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大用的催促之下,原本就急速向着码头方向赶去的一众腾襄右卫的士卒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长街之上,因为有士卒率先开道,所以谷大用等人的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奔着码头而来。

  但是谷大用他们这么大的动静,不单单是百姓能够察觉到,一些官员同样也注意到了这点。

  实在是腾襄右卫的士卒太过明显了一些,引得一些官员的瞩目。

  尤其是腾襄右卫的士卒离开了军营那倒也罢了,关键那一辆辆大车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在百官之中传的最为热闹的就是关于抄没来的那数百万两银钱即将入京的事。

  不少官员都知道,在杨廷和的安排之下,户部已经做好了接收银子的准备,一旦银子入京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之送入国库当中。

  甚至其中一些官员这会儿本就是奔着码头方向去的,这会儿看到谷大用带着腾襄右卫营的士卒带着这么多的大车同样奔着码头方向而去,不得不让这些官员生出想法啊。

  “谷大用这不会是要去抢银子吧。”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那些官员可能还不会这么想,关键是谷大用的身份在那里,由不得一些官员多想啊。

  身为御马监总管,谷大用可是替天子执掌内库的,也就是说谷大用就是天子内库的大管家。

  而那些银子先前天子可是准备收入内库之中的,这两日消息乱传,而谷大用这位内库的大管家却是没有一点的动静,以至于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将谷大用给忽视了。

  可是这会儿,当看到谷大用带着腾襄右卫营还有那么多的大车的时候,这些人方才察觉到,谷大用这分明就是要以实际行动去将银子带走啊。

  这就是不吭不响办大事啊,什么时候谷大用这老太监也变得这么的阴险了啊。

  傻子都能够想象得出,如果那些银子落入到谷大用手中,被其送入了内库当中,再想让天子拿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年孝宗皇帝对一众臣子那般的优待看重,可是每次想要孝宗皇帝从内库取银子来充实国库,一众重臣都要同孝宗皇帝说上许久才行。

  当今天子可不比那位孝宗皇帝好说话啊,可想而知,真要落入了内库,那么这银子,朝廷也就被想了。

  “快,必须要将谷大用带人赶去码头抢银子的事情告诉几位阁老。”

  有官员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直接拔腿就钻进小巷当中。

  长街之上,李东阳、杨廷和等人正向着码头方向而去,并且杨廷和这会儿正低声同李东阳说着话。

  在几人身后,已经聚集了有上百的官员以及吏员,这么多人气势汹汹,便是锦衣卫同知见了怕都要老老实实的。

  正在这时,前方的长街之上,一名官员正发疯一般的狂奔,正是先前见到了谷大用带人奔着码头而去的一名官员。

  柴方乃是工部的一名员外郎,品级虽不高,却也是六部之中不大不小的官员了,这会儿柴方满心想的就是一定要尽快将谷大用的事告知内阁。

  忽然之间柴方瞥到前方那一群人的时候,眼珠子都睁大了,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与惊喜的神色。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就算是将消息传到了内阁当中,怕也是迟了。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长街之上遇到了几位阁老,尤其是在几位阁老身后,还有许多的官员。

  只看这架势柴方便忍不住猜测一众官员这么大的声势,莫非是已经得到了谷大用带人前去抢银子的消息,准备去阻止谷大用吗?

  想到这点,柴方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有几位阁老出马,谷大用想要抢银子根本就不可能。

  一众官员当中,自然少不了工部的官员。

  就听得一名工部郎中惊讶的道:“咦,这不是柴方吗,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在长街之上狂奔。”

  身为官员平日里还是相当注重仪表的,所以说见到柴方狂奔,一些官员都将目光看向了柴方。

  杨廷和看了柴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此时柴方已经到了一众人近前,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拱手一礼道:“下官柴方见过诸位阁老,诸位大人。”

  说着柴方带着几分兴奋道:“诸位大人想来是去阻止谷大用抢银子的吧。”

  柴方这话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兴奋,随口那么一说,正准备走进杨廷和等人身后的官员队伍当中一起前往码头。

  可是他那话一出,杨廷和等人不由得面色一变。

  尤其是杨廷和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了柴方沉声道:“柴方,你说什么?什么谷大用,什么抢银子?”

