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诸伏景光的状态不对,十分钟后,降谷零拨打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听着响起的手机铃声,诸伏景光闭上眼,尽量放空自己,让声音重新恢复平静,才接起电话:

  「零,我没事,就是今天处理了一个复仇的案子,一下子有点感慨。」

  警组中,他和降谷零的关系是最好的,配合的时间也最长。

  零能从一条短信,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中,听出他的情况不对劲。

  他也知道,应该怎么转移这个好友的注意力,让他放心。

  降谷零这次并没有被他忽悠过去。

  诸伏景光语气中那种疲惫感,让他非常的不安与陌生。

  但他并没有直接上去询问,而是准备见个面再说:

  「景光,后天就是休息天,一起出来吃个饭?」

  被降谷零这么一约,诸伏景光倒是想起了另一个战友:

  「好啊,要不,叫上松田一起吧。

  「我回来这么久,一直乱七八糟的忙活着,都没见过他一次。」

  提起松田阵平,降谷零就有点心虚,但他也不能放着诸伏景光不管:

  「呃,他最近可能来不了,后头有时间我再把他叫上。

  「对了,你这次也指点指点我的厨艺,下次等松田闲下来了,我给他好好露一手。」

  爽朗的语气,为诸伏景光这两天阴暗的心情带来一点光亮。

  他也不由的笑了出来:

  「好啊,那后天在我家见面吧,我们一起喝两杯。」

  再次闲聊的两句,诸伏景光见到了从楼上下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前辈,便跟降谷零先道别了:

  「我这有点事,咱们后天见面聊。」

  走近了,前辈也注意到了坐在车里的诸伏景光。

  按照日本人讲礼貌的传统,诸伏景光热情的跟前辈打了个招呼。

  前辈笑容有些尴尬:「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朝自己的车走去。

  走到车边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在停车场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疲惫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走了过去,敲了敲诸伏景光的车窗:

  「你这车不错,捎我一段?让我再享受享受?」

  诸伏景光一愣:「前辈,这样对您……不太好吧?」

  刚刚那个胖子还让前辈离他远点来着,前辈现在又和他混在一辆车上,这不是有意和胖子作对吗?

  前辈晃了晃车钥匙:

  「车忘记加油了,开不回去,借你的车用一天,没关系吧?」

  诸伏景光一时有些感动,乖乖的下了驾驶座,坐上副驾驶。

  离开法院后,前辈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我们刚刚的对话,你听到了?」

  诸伏景光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看会议室有灯光,以为谁走的时候忘记关了,过去的时候,听了一小段。」

  前辈点点头,抿着嘴唇,表情犹豫:

  「诸伏桑,我不是什么能人,现在也没想过做多大的事情,但比你在警视厅多混了几年,有一点建议,你听听看。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估计一辈子就废了。

  「看得出来,你是很想为民众做些什么的。

  「那么申请下方基层也好,自己辞职开个事务所也罢,另外找条出路吧。

  「法院、警视厅高层,你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诸伏景光笑了:「前辈,你就不怕被

  我连累吗?」

  前辈也笑了:

  「怕啊,为什么不怕。

  「但我在法院摸爬滚打的这么多年,除非你犯了什么通敌叛变的罪。

  「否则,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就把我辞退了吧?」

  前辈敲了敲方向盘,表情似乎在追忆什么: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刚毕业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我比你头铁多了。

  「见到不公的,敢直接上去跟法官叫板。

  「当然,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多年,在这个位置上,就没变过。」

  诸伏景光对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前辈,好感度蹭蹭的拔高,忍不住问道:

  「前辈,您难道不觉得,现在日本的制度,一点都不公平吗?

  「警察的能力,甚至被普通侦探、路人吊打,这样迟早会引起民众反抗的。」

  前辈看着阴雨连绵的天空:

  「你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国家的,至于民众的反抗……在那群官商眼里,算个球。

  「闹了闹,过了这顿风波,事情也就过去了。

  「民众不可能长期罢工不工作,那群官商却有能力一直拖着冷处理。

  「这个国家想要改变,除非摧毁重建。」

  说到这里,前辈不由的笑了起来:

  「最近动漫看多了,这话是不是太丧气了?

  「咱们国家的文化啊,从上到下,都透露这一种病态的感觉。

  「人处在这种环境中,难免受影响

  「好好考虑一下吧,你还年轻,如果换个行业,一定能干的更好。」

  前辈停下车,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公寓大楼:

  「这是你家吧?我就不进去了,车先借我?我明天来接你。」

  诸伏景光点点头,没有拿雨伞,顶着暴雨冲向高楼。

  快到公寓大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前辈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他。

  目光有些复杂,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人。

  或许,是曾经的他。

  也或许,是曾经那段美好的回忆吧。……

  第二天来到公司后,前辈对诸伏景光的态度,非常明显的冷了下来,说话的时候,也没再带上敬语。

  诸伏景光还是一副老老实实,任劳任怨的样子,干着一些没什么即使含量,纯粹是折腾人的活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昨晚聊过的话。

  忙完上午的工作,诸伏景光见到了胖子所说的前来镀金的人——坂本浩一。

  坂本浩一看起来并不起眼,从各方面来说都显得平平无奇,只是眼神中的小算计,让人非常不舒服。

  前辈将坂本浩一带到诸伏景光面前:

  「诸伏,坂本君是新来的实习生,你带带他,去实地调查几户人家。」

  第一次接到实地调查任务的诸伏景光一愣,随即点点头:

  「是,我知道了。」

  看样子,是准备用他的任务,来填补这个镀金的家伙的个人简历啊。

  虽然还不知道坂本浩一的实力,但对比一个旁边警校第一毕业的前辈,诸伏景光难免有些不舒服。

  坂本浩一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诸伏景光:

  「接下来,请多多指教,诸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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