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堂课并不会有太多的不同,无非就是托比在上面讲,学生在底下记笔记。

  这在古代魔法课上是很正常的一种光景,因为托比教的就是他在考古时的发现,很多知识都没有公布过,是魔法界缺失的历史。

  所以,正当托比打算继续讲下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奇怪于有学生举手提出问题。

  “洛夫古德小姐?”托比点了一下卢娜的名字。

  卢娜把手举得高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赫敏,她好奇问道:“请问盔甲里的魔鬼是默默然吗,教授?”

  许多学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他们并不知道默默然是什么。

  这是只有三年级和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才接触过的知识点。

  就在去年的下半学期,托比曾提示过那时上到第二学期课程的学生们——仪式魔法是危险和混乱的,最显著的例子就是默默然。

  卢娜是唯一一个提前通过本该安排在下半学期考试的学生,她在去年就了解这个知识点了。

  托比不会因为有学生提问就感到恼怒,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确实要比斯内普称职不少。

  托比耐心的解释道:“默默然和魔鬼确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要我说,它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默默然象征着无序的混乱,而魔鬼则是有序的混乱。这是极为不同的,危险程度也不一样。”

  “默默然更危险吗?”金妮也壮着胆子问出问题。

  托比摇头说:“不,是魔鬼更加危险。因为魔鬼的危险是可控的,要更具备针对性——例如,魔鬼会疯狂的攻击擅自闯入神庙的考古学家。又例如,只要我现在把禁制放开,它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屋子里的所有人。”

  坐在前排的学生们不安的往后仰着身子。

  但坐在后排的学生脸上更多的是好奇。

  “好吧。”托比干脆说道:“这部分知识对你们来说有些过早了,不过现在讲讲也可以。”

  “首先是默默然,它是年轻的男女巫师在过度压抑自己的魔法力量之后的表现。根据这一点能够看的出来,畏惧和胆怯之类的负面情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默默然的产生时常伴随着一些悲剧,听起来会让人落泪的那种。”

  “魔鬼也是一样的。”

  “根据我在考古时的发现,魔鬼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魔法,它依靠的同样是巫师的负面情绪。但与默默然的畏缩不同,造成魔鬼出现的情绪要更加具备攻击性——例如憎恶,愤怒,还有无法忍住的想要摧毁一切的心态。”

  “这里还要注重讲解的是默默然与魔鬼的不同。尽管在我看来,它们都可以看成是仪式魔法的一部分。就像是默默然的仪式就是极为类似的,先是造成巫师的心理问题,然后在某个瞬间爆发出来,造成极端的破坏性。”

  “但相比之下,魔鬼的仪式要更正式一些,例如通过权杖之类的物品自主召唤出来,甚至可以让自己的魔鬼听从命令——”

  科林·克里维忙不迭的举起手来。

  “你说。”

  “教授,请问每个巫师都能召唤出自己的魔鬼吗?”

  看着学生们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托比先是点头说:“没错,就像是你们在小时候有变成默默然的风险一样,按理来说,任何一名巫师都能召唤出属于自己的魔鬼。”

  “但是——!”

  托比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需要警告你们的是,这是非常危险的魔法。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这可比你们上学期制造魔法阵物品时的爆炸危险多了。”

  “先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例子。”

  他走到被困在透明盔甲里的魔鬼旁边,拿起教鞭上下指了指说:“很明显,这个魔鬼是人形的。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任何巫师都无法召唤出人形的魔鬼,那你们知道它是怎么变出来的么?”

  金妮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少学生的表情和她一样。

  “没错!”托比突然大声喊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个巫师已经与自己的魔鬼融为一体了,既没有活着,也没法死去,只能不断的受到心里痛苦的折磨,日复一日的迷失自我。”

  “换句话说,在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个巫师已经和非存在很相似了。你们都知道非存在吧?摄魂怪,博格特,还有恶作剧精灵。学校里已经有两样了——哦,或许是三样都有了,等你们去上莱姆斯的课就知道了。”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姑娘心惊胆战的问:“教授,它是活着的?”

