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确定他知不知情,但是他既然是秦宜之的上司,对他多少应该有些了解的。

  舒雨微抱着试试的想法,开口问道:「大人,我想问问您,秦宜之到底有没有害过忆兰和忆安的父亲?或者应该说,他作为陛下的暗卫,都做过什么事情?秦夫人的死,又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果然是意识不太清醒,呆呆地望着床帘看了半晌,才喃喃道:「有……他,他夫人,就是他杀的。」

  舒雨微心中一惊,秦宜之竟真的……真的为了所谓的名利荣华,害死了自己的夫人?

  「当时……当时,涣涣当时是花魁,二皇子爱慕她,一直想为她赎身,纳她到府里做妾。嗯……陛下,陛下不肯,陛下就让我派人去调查涣涣,发现她竟对秦宜之,一往情深。嗯我……我深查了一番,发现,发现秦宜之从前救过涣涣的命,所以,所以她一直惦记着,一直都心悦秦宜之。陛下,陛下于是就让我以下一任学府令为奖赏,让秦宜之去,去青楼佯装和这个女子相爱,然后娶她。秦宜之答应了。」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吗?可怜涣涣那姑娘,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学府令似是想的有些头疼,他抱着脑袋揉了许久,才又继续说:「但……但是秦宜之没想到,二殿下会报复,让我赶走秦宜之。他……他是陛下的人,我自然,自然不能赶走他。但是以防二皇子伺机报复,就,就走了个假过长,让他继续留下来了。」

  「但是二殿下仍旧对秦夫人念念不忘,陛下便下令让我去叫秦宜之,杀了涣涣。如果秦宜之能做到此事,封赏千两。秦宜之他,他本不想答应,但陛下让我告诉他,他若是不肯做,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涣涣和二皇子,到时候他不仅一无所有,还会让二皇子更加仇视。」

  舒雨微忍不住插话:「那他就不能带着秦夫人远走高飞吗?为何非要在这京城脚下?」

  「他……他舍不得荣华富贵。」学府令眨眨眼,神情还有些茫然涣散,「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反正后来她是答应了此事。他让自己从小捡来的丫鬟背锅。但,但是,其实饭菜里的毒是他放的,他之后还顺带把那丫鬟也给杀了,抛尸乱葬岗,然后对外宣传她是畏罪潜逃,失踪。」

  舒雨微有些难以置信,她就算知道秦夫人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却也只以为他是被人以其他事情要挟,比如秦默的性命。再不济,也应该是他失手错杀,怎么竟然,竟然这样狠厉?

  「后来,后来陛下就让他成为暗卫,做陛下在京城里,最不起眼的一把刀。」学府令头疼的厉害,为了缓解疼痛,他只得狠狠地用手掌拍打脑袋,好久才缓过神来。

  「涣涣姑娘死后,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他本不想再给陛下做任何的事情。但,但陛下拿秦默的性命为要挟,让他不得不继续为把喜爱做事。那个,那两个孩子父亲的死,也是他找人做的,因为,因为是陛下下令,让他想办法对付晏家那个,那个小公子的宠妾……」

  舒雨微诧异:「为什么?陛下为何要对付一个内宅女子?」

  学府令又沉默了。他握紧拳头,狠狠地朝自己的脑袋上给了几拳,甚至打出了声响。舒雨微有些被惊到,也不敢再逼问下去。

  好久好久,他脸上痛苦的情绪才有所缓和,她道:「因为,因为……陛下当时想要对付晏家的那个小公子,想要……想要抓他的把柄。但是他犯得那些事情,都……不痛不痒的,就算拿出来说事,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陛下就想杀了他的爱妾,好让他为了这个女的,做出……做出一些错事来。」

  原来是这样……

  困惑舒雨微多年的事情终于得到结果,难怪晏谪江之前不肯告诉她幕后之人是谁,这就算是知道她又能如何?古人常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女流之辈?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平复心情以后,细心地观察学府令的状态,还伸手替他把了脉。在确定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的时候,舒雨微才继续问道:「那为何,陛下后来就不再对晏家小公子的爱妾动手?」

