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权贵文官们此时大都痛苦极了。

  在没亲身体验过自己兄弟子侄被杀之前,他们没想过谋害皇长子,会给皇帝造成多大的创痛。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他们之前的心明显变成了铁石,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去了。

  天启感到很快意。

  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粥,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同时,天启很感激地看了张贵一眼。

  没错。

  的确是感激。

  天启知道,如果不是张贵一直费尽心思地堤防着这些权贵文官,今晚痛不欲生的会是他这个皇帝。

  张贵则回之一笑,他理解天启这么做的缘由。

  张贵也希望这么狠。

  笑话,不把这些人杀怕。

  将来怎么保证不会有人再来第二次谋害皇长子的阴谋?

  对于张贵而言,天启没了都没什么,自己姐姐的儿子要是没了,那可影响的是自己这个国舅爷的将来啊。

  这年头,谁不会自己的后路想想呢。

  思危、思退、思变。

  无论从哪方面思,保住皇长子都是张贵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官们捏住了臣私通陈洪范这些边将走私火药的证据,臣也就只能听任他们摆布,才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如果您不这样严刑峻法,臣又何必怕得要跟着他们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

  成国公朱纯臣在被朱由检亲自提审时,交待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但在交待之余,也还是不忘了倒打一耙,将这些事怪罪于天启太刻薄寡恩。

  “怎么,你难道还想陛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肆意走私,把大明彻底败了吗?”

  张贵这时问道。

  天启听张贵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没错,你自己不守皇纲国法,却来怪朕太严!你真是把你家祖宗的脸都丢丢尽了!”

  “陛下,以臣之见,对待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能软,只能狠!”

  “朝廷给他成国公一家的恩荣不能说不大,但结果他们记住这些恩德了吗,没有!”

  “他们甚至还是会不顾忠义,谋害皇长子,他们这哪里是受文官胁迫那么简单,分明就也是对陛下心存不满,意在断陛下这一脉子孙!”

  “对于这样的罪大恶极之徒,只有够狠,才能威慑住,让天下别有用心者,都记住,若敢让皇长子有闪失,谁也不想有好日子过。”

  张贵这时建议道。

  天启点了点头,接着,天启便吩咐道:“传朕旨意,夷成国公九族,包括府里家奴,也加在一起,全部诛戮!本人凌迟处死!”

  “遵旨!”

  魏忠贤答应了一句。

  “陛下!”

  朱纯臣悲痛地跪了下来,道:“臣求您开恩啊!臣不是没害成皇长子吗?”

  “如果害成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那断的是我大明国本!”

  张贵叱喝了一句。

  朱纯臣被张贵这一句怼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由得大喊道:“张国舅!若非你和陛下视我等权贵与士大夫为贼,要清丈我们田亩,追缴我们逋赋,还断我们财路,我们能被你们逼到这一步吗?!”

  “既然你还这样说,那我就再在陛下面前回答你一遍。”

  张贵说到这里,就叱声道:“谁让你们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

  接着,张贵又斩钉截铁地说:“谁挡道,就杀谁!”

  “记住张国舅这句话!”

  天启突然对魏忠贤、许显纯等厂卫说了一句。

  “遵旨!”

  魏忠贤等忙应了一声。

  接着,天启就传旨将陈演、党运睿等也皆夷九族,且该抄家的抄家。

  而最先被抄的便是成国公朱纯臣家。

  砰!

  一兽头大门被轰然撞开。

  杨寰将手一挥,就喝令道:“抄!”

  顿时,就有上百名东厂官校往成国公府冲了进去。

  看着这一幕,站在杨寰身后的许显纯不禁对亲自来监督抄家事宜的魏忠贤道:“干爹,国舅爷真是咱们的财神啊,这么快,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桉子,这下子,我们东厂又有得忙了。虽然接下来又得通宵通宵的干,但上下兄弟们都有精神的很。”

  啪!

  魏忠贤给了许显纯一巴掌,教训道:“没出息!他国舅爷是财神爷,难道我们西厂就只能等着求他国舅爷降些雨露恩泽?那陛下设东厂镇抚司干嘛用的?!别忘了,论资历,我们东厂镇抚司比西厂更老,但你看看人家西厂,先是去了倭国搞来六百万石粮食,又去江南收税收到两千多万石粮,你们不要脸,咱家还要脸啊!”

  许显纯捂了捂脸:“您教训的是。”

  魏忠贤又道:“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全国各地收税,我东厂就不能去全国各地整肃吏治、查贪污?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倭国设办事处,开着巨船、驾着大炮,说他倭国人非法贸易就是非法贸易,敲诈来大一笔粮食,我们东厂就不能也这样做,说他我倭国人图谋我大明,故侵扰海疆?!凭什么他西厂能去朝鲜设办事处,我们东厂就不能设?”

  “您说的是,具体怎么做,您吩咐,儿子们一定努力!让陛下知道,我们东厂和北镇抚司也不是吃混日子的。”

  许显纯道。

  “抽个时间,你叫上田尔耕,再带上几个东厂镇抚司的骨干,备一份厚礼,我们去国舅爷的西厂学习学习,看看他们怎么做到的。”

  魏忠贤说道。

  “他们会教我们吗?”

  许显纯问道。

  “应该会的,陛下也不会愿意看见就西厂一家独大,再说,我们虽说现在是给皇爷的人,但早晚不都是他外甥的人?何况陛下让我们记住,谁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就杀谁。可咱家哪里知道怎么做才没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能评判这个的,只有国舅爷,不向他国舅爷取经,还能向谁取经?”

  魏忠贤道。

  “还是干爹英明!”

  “咱家英明什么,咱家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皇爷和谁亲近,咱家也得对谁摇摇尾巴。”

  ……

  “好狗!”

  天启看着西厂送来的关于东厂的密报后,因见密报里魏忠贤形容自己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便因此赞了一句。

  张贵在一旁说道:“自从陛下让臣西厂秘密监督东厂后,魏公公也算识大体,没有乱来,如今能说这句话,更可见他是个明白人。”

  “是个明白人就好。”

  天启说着就道:“现在就刘太妃还没下旨如何处置,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为好?”

  张贵道:“自然不能让她活着!否则,岂不是说过后宫之人可以以尊贵乱法?不如陛下先祭太庙,向列祖列宗奏明,刘太妃犯的是断我大明国本、企图干政之罪,故才不得不杀她,这样也算是对她明正典刑。陛下是请祖训杀她,杀得正大光明。”

  天启点头。

  但就在这时,司礼监刘若愚急忙来报:“皇爷,大事不好!蓟辽总督王之臣与总兵陈洪范等为太妃求情,言请陛下守孝道,勿信奸臣之言,冤杀太妃良臣!还说,否则就兴十万大兵入关,以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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