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像是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连连叹气。

  “太后娘娘,”一个小宫女从殿外跑来,神色匆匆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太后娘娘,静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正往祥福宫来。”

  静妃?她几乎不参加宫中的宴会,也从不与各嫔妃来往,来这祥福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她此时来这里做什么?还和皇后一起?

  楚妙尔瞧着太后不经意地看向傅颜铄,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皆是起身相迎,楚妙尔亦然。

  只见静妃步履稳重走了进来,所到之处皆是淡淡的檀香。她浅浅笑着对太后行礼,声音一如秋雨般清冷:“臣妾见过母后,今日贸然前来,恐扰了母后的清净。”

  楚芊芊则是面上带着笑意,缓缓走到太后身边坐下。静妃从不参与后宫争宠,与她也没有利益纠葛,所以即使私下并无过多的往来,也倒是能说得上几句体面话。

  “静妃,你平日里可是哀家请都请不过来的人啊,”太后也不见外,从进屋视线就没离开过静妃,笑着说道,“今日听见知秋进了宫,倒是跑得快,知秋,还不见过你母妃。”

  叶知秋只是随着傅颜铄起身乖巧地唤了声母妃,坐下后便一直垂着眼,看上去很是尊敬并不亲近,而傅颜铄全程都默不作声,一向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竟然显出一抹不自然的闪躲。

  虽然今日傅颜铄与平时相比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但他为人处事圆滑至极,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摆臭脸色。

  楚妙尔却越想着两人的反应越是觉得奇怪,明明傅颜铄是个连对陌生人都会笑脸相迎的人,为何偏偏对自己的身生母亲如此冷漠?

  “母后说的没错,臣妾专程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帮我带些东西回府去,”静妃将手中的一串佛珠递给叶知秋,平静地说道,“知秋,这是母妃为那尚未出生的孙儿求的平安符,你且帮母妃带给湖音,叮嘱她头三个月万事不可大意。”

  “是。”叶知秋双手接过,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静妃深深看了眼傅颜铄,神色忽而有些悲哀,不过大约是她常年礼佛的缘故,稍微皱皱眉就透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来。

  “静妃有心了,哀家刚刚也如此叮嘱过知秋,她这孩子最是细心了,哀家对她放心得很,你也只管放宽心吧,”太后帮忙打完圆场后,见傅颜铄仍然不苟言笑的样子,笑着说道,“铄儿,静妃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怎可因为一些小事如此对自己的母亲置气呢?”

  看来傅颜铄与静妃两人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从静妃的举动来看,大抵是和湖音有关。

  “铄儿……”傅颜铄本想说什么,却低头沉声道,“铄儿知错了,不应与母妃置气。”

  楚妙尔正凝神静听时,就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痒,下意识地转眸看向傅云期,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明目张胆地打量矢了礼数,于是楚妙尔掩饰似的轻轻眨了眨眼,反手在他掌心胡乱画了画。

  两人如在无人之地,暗戳戳地在私底下逗弄彼此的手心。太后瞧着他俩的动作,也故意装作没看见,由着小两口你来我往。

  “凌慧这丫头命苦,”太后忽然叹道,“好在性格好,仍然怪是招人疼惜的……”

  楚妙尔与叶知秋的眼神在空中不期而遇,却相视无言,都在猜测太后说出此言的目的。

  “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也记得跟哀家说说,干脆哀家做主给她再许一个人家,你们觉着如何?”见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说话,太后继续说道,“凌慧年纪尚轻,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

  凌慧郡主虽然尚在闺阁之中并未出嫁,可两户人家已互换帖子,按照章程礼法来说也是要为夫守节,今后不可再嫁的。眼下太后说得倒是轻巧,一句话就将此事浅浅带过。

  况且未过门夫君便逝世的,多数会被人在背后诟病,称之为“克夫之人”,就算想嫁怕也是无人敢娶。可太后竟然用自己的身份替她做主,若是有太后在背后为她撑腰,加之她郡主的身份,难保不会那些人为了这层关系而趋之若鹜。

  “母后,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一直没有出声的楚芊芊这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想却不敢说道,“凌慧郡主虽没有真正嫁过去,但也是换过婚帖的,京都的世家子弟……”

  “哀家说可以就可以,还容得下其他人置喙?”太后从来都挂着慈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愠怒的神情,她盯着楚芊芊说道,“皇后也想顶撞我不成?”

