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其他大臣面上也喜气洋洋来。

  丁远光立在殿中,整下深红的官袍双襟,对孙乾拱手:

  “陛下,若取得并州,可就是大庆和戎狄的交界处,我们是否直取戎狄?”

  孙乾很快收敛了喜悦,走到舆图前,望着并州一地:

  “若能,必然进入戎狄,取回沙洲。”

  沙洲曾经也属于大庆,只是在太上皇掌政期间,被戎狄侵占。

  户部侍郎高新友出声:

  “只可惜这沙洲贫瘠荒凉,不若其他地方良田水乡之地。”

  孙乾不赞同他的话:

  “非也,江山寸土寸金,若攻下沙洲,镇守大军便能据守并州。并州有良田和城镇,可以此为据地,还能遥望并州西面的匈奴,北面的戎狄。”

  众臣点头,陈之珏笑道:

  “陛下不仅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对军事也很有看法。”

  孙乾笑道:

  “一个帝王的野心,便是一统天下!既然有疆土送到手里,焉有不收之理?”

  他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长长的报声!

  孙乾面上笑容一收,循声而望,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信官,在细雨中奔跑而来。

  这身影很熟悉!

  孙乾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昨晚见过的元正么?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给自己送信了。

  元正一身驿使的粗麻青袍,脚上登着黑靴子,恭恭敬敬的立在殿外。由于跑得太急,他的袍角都溅上了雨水,靴面也湿了大半。

  殿内太监隔着门槛接过他手中的小方铜盒,转交给孙乾。

  孙乾忙打开一看,是并州来的战事信息!

  李天章趁天还没亮,夜袭了驻扎乐业山脚下的戎狄五万大军!夺取了乐业山、武城、良县一带。

  而戎狄五万大军只剩下两万,连夜渡过离武城十里的九江后,捣毁了两座吊桥,导致大庆军困在江岸,暂时无法渡过。

  此时十二月里,江水极寒,若强行渡过,恐将士们惹上风寒,引发瘟疫之事。

  李天章决定绕过乐业山,从西面的石桥上过去。只是无法将戎狄剩下的两万大军快速剿灭!

  孙乾读完后,心绪有些复杂。

  古人的环境可比那个世界恶劣多了!

  面对十二月浩荡的江水,没有安全的船只可以度过,还得绕个远路。

  这样一来,戎狄剩下的两万大军,恐会与距离九江最近的启城大军汇合!

  他陷入思索中,大臣们聚拢在舆图前,低声讨论并州的地理特征,以及有什么办法能拦截戎狄两万大军。

  这舆图可没有卫星便捷,只有大概的轮廓,甚至像武城、启城这些军事重城,都只用个黑点表示出来。

  除了李天章自己随机应变,他们在这只能望图兴叹。

  孙乾在殿中踱走两步,看一眼舆图,说道:

  “听说启城城墙足有两丈多高,而且每面城墙都设有十座箭楼,比王八壳子还难攻进去。若戎狄军缩在里面,只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大臣们闻言,立即进言:

  “李大人手中有神器,可择高处将爆炸物打入城内!”

  孙乾点头,这是个办法,可将崔密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霹雳火球用在攻城上,实在舍不得。

  “诸卿,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陛下,微臣记得武城有两辆最重的投石车,可用来贡献启城。”

  孙乾立即否定了:

  “不行,投石车如此笨重,过江几乎不可能!”

  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是,对并州地形、戎狄军情不甚熟悉。

  孙乾千里之外苦苦思索,只想等李天章带兵赶完路后,不用再去花时间想对策。

  众人低声议论之际,殿外一个人朗声道:

  “陛下,鄙人知道启城驻守的将军是何人!”

  孙乾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却是湿哒哒的驿使元正!

  他竟然还没离去?!

  有官员惊异而望,一见只是个驿使,不禁喝道:

  “大胆!你怎还不回驿站,误了军情可要严治你的罪!”

  孙乾朝那官员一抬手,对元正说道:

  “你进来吧,跟朕说说守城的是谁。”

  元正告了罪,将滴水的兜里放到廊下,踏入了勤政殿中。

  他一走就留下几个明显的脚印,可见靴子里头已经湿透了!

  他面色发青,冻得有些发抖,孙乾忙命太监将暖炉抬到他身边,又赐了热茶。

  众臣互相惊异而望,陛下怎的对一个驿使如此看重?

  有知情者小声说道:

  “此人乃元正,陛下可从平渭地就开始关注了。”

  丁远光同赵元江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打量元正,原来这就是陛下要追捕的人。

  孙乾也没有催促元正,捏着那封军函,看着他缓过来。

  元正喝了热茶,也不发抖了,对孙乾一拱手:

  “陛下,守城的戎狄将领名雁石,此人勇猛有余却无城府,且十分相信左军师布泽。而布泽贪婪好财,可使钱财通之。”

  孙乾打量他,问道:

  “你曾经过启城?”

  “是的陛下,鄙人返回大庆时,想着有朝一日大庆军可能会攻占并州,所以一路仔细观察,将其山势水脉,皆记入了心间。”

  他这话让大臣们顿时兴奋起来,舆图到底太过呆板简陋,哪里比得过亲眼所见之人?

  孙乾微微一笑,不愧是个聪明人。

  不过也可见其城府计谋之深,即便在逃亡的路上,还能想到天下的局势。

  孙乾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朕谋取天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元正闻言,笑着拱手:

  “鄙人后而明白,若无立身之处,万事皆休。”

  两人打着哑谜,一时间只有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的。

  孙乾哈哈一笑,话题扯回攻城的话题:

  “你说布泽贪财,可他身为戎狄人,怎么会接受敌军的钱财而出卖国家?”

  元正答:

  “陛下不知,戎狄虽然建立了国家,可时间不过二十多年。为一半游牧一半农耕,这两者如同水火,互不相容。因此,常有政令而难以照顾周全,导致戎狄可汗左右为难。”

  孙乾闻言点头,从元正话中明白了,所以戎狄国内,很容易没有国家荣誉感,一盘散沙。

  若不是大庆太过羸弱,哪容得他们侵略至此。

  元正又说道:

  “戎狄最强的大军,是他们的游牧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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