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在店里看店,坐在收银台看着报纸,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放着一杯水,这种惬意的生活令他感觉无比舒适。

  索菲女士带着布尼出去逛街了,帕瓦伦先生甚至都还没醒。

  门突然被推开,索菲女士和布尼空着手回来。

  皮尔连忙起身迎接,却惊讶地发现帕瓦伦也跟在他们身后。

  “老板?你不是还没起来吗?”皮尔惊讶地说道。

  他今天早上去叫帕瓦伦吃饭的时候,还看到他躺在床上,嘟囔着别烦他呢。

  自己也没看到帕瓦伦出门啊。

  “情况怎么样了?”没有理会皮尔,索菲女士询问帕瓦伦。

  帕瓦伦摇了摇头,“很难说,今天早上出现了意外,雷纳德先生差点被抓了,幸好有宿老出手把他救了回来。”

  “没出什么事吧?”索菲皱起了眉头。

  “没事,他们在夏尔那里休息,而且我们也最好搬过去一段时间。”

  “好,我马上去收拾。”索菲女士带着布尼往后院走去。

  皮尔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怎么今天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呢?

  “皮尔,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以选择听了之后,跟我一起走,或者不听,带着亲人赶紧离开六区。”帕瓦伦严肃地盯着皮尔。

  “老……老板,怎么了……这是?”皮尔有些惊慌失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帕瓦伦这么严肃,和平时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皮尔!选择的时候到了!我相信你并不是毫无察觉,该认真起来了。”帕瓦伦提高了音量。

  皮尔沉默下来。

  “老板,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和街上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可能没什么不一样吧……我跟你一起走。”

  帕瓦伦露出了一丝微笑,“好,之后我会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先去收拾东西吧。”

  不多时,布尼提着一个包裹扔在门口的一辆黑色符文车上。

  他对于猎头的事情早就知道了,从小跟着索菲女士,现在知道了要当她的继承人也没什么区别。

  店内,帕瓦伦坐在椅子上,皮尔为他收拾好了行礼,提着一个手提箱放在身边。

  帕瓦伦已经把猎头的事情为他解释了一番,现在皮尔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自己家的老板居然是个职业杀手?

  而且还是那种鼎鼎有名的组织?

  他这个年纪的,真的还能杀得了谁吗?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老板以前说过的副业是什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为什么一点都没觉得高兴呢?

  “皮尔,我们现在要去夏天街区的夏尔丧仪店,接下来做的事情需要汇合,之后我们就需要离开了。

  六区会发生巨变,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我给你一天时间,你让你的家人先去二区安顿着,以后我们就会去那里开店了。”帕瓦伦焦急地说道。

  “哦……哦……为什么?”皮尔只感觉腿都有些发软。

  “索菲女士的索菲丧仪店就在二区,说不定以后你和布尼还能搭把手。”

  “索菲女士和布尼……也是?”

  “我没有时间了皮尔,很抱歉只能在这种仓促的情况下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先去安排家人,之后来夏天街区夏尔丧仪店,我会真正地开始教导你。”帕瓦伦站起来,提着箱子严肃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不去了吗?”皮尔低着头,突然小声地问道。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要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离开,要么知道了就跑不掉了。”帕瓦伦看着他,露出一丝微笑。

  皮尔双腿打颤,自己一个平民,被杀手组织盯上?这种日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帕瓦伦突然上前,伸出手拍了拍皮尔的肩膀,“骗你的,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

  皮尔闻言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神色,说不定下一句就是“你敢跑我就让人一刀杀了你灭口”呢。

  但是没有,帕瓦伦很严肃地看着他。

  “本来这种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但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我还是会给你选择,皮尔,你会选择来还是不来?”说完,帕瓦伦提着手提箱走出了店门。

  等皮尔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符文车已经发动了。

  “原来老板这么有钱,买车了我都不知道,那他还给我的工资这么少。”皮尔看着车子离去,嘴里喃喃。

  本来六区猎头就只有两家丧仪店负责,帕瓦伦负责南边,夏尔负责北边。

  这次雷纳德来的时候是在帕瓦伦这里休息,后来是听说了宿老要来的消息,跑去夏尔那里迎接。

  结果刚在那里住了几天,就被贞德抓了。

  帕瓦伦本来只是想去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行动,顺便好久没见过夏尔了,过去聊聊天什么的,结果刚好就碰到宿老提着雷纳德回来。