  “是啊。”托比感慨道:“多么迷人的魔法,古代的巫师们真是天才,居然能够想出这种酷刑。”

  “酷刑?”一个小男孩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就是酷刑。”托比肯定道:“你会让自己的家人变成魔鬼么?愿意经受这种方式的永生么?就连我都没法想象该如何才能在变成魔鬼后继续活下去。而且最可怕的一点,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托比阴森森的说:“魔鬼不能自杀。别人也很难彻底杀死它们,只要存下一丝,魔鬼就能重新活过来——这一点倒是和默默然有些相似了。”

  “请问有办法把这个魔鬼恢复过来么?”金妮红着眼问道。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在为眼前的“教材”感到难过。

  托比沉默了一小会儿。

  “这就是古代魔法了。”他语气幽幽的说:“哪怕明知危险,也从没有退路可言。”

  艾尔也跟着一叹。

  这句话更像是在描述海默教授自己。

  所有学生都听说过海默教授身上的伤势,据说光是一条小腿上就遍布无法愈合的伤痕,没一块好肉。

  许多学生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也有不少担忧。

  海默教授继续低声说:“不够你们也用不着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因为我会帮助你们的。该走过的路我都已经走过了,身为一名教授,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又重新走错一遍。”

  “教授......”一个心善的小姑娘呜呜流着眼泪。

  这时,海默教授脸上忽然露出喜色,将伤感的氛围一拳打的粉碎。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在他脸上露出坏笑。

  “那就是魔鬼暂时是不受法律管控的!你们能听明白这句话吗?如果我说它是默默然的话,那就有可能会遭到魔法部的追捕了,因为有打破《保密法》的风险。”

  “但魔鬼就不一样了!没人知道魔鬼是什么,这在法律条文中还是一条空白的记录,也就意味着没人能因此逮捕我。”

  “你们放心,在回到英国前我有好好细读过那些条文,不会教着教着就突然被魔法部抓走的。这也算得上是考古的好处了,相关法律全都是空白的,谁也管不着。”

  “好了,你们想看看这个魔鬼变形吗?猜猜看它能围着这间教室绕几圈?有谁想试一试?你,对,说的就是你,流泪的小姑娘,过来,放心,不会有事的,能摸出来吗?那是盔甲的头盔,抱着它,对,跑起来!还有你,拿着这条腿从另一个方向跑——什么叫魔鬼失控了?别担心,那些黑色的东西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用不着拍手臂,它不会伤害你的,现在很温顺。就算爬到脸上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喊吧?胆子怎么这么小?难不成你就要成为我第一个变成默默然的学生?”

  在神情恍惚中,学生们见识到了古代魔法课的不同凡响——两个被黑色油性物质包裹的紧紧的学生绕着圈跑,哭的老惨了。而且每过一段时间教授就要换人接力,直到每个人都亲密接触过魔鬼才肯罢休。

  最终的记录是三十五圈,难以想象盔甲中的魔鬼能变这么长。

  终于,在几乎所有人的崩溃中,下课铃响起了,听起来像是从天籁传来的声音。

  “这节课就不给你们留作业了。”

  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学生们,托比满意的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只有当所有人都不再畏惧魔鬼的时候,我们才会继续开启下一阶段的授课内容,你们必须要克服对魔鬼的恐惧心理,再把这种危害意识深深刻印在你们的骨头里才行。别哭丧着脸,和去年的木乃伊公鸡相比,你们要幸福多了。”

  耸然一惊的学生们急忙涌出教室,对此走廊上的高年级学生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盔甲上的魔法阵收敛光芒,恢复成银光闪闪的模样。托比和艾尔抱着腿甲与头盔走过去,将部件安装好。

  “好了,该走了——嗯?”

  托比发现还有两个学生没有离开教室。

  金妮小心翼翼拽着卢娜的袖子,但卢娜却不为所动,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托比。

  “你是来要防妖眼镜的?”

  托比立马了然,他挥挥手,艾尔立即从肚皮口袋里拿出一副半月形镜片的眼镜,让它飘落在卢娜手中。

  这似乎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金妮愣住了,卢娜的眼神也有些迷惑,她们没想到要回魔法阵物品的过程会这么简单,以为海默教授会继续找借口拖延下去。

  “潘多拉呢?”

  托比不顾二人的目光询问:“方便让我和她谈一谈吗?”

  “没问题,教授。”卢娜把潘多拉笔记本拿出来,顺便还递过去一根羽毛笔。

  眼看着海默教授正在低头与潘多拉交流,卢娜也在金妮好奇的视线中把防妖眼镜戴上了,而且她立马就把目光移到艾尔先生身上。

  “呀。”艾尔友好的冲她们挥了挥手。

  金妮发现卢娜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小声问:“怎么了?”

  “坏掉了。”卢娜把眼镜摘下来递给金妮:“防妖眼镜没法看懂艾尔先生在说些什么了。”

  “不会吧。”金妮小心的瞥了海默教授一眼,她把眼镜戴上,然后也跟着看向艾尔。

  “呀。”艾尔再次朝她们招了招手,同时在它的脑袋上浮现出一行文字:【现在能看到了吗?】

  “能看到了。”金妮下意识点头说。

  嗯?

