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最终还是放走了这些士子,因为他决定给南方伪朝的人留个好印象。

  虽然,他现在是即将南下平叛的统帅,但两边下注这种事还是要做做的。

  “本堂让你向工业司购买的火器火药到了没有?”

  而等到了湖广前线,大战在即时,杨嗣昌突然又传见了李辅明,问了起来。

  李辅明不由得低首,有些不敢回答。

  杨嗣昌愠怒,厉声道:“回话!”

  李辅明慌忙下拜:“部堂息怒!”

  “到底怎么回事?”

  杨嗣昌问道。

  接着,杨嗣昌还当李辅明是畏惧国舅张贵的权势,不敢说实话,还给其撑腰道:“你只管如实禀报,到时候本堂自己写本参劾他张国舅,不让你署名就是!你也不必害怕!他张国舅也无非只是迁怒到本堂身上。再说,让工业司给你火器火药,是陛下亲自答应了的。你怕什么?!”

  李辅明的确也畏惧张贵权势,而不得不替张贵说话,且撒谎道:“部堂容禀,工业司真没有打算不卖火器火药给卑职,只是说没法及时给货而已,工业司也的确已经说了,会及时赶着造的。”

  “那就赶紧催!如今与叛军都隔岸扎下营盘,准备大战了,结果火器火药还没更换!这像什么话,是要准备借天兵天将灭敌吗?!”

  杨嗣昌怒叱起来。

  他现在想杀了李辅明的心都有,一个辎重火器的事办得这样拖沓,以致于,他现在都难以安心地立军功。

  “是!”

  李辅明答应了一声,也劝了起来:“部堂息怒,这事,其实部堂也不必太紧张。这些叛军,不过如同些许蟊贼而已,哪里是我官军的对手,就算不用火器,用刀枪剑戟,我官军也能撵的他们满山跑。”

  杨嗣昌哼了一声:“切不可轻敌!”

  “敌袭!报!有敌袭!”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士兵的急报声。

  杨嗣昌听后忙出了大帐。

  李辅明也跟了来。

  果然,杨嗣昌就通过望远镜发现,有大量手持斑鸠铳的叛军,正赤着纹有青龙或白虎的上身,往自己的官军大营冲了来。

  而与此同时,有许多鞭炮声噼噼啪啪的响起,更有唢呐声和锣声传来。

  且在这些叛军中军位置,竟还有一队僧人正敲木鱼,一队女道士正念着什么,都没穿裤子。

  然后最中央,一文官所乘轿子的前面,有一被数人用木板抬着的老人,穿着道袍,正站在木板上,舞着木剑,像是这个时代的魔法师,每每把手丢出去,都能丢出一股黑烟来。

  李辅明麾下的许多官兵都因此看得呆了。

  “青龙白虎军冲阵!摆开阴阳门阵!”

  那老道士还在这时喊了一声。

  这时,已有赤身绣有青龙白虎的叛军冲进了官军大营里。

  而那些僧人女道也都站成一排,袒露而来。

  有叛军武官甚至已经大喊:“现在我们都是喝了符的,铳弹打不进我们的身体,大家都是钢筋铁骨,还有阴阳大阵召唤神仙来助!给我冲,杀了这些不尊圣人的奸贼!”

  “杀奸贼!”

  “杀奸贼!”

  “杀奸贼!”

  许多叛军都在大喊。

  杨嗣昌见此沉下了脸,忙对李辅明吩咐道:“赶紧击退袭营者!”

  “是!”

  李辅明答应了一声,就立即下了命令。

  李辅明的官军也是属于京营一部,且也受过正经训练,算是训练有素,倒也很快就组织起阵型来,有序地开始阻击着袭营的叛军。

  杨嗣昌此时也没慌乱,因为他也相信李辅明不至于连个袭营的叛军都击不退。

  但谁知,很快李辅明部官军在组织退敌时发现,他们的燧发铳竟在没射几次后就出现破损,想更换都没法及时更换,因为没有新的火器来。

  乃至火药也不够,许多火炮也无法发挥作用。

  “报告,我们真的需要换铳!”

  “报告,我们真的需要换铳!

  “报告,我们需要火药!”

  各营主将开始大喊,为什么喊真的需要?

  因为他们站前也早就向李辅明提过需要准备新铳更换,毕竟老铳在训练中使用久了后,已经受损严重。

  《诸界第一因》

  最开始,各营还只是喊,后面则因为上面不及时响应,而直接大溃败。

  一个营接着一个营的溃败。

  杨嗣昌见到这一幕都懵了:“自己想通过立军功和张国舅分庭抗礼的希望没了?”

  啪!

  杨嗣昌当场给了李辅明一巴掌,吼道:“你实话告诉本堂,兵部给你两百万两购买火器火药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李辅明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慌张之余,也来不及撒谎,只得忙跪下解释道:“部堂息怒!卑职其实早就把银子投到了王家煤矿,去买了王家煤矿的股票,想着用这两百万两套出几十万两出来,然后再拿两百万两出来去买军火!可谁知王家一直拖着不让交易,卑职也一直在催,一直催到现在。可卑职也没想到叛军会突然袭营啊!”

  啪!

  杨嗣昌又是一巴掌打在李辅明,厉声道:“你混账!竟敢挪用军款!”

  说着,杨嗣昌又拽紧了李辅明的衣襟:“你还坏了朝廷的大政!”

  杨嗣昌说完就大喊一声:“撤!”

  然后,杨嗣昌就立即先策马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朱由校也得知了杨嗣昌战败的消息,不由得大怒:“这个杨嗣昌,朕压根就不应该让他去统兵,纸上谈兵的家伙,还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开疆方略,结果连个叛军都镇压不了!亏朕还以为,他除了纸上谈兵,会有些带兵的本事!”

  说着,朱由校就命道:立即发急递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何解释!”

  礼部尚书陈子壮这时趁机出列奏道:“陛下,臣认为杨嗣昌到底还是不如大司马(卢象升)、孙经略(孙传庭)有识将之明,此人不堪为经略督抚,无领兵之才。最好,还是跟臣一样,只在报纸上侃侃兵略,提振民心为妥,实在不宜指挥大战!”

  大学士刘鸿训此时听到与国舅张贵一队的陈子壮如此挖苦杨嗣昌,心头不由得火起,很想反驳,但他现在也无法反驳。

  毕竟,杨嗣昌这次的确是败了,相比于在辽南和京畿屡次大胜的孙传庭和卢象升,的确要差的许多。

  接着,陈子壮又讥讽起来刘鸿训来:“还有,臣认为,有些阁臣自己不懂兵务,以后最好不要经略督抚这样的大员任命上置喙才好,不然,坏了朝廷兵事,自杀谢罪都没用!”

  刘鸿训听后脸红了起来,愤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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