐策。”

  “唐策!”那人显然不肯罢休,宗门被袭的愤恨,连续被黄毛小儿打脸的羞耻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指着唐策 ,唾液横飞:“唐门人以毒为本,说起来碎星堂尘阳在唐门数年,这为祸四方的药人是不是也有唐门一份啊!”

  “别放——”

  “宁前辈年纪大了,我唐门就不劳您费心了!”唐诀瞥了眼唐策,率先抢白道!

  “唐诀你——”

  正对上唐诀深不见底的眼眸,宁家主悻悻间,一阵穿耳的鹰啸声划破逍遥阁天空!

  随意伸出胳膊,任由鹰隼飞进大殿!

  打开纸条,其上药人两字莫名刺眼,炎天乐瞬间明了,齐昀齐栾的消息是对的!

  ……

  逍遥阁处地处天下之北,如若说临江城四季如春的话,逍遥阁就是四季分明。

  但有时,这的天气也没有那么明了,就像朝堂与江湖之间从不曾分清。

  炎天乐靠在火锅店的栏杆上,低眸看着曾经好评如潮,一酪难求的陈家铺子,明明不过几月时间,便恍若沧海桑田。

  谁曾想心思细腻无比,做得一手绝世软酪的彪形大汉突然成为了他们此间最大的敌人……

  炎天乐咬着筷子,火锅的麻辣刺激着舌尖。

  天命塔,圣天君,碎星堂……再到现在的江湖斗争。

  短短几月,这一切发生的未免太突然了些,甚至叫人摸不到头脑。

  “阿乐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姜所愿曾经是最爱吃那处软酪的人,此时凭栏远望,软糯清甜,奶香四溢依旧萦绕在心,但和牌匾上的字一样。

  刚劲,狠厉,入木三分……

  “古人云,见字如见人,可阿乐,碎星堂灭门是真,扰乱江湖更真……现在看来,我们和陈叔注定要刀兵相见了呢。”

  一行清泪顺着阿愿的脸颊滑落,映在炎天乐眸中,散在年少的时光里。

  “师姐,你觉得,碎星堂和逍遥阁之间发生了什么,江湖发生了什么,才能叫碎星堂无声蛰伏这么多年?纵然蛰伏了这么多年,又怎会在时机未成熟时轻易露出手脚?是他背后有势力,还是他在等什么?”

  炎天乐的问题排山倒海般袭来,所愿被这话问的有些懵,但仔细想来小师弟说的没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一代江湖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但从天命塔看来,碎星堂的野心可不是与逍遥阁平分江湖,而是一统武林天下!

  “听师尊说,陈家铺子最早出现在十九年前,逍遥阁七大长老……”

  “师姐,怎么了?!”

  姜所愿突然一滞:“是七大长老为了称国……逼迫轩辕师尊…剑拔弩张的时候…”

  “十九年前?!师姐,你们先吃!”

  炎天乐惊愕,叼着筷子,运气轻功,消失在姜所愿眼前!

  “阿乐,你去哪??!”

  “姜姑娘,炎天乐那家伙跑了?!”

  姜所愿话落,一身影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

  斗笠下的脸上,红肿的牙印何其清晰!

  姜所愿缓过神来,看着唐策只想笑:“唐堡主,你这是?”

  唐策眯起双眼盯着炎天乐消失的方向,恨不得将手中松鼠捏碎!

  “本门主刚踏进逍遥阁大门,便被这从天而降的松鼠砸脸,红衣美剑,他倒是潇洒!唐门抢劫,空袭砸脸,还真是土匪做派!”

  姜所愿听着看向摊手无奈摇头的招财,明明被扔下去的它才是受害者,没咬到罪魁祸首,还不行咬别人了?

  “呵,制服不了松鼠,亦制服不了唐门。”

  “唐诀?我唐门关你屁事!”

  姜所愿不过眨眼,松鼠招财便从唐策的魔爪穿越到唐诀的怀中。

  一颗松子递给招财,唐诀幽幽开口:“实话实说。”

  “装模作样!”

  姜所愿轻叹口气,伸手接住雪花。

  这两人,明明一个在意唐门,一个在意兄长,偏偏死鸭子炉火纯青。

  唐策接手唐门时间虽然不长,但进步很大。

  这一战有唐诀的帮助,想来唐策稳住根基,带领唐门重新与武林为伴不成问题!

  “十九年前的陈家软酪,十八年前的逍遥阁大乱!还真是巧呢!”

  炎天乐一路登上笙箫峰,眼见师父不在,他转身越过碧霄河,直入玄卿殿。

  站在房顶眺望,灰黑的光晕缠绕在日笙矛上,在这初雪时节显得更加薄凉。

  “师父……”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阿乐,你口中的李太白真有那么洒脱?”

  薄雾细雪,师徒两人隔着雪花对望。

  酒气顺着微风散在空气里,雪花融化在酒上。

  随意氤氲的眼眸下,一切皆氤氲起来。

  炎天乐望见随意伸手托起一片雪花,雪花的翻转,整片江湖变得很大很大,大到一步棋走了二十年。

  内力消散,雪花融化在掌心,整片江湖突然变得很小很小,小到敌人就是自己的同伴,就在自己眼前。

  “师父。”

  随意大笑着,突然站起身来,酒壶应声碎裂在地上,惊起日笙矛流光。

  “十八年前我就该想到,那个能接近我们的人是范余!”

  “只有范余才能在守备森严逍遥阁随意进出,只有范余才知道我们的计划!”

  “炼药人!灭江湖!一统天下!趁着逍遥阁争斗,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他的野心!!”

  出鞘声响,月箫剑猛然出鞘刺破云霄,戾气掠过一切刺破日笙矛缠绕的黑烟!

  雪花停滞了,停在了炎天乐眼前。

  月光依稀而下,落在房檐上,洒在梧桐树上,也落在大漠深处的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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