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娥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朱厚照高高举着婴孩,看向刘素娥。刘素娥眼中再也没有那种豁出去的决绝,满满的都是哀求!朱厚照摇摇头:「不可能!你做出这等事,朕,绝不饶恕!」

  咔!刘素娥的锁骨折断,铁钩飞起!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中,刘素娥硬生生拉断一侧的锁骨,一把抓住朱厚照的手,全然不顾刺出皮肤的白森森断骨茬!

  朱厚照吓得倒退一步,接着满腔怒火上涌,挣脱刘素娥的手,狠狠往下一贯!啪!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咔!刘素娥拉断另一侧的锁骨,两只手扼住朱厚照的喉咙!草上飞在间不容发之时,抽出斩月刀,刀光一闪,刘素娥两条手臂齐刷刷断开,鲜血喷涌!

  朱厚照拉下两支断手,一脚踢飞虚弱的刘素娥。抢过草上飞手中的斩月刀,一刀剖开刘素娥的肚子,又是一刀,斩断刘素娥的双腿。

  兔起鹘落之间,如此多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刘瑾一脚踢开爬向婴孩尸体的刘素娥,紧张的抱着朱厚照上下查看。朱厚照心中感动,却是扒开刘瑾的手:「朕无事!」接着看看草上飞:「草上飞,你很不错,这里就交给你了!刘瑾,走,朕要审张永!」

  回到密室,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消失不见。朱厚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伤的说道:「朕自问待刘美人不薄,没想到,这***竟,竟给了朕奇耻大辱!刘瑾,刘美人家中灭三族,其余亲故流三千里,遇赦不赦!不!流新蓬莱,任其自生自灭!陈秉星,唉,给读书人留点体面,抄家灭门,三族流放新蓬莱!」

  刘瑾知道朱厚照刚刚摔死一个孩子,心中有些不安,这才拼命给自己找理由。刘瑾摇摇头:「爷,你错了!」

  朱厚照错愕,不解的看着刘瑾。刘瑾接着说道:「爷,你是谁?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杀人需要理由吗?」

  朱厚照迷茫的看着刘瑾,下意识的说道:「朕至高无上?」

  「对!天下臣民予杀予夺,尽皆在皇帝一念之间!爷,刘瑾少年进宫,后来一直伺候爷。爷受吴王影响太大,吴王哪里都好,就是太心软!朱家坐了这皇位,就应该杀伐果断!」

  朱厚照眼中渐渐清明,点头赞许:「好!朕乃天下至尊」

  「万岁爷,张永带到!」门外传来豹房侍卫的声音。

  朱厚照脸上变得无悲无喜,威严的下令:「带进来!」

  张永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一见到朱厚照一下扑到朱厚照脚下,放声大哭:「万岁爷!奴婢该死!」

  朱厚照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抽动一下,语气平静的说道:「哦?该死?怎么该死?朕要听实话!」

  张永趴在地上,眼珠子乱转。百转千回之后,还是决定试一试:「奴婢误信刘美人那个贱婢,以为贱婢怀的是龙种」

  刘瑾心中叹息,都这个时候了,张永还想蒙混过关!你就不想想,没有宫中的内应,陈秉星能和刘美人相会吗?豹房再是不堪,那可也是行宫,刘美人怎么出的去?算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也免得让万岁爷伤神,就提一句醒吧!

  「张永!还在狡辩!刘素娥如何能出宫和陈秉星相会?陈秉星如何能进了豹房?」

  张永偷眼查看朱厚照的神色,朱厚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张永叹口气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指刘瑾:「刘瑾!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刘瑾愕然:「咱家知道什么?张永,你到了现在还在攀咬?」

  张永摇摇头:「奴婢虽是刑余之人,却也还是个男人,断不会攀咬谁!刘瑾,你也是万岁爷身边的人,你不担心万岁爷身后事?」

  刘瑾摇头:「万岁爷春秋鼎盛,咱家的岁数大,又没有后人,哪里会想这些事?」

  张永冷笑:「是啊,你不会想是因为吴王对你不错,就算是吴王,你也安然无恙。可咱家呢?吴王幼时你我商议除掉吴王,你真以为天衣无缝?」

  刘瑾心中赞叹张永的心机,明着骂自己,实则提醒万岁爷,他是有大功劳的,说不定万岁爷心一软,就放过他了。

  可朱厚照心态已经变了,无后已成定局,天下注定是华侯伟的,出于对朱家江山传承的责任感,朱厚照断不会允许张永如此想!朱厚照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永。巨大的压力让张永慢慢弯下腰,斗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半晌,朱厚照突然叹了口气:「唉,朕幼年之时,是你和刘瑾几个一直陪伴在身边,名为主仆实则于家人无异。所以朕登基以来,你们八个朕都委以重任。刘瑾善言辞,所以朕多让他和那些朝臣打擂台,你机敏灵动,所以让你掌管御马监,为朕护住后宫。谁知道,竟然,唉,张永,朕待你有错乎?」