  正准备走进官员队伍当中的柴方闻言下意识的回头,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杨廷和道:“难道说诸位大人不是得知谷大用前去抢银子,这才赶去阻止谷大用的吗?”

  原本听了柴方的话,杨廷和等人便是心中咯噔一声,这会儿听柴方这话,杨廷和等人的面色倏然大变。

  盯着柴方,杨廷和缓缓道:“你说谷大用带人去了码头抢银子?”

  柴方点头道:“下官不久前刚好见到谷大用正带了腾襄右卫的人,带着许多大车奔着码头方向而去,下官以为谷大用这一定是想要将银子抢走,所以下官急着去将消息告诉诸位大人,以至于一路狂奔。”

  说着柴方又道:“幸好下官遇到了诸位大人……”

  这次杨廷和不等柴方将话说完,直接阴沉着一张脸怒喝一声道:“谷大用,尔敢!”

  说着杨廷和直接撒腿就向着码头方向而去。至于说什么阁老的风姿,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啊。要是去的迟了的话,搞不好谷大用已经带人将银子都给抢走了。

  不单单是杨廷和其余的一众官员一个个的停了柴方的话,得知谷大用竟然带人去抢银子,登时一义愤填膺,心中生出无限的火气。

  好个谷大用,没想到先前没有一点动静,竟然是憋着坏呢,竟然还带兵马前去抢银子,问过他们这些人没有。

  码头之上,户部带来的那些差役一个个的有气无力的靠在马车边上。

  本来说好了到了这里很快就有活干,他们这些差役平日里大多都是帮着户部运转钱粮,早就习惯了到了时间就开始做事。

  可是像这次明明载着银子的大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了,结果对方却是不让动,甚至为此还死了一名户部的官员,这让一众差役很是惊愕。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大地微微震动,许多人听到动静直接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的差役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就见远处一队兵马赶着一辆辆的大车而来,看这架势,似乎是正奔着码头而来,再看看那一辆辆的大车,一些人隐隐的明白过来这些大车赶来的目的。

  谷大用一马当先,同时一队士卒直接驱赶那些户部带来的差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码头上。

  谷大用几步上了大船,而大船之上的杜广看到谷大用到来的时候,整个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谷总管,你总算是来了!若是你再不来的话,下官怕是就要守不住这些银子了。”

  杜广倒是没有夸张,他可以那户部一名普通的吏员来立威,可是如果到时候来的是内阁阁老,朝廷重臣的话,他难道还能够一刀将人家给砍了不成。

  这会儿谷大用及时赶到,杜广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如山压力总算是消失了。

  谷大用闻言笑道:“杜千户却是辛苦了,接下来交给咱家的人便是。”

  杜广闻言神色一正,自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账簿道:“谷大总管,这是船上所运载的抄没而来的银钱财物,金银珠宝等账单,还请谷大总管核对。”

  谷大用直接便道:“先将东西运进内库再行核对不迟,说不定这会儿杨廷和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咱家带人赶过来的事。”

  说话之间,谷大用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队的士卒开始登船借助工具飞快的将船上装载的金银箱子转移到码头之上的马车之上。

  谷大用在码头之上亲自盯着装运箱子,每当有一辆马车装好,谷大用便直接命人将这些箱子给运走。

  随着一辆辆的马车离去,船上的银钱正以极快的速度转移走。

  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忽然一骑飞奔而来,一边狂奔一边高呼:“大总管,来了,内阁的人来了。”

  原本坐在那里的谷大用听到那呼喊之声,当即起身,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目光投向杜广道:“杜千户,银子已经转运了多少了?”