  太后这话说得严重,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楚妙尔在内都缄默不语,再不敢接话,楚芊芊更是委屈得不行,脸色微微有些不好。

  她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进宫前便被父亲要求事事以夫家为先,谨遵三从四德,进宫后仍是日日督促后宫的嫔妃,从未有怠慢。

  乍然听到此等不合常理的事情自然会出于好心地提醒,何况这也是初进宫时太后对她的教诲。如今看来,都仅凭太后的一句话而已。

  不过经太后这一呵斥,楚芊芊倒也明白了,怪只怪自己低估了凌慧郡主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也不是非要给凌慧找个世家子弟,”太后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无奈地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看她自己吧,反正你们的事情哀家也是管不住的。”

  看着楚妙尔担忧的神情,楚芊芊微微摇头示意,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傅礼连身上,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没多久,太后又若无其事地与楚芊芊闲聊起来,就像是刚才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糕点的味道不错,”楚妙尔不知从哪里端了个小碟子,上面放置了一些样式玲珑的小点心,“你尝尝。”

  傅云期原本不喜欢甜食,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也不忍心拒绝,只得拿下一小块来,浅浅地尝了口。

  “这是四处进贡来的,自然比府上的好些,”他满脸宠溺地说道,“若妙妙若喜欢可以向母后讨些带走。”

  一想到太后刚才的神情,楚妙尔便失了兴趣,也不知那凌慧郡主是何方神圣,竟得太后如此庇护,今后还是不要与她起冲突才好。

  “对了,”楚妙尔紧紧凑到傅云期身边,小声问道,“二哥与静妃娘娘看起来似乎有些误会,你刚才为何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可与这事有关?”

  傅云期将手中的糕点放在盘子里,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无误。

  他也没有打算瞒着楚妙尔,低头轻声说道:“湖音之前一直不愿意入王府,是不是跟你说的喜爱自由,不愿意被束缚于一方之地?”

  “是啊,湖音本也是这样的性子……”楚妙尔想也没想地点头应道,却忽然有些犹豫,“难道……不是吗……?”

  原本很笃定的信念,在看见他复杂神情的那一霎那就开始崩塌。

  湖音与傅颜铄相识相伴到现在,至少有五六载,她曾经十分惋惜和不理解,但最终也接受了,毕竟是湖音自己的选择。

  “难不成是因为湖音的身世?”楚妙尔皱了皱眉,缓缓放下手中的半块点心。

  “都不是,”傅云期摇头说道,“是静妃一直不允湖音进二王爷府,”见着她惊讶地微张双唇,傅云期甚是无奈地说道,“刚刚二哥才与我说起,湖音册封之前静妃还找他大闹了一场,非不要湖音进府,后来知道湖音有了身孕才作罢,不然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我看着静妃娘娘并不像蛮不讲理的人,为何……?”楚妙尔装作不在意地扫了眼端坐在皇后身旁的静妃,摇摇头,“我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听傅云期这样一说,傅颜铄为何对自己母亲如此冷漠也算是说得通了。换做任何人,应该都做不到笑脸相迎的。

  “我又如何想得通呢,不过最想不通的应是二哥,”傅云期叹道,“静妃什么都依着二哥,却独独在此事上从不让步,也不知道湖音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静妃。”

  湖音对于二王爷府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于傅颜铄却是一生的挚爱。如此信佛的静妃,为何会狠心阻止自己的儿子迎娶自己的心上之人呢?

  大约是她在静妃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没想到静妃猛地转过头来,楚妙尔的视线与她猝不及防相对。

  不过就片刻之间,楚妙尔还未来得及打声招呼,她就淡淡地回过头去,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楚妙尔自己产生的错觉。

  见她愣愣看着静妃,傅云期笑着唤道:“妙妙,在想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楚妙尔这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想着如何跟母后开口要些糕点回府去,慢慢吃……”

  这理由找的多少有些牵强,傅云期知道她在忧思什么却没有点破她,反而故意凑近些笑着说道:“这有何难?待会从御膳房拿些走便是,母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可不行,我可是堂堂四王妃……”楚妙尔狡黠一笑,顺手拿起那半块吃剩下的糕点塞进他的嘴里,眉眼弯弯地说道,“不如现在多吃点呢。”

  傅云期见她笑了,心情自然也舒畅了,第一次不觉得这种甜食难以下咽。

  “若是皇室之人皆是云期和妙尔这般琴瑟和鸣,也是我大金之福喽……”太后笑呵呵地感叹道。

  傅颜铄因为担心湖音一人在王府中,再坐了会儿就带着叶知秋离开了。

  最终楚妙尔没有带走糕点,他们也没有留在宫中用膳,赶在在黄昏前夕离开了祥福宫。

  出来时天空仍下着毛毛细雨,还伴随着风,忽觉一阵阵凉意,仅在路上走了几步就被凉意穿透了衣裙,不禁有些微微发颤。

  “这雨像是不会停呢,下了整整两天了,”楚妙尔嘟哝道,“人都给下得郁闷了。”

  傅云期撑着伞慢慢陪她走着,看着她娇嗔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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