  张永凄然一笑,摇摇头:「奴婢罪无可恕,也不敢说瞎话欺瞒万岁爷。万岁爷待奴婢恩重如山,是奴婢担心日后没了下场,一时之间猪油蒙了心,才结识陈秉星,促成」

  朱厚照突然哈哈大笑,转身就走:「刘瑾,绑起来!」张永身后的两个侍卫冲上来,转眼之间就把张永捆成一个粽子。朱厚照这才森然说道:「张永,当年内阁教授儒学,就你和刘瑾学得最好。不过刘瑾只是把儒学当做进身之阶,而你,呵呵,现在看来,你也自认为是儒士了。刘瑾,查!朕只要结果!钱宁,你来帮着刘瑾,朕乏了!」..

  朱厚照走后,刘瑾看着张永,突然叹口气:「老张,咱家这辈子没什么朋友,也就你还勉强算得上。你这是何苦?」

  张永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想起当年种种不胜唏嘘。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刘瑾这是打算诱供,索性破口大骂:「刘瑾少说这种风凉话!哼!万岁爷登基之后,你是风光了,老子呢?御马监?哈!能捞多少?万岁爷无后,吴王就是皇储,你倒是和吴王搭上关系了,老子当年,哼!当年就该」

  刘瑾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不见,冰冷的下令:「塞上麻核桃,省的你们听见不该听见的东西瞎担心!」

  两个心惊胆战的侍卫马上扑了上去,一个掐住张永的嘴,一个掏出麻绳系成的结一股脑的塞进张永嘴里。

  刘瑾满意的点点头:「嗯,手脚还算麻利!来吧,来师古,让咱家看看你还有祖上几分本事?」

  来师古是唐时赫赫有名的活阎王来俊臣的后裔,对用刑别有兴趣,算是继承了祖先的衣钵。刘瑾把他找来,就是为了撬开张永的嘴。只见他打开随身的木箱,不住开口称赞:「刘公公,旁人怎么看吴王殿下我不知道,但我是极为佩服吴王的。你看这一套手术刀,吹毛断发寒光闪闪,是我高价从金陵弄出来的。张公公,一会就该你消受了!」

  阴森的密室,来师古阴森的话语和笑容,加上那一排排闪闪发亮的器械,让张永恐惧万分,极力的挣扎。

  「据传吴王曾言,人最疼的地方不是手指,而是嘴唇和那个地方。张公公已然是,呃,好,小的这就用刑!张公公,小的酷爱书画,先来一首寒江雪吧!放心,嘴唇流血不会太多。」说着先用一个拴牲口配种的架子,固定住张永的脑袋。接着又用两根牛筋拴紧张永的嘴唇。三角刀轻轻划开紧绷的皮肤,斜着两刀小剪子一铰,一条肉丝便挑了下来。

  「呵呵,才是千字第一画,别急!慢慢来,小的摹帖兰亭序数十载,写的还凑合!咱一会看效果!」

  不多时,一首寒江雪刻好,只是鲜血不断涌出,看不出整体效果。来师古笑着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一个毛刷,蘸着瓶中液体在张永的嘴唇上反复刷着:「这是酒精,一会就能看出效果来!」

  张永的身子不断扭曲挣扎,身上的绳索嘣嘣作响。不一会,嘴唇上的鲜血结痂,一首寒江雪铁钩银画,竟有王右军五分神韵!

  刘瑾示意手下掏出麻核桃,张永喘着粗气嘴唇不断地颤抖。「老张,这只是开胃菜,来家还有好多手段,咱家看,你就不要硬撑着了!」

  张永见惯了他人受刑,原以为不过如此。没想到轮到自己,竟是一刻也熬不过。他抖着嘴唇,含含糊糊的说道:「老刘,我招!是刘大夏,刘大夏怂恿于我。」

  朱厚照拿着张永的供词冷笑两声:「果然!当年刘大夏就差点烧了海图,今日一看,此獠一贯如此!钱宁,拿人!」

  新军在手,朱厚照已经是肆无忌惮。反正也不在乎名声了,此生也不可能听到有人叫父皇,索性大开杀戒,留给华侯伟一个清净的朝堂拉倒!

  此时正是午时用饭之际,钱宁带着锦衣卫杀气腾腾的来到紫禁城外。内阁在紫禁城中,六部在紫禁城外,相隔不远。刘大夏正在内阁和马文升商议出征善后事宜,钱宁就带着手下闯进马文升的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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