  杜广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番道:“回大总管,差不多运走了大半了,剩下的还有百多万两。”

  谷大用闻言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不过一想到杨廷和正带人杀过来,当即面色一正冲着杜广道:“杜千户,你将锦衣卫的人留下盯着,然后你立刻回锦衣卫衙门,在李桓兄弟回来之前就不要出锦衣卫衙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谷大用面色一片凝重道:“虽然说只是一名户部吏员,但是对方终究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我怕这些人失了银子,到时候会将怒火发泄到你身上来。”

  杜广也不是傻子,他杀了那户部吏员的时候就知道百官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而谷大用让他躲在锦衣卫衙门不出来,也是他本来就想好的应对之策。

  锦衣卫衙门那可是他们锦衣卫的地盘,只要锦衣卫不答应,任何人都别想进入锦衣卫衙门当中拿他。

  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杜广当即便道:“既如此,下官这便告退了。”

  杨廷和等人即将到来,他要是还留在这里,怕是就走不了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目送杜广身影消失在远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忽然之间冲着不远处道:“马兄弟,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啊。”

  原来谷大用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马永成几人。

  马永成笑着上前,看着谷大用道:“谷大总管,你可藏的真够深的啊,竟然连陛下都瞒着,你不知道陛下这几日可是为了如何处置这些银子,整个人都愁坏了。”

  谷大用忍不住笑道:“咱家也是按照李桓兄弟的吩咐,李桓兄弟说为了防止百官提前知晓,让我将银子送进内库之后再告诉陛下。”

  马永成看着船上的银子正以极快的速度被运走,想到杨廷和等人如果赶到的时候发现银子已经被运走了大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忽然之间,马永成看着谷大用道:“谷大总管,还有这么多的银子,只怕是运不完啊。”

  谷大用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马永成的意思,不过谷大用却是笑道:“马老哥可愿随我前去会一会杨廷和他们。”

  马永成闻言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就明白了谷大用的意思,忍不住笑道:“好,那咱家就同谷大总管一起前去会一会杨廷和等人。”

  杨廷和等人毕竟是一路步行而来,本来并不是太过着急的,毕竟银子就在那里,自己也不会长腿跑了不是吗。

  可是当得知谷大用竟然带了腾襄右卫营的人带了大车前去抢银子,杨廷和他们就急了。

  不用多,数百军卒如果一起动手的话,转运金银的速度绝对不慢,要是他们去的晚了的话,搞不好银子还真的有可能被谷大用给带走了呢。

  忽然之间前方几道身影出现在一众官员的视线当中。

  有人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道:“是谷大用、马永成他们。”

  杨廷和眉头一皱,不过脚步却是不停,很快就来到了谷大用、马永成几人的面前。

  谷大用陪着笑脸,上前冲着杨廷和、李东阳几人拱手笑道:“诸位阁老,咱家可是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啊。”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谷大用这是何意,为何要在这里等着他们。

  杨廷和看了谷大用一眼,突然之间道:“谷大总管,明人不说暗话,那银子……”

  不等杨廷和将话说完,谷大用笑着道:“银子的事好商量吗,不就是一些银子吗,咱家知道诸位大人是为了朝廷考虑,所以对于诸位大人想着将银子收归国库也能够理解。”

  本以为谷大用是来抢银子的,可是听谷大用这话,竟然难得的通情达理,这让不少原本怒气冲冲盯着谷大用的官员看谷大用的眼神变得和善了几分。

  杨廷和诧异的看了谷大用一眼道:“哦,这么说谷大总管也认为那些银子该入了国库了?”

  谷大用轻咳一声道:“入国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陛下也穷啊,诸位就不能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杨廷和闻言登时冷哼一声道:“不是我等不体谅陛下的难处,而是朝廷急需一批银钱做事。”

  谷大用笑道:“咱家知道,朝廷需要用钱,所以说咱家这不是来同诸位大人商量来了吗?”