  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妮眨眨眼,她看向海默教授,忽然发现在他脑袋上也浮现出一行文字:【既然没人能够领会魔法阵的价值,那就先把这些蠢货的钱赚光再说。到时候古灵阁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

  海默教授似乎感受到了金妮震惊的目光,他忽然抬起头来,把金妮吓了一跳。

  “给我。”托比伸手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我——”金妮突然想起罗恩千叮万嘱不能撒谎的规矩,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托比已经把眼镜戴上了,他来回看了一圈,又把它摘下来,指尖延伸出一段细小的黑色烟雾,来回绕了几圈,随后又默默收回去。

  “刚刚出了些差错,你看到的不是我真实的想法。”托比微笑着说,语气显得格外亲切:“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我知道了,教授。”金妮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红色的长发荡起来,快要团成球了。

  卢娜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她又把眼镜戴上,再次看向艾尔。

  “呀。”艾尔第三次挥挥手,脑袋上又浮现出文字了:【你能看到我。】

  下一秒,文字不见了。

  再下一秒。

  “呀。”

  【你能看到我。】

  看来在空白期里艾尔的想法应该是【你看不到我】。

  “真神奇。”卢娜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然后她看向海默教授,除了教授脸上的笑容外没看到任何一行字。

  “我已经和潘多拉谈过了。”托比亲切的说:“这款防妖眼镜将会作为黑魔鬼俱乐部的第一项奖品,有助于开阔市场。想想看吧,光是在学校里就有不少学生养了宠物,到时候只要戴上这副眼镜,巫师们就能大概读懂宠物的心思。还有火龙保护区,神奇动物养殖场,就连猎场看守海格都能用得上,算是革命性的产品了。”

  金妮和卢娜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接下来海默教授说的话她们就有些听不懂了:“至于其他问题......在具备沟通的能力后,神奇动物被变相提高到马人,小精灵,妖精之类的地位。还有可能造成的社会性问题——不对,不应该说是问题,也可以看成是一个机会。或许魔法部还会为这些动物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就连魔法阵也不会落下。到时候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最适合领头人这个职位呢?格林德沃么......他倒是懂一些......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了......该不会都是从我这里学来的吧,似乎很有可能,《古代魔法》出版的时间有些早......”

  眼看着海默教授的话题越来越偏,卢娜小声询问道:“教授?能——”

  “我知道。”托比回过神打断道:“放心,基金会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会专门撰写一份合同,又或者是两份,一份用于愿望箱,另一份用于专门购买——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收购一家店铺了?可惜魔法球没在,否则光靠《唱唱反调》就能做到购买物品的功能,在家里就可以购买这些东西......仔细说起来,魔法球到底在哪了?”

  “魔法球不见了吗,教授?”金妮惊讶道,她这才发现海默教授身边确实没有那个小金属球了。

  “是啊。”托比头痛的说:“这给我的教课过程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我指的是一年级新生。再想制造如此身临其境的幻境就没那么简单了。不弄出一副我差点死掉的景象,又怎么能让那些小鬼认识到古代魔法的危险呢?”

  用不着被吓到了吗?

  金妮有些羡慕今年的一年级新生了。

  托比又自言自语的说:“要不我把魔法阵事先刻在书桌上?这样既能节省时间,还能让他们自己体验一把差点被吓死的感受——这个主意好像不错,你觉得呢?”

  卢娜看到艾尔头顶显出一行文字:【那能多加些画面吗?让我成为把新生救出来的英雄?最好描绘的英明神武一些,不然我这个助手实在是太容易被忽视了。】

  “好主意。”托比露出危险的笑容:“最好是一波三折,你先救一次,然后我再救一次,接下来还是你,然后还是我,整整一节课都可以这么做。希望庞弗雷女士有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宁神药剂。就算不够用也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西弗勒斯调配!是时候让他为黑魔鬼——哦不,是为霍格沃茨做贡献了。”

  看着二者阴险的脸孔,金妮默默为新生们的命运默哀起来。

  就在托比兴冲冲的离开前,卢娜连忙喊住他:“教授,您还没把笔记本还给我呢!”

  “原来你之前要问的是这个。”托比一把将笔记本扔过去:“可惜潘多拉的创意没剩多少了,不然或许还能创造一些其他值钱的东西——不过你放心,在薪酬上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应该愿意加入黑魔鬼俱乐部吧?”

  卢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希望有一天能让妈妈彻底复活。”

  “别想了。”托比挥挥手说,态度丝毫不留情面:“复活?怎么可能有这种魔法?如果能够做到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麻瓜,也没有《保密法》,只剩下巫师了——跟上,艾尔,还有你!”

  托比踢了盔甲一脚:“你也跟我来,万一西弗勒斯不答应还得派你上场呢。”

  “让我想想......用不着弄死他,打个半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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