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把刀收起,扫一眼司命。

  “你怕什么?我没事,不必担心。”

  司命吞一口唾沫,抱着斩司命,小心翼翼地跟着她,慢步出去。

  沈居寒就在外面不远处,正和星左低声交待什么。

  看到她出来,沈居寒快步过来。

  “阿月,你怎么样?脸色……”

  江月回手搭上他袖子:“你呢?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沈居寒扶住她。

  “事情交办完了吗?还顺利吗?”

  “嗯,一切顺利,都办妥了。”

  江月回冲他一笑:“好,那我就可以晕了。”

  话音落,江月回软软倒下去。

  沈居寒赶紧伸手捞住她,把她搂在怀中,这才发现她的手上、腕间都有刀伤。

  “阿月!”

  ……

  江月回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金色阳光流泄进屋子,暖暖照在桌子上。

  这不是她的房间。

  还是感觉很累。

  她也没出声,闭上眼睛,安静中,听到窗下沈居寒低低的说话声。

  “继续温着吧,阿月还没醒,让母亲和夏侯夫人先别过来,等阿月醒了再叫她们。”

  “是。”

  还有翅膀轻轻拍打的声音。

  “你给它吃什么呢?”沈居寒问。

  “回王爷,这是我寻来的上好谷种,”司命回答。

  “别瞎喂,这鸡是阿月的,平时吃的东西都很讲究,”沈居寒对司命有些不太满意,“安分些。”

  司命吞一口唾沫:“是。”

  江月回嘴角微勾,心想司命心里大概都要憋屈死了,哪个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但现在司命神力微小,沈居寒的命数又看不透,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脚步轻响,沈居寒走进屋,江月回睁开眼睛。

  “醒了?”沈居寒眼睛含笑,“饿不饿?准备了药膳,吃点?”

  “等会儿吧,”江月回环视四周,“大家都还好吗?”

  “都好,”沈居寒为她理一下额边碎发,“你晕倒了,手上有伤,便没有送你回家,怕你父亲着急,我给他送了信,说我母亲想给你做几身冬衣,夏侯夫人拉着你做香料。”

  “嗯,”江月回看看包扎好的手,“你包扎的?”

  “是,还行吧?”沈居寒轻握她的手,“还疼吗?”

  “不疼,”江月回心头微软,“这点伤不算什么。居寒,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是指,那个真正的黑斗篷?”

  “正是,”江月回点头,“刚开始我们以为那个方士就是,但明显,他并不是,这背后还有一个人,一个女子。”

  “会不会是方士撒谎?一个女子,”沈居寒垂眸轻顿,“这座庙,是燕王命人做的,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子,那应该是地位比方士,比莫狂汉都要高。

  我对燕王了解颇深,他身边的一些重要的人,我都清楚,但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子。”

  江月回轻勾住他的手指,感觉温暖的神力一丝丝输入进来。

  “居寒,有一些事,可能比想象的,比预料的更为复杂,我觉得,方士将死之前,说的话不会是假的,那个女子……我心里大概有个数。”

  沈居寒微怔,抬眸看她:“是谁?”

  “今天晚上我们去一趟,一试便知。”江月回起身,眸色幽深,“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沈居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加速。

  “你说呢?”江月回浅笑。

  得要他主动,才有更有效啊!

  沈居寒低头,轻吻上去。

  沈夫人见厨房的人把药膳端进院子,赶紧问:“是不是阿月醒了?”

  “回夫人,是的。”

  “居寒这小子,阿月醒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沈夫人一边抱怨,一边回去请夏侯夫人。

  夏侯夫人正和夏侯老先生因为一张方子争论,听说江月回总算醒了,赶紧跑来。

  三人一起到院子,把正在廊下喂斩司命的司命吓了一跳。

  司命自己都生自己的命,这算什么事儿?好好的神君,到凡间来还处处害怕。

  再看看人家神女,唉,神比神也得羞愧啊。

  江月回现在精神恢复不少,沈夫人和夏侯夫人围着她,又是吃药膳,又是心疼地拉着手,她还怪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沈居寒才把她们打发走。

  沈夫人趁着沈居寒送出来,低声问他:“阿月知道你的身份了吗?这样瞒下去可不是办法,现在我看着她都有点心虚。”

  “她知道了,”沈居寒说,“所以不必担忧。”

  沈夫人松一口气:“我听说明日新任都察使明日就到,另外,那座庙的事儿也捅出来,好多苦主都要上告到布政使衙门,这可捂不住啊。”

  “不用捂,”沈居寒目光森然,“燕王做出的事,我为什么要替他捂着?

  何况,阿月在这件事情上也有功劳,大功劳。”

  沈夫人微讶:“是你让人把消息传出去的?”

  “正是,”沈居寒点头。

  “你是想……把此事捅到京城去?”沈夫人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居寒说,“这次来的,可不只是都察使,还有新的布政使。”

  沈夫人呼吸微窒。

  “布政使此时还蒙在鼓里,上次的事,京城那边根本不会放过他,都察使死了,得有个人受押回京。

  他身为一方要员,主管民生,焉能不被牵连?他被押回京,新官上任,正好受理这件事。”

  沈夫人摇头笑:“只怕新任官员得头痛死,上来就遇到这种大麻烦。”

  “是大麻烦不假,但做好了,也是大功劳,能让他顺利留在凉州,树立形象和官声。

  最关键的是,此事还要给阿月添一笔大功劳,到时候我会给她请封。”

  沈夫人笑意深浓,眼中满是欣慰:“看来,你对阿月是动了真 心。”

  “那是当然,”沈居寒坦然,“我此心只有阿月。”

  沈夫人看一眼屋内:“其实阿月应该不在乎这个。”

  “她是不在乎,但属于她的,我不能不给,阿月值得,等封赏到时,我会带她回京谢恩,到时候,我们的婚也就呈报上去,由钦天监算出吉日。”

  沈居寒行个礼:“还没有谢过姨母,为我定下这门亲事,让我遇见阿月,有这样美好的姻缘。”

  沈夫人眼睛微红扶起他:“谢什么?你还用对我说谢?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拿你当亲儿子,为你打算,都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大不敬,您与我的母亲一般无二,来日我大婚时,还要请您入京,坐上座。”

  沈夫人眼泪涌出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就会把我说哭,等我今晚,给你母亲告状。”

  沈居寒为她抹去泪:“多谢您,这些年,这样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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