  一旁的马永成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谷大用陪着杨廷和等官员在那里争执不已,甚至为了银子的归属几次爆发争吵。

  但是马永成心中却是如明镜似得,谷大用这哪里是在争银子的归属啊,分明就是在争时间啊。

  大半个时辰过去,谷大用感觉自己的嘴巴都有些干了,心中估摸着船上的银子也该转运的差不多了。

  而这会儿杨廷和等人见谷大用油盐不进,也没有了继续同谷大用商量的意思。

  就听得杨廷和冲着谷大用怒道:“谷大总管既然坚持己见,那么就请谷总管去取了陛下的圣旨来,若是有陛下的圣旨,码头上的银子便是入了内库,本官也无话可说。”

  谷大用一挥衣袖道:“荒谬,咱家若是能请来圣旨,还会同你们在这里商量吗?既然诸位大人不肯答应,那咱家就此告辞。”

  说着谷大用冲着马永成道:“马兄弟,咱们走。”

  根本就不管杨廷和等人是什么眼神,谷大用直接带上人同马永成径自离去。

  包清等人一脸的愕然之色,只听得包清轻声嘀咕道:“奇怪了,这谷大用拦住咱们,说了半天,似乎全都是一些没意义的话啊。”

  杨廷和闻言猛地神色一变道:“不好,谷大用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诸位快随老夫前去码头。”

  众人也都不傻,先前只是被谷大用的一通忽悠给搞得迷糊了,这会儿听杨廷和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都隐约感觉似乎是上了谷大用的当。

  一众人一路飞奔一般的冲到了码头之前,就见几名户部的吏员正哭丧着脸坐在那里,甚至身上还沾满了灰尘。

  当看到杨廷和、包清等人的时候,几名官员就像是见到了救醒一般,几乎是哭着跑了过来。

  “大人,诸位大人,银子没了……”

  杨廷和闻言身子一僵,面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而包清则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一名吏员脸上吼道:“不是让你们盯着吗,银子怎么会没了呢?”

  那名挨了一巴掌的李桓哭到:“大人,您刚离去没有多久,谷大用就带了一队人前来,以极快的速度将银子给转运走,而我们则是被腾襄右卫营的士卒给看管了起来……”

  包清颤声道:“所有的银子都被谷大用的人给带走了?”

  那吏员哭丧着脸道:“就在一刻钟之前,谷大用的人带上所有的银子,已经离去了。”

  杨廷和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怒道:“好个谷大用,不曾想老夫竟然会被你给骗了。”

  想到谷大用在大半个时辰之前拦下他们,那个时候谷大用的人肯定还在转运银子,而谷大用说了那么多的废话,无非就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当时他们并不觉得谷大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银子给带走,这才给了谷大用机会。

  包清看着杨廷和道“大人,银子没了,咱们该怎么办?”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道:“银子既然被谷大用给带走了,那么再想要回来又岂是那么简单。”

  说着杨廷和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道:“不过这银子终究是要回到国库之中的。”

  不少官员闻言满是不解的看向杨廷和。

  御史卞与这个时候忽然道:“那锦衣卫千户杜广……”

  杨廷和冷笑一声道:“让府尹以杜广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派人去捉拿杜广归案。”

  有官员当即应声而去。

  丢了银子,总不能连杜广杀了户部吏员的事都这么算了吧。

  一众官员散去,而码头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则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皇宫之中,傍晚时分

  朱厚照看着马永成、谷大用,尤其是谷大用手中捧着的已经完成入库的数百万两金银的账簿,脸上满是愕然与惊喜之色。

  听着谷大用的讲述,朱厚照惊叹道:“这么说的话,一切都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谷大用点头道:“李兄弟虽然不可能料事如神,但是也猜到百官是不可能放任那些金银进入陛下的内库的,所以特意来信叮嘱了老奴一番,如此方才将银子从百官手中抢了过来。”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好,李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大明正德三年秋

  十月的秋风已然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官道之上,一队长长的队伍押着数辆囚车缓缓前行。

  而在这些囚车之后则是不下于上百辆偌大的马车正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马车所过之处,在官道之上留下一道很是明显的车辙痕迹,可见这一辆辆马车之上所拉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沉重。

  为首的一匹战马之上,一道身影身着锦衣,外面披着玄色的大氅,任凭秋风瑟瑟。

  四周则是一队的锦衣卫校尉,在车队的四周则是一群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煞气的精锐士卒护持着。

  而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之前,亲自带领锦衣卫前往绍兴府余姚县处理谢迁谋逆一案的李桓等人。