  「因为……因为,晏家的小公子……」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皱起眉头,痛苦难忍地蜷缩起来,叫舒雨微登时愣住。

  看来一次不能多问,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承担不起。

  舒雨微幻化出银针,扎了他几处穴位,让他镇定下来以后,又上手替他把脉。

  原来是解药发作到最厉害的时候了,难怪他如此难受,想来过会就彻底清醒了。未免他想起自己方才问过的话,趁着学府令现在极端痛苦,她立刻让小悠兑换了一枚忘忧丹,好让他趁着这会痛苦的情绪,忘掉方才发生过的一切。

  待学府令平静下来,渐渐睁开眼,目光明朗了不少,虽说他半睁着眼,看着还是有些倦意,但至少不再如之前那样,看着傻傻憨憨。

  舒雨微从凳子上站起身,打开屋门,招呼门口的少年可以进来了。

  少年心系学府令,却也没有忘记礼数,跟舒雨微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后,才大踏步的走了进去,舒雨微担心会出现什么端倪,于是也跟着一同进去。

  少年坐到床边,替他把了把脉,疑声道:「爹爹……你感觉如何?」

  学府令蹙眉拧眼,大抵是刚清醒过来,还没缓过神。许久许久,他才开口道:「就像是做了场好长的梦……我梦见许多许多,以前的事情。」

  见他说话如此清晰明了,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笑脸,他一把扑倒在床,抱着学府令便大哭:「爹!您可算好了,儿子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

  舒雨微在一旁看着,想说出一些真相。虽然觉得这些话很不合时宜,但他们二人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还不如这会就说清楚,也能让他们爷俩多珍惜珍惜时间。

  她道:「大人的意识清醒只是片刻的,我替大人细细号过脉,这毒虽然中的不深,但是却无法根治,只能用解药暂时压制,而且……我也不太建议用太多次解药,因为一旦用的多了,体内的毒素就会慢慢适应,到后面这解药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少年闻言,不由得爬起身来,满含泪珠的扭过头看她,问道:「就……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救治吗?舒夫人,只要你能救我爹爹,多少钱我都给你,哪怕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舒雨微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救,是这毒真的没办法根治,它已经彻底与学府令大人的血液相融,遍布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液里,除非你将他的血液全部抽出来,否则根本没办法。」

  即便她如此说了,但少年却依然不肯放弃:「夫人回到府上以后,若见到舍予,能否替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算是我求求您了,我真的不想让爹爹一辈子这样疯疯癫癫。他……他可是太医学府的学府令啊,怎么能死于被人投毒呢?」

  「今天就算是扁鹊在世,也没有办法。」

  舒雨微的话不假,神医系统涵盖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医学知识,同时还包含了书中关于一些医学和药草的设定,这远要比一个人的智慧和能力还要强大。它都没有办法,那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会有办法。」

  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日后尽量不要让你父亲受伤,饮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每日保持愉悦的心情。」

  见学府令看了她半天,也没有提起方才任何的一句问题,紧张的心不免放松许多。

  然而纵使如此,她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一直等到学府令昏倒过去,结束了这片刻的清醒时间,她才跟几人告了辞,返回晏府。

  有了学府令的这些话,舒雨微与若歆离开这里以后,便直奔秦宜之的家赶去,想要跟他对峙,问出所有的真相。

  可谁知她到秦宜之家中,一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秦宜之吊死在大门口,舌头伸的老长,双眼全都翻白过去,他的躯壳还因为舒雨微的开门,在风中摇晃,看着极为惊悚。

  舒雨微被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去,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好在若歆从后面扶住了她。

  她捂着心口,不敢再看秦宜之的尸体,只是捂着胸口,声喘粗气:「若歆……快,快去报官!」

  若歆应了声「是」,正要搀扶她下台阶,朝官府走去时,舒雨微突然停下脚步,返回了秦家。

  「我得去看看默默那丫头。」

  秦宜之显然不是刚刚才吊死的,若他是自杀,秦默应该是知道的,就算阻止不了,也会第一时间找忆安帮忙,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这么做。

  可若是他杀,那秦默如今还有没有活着,就很难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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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盘问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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