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坐不住了,“我去看看情况。”

  沈星晚和沈清然相对而坐。

  沈清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想不到四皇子是来做什么的。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大太太身边的丫环过来道,“太太说请姑娘梳妆打扮好去前厅,一会儿四皇子要过来见姑娘。”

  沈清然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沈星晚给丫环使了眼色,将她扶了起来,“五姐先梳吧。”

  因为在家里养伤,所以沈清然的头发只是简单披着,衣服也穿的很素。

  丫环手脚麻利的给沈清然梳头上妆,沈星晚亲自给她挑了一套又显气色又保暖的衣服。

  等一切收拾妥当,沈清然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很恍惚。

  沈星晚不放心,将她送到了前面待客的前厅,才离开。

  在走廊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四皇子,沈星晚行礼,“见过四皇子。”

  “女郎不必多礼。”

  两人礼貌的擦肩而过,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沈星晚不知道的是,走出几步以后四皇子转身回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等四皇子走进房间的时候,沈清然整个人已经勉强镇定下来了。

  沈清然动作优雅的向他行礼。

  丫环嬷嬷们推到门外去远远站着,房间大门大开。

  这样既给了两人说话的空间,也不算失礼。

  沈清然亲手四皇子倒了一杯热茶,“雪大天气冷,四皇子喝杯茶暖暖吧。”

  四皇子喝了一口,主动开口,“外面的流言女郎听说了吗?”

  沈清然脸色苍白的道,“知道了。”

  两人一时之间又沉默了起来,他们本来也不熟。

  还是沈清然的主动开头口,“臣女感谢殿下那夜出手救了我,至于流言清者自清。”

  沈清然从头到尾表现的礼貌又客气,淡然又坚韧,陆羽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过了良久他才道,“我还未择妃,如若女郎愿意,我以正妃之礼迎之。”

  这一刻,沈清然的指间忍不住颤抖,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却成了真。

  只要她点头,她就能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走下去。

  但是在对上陆羽眼神的那一刻,她冷静了下来。

  陆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毫无波动,依旧微凉。

  沈清然一下清醒了,她爱的就是他身上谦谦公子的风度。

  他今日所做所为,算的上有担当,说明她没有爱错人。

  但是她不能这样贪心的尾随而上。

  沈清然问,“殿下可有心悦之人?”

  四皇子沉默了。

  沈清然心里痛了一下,惨然一笑,“那晚的事情本就和殿下无关,殿下不必因为那些流言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

  陆羽垂眸解释道,“只是有些好感而已,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五小姐愿意嫁的话,我会以正妃之礼待之。”

  陆羽有自己的考量,几位皇子争的越发的激烈了,他既不愿意争,也不愿意被拉下水。

  沈清然的身份是低了些,但是对他来说刚刚好。

  趁这次的风波,光明正大的求皇上赐婚。

  庶女为正妃,直接出局。这场大位之争里,不会在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婚后直接去封地,过远离纷争的生活。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本人并不反感沈清然。

  虽然对她不算熟,但是沈清然凭借出众的才学,曾经是盛京最好的女子学院明德学院的四大才女之一。陆羽多少知道她的一些事情。

  沈清然笑了,笑的释然又忧伤,“不了,多谢殿下美意,臣女不才这辈子求的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陆羽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的拒绝,看着她清淡的神色,心神一动,“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但是爱不能给对吗?”沈清然反问。

  陆羽怔了一下,“爱很重要吗?”

  他们两人一个长于皇家,一个长于高门氏族。爱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清然露出陆羽看不懂的神色,“不重要…”

  但是你的话就很重要。

  人都是贪心的,她这么喜欢他,如果成婚。她真的会忍得了他不爱她或者爱着别人吗?

  沈清然从来不高估自己,也不想变成怨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敏锐的感觉的到,沈家现在的处镜,未必想家里出位皇子妃,和皇家扯上关系。

  但是老太太还是让四皇子来见她,和她谈了。

  这就是尊重她,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的意思。

  她有很好的家人,有姐妹兄弟,年少时的爱恋未必就那么重要。

  沈清然道,“我的事情家里已经有了安排,我愿意接受。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恋爱,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羽自然不好勉强。

  起身告辞,“看来是我和女郎没有缘分。”

  沈清然站起来送他在门前,真诚的道,“祝殿下遇一良人,与子偕老。”

  陆羽看着面前女郎似乎泛着水光的眼神,心里莫名一软,“也愿女郎早日觅得知心人。”

  沈清然看着陆羽撑着伞,在漫天风雪里一步一步走远,走出她的世界。

  这就是她少女时代爱恋最后的结局了。

  今日之后,她会忘了他,会放下这份至始至终未曾说出口的爱恋。

  以后她会遇到满眼是她的人。

  身边的大丫环,走过来扶住沈清然,心疼的问,“小姐你怎么不答应,这样不遗憾吗?”

  遗憾吗?

  当然遗憾了。

  梦寐以求的人,今日曾经离她那么近,那么的唾手可得。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或许遗憾才是最好的结局。

  老夫人很快知道了结果,“这样也好,真嫁了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然等出事了,沈清然到时候夹在娘家和皇家之间,受罪的只能是她自己。

  嬷嬷道,“五小姐一直很拎的清。”

  “就是这样才格外让人心疼。”老夫人道。

  当晚,沈清然已经稳定的病情突然恶化,整个人开始发热,在睡梦里开始默默的流泪。

  沈星晚和大太太被惊动,半夜去看她。

  蝉衣说是,因为郁结于心,心神受了刺激导致的。

  沈星晚想起她今日的反常,心里有了猜测。

  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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