  骑在马上的李桓一脸的感慨之色,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自是感慨万千。

  纵然是他都没有想到,谢迁在余姚县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完全超出了意料。

  那些听从谢迁讲学的士子完全就是被谢迁给洗脑了一般,成了谢迁的忠实信徒。

  如果说能够不杀人的话,其实李桓也不想杀人。

  可是那些士子的反应以及举动已然是触及了李桓的底线,可以想象,如果当时李桓真的放过了苏魁、席真等人的话,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的张狂。

  更可怕的是,当这些人参加科举,迈入朝堂之后,这些人必然会成为潜在的心腹大患。

  李桓不得不挥起了屠刀,哪怕是被人视作杀人狂魔,视作屠夫,他也认了。

  说来此番李桓在余姚县也不是没有收获,余姚八大家,除了曲家两家没有参合其中,可以说六家尽皆被李桓给抄家灭族。

  算上谢家抄没出来的家财,此番单单是抄没出的现银差不多就有三百万两之巨,这还不包括田亩、庄园、矿山等。

  虽然说还有一些收尾没有处理干净,不过李桓也安排了人处理。

  看着前方已经映入眼帘的京师,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他李桓,又回来了。

  差不多半个月之前,李桓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自谷大用将银子抢走,入了天子内库之后。

  原本沸反盈天的百官却是突然之间沉寂了下去,这么长时间,百官竟然一个个的老老实实,再也没有人提及关于抄没所得的银子的归属的问题,就好像是百官一下子得了失忆症将此事遗忘了一般。

  虽然说没能将第一笔金银拿到手,可是后面还有福建那抄没的一笔,加上李桓此番带回来的数百万两,加起来还有大几百万两。

  要说文官集团不盯上这两笔金银的话,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涉及到近千万两的金银,李桓才不信文官集团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那么的放弃。

  不过不管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算计,李桓也是不惧,大不了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

  城门口处,几道身影正翘首以盼,为首的正是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等人。

  突然之间,丘聚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道:“来了,李兄弟回来了。”

  当李桓的身影出现在丘聚等人的身前的时候,丘聚几人忍不住大笑着上前。

  只听得丘聚向着李桓道:“李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陛下可是时常念叨你,数日之前便叮嘱咱家,今日一定要亲自前来迎接你入宫。”

  李桓闻言冲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关爱,李桓心中惶恐啊。”

  谷大用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李桓身后的那长长的一队马车上面,一张老脸之上满是笑意道:“李兄弟,这些全都是自余姚县城抄没来的金银吗?”

  李桓笑着点头道:“不错,足足有三百多万两,等下还要劳烦谷老哥将这些金银送往陛下内库。”

  谷大用拍着胸膛道:“李兄弟尽管放心便是,咱家这次如上次一般带了腾襄右卫营的人马,任何人都别想打这些银子的主意。”

  听谷大用这么一说,李桓不禁眉头一挑,看了谷大用、丘聚、马永成几人一眼道:“奇怪了,按说以百官的性子,我带了这么多金银回来,他们肯定是要争上一争的,怎么没见有什么反应。”

  听李桓这么说,谷大用也是一脸的不解道:“别说是李兄弟你了,就是我也感觉非常的奇怪,这些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不正常啊。”

  李桓看向马永成,马永成自然明白李桓的意思,可是也冲着李桓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锦衣卫的对于百官的检监察要胜过东厂,就连锦衣卫都没有什么发现,咱家手下的那些儿郎更是没什么发现。”

  而丘聚则是笑着道:“或许是那些人怕了李兄弟,得知李兄弟亲自带着金银归来,根本就不敢凑上来呢。”

  几人听丘聚这么一说,不由的大笑了起来,谷大用更是点头道:“还别说,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还真可能是怕了李兄弟啊。”

  李桓却是苦笑摇了摇头,以百官的尿性,他们要是怕了才怪,之所以没有一点动静,肯定是有更大的谋划。

  这会儿丘聚轻咳一声向着谷大用、马永成几人道:“诸位,陛下还在宫中等着李兄弟呢。有什么话,等闲暇在再叙。”

  谷大用几人连连点头。

  李桓同谷大用做了交接,然后命人将谢迁等人押往诏狱,自己则是同丘聚直奔着皇城而去。

  马车之中,丘聚同李桓有说有笑,将这些时日京师之中、皇城之中所发生的许多事情讲给李桓听。

  忽然之间,丘聚道:“对了,李兄弟,你可还记得先前你向陛下进言,召龙虎山邵元节真人进京之事?”