  几人一合计,既然天主教都已经对他们下手了,他们也得开始行动了。

  所以决定把猎头的力量整合在一处,之后也好一起离开。

  毕竟六区肯定是跑不过一劫的,他们两个的店也是开不下去了,就算以后这里还是会有猎头的店,那也是重建之后派新人来这里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皮尔的事情,他现在关上了店门,慢吞吞地朝着家里走去。

  边走,还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幸好周围的人都没谁注意他。

  这么心虚,就是因为他兜里揣着帕瓦伦刚刚给他的东西,一把沙鹰Ⅲ型符文枪。

  刚拿到这东西的时候,皮尔双手捧着,差点没掉地上,还是帕瓦伦告诉他保险没开不会走火,他才敢收起来。

  不过帕瓦伦又给他浅浅地科普了一下,沙鹰ℓ型的时候是有走火的风险的,那时候技术还不成熟,除此之外,一些造诣不高的家伙自制的符文枪也有走火的风险。

  而他这把虽然是联邦标准的沙鹰型,但却是他自己组装的,会不会走火也不一定。

  吓得皮尔差点瘫在地上。

  给他枪也是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反正他连保险都不会开,也不怕有什么意外。

  如果皮尔不去夏尔丧仪店,而是和家人一起离开的话,也有一点保命手段。

  等到二区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把枪扔了就行,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而如果他要来的话,做出租车也就明天到了,这么短的时间,会出什么问题?

  皮尔回到家里的时候,父母并不在家。

  他的父亲早上在一家杂货店卸货,然后会去另外一家杂货店打杂,他的母亲上午在织一些丝巾手绢,下午会去比较繁华的地方摆摊售卖。

  一家三口人,父亲一个月的收入在一千七百克朗左右,皮尔是一千二,母亲则不太固定,通常在五百到八百之间。

  这就是底层人士最真实的写照,他们一家人一个月每天毫不停歇的工作,加起来还不如别人喝过的一瓶酒那么多。

  父母最担心的就是皮尔年纪开始长起来了,已经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可是家里完全拿不出多少钱。

  这年头,没钱娶什么老婆。

  不过皮尔丝毫不觉得日子难过,反正他孑然一身,没老婆又怎么样,又没有喜欢的人。

  皮尔把枪藏在自己的床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藏在自己兜里。

  父母回来的时间还早,但是他实在是没心情看店了,于是直接回了家。

  他躺在床上,感觉脑子乱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时间就这么流逝,皮尔躺着躺着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赶紧跳起来,趁着父母还没回来去准备晚饭。

  他的父亲瓦安和母亲萝娜丝回来的时候,皮尔已经弄好了六个菜,而且有四盘肉,这对于他家来说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

  帕瓦伦给了皮尔六千克朗当做路费和过去后的安家费,现在做这一桌算不上什么。

  “哦小皮尔!今天是什么日子?”萝娜丝穿着白色粗布的织裙,肚子那个地方有个大兜,年纪已经不小了,脸上出现了皱纹,两腮还看得见有肉耷拉着。

  但是从她温婉的眉眼看得出面前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她的声音也很温柔,但是看到这一桌晚餐后说话声忍不住尖锐了一些。

  毕竟这样吃一顿对他们家来说是很有负担的一件事。

  瓦安也皱了皱眉头,不过身为一家之主,他并没有说什么,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工作外套扔在篮子里,坐到了餐桌旁。

  “妈妈,这是我自己攒了一些钱买的。”皮尔来到萝娜丝身后,两手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萝娜丝虽然嘴里还嘟囔了几句,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了。

  “行了行了,这是孩子的心意。”瓦安同样也不年轻了,从外表看起来比帕瓦伦年纪还大一些,显得沉默寡言。

  不过也正常,做父亲的好像都是这样。

  皮尔笑着为父母盛饭,自己也坐下。

  他边吃边和父母说一些在店里碰到的趣事,或者去客人家里接“客人”时见到的什么东西。

  母亲也很高兴地说着今天摆摊时看到的什么。

  父亲虽然话比较少,但也时不时地搭几句。

  这就是他们一家,母亲虽然有时候有些小脾气,但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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