  李桓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丘聚道:“难道说邵真人已经进京了吗?”

  丘聚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说丘聚是天子的近侍,可以说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但是丘聚也不知道李桓建议天子召邵元节这样的有道真人进京所为何事。

  不过丘聚这般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什么事能打听、什么事不能打听。

  丘聚隐约猜测天子召邵元节进京,肯定事关天子私密,所以丘聚根本就没有打听的意思。

  李桓沉吟一番道:“陛下可曾召了那邵元节入宫?”

  丘聚闻言摇了摇头道:“邵真人大概是数日之前进京的,不过陛下却是没有召其入宫,说是等到李兄弟你回来之后,再考虑召见邵真人的事情。”

  李桓点了点头。

  丘聚忽然道:“对了,如今邵真人正在英国公府落脚。”

  说着丘聚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冲着李桓眨了眨眼睛道:“说来李兄弟你那位未婚妻子张槿还是邵元节的真传弟子呢,论起辈分的话,李兄弟你还要称呼那邵真人一声师傅。”

  李桓见丘聚打趣自己不禁笑了笑。

  不过有张槿的关系在,想来在邵元节入宫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去见一见邵元节,至少也该让邵元节明白召他入宫所为何事。

  而且他也要确定一下,邵元节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是不是徒有虚名之辈,毕竟是他举荐,如果到时候邵元节徒有虚名的话,或许天子不会怪罪于他,但是他脸上也是无光不是吗。

  乾清宫

  已经命御膳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的朱厚照此刻正不时的向着殿外望去。

  侍奉在一旁的高凤道:“陛下,方才已经有消息传过来,李桓兄弟已经同谷总管他们完成了交接,正同丘聚一起奔着皇城而来,可能这会儿已经进了宫城了。”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朕倒是不急,只是李卿去了这么久,朕心中颇有些挂念罢了。”

  高凤道:“若是李桓兄弟知道的话,定然会感激涕零的。”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个小内侍尖声道:“大都督李桓求见陛下。”

  朱厚照豁然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道:“快传!”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身姿挺拔,一袭飞鱼服,,面容沉凝,身上隐隐带着风尘仆仆之色,正迈着沉稳的脚步大步而来,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朱厚照看到李桓的时候,嘴角荡漾起意思笑意。

  李桓看到乾清宫之中那一张方桌上的丰盛饭菜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感动。

  天子这摆明了就是设小宴为他接风,就算是一些重臣怕是一辈子都未必能够有这般的待遇。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李桓大步上前,冲着朱厚照拜下:“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开怀笑道:“卿家快快起身。”

  打量了李桓一番,朱厚照示意李桓落座道:“李卿为朝廷之事奔波,劳神费力,却是清减了许多。”

  就在李桓、朱厚照君臣相见之时,李桓回京的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开。

  内阁阁臣杨廷和府邸

  杨廷和这一日早早的回到家中,此刻正在书房当中翻看一册孤本典籍,忽然管家轻轻的走进书房向着杨廷和道:“老爷,李桓回京了。”

  杨廷和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老管家。

  而老管家条理清晰的道:“李桓大概一炷香之前抵达城门处,将其带回的金银交给了谷大用运往内库,谢迁等人押赴诏狱,而李桓自己则是奉诏进宫去了。”

  杨廷和微微颔首,老管家见状缓缓的退了出去。

  坐在书桌之前的杨廷和无意识的以手中孤本典籍轻轻的拍打着手掌,嘴角渐渐的荡漾其一丝笑意:“李桓,你终于回来了,这次老夫看你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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